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车我还在想,要不然以后都换男保镖得了。
虽说那样的话,会没有人和我玩儿,但至少不用遇上点儿事就得想招儿哄人,也没什么不好。
不过,这话我没敢透露半个字儿。
加几个保镖都委屈成这样,要是知道我想换了她,还不得哭成黄河发大水!
要去的第一站,当然是在梦里和照片里出现过的玉城一中。
原本刚刚结束一轮危险,我就该在家里老老实实的待着,不该出门。
可这里距离玉城只有三百多公里,开车用不了几个小时就到了。
那是我心心念念许久的地方,一定要去瞧瞧的。
不怪爸爸说我任性主意正,他老人家一点也没说错。
我把鱼鱼发给我的定位转给司机,带着一行人三辆车,浩浩荡荡开到玉城一中门前。
但是。
很不幸。
现在还是寒假期间,学校的大门锁的死紧。
只有边上一个仅容两人并行的小门开着,偶尔有师生从那里出入。
玉城处于锦城和星南中间偏南的位置。
快三月份的季节,气温微寒不凉,路边的草已经长得快要没脚背,树枝也在吐新芽。
一切都是全新的样子。
玉城一中也是。
照片和梦境中,玉城一中的教学楼是红砖墙,两扇暗红色的对开大铁门,院子里打着水泥地面,好多地方已经翻砂,露出下边砼中的小石子。
眼前的玉城一中显然是重建过的,楼体外边镶着形成图案的水刷石,宽大的电子门在轨道上安静的站着。院子里的地面干净平整,右侧多了一个篮球场,左边垒着花坛,里边种着的应该是某种长青植物,暗绿之上挂着一层嫩嫩的新芽。
离开这里多少年,为什么离开,我还不知道。
但眼前的一切告诉我,当年早已过去,如今只有物不是、人也非。
我所期望的看到旧时模样,或许能想起些什么。
然而,这里是全新的,找不到半点旧时模样,完全勾不起我任何的记忆。
还有这街道,这行人,这口音,全都是陌生的。我就像个过客,游走在城市的边缘。
时间果然是把杀猪刀,不知不觉之中,改变了太多东西。
在学校门口站了一会儿,几次琢磨着要不要联系鱼鱼一下,后来都被自己否决了。
鱼鱼大学毕业后留在别的城市工作,并没有回玉城,此时想必根本就不在玉城,没必要惊动她。
心情不自觉的便有些低落,默然的准备离开。
北风最会看脸色,知道我心情不好,也不说话,扶着我的手臂和我一起走。
就在这时,旁边走过来一个微胖的老头儿,鼻梁上架着古老的黑框眼镜,手上扯着一只皮猴子,一边走一边骂。
皮猴子也不生气也不哭,笑嘻嘻的任由老头儿扯着,一根手指塞在鼻孔里挖,同侧的那只眼睛则微微的眯着,好像在跟老头儿玩。
我们几个人相视而笑。
这,应该就是人间烟火气。
生气的爷爷,淘气的孙子,气氛温馨而融洽。
祖孙俩一路骂着来到我身边,东风不动声色的踏前半步,将我遮在身后。
经历那几次危险,大家现在都是草木皆兵。我身边出现一只蟑螂,她们都得抓住研究一下是不是谁发射的生化武器。
不想破坏祖孙之间的亲昵氛围,我拉了东风一把,但没拉动。
死丫头还给我玩儿上金钟罩了。
偏我力气没她大,也没练过,拉不动她。
“算了,咱们走吧,你们一个个的跟凶神恶煞似的,再吓着孩子。”
不料我刚转身,就听一个苍老的声音满含着惊喜的喊道,“白紫苏,你是不是白紫苏。你个没良心的臭丫头,还知道回来,真不简单呐。”
我脚步一顿,心里也是隐隐的激动。
这一次,总算没有白来。
这个声音是我第一次听,却感觉到万分的熟悉和亲切。
我转回身,望向胖乎乎的老头儿,盯着那副黑框眼镜,还有脑门上成片的光滑地带。
眼前的人竟然和记忆中的某个人无比贴近。
老头儿的眼睛里光芒一点点的亮起来,把嘴巴张开圆圆的O形,“白紫苏,是你,真的是你。”
我也是灵机一闪,“老班......老师,您,您,这是?”
第244章 凭添惆怅
老头儿的眼睛里光芒一点点的亮起来,把嘴巴张开圆圆的O形,“白紫苏,是你,真的是你。”
我也是灵机一闪,“老班......老师,您,您,这是?”
从内心来讲,我是万分激动的,很想要冲过去握住老师的手,和他老人家好好的叙叙旧。
可记忆里空白的一片,让我那些热情,根本没有着力点,也找不到渲泄的法子。
本能告诉我这是个真心对我好过的人,如今他已经老了,却还记得我,而我这么多年连个电话也没有给他打过,我很惭愧。
这个存在于毕业照、却从未出现在我记忆中的人,因久未联系,记忆空白,一时竟说不出句有建设性的话。
心情太过急切,那些说不出口的话憋得我双眼发热,水汽开始在眼睛里凝结。
真的很想早已淋漓的表达一下自己的心理活动,可是也真的不知从何说起。
和一个非常熟悉的人探讨自己完全不知情的曾经,是件很痛苦的事情。
“还行啊,还知道我是你老师。你个死丫头,高考结束,连返校都没来就消失了,丁点的消息都没有,以为你...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回来看看,不知道大伙惦记你呀。”
老头子的眼睛也湿了,声音略显哽咽。
老师,学生惭愧,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当年为啥突然离开玉城,为啥改姓叶,又为啥把你们都忘了。
这些事,目前我也不知道答案,求您老人家千万别问。
问了也答不上来。
“对不起老师,让您担心了。当年发生点急事,来不及和您道别。这些年,让你惦记我了。您老还好吧,这小皮猴子是?”
老师似乎才想起来手上还拎着人,把小东西往前拎了拎,“这是我孙子,一天到晚皮的要死。还有两天就开学,寒假作业被狗啃碎了,你说气人不。我领他找老师问问还有没有作业本,就是手抄,他也得把作业给我写完。”
说到最后,老师的声音变成怒吼。
想必被这孩子气的不轻。
不过也好,至少完美化解了忧伤的气氛。
皮猴子被拎的不舒服,张嘴去咬老师的手腕,被老师手疾眼快的躲开了,“你个小犊子敢咬我,信不信我抽你。”
他这一躲,手自然也松开,皮猴子动作利落的翻了个跟头跑出四五步站定,歪着小脑袋看着我嘻嘻地笑。
“你是紫苏姐姐,我在爷爷的相册上见过你。爷爷老是看那些旧相片,有两次都掉眼泪了。那些来看爷爷的哥哥姐姐也老是提起你呢,说等你回来,一定要狠狠宰你几顿。姐姐你是要生小宝宝了吗?”
我的心莫名的柔软下来。
在我不知道的地方,这些我不记得的人,时经多年,他们还记得我,还在等我!
真好。
真好啊!
“是啊,你说姐姐会生个男宝还是女宝呢?”我有意的逗他玩儿。
皮猴子居然不好意思了,或许刚摔过泥巴的小脏手在后脖梗上抓了两把,吭吃一会儿说,“肯定是个像姐姐一样好看的女宝宝。”
我不由惊讶。
听家里的阿姨说,想要知道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就去问八岁之前的男孩子,一说一个准儿。
之前我一直把这件事当个传说来听着玩儿,从来没有相信过。
今天看到皮猴子突然想起来,也只是打着玩闹的心思。
不想,竟真的给他说中了。
究竟该说老人家的智慧了不得,还是要说成是歪打正着呢?
反正就是挺神奇的。
老师又骂了皮猴子一句,要他快去找老师拿新的寒假作业。
小男孩扮了个鬼脸,撒腿跑远。
等我将注意力转移到老师身上时,再一次被震撼了。
老师正扯着洗的发白的外套袖子擦眼睛。
那双已经有些浑浊的眼睛通红通红的。
“没想到还能见着你,真没想到。鱼鱼那丫头说在锦城遇上你了,我还以为她是哄我高兴,没想到还真见着了。我教了快四十年书,就你这丫头最没良心。”
我这心里也是酸酸的难受。
老师他是真心的惦记我,从十八岁到二十六岁,整整八年。
“对不起老师,我生了一场大病,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没认出鱼鱼,也不记得您。没能来看望您,还让您对我牵肠挂肚,对不起,是紫苏不好。”
“听说了,白家遭遇了大变故,一夜之间从玉城消失。同学们听说你家的事,都很担心你,跑到你家去找你,结果却是人去屋空,连只言片语也没留下来。你的大学录取通知送到学校来了,大家都以为你得回来取。最不计,也会有个白家人过来。”
老人家难过的摇着头,摘下边框都有了细碎裂纹的眼镜,用力的眨巴着眼睛。
“同学们轮班儿在学校等了你半个月,还成立了一个什么会,但凡有你露面,就会在会里通知,大伙儿一起过来看你。结果大学都开学了,也没等到你。
白紫苏,你是我从教三十六年之中,最令我骄傲的学生,没有之一。这些年,我时常想起你,连你师母都经常念叨你,怕是这辈子都见不着你了,还哭了好几场儿。”
心里酸酸的,又酸又涨。
莫名的情况在胸腔里涌动,我努力的去感受,却总是够不着。
很想和老师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的聊聊学生时代那些事。
可如今的老师,除了理智上知道是我的老师,情感上完全没有共鸣。
找再好的地方,又能聊出什么来呢?凭添惆怅罢了。
突然就没有了继续逛下去的心思,特别特别的想要回家。
我要去问爸妈,我究竟丢失了多少记忆,又为什么会失忆。
“老师您别难过,最近我正在积极的治疗,医生说很快会恢复记忆的。等我好了,我就去看您和师母。等着我,老师,我还是你最得意的学生白紫苏。”
小老头儿忙不迭的点头,不住的说着好好。
互换了联系方式后,皮猴子回来了,手上抓着一本册子,“姐姐,你要去我家吃晚饭吗?奶奶说包饺子,酸菜肉馅儿的,可香啦。”
第245章 脑袋穿刺了
小老头儿忙不迭的点头,两只手不住擦眼睛,嘴里一连声的说着好好。
互换了联系方式后,皮猴子回来了,手上抓着一本册子,朝着老斑鸠长时间的扬了两下,做了个吐舌头的鬼脸儿,然后站在我前边,乐颠颠的说道,“姐姐,你要去我家吃晚饭吗?奶奶说包饺子,酸菜肉馅儿的,可香啦。”
小孩子的话让我更加的惭愧。
这么多年,忘了师长的存在,而他们当中的每个人都还记着我,连小家伙都知道我喜欢吃师母包的酸菜馅饺子。
“对不起啊,来的匆忙,也不知道有你的存在,没有给你带礼物。下次,姐姐下次来一定去你家吃饺子,还给你带很多糖果和礼物,好不好?”
小家伙惊喜的瞪大眼睛,扯着我的衣角快乐的大叫,“真的吗?谢谢姐姐,那你可要快点来啊。”
“你个没出息的臭小子,听说有好吃的就什么都忘了。”老师一路走一路骂骂咧咧的带着孙子回家了,披着一身夕阳。
老头子步履蹒跚,小家伙蹦蹦跳跳,背影美得如同一幅充满人间烟火气的图画。
我带着风组合返回庆城。
这一路风雨无阻,无惊无险。
可能是钱贵的力量受到重创,在商量如何卷土重来。
披星戴月的回到家中,发现哥哥出去了,管家爷爷说爷爷想要静一静,让我不要去打扰他老人家。
偌大个宅子,只有我一个人守着。
我看着空荡荡的客厅,孤独感成倍的增长。
一想到这很有可能是他们为了隐瞒我失忆的真正原因所做的新一波计划,便觉得无比的疲惫。
那种你明知道现在的自己不是自己,可是不管怎么努力都找不回曾经的自己的那种滋味儿,真的非常难受。
可能是想的太多吧,心里竟生出隐隐的不安。
情绪低落,没有胃口,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怏怏的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像个八十岁的老年人一样。
北风忽然惊叫,接着是东风。
“快看,老板你快看手机啊。”
“竟然是真的,离婚这才几个月,居然又......”
我懒的动,北风温柔的扒开我的眼睛,把手机杵到我眼前。
这下可是非看不可了。
喜庆明快的音乐声顿时响起。
原来是周时予和孟夏的电子订婚请柬。
音乐略显老套,但不失喜庆;取景过于呆板,但符合老一辈的审美,应该出自张家荷之手;孟夏的妆化的不错,完美的遮住两颊的蝴蝶斑,假发也很逼真,就是瘦的惊人。
唯一的不足,应该是周时予僵硬的面部表情。
如果不是开头的大红喜字,我都要以为这是他赴刑场前留在人世的最后一点印迹。
总体来说,这是本还算可以的请柬。
只是对于见惯了精致的我来说,不具备任何的吸引力和观赏性。
面无表情的周时予让我想起多年前我和他订婚的那天,他也是这样的不情愿。
娶了挟恩图报的我,他不情愿我能理解。
但孟夏可是他年少时用尽全部的力气爱过的人啊,做出这副不甘的样子给谁看!
还有孟夏,和这样的男人订婚,究竟是福还是孽!
“有什么可看的,把你们兴奋成这样?”
我淡漠的移开眼睛看向北风,又看一眼东风,对于这二位的惊叫表示无法理解。
完全没有可令人兴奋的看点嘛。
“你离婚不到两个月的前夫再婚了剑这都不值得看?”
“老板你说你前夫广发电子请柬,闹到锦城人尽皆知。咱们要不要装作没看到,还是给他准备一份大礼的好?”
“老板你没事吧,难道是心痛的麻木了吗?难过就哭出来,哭过以后,过好以后的生活。”
“要我说最好是装作没看见,还能省点礼物钱。为了渣男花钱,真是不值得。我现在只要一想起来你给那个渣男花过十亿,这心里都跟针扎一样的疼。”东风煞有其事的两手轮流用力拍打胸口,活像只成精的大猩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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