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已经有些看不懂她了,这些年他总觉得是他亏欠了她,尽力弥补。
他下秘旨给姜岩不许他纳妾,尽可能给姜家最大的权限,即便她在鄞州闹出不少事情,他都极力掩饰,尽力替她摆平。
如今回京更是尽量宽仁,车凝的事情他不是不知道她在陷害车凝,只是他还是想给她机会,可她不知收敛,又蓄意栽赃太子妃。
若是此次她成功了,下一个是谁?
是皇后,还是他自己?
他的宽仁在如今来看好像成了笑话。
而他的纵容反而助长了顺慈长公主的气焰,养得她自私自利,刁钻跋扈。
他摆摆手,“长姐回去吧,日后都不用来京城了。”
顺慈长公主“哇”地一声哭出来,“皇上这是要弃了我吗?我可是你的长姐啊?你,你忘恩负义,你个白眼狼,你,你不得好死~~”
皇后“啪”地一声将茶盏扔在地上,饶是秦书宜也吓了一跳。
顺慈公主禁了声,望向她。
温婉的皇后何时发过这样的脾气?
皇后抬眼看向顺慈长公主,“自本宫嫁给皇上以来,就见识过不少你的蛮横,时隔这么多年没想到你一点也没变。皇上待你如亲姊,你却要咒他不得好死,实在是狼心狗肺。来人啊,将长公主送回宜春宫,三日后遣回鄞州,此生不得再如今。”
对于长公主而言,这无疑比死还难受。
可皇后眼都懒得抬,让人将其拖了出去。
这么多年,若是看在皇上的面上,她早容不得她了。
秦书看着被拖出去的长公主,忽然朝着皇后恭敬地福了一礼,“儿臣有罪,请皇后降罪。”
第45章
皇后皇上看着秦书宜这般, 并不明白她说的有罪是什么意思。
“太子妃这是怎么了?”皇后问道。
秦书宜道,“儿臣其实早就知道那祈福牌位有问题,是儿臣从中动了手脚才致使顺慈长公主碰到祈福牌时燃烧的。说到底, 是儿臣预谋才导致这祈福没成的。”
皇后看了一眼皇上,让白熹将人扶起来, “此事说来也不能完全怪你, 别人要害你, 你总不能坐以待毙。而且那位叫治无的和尚也说了, 是你让他故意将祈福牌隔了一定距离的。”
“不过, 为平人心, 本宫还是要罚你,这样吧, 就罚你每日在佛祖前祈福百遍,以弥此过。”
秦书宜没想到皇后的惩罚并不重, 欣然点头, “儿臣会为每日认真在佛祖前祷告的,祈求我朝百姓安乐, 国泰民安。对了,母后,那清梅——”
皇后拍拍她的肩,“清梅虽是奉命行事,但她毕竟没有及时规劝。如今她将事情说出来也算是功过相抵,鄞州她是回不去了,本宫让她留在了皇宫, 做些粗使的伙计。”
秦书宜替清梅谢过皇后, “如此,她也不用整日提心吊胆了, 也挺好。”
从凤仪宫出来后,秦书宜望了一眼远方的星辰,夜色之中,有好几颗星辰闪烁,格外亮眼。
她长吐了口气,将这些糟心的事情丢到一边,对春雨说,“想吃孙记铺子的香酥鸭吗?”
多久没吃过了,春雨拼命点头。
“只是这个点儿,店铺怕是早关门了。”
秦书宜狡黠笑笑,“我有孙记铺子的秘方,咱们可以让厨房按着方子做。”
—
太极殿。
冯全踩着匆忙的步子往屋内而来,大约是走得太快,进门时带了些许寒气。
李沐言抬眼看了他一眼,“处置好了?”
冯全点点头,“殿下放心,治无本就是我们的暗桩,不曾想这回居然被太子妃给用上了,他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该说的不该说的,皇上都知道了。”
“嗯,还是让他继续回报国寺待着吧,报国寺不比云峰寺,那里离京城远,香火也旺,来往的人多,有些消息还是有用的。”
“太子妃呢?”
“太子妃自己请了罪,皇后罚她每日祈福诵经百遍,这会儿怕是已经快到东宫了。”
李沐言放下手里的东西,“她还自己请罪了?”
冯全笑着道,“嗯,不过好在皇后仁慈,罚得不重。”
上一世,秦书宜被顺慈长公主说成是于国不祥,涉及太子妃,治无请示李沐言便将当日之事主动说了出来,这才让秦书宜托了身。
再来一世,秦书宜好像学聪明了些,竟懂得主动出击了。算盘都打到他的人头上了。
他笑了笑,站起身来,“走吧,回东宫。”
冯全看着还未看完的折子,“殿下,这不是事情还没处理完吗?”
说话间,李沐言已经快走到门口了,“你刚刚不是说太子妃受了责罚?回宫看看她去。”
李沐言到东宫时便闻着一股似有似无的香气,越往里,那香气越浓,好似肉香裹挟着什么香料的气息。
到承恩园时,忽而听见屋子里传来阵阵笑声。
他侧头望过去,只见着秦书宜和春雨春竹正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喝着酒。
香气似乎就是这里传出来的。
秦书宜指着桌上的一只鸭腿道,“这鸭子还是时间短了些,若是再长点,恐怕更好吃些。”
春雨立即反驳道,“不对,姑娘说错了,这鸭子之所以没之前的好吃,乃是因为它就不是孙记铺子的香酥鸭。”
秦书宜立即不高兴了,“怎么,你是说我手艺不如孙记铺子?我可是太子妃!”
春雨嘟囔着道,“你是太子妃,所以不是卖鸭子的,自然就不好吃。”
两人越说越激动,就差拿着鸭腿干一架了。
这情形,似乎是有些醉了。
看来,母后的责罚并未让她心有不快嘛。
他刚刚之所以急着回来,其实还是怕她受了罚,往心里去,虽然不重,但毕竟也是罚了。
如今看来,他的担心是多余了。
他抬步往里去,春竹见着他来,慌忙行礼,“给殿下请安,殿下怎么来了?”
秦书宜和春雨这会儿正闹得凶,见着李沐言,看了他半天,“忽而将那鸭腿递给他,你尝尝,你说说我这鸭腿若是在烤久一些是不是会比孙记铺子的好吃?”
春雨“啪”一下拍在秦书宜身上,“就是没有孙记铺子的好吃。”
李沐言看了一眼她手里的鸭腿,没动。
春竹因为酒喝得少,这会儿还尚算清醒,见着两人如此,赶紧上前劝阻。
“殿下,太子妃和春雨应该是有些醉了,您宽仁大量,千万别计较。”
李沐言依旧没作声,依旧看着秦书宜。
然后,慢慢伸出手将那鸭腿就过来,咬了一口。
味道居然还行。
这不比那碗面好吃?
春竹看李沐言也摸不清他什么意思,只得拼命拉着秦书宜和春雨的衣角,低声道,“太子妃,这是太子。”
秦书宜闻言,凑近看了一眼李沐言,忽的一下把那鸭腿拿回来,“不给你吃。”
李沐言:“……”
秦书宜自己咬了一口那鸭腿,随即又闷了一口酒,“不给李沐言吃,我自己吃。”
春伤睁大了眼睛看着秦书宜,忙向太子赔罪,“殿下,太子妃,太子妃只是一时口无遮拦,您别生气。”
秦书宜才不怕他,也睁睁地看着他,然后下一刻就忽然哭了起来,“不好吃,一点都不好吃。当太子妃太不容易了,若是放在平时,早都有时间去孙记铺子吃了,呜呜呜——”
李沐言:“……”
春伤实在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吩咐着外面的人道,“去给太子妃煮婉醒酒汤。”
李沐言摆摆手,“你们出去吧。”
春竹看着此时已经醉得妥妥的秦书宜有些担心她还会做出些什么来,没动。
李沐言看向她,“本宫陪着太子妃安歇。”
春竹一听,只得拉着晕晕乎乎的春雨出了门。
李沐言看着此时不成样子的秦书宜,一把将她打横往床上抱过去。
秦书宜本能地挣扎起来,“放我下来,我要吃鸭腿。”
李沐言用胳膊压住她挥动的手,“晚上少吃点好,再乱动把你丢下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吓唬起了作用,秦书宜居然安身了。
他将人放到床上,起身又去拿了布子准备替她擦手和脸。
一转头,人已经睡了。
还真是能吃能喝能睡。
不过想到她刚刚说当太子妃太不容易话,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若是她真不做这太子妃,也就没有今天这档子事儿了。
见着人睡熟了,李沐言才站起身来往外去。
冯全侯在外头,见着李沐言出来,迎上去,“殿下。”
“回太极殿。”
冯全往里瞄了一眼,“殿下不在承恩园安歇?”
李沐言白了他一眼,“不是事情还没处理完吗?”
第二天早上,秦书宜是被人吵醒的。
昨天那一壶酒没有半斤也有八两,这会儿被人吵醒来,不觉有些头疼。
还没睡好呢,咋呼什么呢?
昨日,她见着那一整只鸭子,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来了兴致,忽然想喝酒,便叫春雨去拿了酒来,没成想一下就喝醉了。
她那里有喝醉的时候,这还算是头一回。
从来没体会醉醒滋味的她,只觉得头晕目眩,整个人都是昏的。
来人不是别人,是庄姨娘。
一大早就来了,春竹说太子妃还在睡觉,可庄氏哪里肯干,非要吵嚷着进门。
秦书宜看了一眼春竹,“有没有说什么事儿?”
春竹忙道,“说是秦老太太病了,想请你回去看看。”
祖母病了?
她揉着眉心道,“让她进来。”
带庄氏进到屋子里,秦书宜上下打望着她,自上次那事之后,庄氏看着好像比以前更显纤瘦了。
“祖母病了,自然该去找医生,你往本宫这儿跑有什么用?”
说到底,她并不想走这一遭。
她又不是大夫,她去了能干嘛?
庄氏陪着笑脸道,“老夫人不是想你了吗?太子妃是家中掌房,老夫人见了你自然会心情好的,心情好了说不定病就好了。”
秦书宜孤疑地看着她,如今祖母只怕恨她恨得牙痒痒,还会想看到她?庄氏这是在说什么胡话?
秦书宜让春竹扶着自己起身,“庄姨娘什么时候这么孝道了?是祖母让你来寻我的?”
庄氏忙道,“正是,老夫人惦记着你呢。”
秦书宜冷笑一声,“惦记?”
她拿过春雨递来的毛巾擦了擦,清醒了一些。
祖母怎么会无缘无故就病了?还特地让庄氏来寻自己?
她回头看向庄氏,“怕不是秦府出了什么事情要本宫去收拾烂摊子吧?”
庄氏脸色一变,随即笑起来,“没有没有,哪能啊,真是老夫人病了,想太子妃你了。”
秦书宜想了想问道,“秦浮最近可还好?我见着这几日送来的东西越发的撩草了,到底还是静不了心啊。”
庄氏嘴角微微一扯,又道,“最近,浮儿身子有些不适,可能受了些影响吧。”
恰在这时,汴南晴急匆匆地从外面来,“宜姐姐,你听说了吗,秦家出事了呢。”
第46章 二更合一
秦书宜都还未来得及说话, 庄氏就立刻制止道,“你胡说什么呢,秦家能出什么事?”
汴南晴撇撇嘴, “明明我都听父亲说了。”
秦书宜看向庄氏,“所以, 你说祖母生病了, 是因为秦府出事儿了想哄本宫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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