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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产生美是硬道理。
洗完澡，许楷文围着浴巾出来，检查过在充电的手机，然后才顶着湿漉漉的头发来吻她。
“我和Chris说好了，开业那晚我们会一起过去。”
虽然她是去工作的，但像CLUB这样的地方，他还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去。
乔予洁还在想距离产生美这件事。她见过很多的情感危机，都是生生把爱情熬成了亲情，最后彻底没有了激情，只能分道扬镳。
他们和好的太快了，进展的太快了，sex也很频繁。基本上，在家里的每一个角落都做过，不仅扯坏了窗帘，还坐坏了马桶垫，砸了很多东西。
过度享受和超前消费是一个道理，总是会透支的。
“要不我们一三五七一起睡，二四六分床睡吧，怎么样？”
这个方案是可行的，因为他家里还有一间次卧空着。
许楷文很疑惑，“为什么？”
“我不想失去神秘感，对你也不再有吸引力。”
“这不会发生。”
他用食指拨了下她的嘴唇，说：“但如果你坚持，我明天去买一张新床。”
乔予洁问：“那我们谁睡主卧谁睡次卧？”
“你决定。”他继续亲她，很耐心，很温柔。
乔予洁隔着被子都能感觉到他身体的热度，连忙喊停，“今天是一三五还是二四六？”
许楷文拿起床头的手机解锁，等了十几秒。四位数字全部归零时，他扯掉浴巾钻进被子里，说：“现在是五了。”
第60章
对于保持距离这件事, 乔予洁说到做到。
而她采取的主要方式是, 在家穿得严严实实，洗澡锁门, 以及限制他们接吻的次数。
许楷文突然很后悔自己答应了她的要求。
开业活动当天, 乔予洁预约了去美容院做造型，许楷文开车送她到商业楼前。
“七点钟，我准时来接你。”
他很自然地给了她一个吻, 看着她走进建筑，然后开车去了公司。
自黑客曝光了交易账户后，陆续有更多来自SR信贷前雇员的指控，称其在离职后受到过不同程度的跟踪监视。金融监管机构也介入了SR信贷监听丑闻的责任所属问题，以及是否有未披露的违规债务交易的调查。
这部越演越长的“窃听风云”连续剧, 外界声讨口径非常一致, 那就是必须有人站出来为整件事情负责。
散满烟雾的楼梯间里，Chris问：“你不担心调查结果？”
许楷文轻轻拍落黑色外套上的烟烬, 以免留下灰白色的印子。他还要穿着这件衣服去参加晚上的派对, 他不希望有任何不完美的地方让她觉得失礼。
“担心也不会带来任何改变。”
调查事件并没有让他的心情受到太大的影响，相反，他十分享受这几天的空闲。
他不害怕调查, 因为他没有犯过任何错误，留下任何不当交易的记录，从头至尾，他都没有掺涉监听行动的任何一个环节。
但如果整件事情是有预谋的栽赃，就另当别论了。
“Steve这几年做出的成绩大家有目共睹。如果他不离职, 下一步就会接替Emmerich的位置。我一点儿也不怀疑矛盾的源头来自于内部斗争。”
Chirs用夹烟那只手的拇指抓了抓额心，他的表情，和这一个月来公司人人脸上露出的那种焦虑如出一辙。说这些话之前，他特意确认过消防通道的门是扣紧的。
作为高级管理人员，Steve完全没有必要冒着声名狼藉，在业内混不下去的风险，和前东家撕破脸。
在金融圈，所有事都绕不开一个“利”字。必然有人在背后支持并怂恿他，这个计划，或许早在他准备离职时就开始筹备了。
Chris嚼了句脏话，“整个行业都在这样干，不只是我们，只不过没有被曝光而已。”
错误的事情没有被揭发，不代表它就是正确的。侥幸的前提永远是风险。
“准守规则——除非你是制定规则的那个人。”
许楷文熄掉烟，拍了下Chirs的肩膀，“结果不是我们能控制的，take it easy. ”
“Oh，I am very easy，这几天我过得非常平静惬意。那种感觉就像原本排满的时间表突然被手机格式化了。”
走出楼梯间，Chris将他的比喻具体化了一些，“我一时不知道该享受掩耳盗铃的快乐，还是先考虑去修手机。”
他想表达的是，问题不会凭空的消失。短暂的逃避，并不会换来彻底的解决。许楷文get到了。
干净敞亮的长廊上有一股清新剂的味道，原本的会议室被改成了临时调查办公室。走在这条熟悉又空旷的走廊上，许楷文有一种奇怪的预感，或者说是预见。这个场景曾经在一个非常糟糕的梦里，带着负面情绪出现。
“其实工作和恋爱一样，劳动，收获，等价交换。谈得好就一直谈下去，谈不好就该好聚好散，不是吗？”
走到了门口，Chris还在小声嘀咕，“没人喜欢麻烦。我讨厌撕破脸，这很不体面。”
办公室里，Emmerich正在进行视屏会议，看到他们时，对着屏幕说了一句，“Here they come.” 然后摘掉了耳麦。
Emmerich后仰了一下，双手交握在身前，用那种上司专属的，复杂又略带深意的表情看着他们，“Christian，我觉得你可以暂时在外面等一会儿。因为我需要和Kerwin进行一些私人谈话。”
Chris转头看了许楷文一眼，点头说：“Sure. ”
Emmerich将手边的文件调转一百八十度递给他。是一份内部调查报告，末页署有CEO的签字。
许楷文看着上面加粗标识的账号，是他闭着眼睛也能在电脑上打出的数字。
一分钟过去，从他平静的表情中，Emmerich得出了一个结论——
“你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是的。从那封匿名信的出现开始，他就意识到了，这是一个圈套。
“监听事件曝光以来，我们与所有利益相关者之间的信任、声誉和信誉都在下降。公司做出这个决定，是希望丑闻能就此终止。”
Emmerich微微蹙眉，用尽量不带个人情绪，公式化的声音告诉他，“I’m sorry，Kerwin. 总要有人站出来承担一切。如果公司不作出这个决定，那么将会有更多证据被揭露出来。这不是威胁。我们的安全网络和监管体系有很大漏洞，除了监听部分，还涉及到了腐败丑闻……事态如果继续发酵，我们会面临刑事指控。”
许楷文抬起头，“而你们选择了我。”
“不瞒你说，过去的三天是我人生中经历过的最可怕的三天，我几乎确信他们会查到我的账户。但显然，对方的目标不是我，也不是公司，而是你。”
Emmerich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他面前，用彼此才能听到的声音告诉他，“我不介意告诉你真相。真相是我确实从公司转出了一笔佣金。一百个比特币，分两次交易，通过第三方托管的钱包，从来没有被追踪过……一时疏忽大意。”
他将每一个重音都落在数字上。事到如今，这已经算不上什么秘密。
Emmerich近距离帮他整理了下西装，琥珀色的眸光下沉，他个人对他的工作能力非常的欣赏，“有时候，人们不得不用一个谎言去遮盖另一个谎言，我没有别的选择。在其位谋其职，如果你坐在我的位置上，也会做出同样的决定。”
这个瞬间，他能感受到太阳穴和脉搏同频在跳动。许楷文手中捏着那份报告，他只有一个问题，“是否从我接管财富管理部门开始，这个结果就已经决定了？”
Emmerich沉默数秒，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我能告诉你的是，这并不是我个人的决定，也不是我想看到的结果。牺牲一个人，止血整个丑闻，是目前稳控大局的唯一途径。当然，无论公司，还是我个人，都会给你进行额外补偿……”
Chris推门冲了进来。
“我不想据理力争什么，我对你们该死的斗争毫无兴趣。作为雇员，我是否有权利陈述我的个人观点？如果你们支付的薪水是为了雇佣替罪羊，then fine……”
Chris的情绪很激动，他拿起许楷文手中的调查报告，甩在桌面上，“Seven years， hard working， never late， except three days ago. That's what he deserves？（七年，努力工作，从不迟到，这就是他应得的？）”
对于Chris贸然无礼的打断，Emmerich感到很不悦，尤其在这种敏感时刻，一切都应该低调的进行，他们不需要更多的冲突。
“偷听上司谈话是违规行为，而且调查组还在这层楼里。”
“去他妈的！你才是那个偷听者，是个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不顾职业道德的流氓。”
从那句用一个谎言去掩饰另一个谎言开始，所有前因后果已不能再明了。Chris扯开领带，“You know what？我要辞职。和你们这群人在一起共事让我恶心。”
即便面对下属的当众辱骂，Emmerich也保持着一贯的风度，捏着西装前扣坐回到办公椅上，并友情提醒他，“除非你早有下家，否则在这个风口浪尖上离职，三年内不会有公司要你。”
Chris不想在这里吵个面红耳赤，冲着许楷文忿忿道：“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打算继续听这些狗屁？”
摔门离开后，电梯里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下到车库，许楷文掏出烟，“你不是一定要闹一通。在门口，你还说你讨厌撕破脸。”
Chris难以理解地看着他，“你他妈的怎么还能这么冷静？我们刚刚失业了。”
许楷文吸一口烟，不咸不淡地说：“我失业了，但你是主动辞职。”
Chris盯着他看了三秒，泄愤地踹了一脚某人的车胎，“Fuck. ”
许楷文笑了笑，“很可能往后你买不起一千美金一双的Church’s，我建议你爱惜你的皮鞋。”
Chris靠着车扶额，“你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
他收起笑容，“说实话，我并不意外。”
命运的设定是，当你得到了一些东西，就一定要失去一些东西，才能维持公平。
许楷文呼出一口浓雾，“这件事情与你无关，你没有必要这样做。”
“和你没关系。我只是受够了。”
Chris目光定在某处，他在脑海中遣词造句，“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伪君子、利己主义者。一个虚伪而无能，服务于银行家的奴隶。跟着这样的上司，我心寒。”
“利率低，贸易环境紧张，不利因素太多……如果在这个时候Emmerich承担责任下台，会使公司遭受到更大的打击。”
许楷文回想着那份调查报告的内容，“更何况，这件事情的幕后还有其他推手。”
监听、偷拍、黑客、安全漏洞……这些手段如果不是有人蓄意安排，绝不可能凑巧都赶在一起。
有谁会这样大费周章的毁掉他不起眼的事业？
Chris沉思片刻，“你是说这件事情和Jessica有关？”
“没有第二种可能。”
许楷文看了眼表，五点五十分。算上堵车的时间，现在去接她刚刚好。
“刚才的话可以只是一时冲动，你并没有犯原则上的错误，还有机会反悔。”
许楷文解锁车子，说：“我们都先冷静一下，晚上见。”
·
从美容院出来，一坐进车里，乔予洁就皱起了眉头，“里面烟味很重。”
许楷文把车窗摇下来，没一会儿又关上，外面天太冷了。
乔予洁没纠结这个事情，转头问：“顺利吗？”她问的是工作上的事情。
“嗯。”
“你什么时候重新开始上班？”
许楷文答：“等通知。”
简单吃过晚餐后，九点钟，他们准时到场。
开业活动有一个砸冰砖和香槟塔的仪式，许楷文不方便陪她出现，只有和Chris以及他的女友先去卡台坐着点酒水。
Chris的新女友叫做Sarah，他们在跨年夜那晚自我介绍过了。Sarah在同商圈的一家合资公司做市场营销，是他们共同朋友的一个朋友，所以才会碰巧参加那次的跨年派对。Sarah的个子并不高，却有一张非常有活力的面孔，她活泼且健谈，说话时笑容频露，黑眼珠中有着与生俱来的乐观，以及后天在职场磨砺出来的世故与通透。
Chris总是会在热情活泼的女孩身上沦陷，许楷文一直觉得，他选择伴侣的必要因素是性格，而不是样貌。
许楷文想起了在他心里住了七年的女孩。
七年前的乔予洁和Sarah很像。中国人在爱情上是保守的，含蓄的，但他却能感受到来自她的热忱，真挚与毫无保留。她从没有掩饰过自己对他的喜欢，这让他对这份跨国恋充满了信心。
而现在的她，面对不熟悉的人，更多时候是冰冷的，无表情的。她似乎在小心翼翼地保护自己那颗火热却又敏感易碎的心，将冷酷的外表当做保护套。
从吴祎口中他得知，这七年，她几乎没有接触新的人。
是生活让她受到了太多伤害，才让她一直将心里的那扇门关得很紧。
冥冥中，她的不幸却成就了他的幸运，让他得到重新拥有她的机会。
现场没有媒体，只有衣香鬓影的圈中名流和传说中的网络红人。放眼周围，一头红发的花臂少女拿着手机在自拍，年轻的DJ为开场打了一首《Willst Du》，打扮精致的年轻男孩们彼此推肩嬉笑。
两个绝对算得上“高龄”的男人彼此对视了一眼，Chris发出了今晚的第一句困惑，“我从来不知道这座城市有这么多的gay。”
气氛渐热，坐下后，两人默契地征求女士的意见。
“今晚喝什么？”
“都可以。”
按Chris的描述，Sarah是个很随和且丝毫不挑剔的人。她对喝什么没意见，更重要的原因是，在CLUB喝什么是一个味道。
最后许楷文决定，“Tequila.”
Chris还记得在泰国，许楷文喝龙舌兰醉得不省人事的经历。
坐在地板上抱头痛哭之前，他其实还干了些别的事情——诸如砸烂了酒吧的桌子和二十多只玻璃杯。
Tequila几乎是许楷文的死穴，每一次他都付出了宿醉的代价。
Chris吹了声口哨，“今晚将会很有趣。”
一碟柠檬一碟盐，还有整齐的一打shot杯。超市里一两百块一瓶的洋酒，在这里要价三四千，且真假难辨。
Sarah去了洗手间，许楷文脱掉外套，挽起袖子开酒。
显然，这个话题只能在有且仅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讨论。
许楷文问：“你打算怎么办？”
“话已经说出口了，我是不会回去的。无非是两个选择，另谋高就，或者干脆退休。”
“如果你改变主意了，我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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