本以为吃下药就算不好也至少可以减轻些症状。
奇怪的是父亲喝了哥哥的药不仅没有减轻,反而烧得更厉害,说了一整夜的胡话。
妈妈和我守在父亲的床边哭。
哥哥红着眼睛,一眼不眨的跪在父亲床头,守了父亲一天两夜。咬牙关顶住所有的压力,坚持按时按顿的给父亲喂药。
第二天的第一缕晨曦照进父亲卧室的窗子时,父亲张开了眼睛,目光清澈,笑着和我们要粥喝。
我和母亲欢欣雀跃,高兴不已。
父亲好了,可哥哥却倒下了。
整整三天,不省人事。
父亲说哥哥长时间的精神紧张和焦虑,整个人的心血被掏空了,得好好养。
我也曾问过父亲哥哥的来历,在哪里拣到的,父母何人,为何跟着父亲,父亲又为何对萍水相逢、连名字都没有的哥哥那般的上心。
父亲每次都含糊而过,只要我别问那么多,记得好好和哥哥相处就好。
我记得特别清楚,炎热的夏日夜里,我们一家四口坐在葡萄架下乘凉,父亲骄傲的说,“我白尊有两个好儿子,真是幸运。”
刚进家门的哥哥沉默少语,总是站在老宅的廊檐下看着我在院子里淘气。
我偶尔回头看他时,可以看到他冷漠的眼底压着的温和。
很多时候,我都故意的逗他说话。
有时候被我逗的急了,才会憋出几句话,虽说很可能只是六七个字,我也会高兴好久。
独生子的日子太孤单了,我是那么的渴望家里能有个人和我作伴儿。
美梦一朝成真,我真是要高兴死,每天跟着哥哥,他去哪,我去哪,有什么好东西都分他一半,哪怕是我最喜欢的桔子糖。
后来在家里待的久了,哥哥的笑容多了,也变得很喜欢说话。
妈妈很疼爱他,一只鸡两只腿,都是先夹给他,现夹给我。
父亲对我们一视同仁,教给我的本事,一样不落的也传给他。
很快,他就有了超越我的迹象,父亲为此极为高兴,说他没看错人。
我年岁小,有个争强好胜之心,唯恐被哥哥落下,也是拼命的学,起早贪晚,一天只睡四个小时,才勉强和哥哥并驾齐驱。
后来,哥哥凭借自己的努力考上国内顶尖学府,专攻中医药学,毕业后进入白家的制药厂工作。
父亲疼爱他,直接就给了个部门经理的职位。
当然,哥哥敏而好学、知识渊博,配得起部门经理的位置。
他上岗不到半年,就谈下三个大项目,更新五张药方并取得业界的一致高赞,让白氏更上一层楼。
父亲经常会说,阿仲啊,你得和你哥哥好好学习。以后爸妈都不在了,你们两个人得相依为命。
十八岁那年我高中毕业,拿着心仪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回家,想着晚上一定要庆祝一下。
多年来,我一直追着哥哥的脚步,连大学也要考哥哥毕业的那一所。
因为我们是兄弟,我们拥有相同的爱好和抱负。
不想,进了家门却看到让我永生难忘的一幕。
哥哥趴在地上,脸上都是血,白色衬衫脏的看不出本色。
父亲手上拎着藤条,一鞭又一鞭的抽在哥哥的身上。
我一眼就认出,那是供在祠堂里的家法。不是罪大恶极,绝不可能请家法。
可是,那么爱我们的哥哥会做出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呢?
父亲怒极,藤条高高扬起,重重落下。
哥哥的后背上,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哥哥也是个倔脾气,死咬着牙,明明都痛的身上颤抖,却死活不肯求饶。
十八岁的我哭着求哥哥说句软话,只要他肯说,父亲一定会心软的。
可惜他一个字也不肯说。
父亲沉怒,吩咐管家张叔拿来族谱,亲自给祖宗上香磕头,把白槿的名字从族谱上划掉。
这意味着,他再也不是白家的人,也再不会有任何办法重新成为白家的人。
白槿这个名字也不再属于他。
以后他是谁,叫什么名字,去哪里生活,通通都与白家无关了。
哥哥被打的那么惨都没有哭,却在看到父亲亲手划掉他的名字时,眼睛红了。
父亲将哥哥逐出叶家,要求他永远不许以白家人自居,更不许用他在白家学到的本事为祸天下。
第237章 真心的爱他
哥哥被打的那么惨都没有哭,却在看到父亲亲手划掉他在白家族谱上的名字时,眼睛红了。
父亲将哥哥逐出叶家,要求他永远不许以白家人自居,更不许用他在白家学到的本事为祸天下。否则,天涯海角,只要自己有一口气,就绝不会放过他。
哥哥养好伤以后,带着一个小小的包袱离开了叶家。
不论我怎么求父亲,甚至在父亲门前跪了一整个晚上,他老人家都没有松口。
不论我怎么挽留哥哥,都没能阻挡他离开白家的脚步,哪怕我跟在他坐的出租车后边,连鞋都跑丢了,他也没有停下来把我扶起来。
父亲赶人赶的毫不留情,哥哥走的特别干脆,仿佛互相之间没有任何的流恋和不舍。
我曾特别伤心的问父亲,为什么要那么狠的打哥哥,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我说他和我一起长大,我早就把他当成亲哥哥了,我心疼他。
我说父亲你把他带回来,给了他一个家,为什么又亲手打破这一切,让他重新变的一无所有。
我说父亲你的心可真狠,对自己亲手养大的儿子都上得去那么重的手,我不能理解。
父亲并不理我,只是一根接一根的吸烟。
一年也吸不上一盒烟的父亲,在哥哥刚离开的那段日子时,烟瘾大的如同老烟枪。
多少次我夜里醒来,都看到父亲站在露台上,指尖腥红点点,烟味顺着门缝进来,难闻的要要死。
他伟岸的身躯就这么一天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下去。
我也因此和你亲产生心结,好长一段时间不想和父亲过多交流。
父亲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却从不解释。
直到有一天父亲和张叔悄么么的说话,我知道事情的大概原因,才知道是我错怪了父亲。
那天,父亲一边说一边哭了,大手不住的抹眼睛。
哥哥这些年生在白家,长在白家,却始终没有放弃寻找他的亲人。
他做了叶氏的高层后,利用叶家的力量,在半年前找到他的亲生母亲,并且二人已经相认。
这本来是好事,可那个女人得了绝症,没有多少日子可活了,药石无用。
哥哥好容易找到妈妈,舍不得妈妈就那么去了。
也不知打哪听说的,白家祖上代代出名医,父亲白尊手上有两枚祖上传下来的极品丹药,具有起死回生、生死人、肉白骨,寻常人吃了强筋健体、延年益寿、百毒不侵的功效。
而那两粒药,是父亲舍命都要守护的东西,他知道父亲不可能交给他。
为了让妈妈活下去,他起了不该起的坏心思。
三次趁父亲醉酒,妄图盗取丹药。
可惜他并不知道丹药在哪里,三次盲目盗取均以失败告终。
父亲早发觉了哥哥的意图,但因为是付出了真心的,没有立刻揭穿他,而是给了他三次机会。
父亲和张叔说只要哥哥放弃盗药,不再来第四次,他就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还把他当成好儿子对待。
而他的母亲,自然会尽力医治。
可哥哥太渴望母亲了,他不仅又做了第四次,还亲自动手给父亲下了自己配制的致幻剂,想要以此得知藏药的具体地点。
当他亲手把加了药的酒递到父亲手中时,父亲难过的哭了。
哥哥看到父亲的眼泪,也是狠狠的怔住,也哭了。
他还没来得及动手便知道,他的第四次,又以失败告终,这是他最后一次机会,以后再无可能。
他更明白,白家的丹药他永远也不可能得到。
而他的母亲,可能真的活不下去了。
父亲问他为什么,他说我们夫妻养你十年,把你当成亲生儿子一样,从没有偏心过,甚至已经在琢磨着立遗嘱,把家产给你和你弟弟一人一半,你怎么就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往我心口戳刀子的事。
哥哥没有半句解释,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求父亲给他救命的药。
他说父亲对他确实好,可他也知道自己始终是外人,他想要有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想要有人真心的爱他,而不是看中他的能力才培养他。
他说不管怎么样,他都要让自己的亲生母亲活下去,哪怕他自己死,也要找到医治妈妈的药。
那天的后来,父亲请了家法,严厉的惩罚了哥哥,并把他从白家除名。
后来我明白,父亲是被哥哥那句看中他的能力才培养他给伤到了。
父亲是个真诚的人,喜欢就是喜欢,和能力无关。
哥哥没有拿到药,怀着满腔怨恨头也不回的走了,家里又只剩下我自己。
那以后,家里的气氛特别的压抑。
父亲和母亲沉寂了好久,两个人常常是坐着坐着就会红了眼眶,吃饭吃着吃着,就会眼泪掉落在饭碗里。
父亲在哥哥的房间里一坐就是大半夜,母亲买什么,都是一式两份。
开始的几次,母亲拿着新买的西装说,“阿仲,给你哥挂衣柜里去。”
我抱着衣服不说话。
母亲便呆住,然后捂着嘴低低的哭。
我也想哥哥,好多次晚上睡不着,就偷偷的跑去他的房间,躺在他的床上,装作他还在的样子,抱着他的枕头,渐渐入睡。
哥哥离开一个月不到,爸妈瘦的脱了相。
我知道,他们思念哥哥,每一次对家门口的凝望,都在等着哥哥回来。
驱逐哥哥,父亲不是没有后悔过。只不过做为白家的家主,他有他的责任,很多事不得不为。
只要哥哥肯定回来,父亲母亲一定会原谅他,我也会。
我心疼他们,却帮不了他们,只能陪着他们一起伤心。
哥哥没有回来,连一点音信都没有。
他原来用的电话号码停机,不久之后彻底销户了。
我们和哥哥之间最后的一点联系也彻底断掉。
有一天我实在看不下去,问父亲既然那么舍不得,又为什么要削了哥哥的族谱,反正他也没真的偷到什么。
我说不过是两粒破药,他要给他就得了呗,干嘛不给还把人赶走,然后自己在这落眼泪?
父亲老泪纵横的说你不懂,阿仲,等你二十五岁真正成人,我就把叶家所有的秘密都说给你听。
到时候,你自然就会明白我的无可奈何。
哥哥离开家的一个半月以后,我也离开家了,去距家一千多公里的地方读大学。
学校的氛围很好,同学们一个个的都非常努力和上进。
第238章 稀世宝贝
到时候,你自然就会明白我的无可奈何。
父亲难过的说,阿仲,不只你对阿槿是真心的,我也是。可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动偷盗的念头,明着看他是一片孝心,可实际上却暴露了他真实的人品。今日他盗取丹药,他日便会盗取白家机密。只是盗取还好,若是交给他人,那对白家来说,必然是灭顶的灾难。
对此我无言以对。
因为他们都有自己的难处,也都有自己需要守护的东西,我无权评论谁对谁错,只能说造化弄人。
哥哥离开家的一个半月以后,我也离开家了,去距家一千多公里的地方读大学。
学校的氛围很好,同学们一个个的都非常努力和上进。
我入学后,以两次考试均名列全专业第一的成绩,成为校园里的新起之秀。
教授提携我、带我进入他的课题组参与科研,同学们喜欢我、仰慕我,连和我一起打一场篮球都会津津乐道。
可我的心里总是空空的。
因为,我来这里的动力源泉不见了。
好几次,我都仿佛看到哥哥在校门外看着我笑,招手叫我过去,然后像小时候那样,揽着我的肩膀说爸妈在家里炖了排骨,就等我们回去了。
好几次,我高兴的跑出去,却根本没有人。
一次次的跑出去,一次次的失望回归。
我对哥哥的思念与日俱增。
不仅爸妈想哥哥,我也想,发疯的想。
为了找回哥哥,我几乎利用一切课余时间,走遍全国各地。
爸妈也暗中派了不少人寻找哥哥的踪迹。
可惜没有人知道他现在的名字,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泱泱大国找个人,真的像大海捞针一样,太难了。
我们一家三口在哥哥离开后的第三年,放弃了寻找,开始回归平静的生活,就像哥哥他从没出现过一样。
只有我们自己知道,哥哥已经变成一根刺,扎在我们所有人的心里。
让我耿耿于怀的,是那两粒不知道究竟是否存在的什么破丹药。
二十五岁那年的生日当天,父亲把我带进宗祠。
他要我跪在列祖列宗面前,给他们上香磕头。
然后告诉了我一个在我听来如同故事一样的事实。
也是那一天,我第一次知道,我生活了二十五年的白家,居然有一件稀世宝贝:长寿丹。
白槿当年就是为了长寿丹,铤而走险。
当时我以为那不过是个传说,从没有真的相信过。
结果,居然是真的。
只不过两粒药而已,能否救他母亲的性命,谁都不知道。
相传,长寿丹是白家一位先祖所制,历经十三年才把药方中的药收齐,又经过九九八十一道工序进行炼制和提纯,才得了十粒丹丸。
此药难得,功效自然无比强大。
听说两百多年前的一位祖先被毒蛇所咬,从山里走回家中,已然是毒素攻心,浑身发黑,眼看着就不行了。
当年的家主不忍他年纪轻轻便命丧蛇口,取了一粒药送服于他。
结果三个时辰后,人奇迹般的醒了。
打那以后,从没生过任何的病,连最常见的伤风感冒、头疼脑热都没有过,健健康康的活到一百零三岁。
外人不知,白家人都相信,这位老祖之所以能够健康长寿,都是那粒长寿丹的缘故。
白家先祖用事实证明老祖留下的丹药效比仙丹,便把余下的几粒药作为传家宝世代相传,绝不可示于人前,更不可用于非白姓族人的身上,否则全族必遭反噬。
几百年过去,为救族人性命用掉几粒,交到父亲手上时,仅余两粒。
听说白家真的有能救人性命的丹药,我不由有些怨怪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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