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时候他们完全不熟。
和现在又不一样。
幼宜知道,这事单方面堵在她心里,都没跟伏城问明白,到底也因为,她自己心里不明白,所以连问都不知道要怎么问。
心里边跟乱线头一样,这头断了那头扯不出来,最后缠在一起一团乱麻。
幼宜还是开了门。
从伏城敲门到她开门中间有两分钟。
显然是她开门的慢。
幼宜低头没看他,站在门口没动,问:“什么事?”
“没事了?”伏城站在门外,视线落了下来。
他在打量她。
幼宜能察觉到。
她轻“嗯”了一声。
伏城:“还是不乐意理我?”
他语气没想象中那么冷,听着反而像是在顺着她,幼宜愣了几秒,抬眼被头顶的灯光刺到,她闭了闭眼,躲开这灯光。
看到他的脸,幼宜心虚的否认:“没有。”
她说没有,伏城没再反驳她。
“给你带了喝的。”伏城手里是一份银耳玫瑰小丸子,正温热的,是他刚打包带回来的。
消息她没回,他就自己给她挑了点吃的买回来。
听说吃甜的心情会好。
幼宜也喜欢吃甜的。
伏城要进来,幼宜下意识往旁边拦了一步,伏城顿住,淡淡掀起眼皮。
“都不让我进来了?”
于是他停住。
“那自己拿着。”伏城把袋子递给她。
幼宜接过,小声解释:“我例假还没结束。”
例假,还没结束。
这句话的意思是——
现在,做不了。
他没有进来的必要。
伏城眸光压了压,冷硬的眉骨收着股气,他挺直的站在她面前,看她低着头甚至都不看他。
“我得罪你了是吧?”他冷冷问道。
气氛凝结,冷了几分。
幼宜低头,只看到他手指指腹在轻轻摩挲过虎口,往后站了点,甚至把头顶那道光都挡住。
幼宜不看也猜到他这下是真的生气了。
她莫名的退避显得在无端给他定罪。
一秒、两秒。
……
一分钟。
气氛死寂一般的凝住。
幼宜后背僵直,她手握了握,正要开口,伏城伸手,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
幼宜的视线随着那个盒子,于是话也停住。
“给你买了礼物。”伏城暗哑的声音像一枚石子投进了黑沉的深潭里。
他把盒子打开,盒子里是一条玫瑰金的素纹手镯,小天鹅尾链,这个颜色会很衬幼宜的肤色。
伏城把手镯拿出来,盒子放回口袋,然后去握住她的手腕。
幼宜小躲了下,被他握住后,就没动了。
伏城轻轻把手镯给她戴了上去。
尾链绕了一圈,被他扣好。
他的手很少做这样细致的活。
适合她腕骨的镯子在他手心显得格外的小。
“知道这种时候心情都不好,不愿意搭理我的话我也少烦你。”
伏城声音暗哑,却是带着柔意的,“别碰凉水,别喝冰的,饭记得按时吃,就算没胃口多少也吃一点。”
他顿了顿。
“得罪了你的话,我给你赔罪。”
“行吗?”
特地买了礼物来跟你赔罪。
就别跟他生气了。
幼宜抬眼,心尖掐着酸。
其实算是她的无理取闹,原以为伏城会生气,结果他说和她赔罪。
明明是在敏感期间同样踩在尖上敏感的心思,却被他一双宽厚的大手安全的捧了起来。
他在这段关系里,无止尽的后退,和她妥协。
幼宜甚至意识到,伏城这是在……哄她。
他冷肃着脸训人时的模样都历历在目,幼宜没想过,有一天他也会哄人。
尽管没有很多甜言蜜语,花言巧语的话,语气也不是那么温柔。
却真真切切的,在用他的方式,想哄她高兴一点。
伏城没打算进去了。
“今天晚上睡觉就别开空调了,毕竟也不冷。”
抵抗力低的时候最容易着凉。
伏城最后嘱咐她这一句,后退一步,转身要进门,又想起什么。
“要我抱着睡觉的话,给我发消息。”
他关上门,幼宜抬眼,头顶的光又朝她刺下来了。
却变得柔和很多。
她摇了摇手上的手镯。
绕上尾链后手镯成了叠戴的款式,尾坠上的天鹅,缀着晶钻,仰着细长的脖颈,贴在手腕上凉凉的,却是极其好看的漂亮。
肯定是他花了很多心思挑选的。
幼宜关上门,还站在门内,后背靠着门,明明坠痛的是小腹,却觉得胸口位置也同样坠得疼。
晚上幼宜入睡得早,恍然间醒来做了噩梦,她摸了摸眼角有点湿,懵懵的拿出手机就给伏城发了一条微信。
——【我睡不着。】
现在是凌晨三点,伏城却从对门过来,他没开灯,借着纱帘外微弱的夜光,看见幼宜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像一只不敢抬头的鸵鸟。
他在床边坐下,去拉了拉被子,指尖碰到她柔软的脸颊,触碰到一片湿意。
幼宜心尖发酸,莫名就哭了。
“怎么了?”伏城俯身,以为她又肚子痛,担心的想抱她起来,手却被她抓住,委屈的抓住他几根手指。
“你怎么还不睡?”幼宜的声音从被子里闷闷的传出来。
伏城:“怕你给我发消息。”
在等消息,所以没睡。
“伏城,你好像对我很好。”被子里的鸵鸟声音带着哭腔,她握到他手指的老茧,按在自己手心,才有了伏城真在她身边的实感。
“你对别人也这么好吗?”她难过又委屈。
伏城把被子拉了拉,让她露出脑袋来,怕她不好呼吸。
“我对别人可不妥协。”
“为什么?”
白色的纱帘落在地上,他身影落在宽大的床上,一双更黑的瞳仁收进不见底的幽深。
“因为你是丁幼宜。”他说。
第21章
入夜的潮滴落在平静的水面。
幼宜挪了挪身体, 往伏城身边靠。
他身上的味道在向她散发着“安全”的信息。
伏城在床边半躺下,伸出手,把他揽到他臂弯里来。
幼宜侧躺过来, 一只手往上找支撑的地方, 她指尖微动, 伏城手臂收紧, 脸色突然变了。
“幼宜。”伏城闭了闭眼,俯身下去喊她,哑声问:“有点难受是不是?”
他循循善诱的问她:“哪里难受?”
幼宜觉得这样不好,越显得她像个饱暖思淫/欲的人。
她想,特殊时期人身体激素使然, 她也学过的。
是明明难受。
还不能。
“没关系。”伏城说:“跟我说什么都可以,喜欢什么,想要什么, 都可以告诉我。”
“我能给的,都会给你。”
他声音是尽力克制后还隐含情动的沉稳, 即便他有再强的克制力,依然会在某些时候——
溃败不成军。
安静了半分钟, 伏城再问她。
“想要什么?”
她不说话。
伏城有点过分, 他明明知道,却还是要问她。
一定要她主动回答。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幼宜难受的有点委屈,她双腿屈了起来, 声音含在喉咙里,十分小声的说:“就亲一亲。”
“好。”伏城哑声答应。
伏城右手的食指和中指老茧很重, 是常年操作枪支的原因,他手掌宽厚有力, 粗粝的茧子像天生的磨砂石。
他按揉时,会精确的克制力道。
幼宜其实,很喜欢。
他身上的每一样她都很喜欢。
幼宜在他怀里睡过去时,伏城还睡不着。
想起她委屈的模样,是尽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会让他觉得,是他错了。
幼宜早上六点就醒了。
昨晚上伏城来过,她觉得不是做梦,可身边却不见他人。
她吸了吸鼻子,能闻到他的味道。
幼宜从床上下来,穿上拖鞋,拉了拉领口皱起的睡裙,轻轻的往外走。
浴室的门虚掩着,有百叶窗缝隙里洒出的光。
幼宜揉了揉太阳穴,她懵懵的,伸手去推门。
门一下被推开,她看到伏城在里面。
然后,视线往下。
就那么坦荡的,直挺的,出现在她眼前。
幼宜瞬间清醒了。
“你、你怎么不关门?”
她结结巴巴,退也不是进也不是,连门把手都伸手够不到了。
伏城很冷静,好像刚刚在这里做些什么的不是他。
“忍了很久了。”伏城声音很低。
是从昨晚她睡着之前,一直到现在。
真的,很久。
幼宜往后退了一步,脸色发白。
“你、你继续。”
她逃离,连门都没给他关。
她刚转身,浴室响起水声,十几秒后,伏城就出来了。
他眼底压着暗色,显然是被她打断之后,没有再继续。
伏城给她倒了杯热水,加了点蜂蜜,能看出来她今天脸色很好,基本上,应该没事了。
是幼宜单方面的冷落,在经过了昨晚之后又让她有一丝丝的尴尬。
她接过热水,两只手捧着,埋头小口小口的喝。
一杯水被她喝完。
伏城在椅子上坐下,看着她喝。
到她放下杯子,朝他看过来时,他也依旧在看着她。
“过来让我抱。”他朝她伸手。
前两天那股劲儿过去了,幼宜看着手上他送的礼物,片刻后,也意识到自己好像是有点过分。
于是她听话的坐到他怀里。
“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不高兴?”伏城揽住她,问:“现在能说了吗?”
“那天有人给你送东西,她说是你朋友。”
这样说显得她很无理取闹,幼宜顿了顿,又解释:“也不只是因为这个。”
是她会想的更多。
加上情绪无端的低落。
才会在没有向他求证之前,先把气撒到他身上。
有人给他送东西?
伏城回想起那天她有问过他,门上挂着的袋子,里面是什么。
“确实是我朋友。”伏城应该知道是谁,他语气很淡,是轻描淡写并不在意的模样。
“那是我落在公司的外套。”
是落在公司,不是落在其它地方。
他知道,她现在还没有那么相信他,所以即使他觉得没必要的事情,还是愿意跟她解释清楚。
“我们没有什么关系,如果她说了什么话,那也是她单方面的行为。”
伏城顿了顿,强调道:“我没有。”
像伏城这样,冷肃可怕,没几个人敢当着面接近他。
幼宜也是这两天开始,才渐渐不怕他的。
“对不起。”幼宜羞愧的低头,主动说:“我这两天情绪不太好。”
伏城没说话。
他拉过她的手,放在他的腰上,才开口说:“我知道。”
她情绪不好,所以他一直在顺着她。
伏城:“那有道歉礼吗?”
既然都说“对不起”了。
幼宜坐在他腿上,其实并没有觉得不习惯,她知道伏城很喜欢用这样的方式抱她,就好像她整个人都嵌在他怀里一样。
她目光扫过他的唇。
幼宜仰起头去亲他,她试着先碰了碰他的嘴唇。
幼宜被他亲过很多次,这却是第一次主动,她其实不会,很生涩。
试过之后,她往前挪了挪,一手抓着他的手臂,学着更深入这个吻。
她唇嫩的像一碰就碎的玫瑰,漂亮的浅粉色,饱满的挂着露珠,亲的很笨拙,让她不好意思。
“可以吗?”她别开视线,小声问他。
伏城:“那要是不可以,你还要怎么样?”
幼宜脸颊红的要炸掉,转过脸去看窗外。
“我很喜欢。”伏城嘴唇动了,这话像是在鼓励她。
这个道歉礼很好。
他很喜欢。
只不过伏城从刚才被打断到现在——
更难受了。
他靠近她耳边,哑声说:“想……你。”
幼宜腰软的差点坐不直,被伏城扶住。
她例假要来一周,是整整一周。
伏城却在很专注的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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