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哥哥护着她那么多次,这次她也要护好他啊。
沈莓擦干了眼泪,只余眼眶还红着,但她的神色已经镇定下来。
“秋实,止不住血就一直换纱布,不够了就等天亮去外头买,春华把床边收拾一下吧,莫耽误了大夫诊治。”
秋实和春华看着她,有那么一刻好像又重新找回了主心骨。
两人重重点头,很快开始动作。
这时暗一也已经带着大夫走了走了进来,对沈莓道:“夫人,大夫请来了。”
沈莓立刻起身走过去,没有多余的话,简单将严许受伤的位置和情况说了,前因后果自然隐去。
这个大夫五十来岁,应当是还在睡梦中被扒拉起来的,衣裳都未穿齐整。
但他看着那满床铺的血便“啊哟”了一声,没有抱怨,赶紧走到床边就开始仔细查看伤口,又给严许把脉。
沈莓不知其医术如何,她想了想,没有马上将严许所中蝎眼草之毒的事告诉他。
若这大夫能诊出来,便说明医术信得过,若不能,她心里也有数了,到时再告知,总之得先把血止住才行。
大夫仔细给严许把了脉,又几番查看伤势后,当机立断:“他这伤口愈合不了,上头有蝎眼草的毒液,想要止血我只能先缝合,但如果找不到白参粉,缝合后也依然会渗血,最后溃烂,这个我没办法。”
沈莓听了这位大夫的话,对他的医术信了几分。
只是心也更沉了。
她没有立刻追问白参粉,只道:“那就劳烦大夫了,我夫君现在昏迷不醒,可也是因为这蝎眼草?”
大夫手脚也快,已经在从药箱里取针了。
听了沈莓的问话,他点了点头:“蝎眼草的毒只要沾血便可很快蔓延全身,公子应是自己服了解毒的丹药,有用的,但还有余毒,要想拔除只能再找解药。”@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说着老大夫又絮絮叨叨的跟沈莓说了蝎眼草的致命之处。
“一来可将人麻醉至昏迷不醒,二来便是伤口无法愈合,在这期间,让人血流不止而亡。”
沈莓微微攥紧了手。
“大夫,这白参粉须得到哪儿才能寻得?”
她从前并未听说过有这么一味药材。
第74章
沈莓问出白参粉如何寻这话时, 大夫沉默了一会。
片刻后,他摇摇头道:“不好说,普通的医馆或药材铺一般不备这个, 因为白参粉本身也有毒,可搭配着的药方很少, 制了也卖不出去。”
大夫边说着, 已经边开始给严许缝针。
沈莓不忍去看,却又不敢放下心来,只能硬逼着自己看那针薄薄的穿过皮肉,好像每缝一针, 她的心也要跟着痛一分。
她又想起从前自己脚踝缝针那次, 后来听真儿姐姐说, 当时哥哥就是在床边抱着她,盯着大夫将那几针毫无错漏缝完的。
现在, 换成了她在床边守着他。
沈莓这么想着, 便突然觉得缝针也并不可怕了, 只是大夫说出的话却叫人沮丧。
白参粉如此难寻, 那严许要何时此才能好呢?
“大夫,整个衡州城就没有一处医馆备有吗?若没有药,他何时能醒?”
大夫手下很快,此时的缝合已经接近了尾声,而严许也似陷入了深度昏迷之中, 竟然无知无觉。
“说实话,若没有白参粉,他体内余毒要清只怕得半月有余, 但这伤口一直不愈合,最终只会溃烂, 怕是醒了也没用。”
大夫最后一针缝完,干脆地收了针,给了沈莓建议:“你们可以先去和善堂与百方馆问问,这是衡州城规模较大较全的药材铺,若他们都没有,小医馆只怕更没有。”
“还有一个法子,就是去城外的芙蕖山里找,我可以将白参这味药材的模样画给你们,你们若是能找到,直接带回来给药材铺子让帮忙制了便是。”
沈莓当即朝大夫道了谢,又看到他给严许的手臂松松缠了一圈厚厚的纱布。
大夫道:“他如今没法止血,你们需得尽快找到这味药,越拖越危险,这纱布只能勤换,有伤药能用就用一点吧,聊胜于无。”
说完他又走到桌边给沈莓画了图,让他们到时看着找便是。
这番折腾下来,天已经蒙蒙亮了。
沈莓看了眼外头,将大夫送走后,便马上回了屋与在屋里的几人道:“立刻收拾东西,暗一去外头找找合适的地方,我们要换一个住处。”
“秋实,去联系上守砚和守墨,带他们回来。”
守砚守墨比他们早到衡州城,这两日严许带着秋实在外头应该跟他们碰过头,只是没有让他们来院子。
暗一闻言很快就去办了,秋实也紧跟着离开。
暗二去旁边屋子里收拾他们的东西,春华则在主屋收拾。
待人都走了,春华忍不住问:“夫人,为何要换一个住处?”
沈莓一边将衣柜里的衣裳拿出来叠好,一边道:“哥哥昨夜与那个假冒之人交了手,还受了伤,那人说不定今日就会去查。”
“我们叫了大夫,所以只要想查就能查到这儿来,保险起见还是换一个地方比较好。”
她其实现在心里还有些乱,需要时间好好梳理。
好在他们来这儿才两日,东西也没有都拿出来,现在收拾起来倒也快。
沈莓手下动作不停,心里也在为接下来做打算。
严许如今还昏迷着,当务之急她必须要让人先去找白参。@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除此之外,她也不能光等着他醒来,什么都不做。
他们此次来衡州就是为了陆世子的事,如今严许不能办了,她得帮世子找到平南王。
沈莓抿了抿唇,又深深吸了一口气。
没关系,她一个人也可以的。
暗一很快找好了地方,回来时便与沈莓说了。
这时鸡鸣声起,天又更亮了一些,田间地头的农民们只怕已经开始起了,两天前这个时候城门也已经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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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在城镇里,这时辰还早,街上还没几个人,铺子也大多还没开门。
这时候离开,能最大程度避开人。
沈莓将东西收拾好,点点头:“你去雇一辆马车吧,春华去跟掌柜结钱,等秋实带人回来了我们就走。”
几人点头,各自去办。
沈莓回了屋里,看着床上的严许。
她双手握住他的手,那双手依然宽厚温暖,好像从前无数次牵住她一样。
沈莓将脸轻轻贴上去,好像这样就能有更多的力量。
她喃喃:“哥哥,我定会护好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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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实把人带回来时,在小院的门口已经停了一辆马车,几个箱笼都正在往上搬。
沈莓看到他们,来不及多说什么,只马不停蹄道:“秋实,去将公子背出来,春华扶着些他的手,暗一暗二赶车,我们四人坐车里,守砚和守墨在后面跟着,留意周围的人,若有可疑立刻告诉我。”
守墨守砚看着神色匆匆却依然有条不紊的沈莓,愣了一瞬,好像一下认不出她了似的。
直到被沈莓又看了一眼,才回过神来,赶紧应声,帮着一起开始搬东西。
马车足够大,他们的东西箱笼不算多,虽然要再坐四个人也是有些挤了,但也没法子,好在暗一说没有多远,便凑合一下吧。
沈莓在马车上一直揽着严许,仔细着他手臂上的纱布有没有渗出血来。
好像从前他会对她做的事,现在都变成她对他做了。
看着平日里总是挺拔地站在自己身前的哥哥,如今只能闭着眼睛靠在她的怀里,沈莓便一阵一阵的心疼。
可如今她得时刻提醒自己,要撑住了,不能泄了这口气。
新找的地方果然很快就到了,也是一间客栈后头带的小院子,比起上一个院子甚至要更小一些,没有堂屋,只有三间厢房。
这间客栈也不如何大,但沈莓觉得这样正好,小点的店自然不那么容易被查。
暗一已经给掌柜付了定金的银子,余下的他们按天付。
从客栈后院绕到院子的门口,马车停下,春华跳下车看了看,见没人,便撩开帘子让秋实背着严许下来。
沈莓带着他们两人先进了院里,余下四人不需要吩咐便开始搬东西进去。
大家都默不作声,但动作很快。
等东西都搬进院里,暗一将马车牵到了客栈,让掌柜的帮忙找个地方看管。
他们日后恐怕还有要用马车的地方,这车他便付银子租了,也就不用还回去了。
等办妥了,所有人进院里,把门一关,都进了最大的那间厢房。
春华很快铺好了床让严许躺了上去,就这一会的功夫,纱布已经渗血,要换了。
沈莓看到那抹鲜红,只觉得刺目。
她坐在床边,握着严许的手,看向最后进来的四人。
娇娇小小的人坐在床边,杏眼还有些泛红,声音却已经很稳:“如今公子未醒,一切事宜便由我来安排。”
床前站着的几人看着沈莓沉静的模样,点了点头。
沈莓沉吟片刻,缓缓道:“昨夜的信暗二递出去,大概多久可到世子手中?”
暗二:“走我们的信点,约莫半月可到。”
“好。”沈莓点点头,“你立刻寄出,然后在城里打听一下龙骑卫的动向,他们调查了哪些地方,又查了谁,最近在哪儿出现,尽量都查了告诉我。”
暗二领了吩咐下去办。
沈莓又看向守墨和守砚:“你们两个分开去城里找白参粉,若药铺医馆都没有,便去城外芙蕖山里找,可以雇几个药农一起。”
说着她将大夫画了白参图案的那张纸交给守墨,让他们带着离开了。
屋子里一下便只剩了暗一,秋实和春华三人。
沈莓这时才想起什么,问了暗一一句:“王爷身边没有暗卫吗?”
若是有,不可能没有发现端倪。
暗一却道:“夫人,属下不知,只听说王爷并不喜身边随时有人跟着。”
他们是一直跟在陆博恒身边的人,自然也早早去了京都,对衡州平南王这边的情况也不是很了解。
沈莓蹙了蹙眉,心里一叹。
这位平南王好像跟他儿子一样心很大。
“算了,不说这个。”沈莓看向春华,“这两日你去外头打听一下王妃平日里经常去的地方,有消息了便告诉我。”
从昨夜严许在王府书房里听到的那些话来看,王妃或许对枕边人已经产生了些疑心。
所以沈莓想要见她一面。
怕春华一个姑娘家出去探消息会有什么意外,沈莓又让暗一跟着她一起。
“你们在街上时也多留意,若发现有人在打听我们,警惕些。”
等这两人也走了,留下了秋实。
他是从小跟在严许身边的小厮,也是严许精心培养的人,所以沈莓将他最后留下,护在院里。
“秋实,你跟在公子的身边最久,如今公子昏迷不醒,你便与我一同陪着他吧。”
原本一直表现出少有沉稳神色的秋实在听到沈莓这句话后,终于憋红了眼。
他其实也就刚刚二十岁的年纪,平日里性子活泼,没少叫公子说。
但秋实也知道,这个时候他得能担事,这是公子在临出京前特意叮嘱过他的。
彼时严许担心出门在外,万一真有什么意外,自己不在小姑娘身边的时候,总要有人在她身边帮着她。
所以特别嘱咐了秋实。
只是秋实没想到,沈莓似乎不需要他做什么,她自己便将自己撑了起来。
现在反倒是他因为夫人的一句话就红眼了。
沈莓想他们主仆情深,便让秋实也坐到床边来,两人一起给严许换了伤口处的纱布。
她又让秋实去客栈里端了早饭来,喂着严许喝了一点粥,与此同时,心里不住地想着昨夜严许在王府听到的那几句话。
王爷会在哪儿呢?
什么地方没人去?
沈莓一时没有头绪,无意识的皱着眉。
秋实看她在想事情,便没打扰,端了空碗还给客栈,又默默在院子里开始搭灶台。
他记得昨日公子说要帮夫人在院里搭灶台的,谁知出了这样的变故,那今日便他来吧。
左右他得守在这儿保护公子与夫人的安全,但也不想在屋里打扰了夫人想事。
一连两日,沈莓都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她每隔一段时间就要给严许换纱布,看着一直渗出来的血,在无人时,她便会忍不住红着眼默默又流下泪来。
但沈莓也只敢偷偷的哭一哭。
哭过之后便又要振作了。
这两日大家都照了她的吩咐在外头打听事情,而守墨和守砚带回来的消息却不太好。
城里最大的两间药材铺子都没有备白参粉,他们不敢耽搁,当即出了城,在下头的村里雇了几个药农去寻药。
但到底什么时候能找到却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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