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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真做作业能够起到查漏补缺的重要作用,从周末的作业来看,陶竹发现她的英语还是不行。
假期去找老师补课时,因为带了卷子,老师补的很有针对性,等到正式学,又是另一种从头再来。
之前课间陶竹没事最爱做数学大题,每次算出得数都极有成就感,从新的一周开始,她把主要精力都放在了英语上。
她找老师要了几张往年的月考卷,但凡有时间,她就在座位上闷头做卷子,做完自己判,判完重新再做,但一个月下来的九月月考,结果也还是不尽如人意。
不仅如此,由于被英语占用了她大部分精力,陶竹感觉这次她的强项数学也没发挥好。
华附不公布考试排名,但陶竹从别人的对话中大概能估出来自己的名次,又平均对比了一下,如果不算英语,她的排名在年级里还能再往前一百五十个左右。
这样的成绩陶竹来说是晴天霹雳,也是一项强预警,贾湾来约她十一跟邹紫若一起去环球影城,也因此被她婉拒。
放假前一天,邹紫若还是不死心地过来了:“就出来一天,不耽误你学习的。”
“没办法啊。”陶竹说,“假期估计家里还有别的事,一来二去就耽误好几天了。”
“可我真的好想去啊。”邹紫若抓着她的手左右摇晃,委委屈屈的,“你不去的话,我跟屁哥俩人没办法去,求求你了,你最好了。”
陶竹耳根子也没那么硬,她都这么求了,她也就退了一步:“那寒假吧?”
邹紫若不同意:“寒假也太久了吧?而且太冷了,设备都没办法玩。”
那就没办法了,陶竹说:“那你要不问问班长?”
邹紫若似乎跟班长闹了矛盾,提到班长就不吭声了,也没再提出去玩的事。
反正陶竹是真不能去,所有假期,都是属于她弯道超车最好的机会。
假期的前两天陶竹闷头做题,除了吃饭上厕所,连小房间门都没出过,整个人就跟粘在椅子上了似的,把完形填空做了一篇又一篇。刚开学一个月,她错题本就已经密密麻麻地记了半本。
她的学习劲头把王雪平这么望女成凤的人都吓到了,忍不住劝她歇会儿改天再学。钱丹青羡慕的不行,给贾湾打了好几个电话,但贾湾玩疯了,到后来直接电话都不接。
她就这么没日没夜地学了两天,第三天才走出房门,是因为蒋中朝回来了。
为表示礼貌和感谢,陶竹理应出来。
早秋的太阳依然温暖,但空气中已经透着一丝凉意,陶竹收起短袖,换上了宽松的长卫衣,里面套了件白衬衫,配上她日常的丸子头,如假包换的学生气,看上去又甜又乖。
这么乖的长相,怎么学习起来就能有不要命的劲呢?连王雪平这个亲妈都想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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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中朝的飞机十点一刻降落在西郊机场,将近十一点,三辆黑色轿车到达天台壹号院。
前后两辆车上下来五六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保镖,围在中间的宾利两侧。从宾利的副驾下来一位年轻男子,弯着腰毕恭毕敬打开后座车门。
光从排场上,陶竹就能感受到,如今蒋中朝,和三年前的老板,已经无法同日而语。
许婉楼前段时间去美国皮肤科博士那边做定制护理,也赶在今天回来,正好蒋家人今天都在家。
他们跟蒋中朝聊完了家常之后,蒋俞白忽然把话题引到了陶竹身上。
“爸,你还记得她么?”
陶竹本自己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跟着热闹一下就没她事了,没想到会被单独叫出来。
她怔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主动上前一步问候:“蒋叔叔好。”
蒋中朝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大概是认出来了,和蔼地笑了:“小桃儿长大了。”
“嗯。”陶竹的声音比平时乖了几分,“16了。”
他和陶竹没什么能聊的,认出来了就难免要扯到学习上:“现在学校的课还跟得上吗?”
“都还行。”陶竹如实说,“就是英语比较难。”
“哦。”蒋中朝侧头,跟蒋俞白说,“英语你没事可以帮忙给辅导一下。”
蒋俞白眼睛往上翻了一下,幽幽道:“要不说还得是我亲爹,就在给我找事儿这事儿上,这辈子没输过谁。”
“臭小子。”蒋中朝笑骂了他一句,在许婉楼的陪伴下,往餐厅的方向走去。
他走了,带走了跟在他身后熙熙攘攘的诸多人,客厅随着他的身影越来越远,跟着安静下来。
陶竹知道他们一家人要去吃饭,便没再跟去。
她站在客厅里,看向落地窗外,苍翠欲滴的树叶从尾端渐渐染上了金黄和红褐色,偶尔有几片,轻轻飘落在一尘不染的玻璃上,仿佛能闻到叶子散发着的淡淡木香。
收回视线,却发现这场家宴里的重要人物,竟然没跟着大部队一起走。
蒋俞白单手抄兜,斜倚在红木栏杆上,重心只放在一只脚上,另只脚懒懒地踩在高一级的台阶上。
“哦。”蒋俞白胳膊搭在栏杆上,拖腔带调,像事后算账的意味,“英语不会啊?”
第18章 错乱高楼(三合一)
对啊, 她是英语不会啊,这不是他把话题往她身上引的吗?她只是实话实说,她也不知道蒋中朝会说什么让他补课啊!
而且补课什么的, 还不是客套话,她又不会真的那么没眼力见找他这个大忙人补!
陶竹正犹豫是怼回去还是给他个台阶下,还没想好, 被他先开了口。
“哪儿不会啊?”
陶竹没觉得他是真的想教,敷衍的笼统回答:“好多呢。”
“哦, 是‘好多呢’不会。”蒋俞白恍然大悟似的点了点头,语气里的欠半分不遮掩,“‘好多呢’是第几章?”
他刨根问底就是真想教她的意思了,可他这语气让陶竹好想打人。
她沉住气:“你是想现在就知道,还是等吃完饭我再告诉你?”
“我现在干嘛呢?”蒋俞白今儿没什么事,挺有闲心, 垂下手臂悠哉哉地磕了磕红木栏杆, “我在这吃饭呢呗?”
陶竹懂他的意思, 他就是想现在知道,但是好好说话能死是吧……
她收拾了一些作业题出来,大多是完形填空,跟着蒋俞白一起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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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陶竹第一次来二楼,她曾以为高不可攀的台阶,原来只有短短的九阶, 却已然是另一番光景。
二楼的天花板比一楼更高挑, 头顶吊灯宏伟而奢华,开着门的房间缝隙里露出精致丝滑的床品的边缘, 看着都觉得躺上去一定很舒服。
踩着柔软干净的地毯又走了几步,陶竹在书房外看见蓄满了清澈池水的室外游泳池, 内心的震撼不亚于刘姥姥第一次进大观园。
一上楼她就没声儿了,蒋俞白回头一看她俩眼直勾勾地盯着窗外,不禁觉得好笑,打了个响指把她的注意力吸引过来:“要不您游会儿去?”
陶竹:“……”
她今儿就把话放这了,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熬死鱼肚白!
蒋俞白拿过她手里的作业放在桌上,单手拉开抽屉,取出眼镜。
哑黑半框,镶了圈金丝边,镜片很薄,看上去近视度数应该不高,陶竹以前从来没见他戴过,猛地一看,竟还有点认不出来这样斯文的他。
秋日的阳光透过薄云洒在他脸上,柔和的的光辉把他的脸也衬的温柔了许多,有种不同往日的儒雅英俊。
蒋俞白没察觉到她的目光,一目十行扫了一遍她带来的作业,题目都很集中:“是完形填空不会?”
“嗯。”陶竹把心思收回来,“这块是最薄弱的。”
“你不都已经把这个答案选好了么,”他抽出一张卷子还给她,修长的指尖在上面点了点,“把答案带进去,你给我念一遍。”
完形填空又不是口语,为什么要念一遍?
虽然不清楚她的目的,但看他的样子不像是玩笑,陶竹照着读了一遍。
在她读文章的时候,余光里蒋俞白起身不知道去做什么了,没过一会儿,满是书香的空气中隐约飘来醇厚的咖啡香气。
陶竹两眼一黑。
唉,以后还是对他好点吧,俞白哥也不容易啊。
陶竹读完文章,放下卷子:“读完了。”
蒋俞白端着陶瓷盘子,落在桌上叮咚响了一声,微微挑眉:“嗯?”
“我读完了啊。”陶竹又重复了一遍。
两人安静对视了几秒,在陶竹“我读完了你不会没听吧”的审视中,蒋俞白神情坦然地“哦”了一声:“我以为你念题目呢。”
陶竹:“?”
陶竹:“题目是中文!”
蒋俞白揉了揉自己的发梢,于心不忍没说出来那句“我以为你就在念中文”,只问:“平时会看英文原版书吗?”
陶竹:“没看过。”
蒋俞白又看了一眼她的卷子,似乎已经明白问题出在哪里,转身从背后书架一隅翻找,声音夹在书页里:“想写好完形填空,你背语法和句型是最笨的办法,而且语法本来就是合理就行,答案没书本上那么固定。”
他这么一说,陶竹确实想起来一件事,就发生放假前的那节英语课。老师讲完形填空第九题,本来说选B,有理有据分析了半天,然后班长提醒了一下说答案是C,老师话锋一转,把她那串分析归纳为“这就是选B的人做错的思路”……也确实印证了蒋俞白说的答案不固定的说法。
“所以最好的办法是培养自己的语感。”蒋俞白把找出来的书一本本放在桌上,摞出半人高,他手腕搭在书上,指尖轻点书脊,“你不用强迫自己非要短时间看完,抽空看了就行,重要的是你得看的细,看他们的介词连词,主谓宾定状补都是怎么用的,比你死记硬背语法好用。”
陶竹看着那摞前所未见的原版书,听着闻所未闻的办法,讷讷地点了点头。
蒋俞白收起搭在书架上的手,抽出中间一本,放回书架上,陶竹看着他的动作,问道:“这本怎么了吗?”
“这本《贝奥武夫》是古英语,你理解起来困难。”
他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总给人一种不学无术的感觉,但到见真章的地方,陶竹发现他知识面意外的广。
“谢谢俞白哥。”陶竹弯腰抱起那堆书,发自内心地说,“快去吃饭吧,我不耽误你啦。”
蒋俞白拿起咖啡抿了口,慢悠悠地叫住她:“等会儿。”
已经抱起书准备走的陶竹停下脚步,回头问:“怎么了?”
“音标,你学过没?”
那是什么?陶竹如实说:“没有啊。”
蒋俞白翻开笔记本电脑,找了份音标下载打印,机器轰隆隆声过后,他把那张A4纸拿出来放在陶竹怀里的那摞书上:“音标就像拼音,以后你看到单词就知道这个单词怎么读,比你……”他顿了顿,斟酌道,“会比你现在好。”
怀里的书很高,陶竹用力低头,低出双下巴才勉强把音标看清,她一脸茫然:“这咋念啊?”
并不是一个很好笑的问句,但她呆呆的表情就莫名戳到了蒋俞白的笑点,他弯了弯唇角,在抽屉里翻了几下,找出以前买来学英语的iPod,快十年前的东西了,试了下还能用,一并摞在陶竹怀里。
他拍了拍她的头:“去听吧,都是有用的东西。”
阳光透过他宽厚的肩膀洒在她手里的纸张上,勾勒出字母的曲线。
这一年的初秋,陶竹如获至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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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学习资料的陶竹就像久旱逢甘露的旱地,午饭草草吃了两粒豆沙春卷,头也不回地继续学习。
学着学着,她发现今天的王雪平有些反常,一个下午来来回回进出五六次。
一开始,陶竹以为是因为今天蒋中朝回来了,所以王雪平要做的事情变多,也就没理会。但后来,她感觉似乎不是这样,因为她回房间也没拿什么东西或者放什么东西,就只是单纯跟她说两句话就走。
等下午王雪平第八次进来,打断陶竹看书并跟她说些不痛不痒的话时,陶竹直接问:“妈,出什么事了吗?”
王雪平:“你学完啦?”
果然是有事要说,陶竹夹好书签把书放到一边,深呼了一口气:“嗯……今天学完了。”
王雪平站在门边,笑容灿烂:“闺女,生日快乐!”
陶竹眨了眨眼,下意识看了眼手机,十月三号,她生日了。
这个假期一直在学期,她竟然把自己的生日忘了。
陶竹拍了把自己的脑门清醒清醒,彻底把学习放下,走到门边,抱住王雪平,笑的像个孩子:“谢谢妈。”
“来,快来。”王雪平领着陶竹去到厨房,从塞得满满当当的冰箱里拿出一个透明蛋糕盒子,语气欢快,“巧克力的,你肯定喜欢吃!”
“谢谢妈谢谢妈!”陶竹笑的合不拢嘴,双手接过蛋糕,“妈我等你一块儿吃。”
王雪平说:“你先吃,我等会儿过去。”
钱丹青端了一个精致的三味鲜虾拼盘,从备餐间出来,脸上也挂着喜气洋洋的笑:“你妈大早上去市场专门给你买的虾,后厨给你做了你爱吃的水煮虾,还有改良版的白灼虾,旁边这个是油焖的,你都尝尝。”
幸福来的太突然,陶竹笑的脸都要酸了:“谢谢钱阿姨!”
钱丹青笑着提醒:“现在虾贵,自己留着吃啊。”
陶竹这么机灵,一听就懂,递给两位一个“放心吧”的眼神。
陶竹端着虾和蛋糕,本想拿回她跟我王雪平的小房间,但从这里走回她们的房间会路过员工吃饭的屋子,这会儿饭点,如果被其他人碰到,不给他们吃不合适,可东西不多,如果分给大家吃,等王雪平忙完就没得吃了。
陶竹思考了一下,端着虾和蛋糕,进了卫生间。
准备下楼吃饭的蒋俞白,隔着台阶,看见了小姑娘拿着蛋糕鬼鬼祟祟的身影。
虽然这里的卫生间平时只有她们两个人用,但是空间宽敞,高天花板赋予了空间气派感,比陶竹老家的客厅还通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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