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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可是要属下带着南都军奔赴蜀国？”谦华马上会意过来。
“嗯。”苏渝嫣颔首，眸中神色冷了下来，淡淡道：“不论此次为何打起来，我要你趁此机会灭蜀。”
“就算不能灭，也要将蜀国打的再无招架之力，只得屈膝求和。”
当年蜀国既是敢同楚鹤联合在一起屠瑞王府，便理应死在南都军手里。
“楚国军队在前方，你便绕后围堵，让他们不能进也退不了，尝一尝等死的滋味。”苏渝嫣凤眸冷笑闪过，“你也可光明正大的找到楚国此次带兵的，你告诉他，你奉南都郡主之命前来助他一臂之力，合力灭蜀。”
闻言，谦华大惊，“姑娘这是……”
“已经有人开始知道我身份，说不定在不久，我的身份便会公之于众，既是早晚都会被人知晓，那还不如由南都军之口说出。”
这几日你便好好待在山中吧，有事我会让沈五去唤你。”
“是。”
谦华走了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初夏便推门进来。
“姑娘。”她欢快唤道。
“事情办妥了？”苏渝嫣瞧着她满头的汗水，笑了笑：“倒是挺快。”
“那是。”初夏十分得意：“奴婢出马，水到渠成，明日糕点铺就可以正式开起来了。”
“好，你看着安排吧。”
“姑娘不去看看吗？”
“不去了，最近有些累了。”苏渝嫣说着，故作疲惫的揉了揉眉间，轻轻笑着：“我们初夏在，我自是放心的。”
初夏看着苏渝嫣眼底的淤青，满是心疼，保证道：“姑娘放心，奴婢定会做好此事。”
*
翌日。
一间名叫思香的糕点铺在南都街道游传开来，一听说每日可免费领一盒糕点，百姓们蜂拥而来，店铺被挤得水泄不通，门槛都快被踩踏了，伙计们急的额头冒汗，做了那么多年的合计，哪个店铺能像这样开起第一天，引来全城百姓的。
又听说百姓免费领取，伙计们只觉这背后的东家真是个大冤种，放着钱不挣。
百姓一波接着一波的，有些高兴了的纷纷叫嚷着店铺东家是个大好人。
“每日都可免费领取？”人群中，有人道：这莫不是糕点有什么问题吧？”
他们做百姓的是爱贪图小便宜，可也不会完全去信一个人开一间店铺不赚钱就做慈善，天底下哪样这样的大好人，哪有这样的好事。
“你别胡说。”有妇人私心里听不下去了，瞪了那人一眼：“我隔壁王大娘已经领着回家了，也没见出什么事啊，你要是不想要赶紧走，别挡道。”
“就是啊。”后头百姓也满脸不悦。
“思香思香，应当是这店铺的东家的莫不是想念故乡了，但却回不去，今日才做这等好事吧。”
“一天也行了，拿回去给我家二妞吃，这孩子，最喜欢吃糕点了。”
苏渝嫣站在客栈二楼外瞧着这边热闹的铺子，唇角弯了弯，昨夜初夏找她定铺子名字，当时心中突然就升起思香这个名字来。
思香，思乡。
想念故乡，能回来却回不去的家。
苏渝嫣提起裙摆正准备回屋，一个浑身是血的暗卫便突然倒在她眼前，看清此人面容，她惊的上前两步，发现这不是说话的地方，忙扶起人就往屋里去。
“可是京中出了何事？”她一边走一边问，一颗心提起，已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郡主。”暗卫一张口，鲜血便涌出，他强忍着身上疼痛，跪在苏渝嫣脚下，一双眸子赤红，哽咽道：“高将军带着不知哪来的南都军谋反了，声称要取代楚氏皇朝。”
“徐将军和赵将军已经分析，此事是有人想要借机铲除南都军，赵将军便命属下出城给郡主递消息。”
苏渝嫣脑子翁的一声炸了。
高将军带领南都军谋反。
若此事判定是南都军所为，苏尧和所有南都军都只会是谋反罪人，再难洗刷冤屈。
她浑身像是被人泼了一桶凉水，从头冷到脚，死死攥着拳头，“两位将军现在情况如何？”
“属下出城时，看见大批御林军朝驿馆而来，怕是去捉拿徐赵两位将军的。”
苏渝嫣脊背轻颤，她不欲那么早动手，可这些人偏要送死，就怨不得旁人。
“你先下去包扎伤口。”
“是。”
待屋中恢复安静，苏渝嫣静静凝望着地上的那滩血，眸中神色又冷又暗，如地狱索命罗刹。
“沈六。”她语声幽冷。
“属下在。”
“去告诉谦华，即刻倾点南都军先回京，杀叛徒，灭仇敌！”
第68章 一子定输赢
◎“助你”◎
苏渝嫣一行人是趁着夜色离开南都城的, 沈五和初夏在外面驾马车，沈六则跟着谦华所带领的南都军兵分两路往蜀之地去。
马车内。
苏渝嫣清冷双眸被火光照的忽明忽暗，白日里的担忧一扫而空, 面容平静淡漠的瞧着面前的棋局，棋盘上黑子已被白子逼入绝境, 只要白子再一出手, 便可大定输赢。
苏渝嫣唇角淡淡弯起。
只是一时绝境罢了，只要它可从绝境中获得一点生的希望, 便会如同洪水猛兽将身前挡路石吞噬殆尽。
她白皙修长的手指从棋盒之中拿出一枚黑子，缓缓落在棋盘之上, 顷刻间, 死局焕发生机，黑子崛起, 气势磅礴, 白子入绝境, 并且再无转圜之地。
一子定输赢。
苏渝嫣嘴角笑容愈发深, 靠回软枕上, 轻轻掀开马车帘子朝外看, 漆黑的冬夜里，冷风飕飕, 她裹紧了身上的毯子, 幽冷双眸看向京城方向。
早在得知楚霁并非楚霁时她就知道, 她的身份早晚都会曝光的，但她她并不惧, 因无论有没有人知晓她身份或是要曝光, 她都会在有一日以真面目示人。
毕竟在这复仇的最终道路她不可能顶着旁人身份, 她要以南都郡主身份带领南都军, 堂堂正正回家，再将仇人屠之，灭其全族。
是以，孟如君本可在留上一留，她还是毅然决然的杀了，是因她不愿在等太久，她也心知肚明，有楚霁做阻拦，她想先替苏尧洗刷谋反之名怕是不能了，如今他更是联合南都军旧将里应外合，伪谋反，这架势分明是要真的坐实苏尧罪名，将南都军好不容易挣来的同情民心摧残的干干净净。
只是，若她猜的不错的话，待她到京城外，那些南都军便已经称降，纷纷都会高嚷是奉南都郡主之命与京中之内南都军联合，欲谋反，取夺皇城。
而那时，人人都会知晓南都郡主未死，还是个被满城通缉的谋反罪人。
只要她还是以阿菱的身份，便可平安入京城，苏渝嫣十分肯定，楚霁不会杀她，最起码在拿到江湖令之前不会杀她。
在南都时她就细思不少，楚霁知她身份却仍旧装作不知，甚至存了利用的心思，为的怕不只是那区区皇位，当时一直想不明白，直到那日拿到江湖令她才将将想明白那些萦绕在她心头的疑惑。
她心中是鄙夷的，高位者不靠自身实力，却想着靠一个被人传言的不知真假甚至失传已久前朝的江湖令。
天空忽的飘起小雪，很快，地面便被薄薄的铺了一层白色，雪花落在苏渝嫣睫毛上，她睫毛轻颤，有些冷，她缓缓放下帘子，垂眸端起热茶轻抿一口。
心中又开始盘算谦华他们大概什么时候会到蜀国境内。
沈六才走了一会，她便认真想了此次事件，若她是带兵回京，怕是只会给楚霁更好的机会瓮中之鳖，当下，她还是觉得拿下蜀国最为紧要，不知为何，她心中莫名觉得楚霁与蜀国有着莫大的关系。
“郡主。”沈五从外唤道。
只有他们自己人时，他们还是只喜欢喊苏渝嫣郡主，她也并未阻止，轻轻揉了揉太阳穴，淡淡道：“何事？”
“后方有马车朝这个方向来了。”沈五声音冷沉，他们行程并不快，现在还是半夜，却有马车声响起，实在不得不小心。
“郡主和初夏先走，属下回头看看，若来人可疑，属下定不会放他半步。”
“不必。”苏渝嫣唇角勾起嘲讽笑容，道：“我回京并未喊她，夜中醒来见我们不在，八成是寻她主子去了。”
“这个时辰便跟来了，动作倒是快。”
苏渝嫣倒不是故意不喊兰月，只是要在走前去见南都军便也不想带着，她已经在房中留了信件，让她明日在启程，马车亦给她备好，谁想，她竟是这样的急。
若猜的不错，与她同行的还有楚衍。
算一算这路程，应当是她们才上马车她便清醒过来，不跟她们一起走，反到去见了楚衍，当真忠心耿耿啊。
沈五和初夏对视一眼，心中有怒却不言，他们自是知晓兰月真实身份的，如今还尊重她是因她救过苏渝嫣，却不想此人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真是可恶。
苏渝嫣倒是全然不在意，只要不插手她的事，其余一概不管，毕竟，兰月并非是她的人，也并非明确表明要入她门下，只是曾听她提起复仇之时，她拉着她的手，坚定道：“我与你一起。”
只不过一时的诺言罢了，苏渝嫣就当没听过。
“月乌。”苏渝嫣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击软枕，低声唤道。
下一秒，隐于暗处的月乌便现身，立于车顶，“郡主吩咐。”
“你身上的伤可以吗？”
“郡主放心，属下只是皮外伤，休息了半日已经无碍。”
今日见到月乌浑身是血的模样真的把她吓了一跳，后来找了大夫说是皮外伤又听月乌说身上的都是旁人的血，苏渝嫣才松下一口气。
月乌能从众多高手中逃出，又只是轻伤，可见其武功之高。
苏渝嫣轻轻颔首：“你去前方探探，越靠近京中越好，看看是否能知道些什么消息。”
要随时掌握京中消息她才能在第一时间想到对策。
“是。”
不过一瞬，黑影消失，像是从未出现。
后半夜，因小雪渐大，马车行的越发慢，困意席卷心头，苏渝嫣缓缓闭眼，沉沉睡了过去。
*
苏渝嫣再睁眼时，天色已经大亮，风雪也停了。
“姑娘醒了？”初夏听到里面窸窸窣窣响动，忙出声询问。
“嗯。”刚睡醒，苏渝嫣声音有些沙哑：“什么时辰了？”
“已经午时了。”初夏笑道：“姑娘近日睡眠可是越发好了。”
“初夏这是打趣我呢？”苏渝嫣眉头舒展开来。
“奴婢才不敢呢。”初夏道：“姑娘可是饿了？在等会，前面有家客栈。”
“好。”
没一会，马车便停了下来，初夏掀开帘子扶苏渝嫣下马车。
刚站定，苏渝嫣抬眸便见跟了他们一夜的马车也缓缓停下，紧接着，兰月下了马车，见到她眼眶有些红，张了张口似是想说话，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只低垂着眼走到她身侧。
苏渝嫣只是淡淡扫了一眼，又看向那马车，瞧见帘子被撩开，一身着雪白色长袍的楚衍也缓缓下了马车，那样白的袍子衬得他面容更加白皙尊贵，他眸子幽深，亦是看向她。
苏渝嫣冷笑出声。
“我还以为王爷会一直跟到京城。”
楚衍神态自若，并没有被抓包后的心虚，“父皇昏迷时京中却生起叛乱，我自当回京。”
苏渝嫣挑眉，讽笑出声。
楚鹤昏迷多时不见他回京，知道楚翊可能会起兵造反时亦不见他回京，现在倒是知道担忧，知道回京了，不知楚鹤若知，会不会被气的吐血而亡。
楚衍瞧着她讥讽神情薄唇紧抿，抬脚上前在离她一步远地方站定，紧紧盯着她，问道：“阿菱姑娘这样着急去京城是想干什么？”
“做我想做之事。”苏渝嫣神态慵懒，笑道：“王爷跟了我一路不会就是想问这个？”
楚衍却是不说话了，绕过苏渝嫣先行朝客栈去，正准备踏进客栈内，身后又传来苏渝嫣声音。
“王爷呢。”她道：“连夜入京又是想做什么？”
半晌后，楚衍才出声，声音很轻，似是低声呢喃：“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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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想死吗？”
◎都杀了。◎
窗外一轮冷月, 树影重叠，显得上空静谧无比，小雪已经停了, 可寒风突然的呼啸，又似是在酝酿着一场鹅毛大雪。
苏渝嫣静静坐在窗边, 肌肤胜雪, 冷淡的眸子一直望着前方，不知在想什么, 似对这寒冷的风毫无知觉。
“姑娘。”初夏替她拉了拉身上的狐毛大氅，知道不能阻了她的思绪, 便一直在她身边候着, 不发一言，可眼下瞧着她渐渐被冻红的耳朵, 抿了抿唇, 心疼道：“在吹下去, 可是要受寒的。”
“嗯。”苏渝嫣轻轻嗯了一声, “关上吧。”
她轻轻握了握手中暖炉, 瞬间, 暖流划过全身，可一双眸子仍旧冰冷。
“已经不早, 姑娘还是早些歇息吧。”初夏道：“明一早还要进京呢。”
“等会吧。” 苏渝嫣面容冷清, 并非她不想睡, 而是睡不着，自一个时辰前月乌回来之后, 她便总是心慌的厉害, 想即刻进京又清楚的知晓, 不能急。
她闭了闭眼, 脑海中再次浮现出月乌的声音。
“高将军带领的南都军已于今日举旗称降，并声称当年是王爷命他带领郡主逃亡，这些年，郡主一直对朝廷充满恨意，得知陛下昏迷太子重伤，便想趁此机会与城内的南都军里应外合屠了皇城，替王爷报仇。”
城内的徐将军和赵将军闻此，恨的咬牙切齿，长跪驿馆高呼此乃陷害，只为楚霁能查明真相在定罪，可楚霁却直接将高将军等人送进驿馆，与他们一同关押，瞧着那真是曾经与他们一同征战的高将军，徐将军没忍住上去就打了对方两圈，恨的浑身颤抖。
高将军此话，恐怕只有他们知真假，南都军上下谁不知，高将军死在了六年前，如今突然重现却是带着南都军谋反给苏渝嫣和苏尧头上加罪名，简直令人憎恨。
他们又怎可能会忘记那年。
那年，八十万南都军被苏尧带领着踏平南疆之地，保了一方百姓安宁，百姓跪地道谢，感恩南都军没有放弃他们。
夜晚，他们载歌载舞，送即将启程回京的苏尧，百姓笑容明媚又不舍，一个接一个上前，诉说着最真诚的祝福。
苏尧就坐在篝火旁，同几位将军喝酒谈笑，他总是严肃的面庞，却在那夜变得温柔和煦，一双眸子被火光照的忽明忽暗，静静聆听百姓言语，接过一两个百姓递来的新鲜小玩意，仰头大笑道：“多谢老人家，这东西我女儿定会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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