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荷昙?”有两三个太医一脸的不解,“我从未听闻宫中有这等东西。”
“是啊。”
“起死回生,是否太过玄乎了?”
徐筝不说话,静静听着他们互相讨论,只是余光时不时瞥向未来口的太医院院使,细细打量院使神色,心中猜疑也在此刻得到了证实。
难怪,楚鹤敢装晕糊弄全国上下,原来,这院使竟是他的人。
可明面上,院使却是楚衍的人,倒是有趣。
只看院使模样就知宫里真有香荷昙,她也要赶在日落之前拿到,否则初夏便活不过今夜了。
而楚鹤嘛,反正离死期不远,给他点吊命的丹药都算是善良。
不知说到什么,几个太医声音越来越大,甚至是吵了起来。
陈公公听不下去了,皱眉提醒道:“陛下还在昏迷。”
太医们舌头一闪,都忘了陈公公这么个大活人还站在这了,赶忙闭了嘴。
“陈公公。”一直沉默的院使也在此时开口,他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陈公公轻轻颔首,随着他一起到了偏殿。
将近过了小半个时辰,二人才出来,陈公公手里多了一个盒子,行至徐筝面前,笑道:“医圣医术精湛,便辛苦医圣了。”
他话未明说,徐筝却是听懂他话中意思,盒子里的就是她想要的东西。
徐筝垂眸接过,转而对院使道:“我并未用过这个,还需院使同我一起探讨此物该如何应用。”
“这是自然。”
其余太医听了半天,也终是明白过来,之后便是震惊。
宫中真的有可起死回生的香荷昙?
不是有人胡乱造谣。
而是真的有。
*
徐筝和院使在太医院探讨良久,才寻到可安全入口之法,又由专人熬制三个时辰才端到紫宸殿中,由妃嫔喂进楚鹤口中。
不过一盏茶时间,便有转醒迹象,殿中之人大松一口气。
而楚鹤醒来第一件事便是缱退众人,众人也不敢迟疑,忙纷纷退出。
“院使既是早知香荷昙,怎会想不出用此物救治陛下,怎会束手无策?倒是让我百思不得其解。”出宫门时,遇上院使,徐筝偏眸,面带狐疑淡笑。
“我也是今日听医圣说起才得知的,私下问了陈公公才知是真。”院使笑道。
“是吗。”
徐筝看着院使模样,心底不知为何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却又想不出究竟是何处,因心里惦记着初夏,也未在言语,加快了出宫步伐,上了马车之后迅速换了身黑衣,等马车行进阴暗巷子里才飞身上屋顶,避开人群,朝楚王府而去。
*
楚王府一间偏僻院落。
徐筝到时,正巧碰上苏渝嫣从这过来,二人相视一眼,苏渝嫣提了一个月的心,在此刻缓缓放了下来,她放慢步子,轻声询问:“可有事?”
“无事。”徐筝摇头:“那里我已安排好。”
“好。”
二人抬脚踏进去,抬眼就见到楚衍和那个白头老翁,苏渝嫣愣了一瞬。
不是说,今日有要事要办。
她看了眼徐筝,徐筝会意,忙上前去给初夏把脉,见那白头老翁也凑上前去,苏渝嫣知道,初夏不会有事了,大夫医治时最不喜欢被人打扰,她想了想,还是退了出去,在院外等着。
今日是除夕,往年今日定会热闹,可今年,因为她,这京中热闹不起来了。
望了望阴暗暗的天空。
不止不会热闹,许还会狂风暴雪。
身体忽地一暖,她回眸,一件黑狐大氅披在身上,楚衍替她系好前面,又往她手里塞了个暖炉,望着她眼底被埋藏极深的神色,他轻轻摩挲着她手腕处,似是在给她传递某种力量。
感受到她腕间手背不似刚才那般冰冷,他动作顿了顿,低眸,压住眸底汹涌的神色,嗓音暗哑却让人安心。
“我在,不会有事。”
在这寒冬腊月,他声音却似春日里的阳光,听在耳里,只觉全身热流涌动,“所有的事情都会像你想的那样发展。”
“若是不能,我就要死了。”苏渝嫣轻轻笑了笑。
“王爷真的要帮我?”
“若是不能,我同你一起死。”
许是寒风刺骨,竟让苏渝嫣冷的差点落泪,深吸一口凉气,正准备开口,又听楚衍道:“但,我一定会让你完成你心中所想,我倾全力助你。”
苏渝嫣静静看着楚衍许久都未开口,似乎一瞬间她已经想到又或是想起很多事,却还是始终未发一言。
直到徐筝开门出来,她才将目光移开转而看向徐筝。
“放心,已无大概,最迟明日便会醒来。”
心中大石真正全数落下。
苏渝嫣陪了初夏很久,将近子时才从院落出来。
又是一夜无眠。
听闻初夏醒来就忙赶了过去,明明只是一月未见,也不知为何,却像是隔了一辈子那么长,初夏紧紧抱着苏渝嫣哭的稀里哗啦。
苏渝嫣无奈的戳了戳她脑门:“多大了,还哭鼻子。”
“赶紧休养好,我有正经事要交给你去办。”
一听这话,初夏赶忙擦去泪水,急忙问道:“何事?”
苏渝嫣从袖中将早已准备好的书信交与她,随后凑近她耳畔,低声耳语。
初夏越听神情越来越严肃,不停重重点头。
“此事关键在你,也唯有你能如此。”苏渝嫣道:“可明白了。”
“初夏明白,定不辱使命。”
*
暮色时分,宫里御林军快速朝驿馆方向奔去,听闻是要抓还在驿馆当中的南都军。
陛下下旨,全部歼灭,一个不留。
而当御林军到达之时,却发现驿馆之中早已无了南都军身影,只余先前的高将军一党尸身,高将军头颅被挂到灯笼前方,墙壁上张扬大胆的写着:“楚鹤,欠下的债总归是要偿还。”
浓重的血腥味充斥整个京城上空。
楚鹤又怒又气,下旨派兵前去战场歼灭南都军,之后许是因自从楚翊造反之后一件事接一件,楚鹤竟是荒唐的请了一个自称天师之人进宫。
天师说,国运被黑气环绕,需做法解除或是喜气之事冲散,方可保国泰民安。
不过半个时辰,此话就被传的到处都是。
苏渝嫣听闻之时,冷笑连连,楚鹤当真疯魔了不成,竟会觉得近日发生的这些事用做法或是冲喜便能解决。
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她苏渝嫣便是楚鹤想冲喜的对方。
想在宫中用她和楚衍的婚事冲喜。
国母薨逝,作为皇子理应守孝,如今不过一月,楚鹤竟是想让楚衍快速与她成婚,为国运冲喜。
这倒是令苏渝嫣察觉出不同寻常来了。
还未理清楚,宫中就来人了,请她和楚衍进宫。
苏渝嫣挑了挑眉。
这么快?
看来今日又是冲她而来。
进里屋换了身衣服才跟着婢女除了院落,在垂花门碰见楚衍,二人轻轻颔首,抬脚出了王府。
坐在马车内,苏渝嫣时不时掀开帘子朝外看,看着贴在大街小巷抓捕她的各种告示,轻笑出声。
到宫门时,才发现,今日进宫的似乎不止有他们,还有朝中官员,垂眸想了想,也是,今日,定是要大办宴会的,说不定,待会她就会在里面稀里糊涂的成了婚。
宴会办在梨清宫。
踏进去时,绕是再怎么做好心理准备,苏渝嫣都被惊了一惊,梨清宫内无歌舞,楚鹤高座上面,一旁是一身道士服饰的中年男子,手上持着铃铛,闭眼轻轻念着什么,而殿中一个又一个的黄色横幅,让人恍惚觉得身处做法神坛。
苏渝嫣皱眉看向楚衍,询问:“他如此,朝中无人说什么?”
“今早上朝也与这个一般无二,有人劝谏,当场便被责骂。”
苏渝嫣眉头皱的更紧,还准备再说,有一道轻佻的声音传来:“阿菱,许久未见,你气色好了不少。”
“多谢二殿下关怀。”她抬眼看去,见是楚霁,瞧他一身红,苏渝嫣笑道:“云贵妃去了无多久,殿下便穿的这般喜庆,想来心情不错。”
楚霁身侧拳头悄然攥紧,他现在见到苏渝嫣就恨的咬牙,可恨他竟然被误导了,导致城内南都军何时出逃他都不知,眼下想抓住其软肋,简直难上加难。
他面上仍笑着:“昨夜梦到母妃,母妃说愿我开心长岁,我便想着母妃定是放心不下我,今日才穿的喜庆些。”
“二皇子倒是会梦。”苏渝嫣说的意味深长。
没在搭理楚霁,与楚衍一同往席位上去。
“六弟身边有了王妃就是不太一样。”楚霁却是不依不饶,又看向楚衍道。
“嗯。”楚衍淡淡扫他一眼,一副不太熟的样子。
楚霁心中气闷,狠狠瞪了二人一眼,转而想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又笑开来。
因殿中无歌舞,殿中寂静诡异非常,官员眼观鼻鼻观心,从始自终未发一言,有人坐不住想起身离开,看到楚鹤神色,又怂了些,只敢乖乖坐着,十分煎熬。
也不知过了多久,楚鹤声音才响起:“阿衍来了。”
“嗯。”
“先前因皇后薨逝,你本该守孝至少一年的,可因近日来国运被黑气阻挡,也只能用你婚事来试试可否能冲散。”
先前听闻的官员倒没有多震惊。
只是一些人黑了脸,越发觉得楚鹤疯了。
楚衍眸子沉了沉,并不打算开口。
“你可愿?”楚鹤也不恼,抬眼看向苏渝嫣,声音和煦:“做楚王妃,为我国增添一些国运。”
苏渝嫣手指轻轻摩挲酒杯,眸底含着冰冷笑意,只是还来不及开口,就听见殿外传来一道尖锐女声:“她不能做楚王妃。”
众人闻声看去,只见林婉之踉跄跑来,眼睛一片血红,看着苏渝嫣时眸中是波涛汹涌的恨意,一字一句道:“她是南都郡主。”
【📢作者有话说】
抱歉,更晚了,妈呀,是因为我搞错了时间,对不起,因为今天晋江又出现一个操作,我写完弄了更新时间就去吃瓜了,害,我们小作者又没了一条出路……可怜又可悲啊……还想着靠最新完结带预收,结果现在晋江直接改榜。。。只有历史完结。。。最早的都是16年的文了。。。
最后希望大家注意身体,最近好像好多人发烧生病,我这已经是第三天啦,很难受的
第80章 “要杀她先杀我。”
◎生来就是要护着她的◎苏渝嫣手心下意识收紧, 她冷冷看着林婉之。
“她是南都郡主,是谋反罪臣。”林婉之亦是看着她,说的艰难又发狠:“不能为楚王妃。”
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冷气, 不可置信看向苏渝嫣。
由其先前多次去过雁华楼只为见她一面的大臣更是惊的瞪大眼。
一介风尘女子,怎会是南都郡主。
苏渝嫣并未在意旁人目光, 唇角淡淡勾起, 手下用力,近乎要将酒杯捏碎, 心头翻涌怒火怎么都平息不了。
好一个谋反罪臣。
她没想到,今日她的身份会被公之于众, 而公之于众的还是她曾经最要好的朋友。
看着她眼底的恨意, 她不解。
林婉之恨她什么呢。
她父亲与外人里应外合杀苏尧,南都军, 甚至南都百姓。
不应该是她苏渝嫣恨她林婉之吗。
而她林婉之应当噩梦缠身, 远离有关南都的一切才是。
如今倒是好了, 那波涛汹涌的恨意, 倒是令人觉得可笑。
殿中大臣开始窃窃私语, 高座上的楚鹤面容也是变来变去, 难看至极。
似是怕无人信,林婉之又踉跄进入殿中, 此时, 众人才看见她浑身是血, 衣服单薄,肤色已经变青, 可她声音却是极其的坚定。
“她是南都郡主, 如今南都军谋反都是她下令, 她绝不可为楚王妃, 陛下应当要杀了此女。”
“你口口声声说她是南都郡主可有什么证据?”楚霁开口,冷笑道:“我若是记得不错,你似乎是六弟府中的人,怎么?你是想说,六弟也知她身份却还是将其留在身边?”
“是。”
“简直可笑,你去问问京中,谁不知当年苏尧能被如此轻松拿下,乃是六弟的功劳,他比任何人还要恨南都瑞王府众人,若是知阿菱是南都郡主,想必不用旁人说,他便会亲手杀之。”
“六弟,你说哥哥说的可对?”说着他还不忘看了楚霁一眼,那一眼旁人看来只是他在为弟弟开脱,而楚衍却是知道,那一眼的神情,意味着什么。
不过故意提起那年。
拉高苏渝嫣对他的恨意又加挑拨。
楚衍还是不语,在桌下的手轻轻放到苏渝嫣手背,以示安抚,让她安心。
“我有证据!”林婉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像是下定了决心,“我是南都人,我父亲与苏尧相识多年,我亦是与南都郡主相识多年,父亲是南都军将军,而我是林婉之。”
“我本该死在那年的,最后却被楚王爷救下,只因他在南都为侍卫时,爱慕南都郡主,救我只因我与南都郡主是至交好友。”
“那你是如何知晓她便是南都郡主?”楚鹤适时开口,“朕曾见过南都郡主,何等骄傲的女子怎会弯腰入风尘。”
“她如此,是为报仇。”
“而我为什么知道,是因我知她手臂有一红色蝴蝶胎记,三日前,我入她院落时,意外看到了。”
苏渝嫣闻此,唇角笑意越来越深,在这方面,她一向隐藏极好,不论面容还是身体部位的胎记她都让徐筝替她遮掩住了,如今林婉之却说见过。
不难猜出,今日是受人指使,背后之人,怕就是楚霁。
她淡淡开口:“你说我是苏渝嫣我便是苏渝嫣,那我还说你是苏渝嫣呢,你可有证据证明你清白?”
林婉之一噎,又听她道:“我手臂也没有你说的蝴蝶胎记,若不信,大可找来嬷嬷验身。”
听苏渝嫣如此说,众人心中又打鼓,敢找嬷嬷验身,那手臂上就一定是没有胎记的,可林婉之亦是说的真实,一时间,竟是分不清真假了。
扫了眼众人,她又看向林婉之,“刚才听你一口一个谋反罪臣,我还疑惑,原来当年你父亲竟是谋反了,难怪你现在对南都如此敏感。”
“我父亲没有谋反!”林婉之眼睛忽地睁大,“谋反的是苏尧!我父亲是无辜的!就像今时今日!谋反的是你苏渝嫣!而不是旁人。”
“苏渝嫣,你现如今连自己的身份都不敢承认了?你父王在天上看着会不会觉得你给他蒙了羞?”林婉之说着,又讥笑出声,“哦,不,你父王那么坏,下的该是地狱!而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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