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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渝嫣心头震震，却是莫名红了眼。
她不敢置信，在南都后的一座山里竟有一座用金子打造的宫殿，她看向楚衍，楚衍也看着她，压下心头情绪，道：“这里，我第一次进来。”
苏渝嫣拳头紧了紧，金矿的背后竟是一座宫殿，她在南都生活期间从未听说，却在南都被屠之后传出南都背后有金矿，引来多方势力深入南都查探。
她脊背生凉，心中涌上一个想法。
此地，是有人故意引她来的。
脑海忽而中浮现出入山时见到的武功高手，忽而变得清明，知她和南都军存在却不拦，不就是故意让她探清此处，眼下，她亦是知道那人不是友，而是自己人。
可此时此刻，她脑中有些乱，想不明为何，只能等出去后亲自去会一会那武功高手。
她抬眸，直视那高处的龙椅，这才发现上面竟有一个木匣子，心中似乎有好多道声音让她继续往前，压抑，令她喘不过气，鼻尖冒了冷汗，强忍着心头不适，朝高处上走去。
越靠近，那种压抑之感越强烈，总觉身上似有千斤重，她脚步发沉，却还是撑着一步一步艰难上去。
前方，似乎有人在等着她，她不能停不能倒下。
离龙椅只有几步距离时，她身形一个不稳，朝后踉跄倒地，幸而被楚衍眼疾手快扶住，她眼前有些模糊，看不清楚衍，自然也看不清他渐渐发红的眼角和那抹心疼。
耳畔，是他温柔坚定的声音：“我扶你走上去。”
一步，两步，三步……
苏渝嫣紧紧咬唇，尝到鲜血，整个人清醒不少，深吸一口气，才缓缓伸手去拿龙椅上的木匣子，还有些沉，倒是让她好奇里面的东西。
木匣并没有上锁，她缓缓打开，赫然见到里面躺着的东西。
竟是一块金色龙纹令牌。
她愣了一瞬，伸手将令牌拿出，上面似乎刻着字，应当是先前一直被人抚摸，用时太久，字迹有些模糊，将令牌在手心摊开，认真去看，大致能看清三个字。
江湖令。
苏渝嫣愕然，倒吸一口凉气。
江湖令！
可号令天下武林高手的江湖令！
来不及开口说话，宫殿突然剧烈晃动，未反应过来，下一秒大水就冲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殿中淹没。
苏渝嫣把令牌塞进袖中，忙往上游，她会水，倒是不惧，只是担忧寻不到出口，若在水里呆太久，就算水性千好万好怕也是受不住的。
刚探出头，四处寻找出口，脚下就一沉，整个人被拉进水中，见到是一身黑衣的黑衣杀手，心头一惊，用力甩开杀手便奋力往前游去。
她没有武功傍身，体力自是没有杀手强，不一会就被追赶上，连同而来的还有三个杀手，就在水中，三剑朝她刺来，誓要娶她性命，她瞪大眼，奋力挣脱，咬牙甩开紧拽她的黑衣杀手。
可杀手却是越追越紧，越来越多，大有抓不到她就会一直在水中的架势，苏渝嫣面色已经不大好看，她坚持不了多久了。
最前方的人似乎是看出她体力不支，做了个手势，杀手会意，游得更快，而此时，苏渝嫣已经浑身无力，只能任由自己越来越沉，恍惚中，她似乎看到一把剑朝她而来，却在将要刺进她胸膛之时却被打掉。
是有人来救她了。
苏渝嫣努力睁眼，想看看是谁，眼皮却沉重的很。
她感觉她快死了。
迷迷糊糊间，她似乎看见一个人，一个她曾经见过的少年郎。
御花园湖中，她拼命呼喊，当以为自己快死之时，是那个少年郎将她救起。
后来，她一直在宫中偷偷寻他，想当面感谢又想把他带回家。
她看到他身上的伤，微微猜测，是被人打了，宫中是吃人不土骨头的地方，能被人打成这样身份应当不算尊贵，怕是一个小太监，怕他在挨打，受欺负，所以，她想带他回家。
可他们却再也没见过面。
但她念了他很久很久，直至渐渐模糊，直到后来再见化身随安的楚衍，他狼狈的模样，令她想起多年前的小少年，所以，她毫不犹豫将人救下。
而此刻，多年前的那个小少年正在与她眼前为他抵挡杀手的人渐渐重合。
苏渝嫣喉头肿胀，还是睁不开眼。
是真的要死了吗。
忽然，细腰被人紧紧搂住，一直处于窒息边缘的苏渝嫣猛地睁眼，呼吸入口，她整个人又像是活过来般，唇瓣上的柔弱之感酥酥麻麻，她愣愣盯着近在咫尺的面庞。
眼角似有泪珠划过。
楚衍。
【📢作者有话说】
这里男主喊女主阿菱姑娘是个伏笔，后面会解释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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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入楚王府吧。”
◎“我保你不愁吃穿，不愁银钱。”◎
苏渝嫣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像是过了一生。
她看不清, 只能感受到悲喜，痛苦和绝望。
周围是噼里啪啦的响声，她蹙了蹙眉, 缓缓睁开眼睛，眼前火光忽明忽暗, 她看见坐在对面, 正认真低眸给自己手臂处的伤口上药的楚衍，有一瞬的愣神。
闭眼前浮现的那道少年身影似乎在慢慢与他重合。
她好像看到了多年前, 少年偷偷躲在一处给自己上药的模样，苏渝嫣手指轻颤, 已经确认楚衍就是幼时救她的少年郎, 她心口闷闷。
余光瞥见衣服上有些暗暗的地方，似是血迹, 开口, 声音已是哑的不像话：“你。”
苏渝嫣顿了下, 又道：“还好吗？”
闻言, 楚衍忙放下手中药膏, 起身朝她走来, “醒了。”
说着，又伸手探了探她额头, 道：“可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
“那就好。”楚衍眸底的担忧渐渐散去, “再等会, 我带你出去。”
“嗯。”苏渝嫣盯着他手臂伤口，微微失神, 莫名问了句：“那些年, 楚鹤对你好吗。”
楚衍心脏像是被猛地击中, 他瞳孔微缩, 认真盯着苏渝嫣，不敢置信又不解，她会突然问出这样的话，可也不过一瞬，楚衍又将心绪平复，他扶着苏渝嫣站起身，又蹲下去替她拍掉衣摆的灰尘。
他说：“挺好的。”
声音很低带着笑。
楚衍把头压的极低，掩住苦涩勾起的唇角及眸中的羞耻及自卑。
“他对我挺好的。”
*
此时，天边已经渐渐升起光亮，将被黑暗笼罩许久的山林一点一点照亮。
“出山吧。”苏渝嫣下意识摸了摸还在袖中的冰冷令牌，起身道。
“好。”楚衍将火堆扑灭，这才抬脚跟上苏渝嫣。
见她微微蹙眉，下意识加快的步伐，知她心中担忧，楚衍道：“谦华没事，已经回去了。”
苏渝嫣步子顿住，用审视的目光又打量起楚衍来。
“你见过他。”
“嗯。”楚衍点头，“进来时见到了，知你在里面或许有危险，他知自己不足，所以拜托我。”
“……”
苏渝嫣冷笑出声，“王爷倒是好大的口气，我的侍卫武功可不低。”
话虽如此说，她心中的一颗大石还是落了下去。
“确实不低，就是与我相比，逊色几分。”楚衍笑着打趣。
“是吗？”
“难道阿菱姑娘不觉？”
“不啊。”苏渝嫣摇头：“我倒是觉得我的侍卫顶顶好，谁也比不了。”
“阿菱姑娘对每个侍卫都如此？觉得他们都比旁人好。”楚衍眸中黯然之色闪过。
“怎么？”苏渝嫣偏眸，讽笑出声：“听王爷此言，莫不是也想来给我当侍卫？”
“也不是不行。”
“那恐怕不太行。”
“为何。”
“我一介女流之辈，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可养不起那么多人。”
“无需你养，我不收你的银子。”
“？”
“我给你养人。”楚衍道。
苏渝嫣眉头紧蹙，步子却未停，“王爷的话倒是让我听不大懂。”
“你的侍卫婢女我替你养。”楚衍眸子涌上星星点点笑意，直勾勾凝视着苏渝嫣，抿了抿唇，才试探性道：“这次回京，你入楚王府吧。”
“我保你不愁吃穿，不愁银子花，做你想做之人。”
一字一句像是循环，一直在苏渝嫣脑中徘徊，突然猛地炸开，她大脑一片空白。
悠然站住脚步，抬眸对上楚衍那双又深一层的眸色，如同漩涡，要将人吸进去般，她整个身体都是僵硬的，喉咙发紧，又酸又疼。
阳光透过层层树叶，丝丝缕缕照在树下的二人身上，许是太过刺眼，令苏渝嫣下意识闭上双目，眼角有泪珠，却硬是没掉落。
许久后，才缓缓睁开，她眸中一片冷清，垂下眸子，淡淡道：“王爷，天亮了。”
微风轻轻吹起二人衣摆，衣摆在空中肆意绻缱后又不拖泥带水的分离。
就好比二人，只是短暂因目标而可待在一处，过后便是分道扬镳，不可过界半分。
*
南都城内，百姓来来往往，热闹非凡。
卖早餐的摊主大声吆喝着，周边烟气缭绕，有人走走停停也有人未停直朝目的地而去，笑容满面，倒是显得一片安宁随和。
苏渝嫣看着面前景象，心中暖意滑过，弯了弯唇，随手买了几个包子便抬脚朝客栈而去，一夜未归，初夏他们怕是急坏了。
“这不能啊，算我老头子求你了，你的银子我不要了，不要了。”
忽然，一道苍老颤抖的哭声传来，苏渝嫣眸子紧眯，循声看去。
又一道张狂男声传来：“小爷买你包子是给你面子，你给脸不要脸这就是下场！”
周围百姓似是被这场面吓到，忙散开，只敢远远看着，深怕被牵连。
苏渝嫣这才看清，街道上散落了一地的包子，白净的面皮如今已全是灰尘脏污，被一男子肆意来回踩，一个老大爷跪地哀声祈求，见无用，只能用手想去救一救刚被仍在地上还未脏的包子，男子见状，用力踩住正要被大爷捡起来的包子，张狂笑出声。
“老头子，这就是得罪我的下场！”
说着，他抬脚便想狠狠朝大爷踢去，老人家哪里经得起这般折腾，说不准会当场丧命，苏渝嫣心中怒气翻腾，“住手。”
“怎能对老人家动手？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苏渝嫣弯腰扶起跪地的老大爷，见他那双瘦弱又布满老茧的手上有踩伤，怒意更甚，想杀了此人的心思都有了。
“你是个什么东西。”男子面目狰狞，见苏渝嫣面容娇艳，稍微缓和，舔了舔干涩的唇角，抬脚上前，“姑娘得罪了我可知是何后果？”
“不若，若是姑娘跟了我，我定不会再追究。”男子眼中全是欲望，一步步朝苏渝嫣靠近，瞧着她那微张的唇瓣，更是让人心痒痒，抬手就想去摸一摸，不想才刚靠近，手腕就被人紧紧攥住。
楚衍面沉如水，看那男子的目光就如同看一个死人，喉咙缓缓吐出几个字，慢又缓：“想死吗。”
男子手腕处传来的疼痛令他脸色惨白，知对方定是个武功高手，忙道：“不想不想，求大侠绕我一命。”
“为何做坏事。”楚衍紧逼，抬脚踢向他膝盖处，压着人跪在地上。
“我错了我错了。”膝盖的疼痛让他倒吸一口凉气，骨头似断裂了般，他忙朝老大爷磕头认错：“大爷，我错了，我该死。”
“你这些，我赔给你。”说着，他忙从胸口掏出一张一千两银票，颤抖着塞进大爷，白着脸祈求，“大爷，我赔你了，求求你让他们放我一次生路。”
看面前二人护这老大爷的样子，男子以为怕是老大爷的儿女却又不敢问，只要保住命，他在找机会报复回来就是了，若是死了便真的死了。
老大爷手中突然多了张千两银票，如烫手山芋，扔也不是接也不是，他疑惑看着面前的苏渝嫣，就见她也正朝她看来，笑道：“大爷，银两是他赔付您的，您就好好收着，早些回去吧，今日得带着家中人吃顿好的。”
她笑容温柔和煦，让老人家渐渐放下心来，心疼的看了眼碎了一地的包子，将银票叠好装起，“多谢姑娘和公子出手相救。”
“无事，大爷快回家去吧。”苏渝嫣道。
老大爷眼中浑浊，渐渐看不清苏渝嫣，今日他遇到此事，没一个人敢帮他，也不愿，他却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的南都，有些游手好闲的就喜欢欺负他们这群老头子，总是拿了包子就跑，还不忘回头挑衅，嘲笑他追不上他们的样子。
那个时候，总有一个人挺身而出，将人抓到他面前来又是道歉又是赔付银子。
可那段日子似乎已经过去好久好久了，回不去了，他也再没有机会再见见那女子，在她路过时又给她递上她最爱吃的两个肉包子。
老大爷擦去泪水，又哽咽着道了谢，才转身收拾了东西离开此地。
男子见状，喜上心头，以为按着他的人会放开他，却不想那人转而扼住喉咙，死亡气息蔓延周身，他惊的瞪大眼，还想开口祈求，已经没了机会。
楚衍用力一拧，只一瞬那人便没了气息，瞧着他嘴角缓缓溢出的血迹，他厌恶的扫了眼，冷冷道：“处理了。”
“是。”一直隐于暗处的暗卫现身带着尸体迅速离去。
不一会，街道上又恢复先前景象，依旧热闹，百姓们只是会时不时看向那一身黑衣的坚毅女子。
“你上去吧。”楚衍站在客栈外，道：“就送你到这里了。”
苏渝嫣点头，踏进客栈，才上两层楼梯，不知想起什么，忙转身下楼，小跑着出了客栈，视线在人群中四处寻找着，见到那抹熟悉身影，她出声唤道：“楚衍。”
楚衍对声音极为敏感，几乎是下意识回头。
“怎么了？”他转身朝她走去。
苏渝嫣看着踏光而来的楚衍，眸中情绪复杂万千又化成一抹红，她压住声音里的颤意：“他们是你救的。”
不是询问，而是肯定。
楚衍倒是没料到她会这样猜，还猜的这么准，他笑着点头。
“为什么。”
随便问一个人，谁不知道是楚衍带兵杀的瑞王屠的南都城。
可苏渝嫣却知道，苏尧不是楚衍杀的。
若是，那日死的就不会是孟如君。
那夜的南都城血流成河也绝不是假的，他是怎么在那种时刻救下半数人的，苏渝嫣心中酸涩亦有感激。
南都百姓于她而言，并非只是百姓而是家人。
“我说过的，我想救所有人。”楚衍眼眶亦是红，哑声道：“可我只能来得及救下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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