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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男孩……”
随意的说了一句，算作对自己丈夫的回应，沈芳舒看着自己的儿子，声音难得柔和了许多，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问道：
“安儿，你可给这孩子取好名字了？”
往后的事情，沈芳舒无法预料，但她希望儿子能够对这孩子好一些。
因为事情真相迟早会有暴露的那一天，对这孩子越好，儿子受到的伤害就会越少。
至于产婆所说的，不能让儿子瞅见这孩子的脸，得想办法把其赶走的事情，沈芳舒觉得，并不一定非得这么做。
毕竟迷药的时间是有限的，柳若兰那边缺了一个孩子，这会也该发现了。
其实在一开始设定计划的时候，是打算从外面随意买一个女孩进来的，这样换孩子的计划，便会人不知鬼不觉。
可一来新生儿虽然长得像，但却并不是完全一样的，细心一些就会发现不妥。
而从产房之中，她们却根本无法动手脚，直接把孩子给换出来，所以思来想去，还是觉得，那个孩子就直接以被抢走为终结要好一些。
这样，虽然儿子会受到一些伤害，但总比将来，发现自己养了十几年的女儿，居然不是自己的女儿要来得强很多。
当然，这并不是最重要的，最主要的，是沈芳舒不希望一个冒牌货，压在自己孙子的头上。
虽然以顾云书的性子，这样的事情应该不太可能发生，但只要想想，沈芳舒便觉得浑身不得劲。
这也是为什么，她要把柳若兰的孩子，换到苏锦这边，而不是随便从外面抱进来一个孩子。
危险性是一方面，不想混淆侯府血统是一方面，可最重要的，还是她不想假装疼爱一个不是自己孙子的冒牌货。
“父亲说了，若是这一胎是男孩的话，就叫明泽，顾明泽……”
头一次母亲这么温柔的对自己说话，顾长安竟然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还觉得有些不太适应。
望了一眼旁边已经伸手开始逗弄孙子的父亲，再看看对方脸上那掩饰不住的喜悦，他忍不住苦笑了一下，半响才开口说道。
“明泽？好名字！那以后就叫你泽儿了……”
稍稍品味了一下这个名字，沈芳舒脸上的笑容大了些，她微微低头，与顾云书一起逗弄怀中小婴儿的时候，也在思考着柳若兰那边什么时候会来人。
这都过去了快半个时辰了，若是那边还没有发现丢了孩子，那这个儿媳妇未免也太让她失望了一些。
而这么想着的同时，沈芳舒也没忘挪动一下身子，把儿子的目光给挡住。
这本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毕竟她不能做得太刻意，不过有顾云书这个热情高涨的爷爷在，倒显得非常轻松。
而望着抱着孩子，脸上满是灿烂笑容的父母，顾长安也只能是无力的笑了笑，放弃过去抱抱孩子的打算。
没办法，眼下的情况，根本就没有他伸手的机会，之前纠结的那些东西，可以说全都是白纠结了。
瞅他父母的样子，这儿子是绝对不会缺少人疼爱的，反倒是他的嫡长女，八成需要他多关心一下。
毕竟母亲就不用说了，父亲，那会在产房外的表现也很清楚了，相比于他的庶长子，他的嫡长女倒显得像是一个小可怜了。
有些时候，越是想什么就越会来什么，顾长安望着眼前这其乐融融的一幕，正想着该怎么才能让自己的嫡长女将来不受委屈呢。
便听到一个慌慌张张的声音，突然从凝霜阁外面传过来。
“少爷，少爷不好了，小小姐被人盗走了！”
隔着老远，便听到一个小厮的叫喊声，让原本正沉浸在喜悦之中的父子两人，都是瞬间被震住了。
侯府自有侯府的规矩，下人一般是不准大声吵闹的，一旦有人触犯，那处罚也是很严厉的。
不过凡事都有例外的时候，像是主人家凑在一起谈事情的时候，因为怕听到什么不该听的秘密，都会远远的喊上一声，示意有人来了。
又或者像是现在，发生了一件大事，为了不耽搁时间，也会离老远便开始禀报，不会吞吞吐吐的，一件事说上好几句浪费时间。
一开始的不敢置信过后，顾云书和顾长安很快便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把怀中的孩子小心的交给沈芳舒，顾云书拦住神色焦急，就想冲过去问个清楚的儿子。
他上前两步，环顾一下四周，对着刘忠全招了招手，后者立刻会意，连忙便让人拉着那个前来通报的小厮下去盘问。
至于他自己，则是连忙带着人顺着这小厮过来的位置去封口。
虽然说这小厮肯定没有傻到一路喊过来，但这附近那些下人却是应该都听见了，这是必须要封口，让他们保密的。
毕竟不管这小厮所说的是不是真的，也不管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件事一旦传出去，绝对会让永宁侯府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
自家的嫡长女，刚出生就让人给偷走了，一向好面子的顾云书可接受不了这样的事情。
“父亲！”
不过顾云书不太在意孙女，可以这么淡定的处理，顾长安就不行了，那可是他第一个女儿，更是第一个孩子。
都说一金二铜三银四铁，第一个总是不一样的，更何况，他刚刚才抱过那个孩子，想着以后该如何好好的疼爱自己的女儿。
现在居然说自己的女儿被人偷走了，还不知道具体是个什么情况，那他能冷静下来就有鬼了。
而瞅见自己儿子这般模样，顾云书却不禁有些不满，不过就是一个女儿而已，将来也是别人家的。
怎么能够为了一个小丫头片子就这样失了分寸，实在是太不像样子了。
若是换了一个地方，顾云书怕不是就要开口训斥了，甚至有可能关儿子一个时辰的禁闭，让其好好的冷静一下。
可想到自己的夫人就在身后，怀里还抱着自己刚出生的小孙子，他还是把这个念头给压了下去。
第10章
永宁侯府调教出来的下人，自然不会是傻得，那小厮也只是到了近前才喊了两嗓子，这事情暂时还并没有多少人知道。
刘忠全的动作也是非常的快，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连封口带把事情问清楚，就已经全部完成了。
等到了顾云书面前的时候，条理非常的清晰，就跟亲眼看到的一样，比那小厮说得还要更明白一些。
这事情其实也很简单，虽然说第一胎是个女儿，让原本因为大夫的话，都以为这胎是个嫡子的柳若兰她们很失望。
但毕竟是自己的孩子，这侯府嫡出的小姐，再加上世子对这个孩子也很是看重，所以不时的便有柳若兰身边的丫鬟，会去瞅上一眼。
按照侯府嫡长女的待遇，刚出生还没取名的小小姐身边，一共配了两个奶娘，两个贴身丫鬟，还有四个干杂活的小丫鬟。
虽然照嫡长子的待遇是不能比的，不过一个刚出生的小丫头，又是在亲娘院子里待着，这配备伺候的下人其实已经不少了。
而这么多人围着一个刚出生的小婴儿，又是在侯府内宅之中，谁也没有想到会出什么事情。
即便是柳若兰身边的人不时的会过去看一眼，那也是怕下人有什么不尽心的地方，却不是担心会出什么意外。
可有得时候，你越不相信它会发生的，偏偏就越是发生了。
柳若兰身边的大丫鬟侍书刚进去的时候，整个人都差点被吓傻了，屋子里面负责伺候的几个下人，包括两个奶娘，都是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
而原本在摇篮里面躺着的小小姐，整个就不见了踪影，摇篮内连块布都没有剩下。
侍书甚至都以为这些下人被杀了，好在慌忙找人过来查看的时候，知道是这些人中了迷药，并没有性命危险，要不然清风苑里的人怕是要更慌了。
因为生产，本来身子就很虚弱，在卧床静养的柳若兰，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直接就晕了过去。
清风苑里没人能做主，下人们知道几个主子都在凝霜阁这里，自然是连忙赶来通报。
在知道事情的始末之后，顾云书的神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迷药这种下九流的东西，竟然用到了他侯府的地盘上。
还让人成功的把自己的孙女给偷走了，即便他其实并不怎么在意那个孙女，这么一件打脸的事情，顾云书也是完全不能容忍的。
一甩袖子，他带着人便往清风苑那边走，打算详细的审问一下那些看守自己孙女的下人，想要查出到底是谁这么胆大包天，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顾云书为了自己的面子，尚且如此，更别说是真的关心自己女儿的顾长安了，原本父亲在那里，他不能擅动，这会自然是紧紧的跟了上去。
至于原本想要过去抱一抱，瞅一眼的新生儿子，自然是被他抛到了脑后。
这倒不是完全因为偏心，虽然一开始就注定了他会偏向嫡出的孩子，不过这会的情况却有些不同。
儿子在这里又跑不了，想什么看就什么时候看，可女儿那边，可是被人掳走了，若是不快点，说不定会有生命危险。
不过心中焦急的顾长安却显然是忘记了一点。
好在，顾云书虽然被打了脸，也是非常震怒，但理智却是一直都在的。
刚走了没有两步，顾云书便停了下来，他回头望了眼抱着孩子，神情平静无波，并没有因为自己孙女被人掳走，而有什么特殊反应的沈芳舒。
却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自己夫人因为苏锦的关系，一向不太喜欢柳若兰，连带着对其腹内的胎儿也不甚喜欢，他是知道的。
若是夫人这个时候突然露出什么担忧的神情来，他才会觉得可疑。
当然，这更多的也是因为顾云书自己，并不太在意这个孙女，以己推人，别人不在意也就很正常了。
他自己若是非常在意的话，那沈芳舒现在这毫不在乎，甚至在听到此事后，连点惊讶都没有的模样，就会引起他的注意了。
目光下移，着重看了眼自己的乖孙子，顾云书想了想，在自己身边的护卫队中搜寻了两眼，直接点了两个人的名字：
“张千，沈风，你们两个留下，注意保护好孙少爷和夫人……”
作为当朝的侯爷，位高权重身份尊贵，顾云书身边自然是跟着不少护卫的，这些人都是侯府自小培养出来的，只有最优秀的才能跟在他身边。
因为有些场合不能带着太多护卫的原因，所以说是护卫队，但其实也不过就只有五个人，一下子就留下了两个，也可见顾云书的重视了。
说完这句话，也不等自己夫人的反应，顾云书便带着剩下的几个护卫，还有管家匆匆的离开了院落，往清风苑而去。
张千和沈风自然是无比顺从的应了下来，而沈芳舒也没有什么别的反应，以顾云书的性格，这本就是在她的意料之中。
倒是顾长安被这话给弄得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恨不得直接抽自己一下。
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孩子直接丢了一个，这剩下的一个，自己竟然没想到要留几个人保护，怪不得父亲总是骂他蠢笨。
默默的谴责了一下自己，顾长安没有犹豫，从自己的护卫之中，挑了两个留下来之后，便连忙追着自己父亲去了。
与顾云书一样，顾长安作为侯府世子，身边也是有着护卫保护的，这是侯府历代传下来的规矩，就连护卫的数量都是一样的。
朝堂争斗，腥风血雨，虽然有着潜规则，不直接使用什么暗杀之类的手段。
但那些皇子之间尚且难免，更何况普通的世家大族，两方没有任何关系的政敌之间。
现在新皇登基五年了，朝局也算是平稳了下来，情况好了很多。
像是当初皇子们夺位的时候，那顾云书身边没有十个人跟着，都不敢出门上朝，至于说出京城，那不带上个几十号人，就很有可能回不来。
当然，这也有很大程度上，是那些皇子们碍于先皇，不敢直接对自己的兄弟下手，就想尽办法的试图削弱对手的左膀右臂。
不过，顾云书会被这么针对，也不只是因为这个，更多的还是由于王家。
当年边关一战，六万将士埋骨黄沙，这样天大的祸事，如果没有人担着，那原本只是想去边疆，捞一点政绩的太子就下场堪忧了。
那时候，储位之争正是最激烈的时候。
要不然，堂堂一国太子，也不会为了点政绩，就跑到边疆去吃苦。
可谁能料到，不过一时不慎，轻敌冒进了些，最后竟然会酿成那么惨痛的后果。
这真相若是送到皇上的面前，再有着其他几位皇子落井下石，本就岌岌可危的太子之位，怕是就再也保不住了。
当此危难之时，即便是知道对不起王家，可顾云书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是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到了当时的主帅，王玄宁的头上。
其实这么大的事，想要瞒过暗卫势力遍布天下，各个府邸盯得无孔不入的皇上，顾云书也知道是不太可能的。
不过他赌的便是皇上不会为了一个死人，去为难自己的儿子，哪怕那个人立过再大的功劳。
更重要的是，先皇那个时候还并没有废立太子的心思，即便在这件事情上，太子确实犯了非常大的错误。
而事情也确实如他想象的一样发展了下去，皇帝震怒，王家满门抄斩，这件事也随之被埋没了。
不过其他皇子，可不会轻易的相信，即便这件事平息的十分迅速，他们也是一直盯着不放。
王家的旧部有很多，都是他们帮着才逃出去，有机会潜藏下来的。
甚至就连苏锦都是他们给偷着运了出去，才得以存活下来。
至于目的也很简单，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帮助王家翻案，把太子给打倒。
而顾云书这个知情人，自然是他们的第一目标。
沈芳舒并不清楚，为什么那个时候，他几乎只要在家，就把儿子带在身边。
那并不是他想借着儿子去接近自己的夫人，而是他真的怕。
在那个被众人盯着的时候，他太怕别人会抓他的儿子来威胁，所以他必须得把儿子带在身边，甚至连门都不敢让儿子出。
王家的倒台，不只是沈芳舒一个人黯然神伤，其实顾云书当时也不好过。
虽然他自幼锦衣玉食，高高在上的并不把别人的命当做命，尤其是自己情敌的命。
但王家被满门抄斩，他心中要说全然没有波澜也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因为这件事，他被几位皇子盯上，日子过得是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
太子那边虽然因为这件事，更加的倚重信任于他，但对于顾云书当时的处境，却起不到半分作用。
可以说，若不是出身于侯府，乃是有着四代底蕴，百年传承的大族，就凭着这件事，顾云书早便死个百八十回了。
不过这件事，顾云书却不敢跟任何人说，尤其是沈芳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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