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莉却没有丝毫放弃她的意思,抓着楚荔的胳膊,像抓犯人似的,力气特别大。
楚荔嫩白的皮肤立刻红艳了起来。
“把话说清楚!我可是你妈!你这什么态度!”
赵莉食指抵着楚荔的脑门往旁边推,“你这书都读哪儿去了,我真是白养你了!早知道就不该让你读书!……”
赵莉难听的话语招来了更多围观的群众。
楚荔站在人群的中心,前所未有地别扭,难堪,她就像个破了洞的气球,在空中漫无边际地横冲直撞,连下一次坠落的地点都无从得知。
她低下头,心脏一抽,狠狠疼痛。
像被一条无形的线勒住,然后收缩窒息。@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忽然,有人抓住了那根线。
一辆银灰色的柯尼塞格从拥挤的车流中出现,它像只悬浮的白幽灵,车主以极其精湛的车技将车飞跃车群,闯进她的视线。
柯尼塞格顶过来,像牛似的。
赵莉的红色碎花裙引着它,它直接向赵莉撞过来。
赵莉吓坏了,尖叫一声,双腿颤抖地跪在地上。
白幽灵在距离赵莉一公分处停了下来。
碳黑色的车窗慢慢落下,一张矜贵白皙的脸浮出水面。
车主有着海蓝色的眸子和金灿灿像阳光一样的鬈发。
他一瞬不瞬地凝着他们,眉宇间尽是绅士的温柔气息。
“真是不好意思。”
奥利弗儒雅随和地笑着,“我是故意的。”
第27章
赵莉惊魂未定, 刚才跪得太早了,周围的人都看见了。
她拉着楚天扬和楚佑溪的手爬起来,拍拍膝盖上的尘土。
“你怎么开车的?”考虑到这是辆挂着黑色车牌的豪车, 赵莉看人下菜的本事又拿出来了。
她的气势不如之前教育楚荔强,但讲话还是很难听:“小伙子, 阿姨知道你们年轻人就是爱飙车,但是也不能这样飙啊。”
“这儿可是闹市区。”
奥利弗嗯了声, 笑盈盈地歪头:“所以我说我是故意的。”
赵莉愣了愣, “什么?”
奥利弗平静地说:“我说我是故意撞你的。”
“……”
赵莉说不出话来了。
奥利弗的目光越过人群,压在楚荔的脸上。
他下了车,高大的身影遮住日光,含笑,太阳在他金色的发后熠熠生辉。
优雅的步子拢到她的跟前。
楚荔还有些懵,可下一秒奥利弗向后撤了半步, 一只冷白却宽厚的手掌落入她的视线。
“同我走吗?”
“……”
这是他第三次问。
周围的人屏息凝神, 还有人窃窃私语, 感叹这对神仙眷侣。
“我丢??这是在拍戏吗?”
“我也想问!长得也太像国外的那些男模了吧啊啊!”
“不知道啊,我看也不是TVB的人啊。”
“啊啊啊啊管他是不是演戏!!反正我心动了!这个金发男士太帅了啊啊啊啊啊啊!!!”
楚佑溪走上前, 他还不清楚当前的状况。
他伸出手,推了奥利弗一把。
“你他妈的谁啊你,敢给我妈这么说话?”
“找死?别以为你是白人我就不敢动你!”
“……”
楚荔确定这位处于青春期的男孩真是电影看多了。
楚佑溪大胆的行为招来了奥利弗保镖们的注意,几个黑衣人冲了上去一把押解住楚佑溪,他的胳膊被折着撇到背后,楚佑溪“啊”地大叫一声, 脑门上瞬间流下冷汗, 跪在了地上。
周围的人大惊失色,已经开始默默为这位胆大的少年默默祈祷。
奥利弗却八面不动。
平缓如水的脸上淡淡地流过些不明情绪。
楚荔拉了拉他的衣摆, 像是要为这个男孩求情。
可奥利弗只是淡淡地拿出手帕,掸掸肩膀上的灰尘。
“很好。”奥利弗称赞他,“不愧是中考成绩单都能作假的人。”
楚佑溪的脸霎时便白了。
赵莉向前扯了把楚佑溪,声色俱厉,“佑溪,他这话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奥利弗欠身,没等及楚荔抓住她的手,他便先一步将人拦腰抱进怀里。
楚荔下意识地发出一声尖叫。
叫完以后又捂着嘴,颧骨娇红如花,气鼓鼓地瞪他,似在责备他的不妥。
那样子,真像只可爱的小白兔。
奥利弗忽然觉得喉咙一阵干涸,一只无形的鱼顺着喉咙来到五脏六腑,他的器官被搅得不得安宁,他听见血在哗啦啦的流。
奥利弗同样不想与他们多费口舌,拉着楚荔进车,远离喧嚣的人群。
与楚荔不同的,大概就是他平静的面容。
以及扔下一句话就能把那一家子都搅乱的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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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辆行驶在公路上,两边是飞逝的松柏和紫荆花。
楚荔将额头抵靠在窗户上,双眼是像被蛀了虫。@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酸酸的,也痛痛的。
港岛的夜彻底暗下来了,天空上只有对岸洗净的高楼大厦反射映照的霓虹灯光。
奥利弗目不斜视地开车,他摁开操作台上的触键,放出一首轻柔的钢琴曲。
曲子听上去很熟悉,像巴赫的曲子。
低沉却充满宿命感。
静谧的夜里,他们行驶在空旷的马路上。
她也不知道终点在哪儿。
只是听到他的一句“同我走吗”,便又傻乎乎地跟着去了。
奥利弗忽然开口:“还恨他们吗?”
“没什么恨不恨的。”楚荔狼狈地提起唇角,“而且就算恨,又能如何?”
“我能杀了他们吗?”
“如果你愿意的话。”他的嗓音像被砂纸打磨过,“可以。”
楚荔望着奥利弗认真的眼,咽了咽。
他不会轻易开这种玩笑。
楚荔挥手,“你别乱来。”
“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的。”
“用不着你管。”
“嗯。”奥利弗乖巧地说,“我会经过你的同意再动手的。”
“……”
楚荔把脸转向另一边。
穿过桥,底下水流翕动。
“我们要去哪儿?”楚荔陡然想起这个重要的问题。
他们从他家楼下开出来快半个小时了,她都不知道要去哪儿。
再这么下去,估计被他卖了都不知道。
奥利弗问:“善良的淑女,请问你想去哪儿?”
“大街,监狱,还是我的家?”
“?”
“这三个选择都挺差劲的,但我能选择回家吗?”
奥利弗说:“他们已经知道了你的住址,真的不会上门去闹吗?”
“……”
有可能。
很有可能。
以赵莉的性子,非常有可能。
裤包里的手机震动不停,同一串数字坚持不懈地打来。
楚荔看了眼,这次却不再是恐惧。
而是厌恶。
她把手机调成了静音,然后关机。
裤兜里再也没震动过了。
在扫了眼那串数字后,奥利弗在心里默背了下来,“想好了吗?”
车辆缓缓靠边停下。
楚荔把手握在身前的安全带上,紧紧地攥着,越攥越紧,红润的手心渐渐泛白,掌纹中穿插着耐腐蚀的尼龙面料,她心里乱糟糟的。
要去吗?
她听见自己宁静的心在问。
楚荔犹豫到底要不要去,他们现在的关系就像一条细绳,她如履薄冰,仿佛再往下压一寸就能断裂,可仔细想想当初将这段绳结打结的人是她,剪断的也是她,他们那条无形的线早就消失不见了。
她现在害怕的是,再次结绳。
“我送你去酒店吧。”奥利弗喑哑的嗓音像施展了魔法,“可以当作是逃避。”
“逃一个晚上就好。”
“……”
一个晚上,只需要一个晚上。
只要一个晚上她就能暂时逃避这糟糕的现实。
奥利弗继续说:“这一个晚上并不会改变什么,但会让你做个好梦。”
“不是吗?”
他低低的声音灌进风里,楚荔望着他海蓝色的眸子,从中读出了神秘的信号,奥利弗眼神平缓期待着她的答案,像是垂钓的智者,晃动鱼竿等待着她来咬饵。
他总有一大堆的法子,让她无法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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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利弗挑选的酒店位于港区的中心地段。
这儿的风景很不错,毗邻各种摩天大楼,身下还有漂亮的维港。
维港夜色,名不虚传。
从上至下地俯视,更是惊心动魄。
楚荔洗了个澡,用毛巾包裹住自己湿润的发丝慢慢走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浴室外的磨砂玻璃门上起了雾,她关闭了酒店的排风系统,任由暖洋洋的热气在空中肆虐。
奥利弗站在岛台前烹饪,看见楚荔来了,抬头对她笑了笑。
“吃饭吗?”奥利弗说,“我煮了面。”
楚荔下意识地裹紧身上的浴袍,“你怎么还没走?”
“我担心你。”奥利弗直率地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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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她想得太脆弱了点。
楚荔坐进沙发里,绵软的布料包裹着她的身体,她感觉身体轻飘飘的。
楚荔说:“现在看到了吧?我不会想不开的。”
“我的命还很长呢,要活到100岁。”楚荔自嘲似的扯了下嘴角,“起码得比他们活得长吧?”
“这是当然。”
奥利弗带着厚厚的灰白隔热手套,捧着盘子,带来两碗香喷喷的面条。
面条煮的很寡淡,清亮的汤底上悬浮着几滴油星子,边上还放着两片脆嫩的生菜。
楚荔接过筷子,“你什么时候买的?”
“冰箱里有。”
是吗?
现在的酒店还真贴心。
奥利弗的厨艺还算可以,简单一碗面,吃起来没有面条生味儿,鸡蛋面软软的,融进汤里,顺着食管咕噜咕噜来到肠胃。
楚荔的胃像泡在温泉里。
暖暖的。
风卷残云过后,碗底见空。
她连汤也喝干净了。
奥利弗的碗里还剩大半,他是用筷子挑到味碟里单独吃的,所以吃得很斯文。
他抬眼扫了扫,瞥见她糊涂的唇周,伸出冷白的手指,轻轻拭去她嘴边挂着的汤汁。
手指摁着她的唇,向下压了压。
唇上一瞬便起了火,她感觉他的手指在腔壁中搅弄。
楚荔的颧骨腾地一下就红了。
奥利弗把汤碗推到她的面前,柔声道:“吃吗?”
“……不吃了。”
楚荔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背对着他说:“你吃完就放这儿快点走吧。”
“我先去……”
睡字还没出口,背上便突然撞来一具沉重有力的躯体。
奥利弗的身材一向很好,宽肩蜂腰,恰到好处的肌肉线条外覆着一层薄薄的皮脂,显得整个人都宛如一块青白色的玉,通透温润。
肌肉贴着她单薄的背脊线,她感觉体温骤升。
奥利弗没有抱她,只是说:“让我留下来好吗?”
男人沉重的鼻息打下来,打在她的耳侧,烫得她手足无措,他说话很有技巧,不直白不坦率但不会让人觉得冒犯,好像真的是在询问她的意见 。
楚荔的心里乱糟糟的,却忽然感觉顶上落下一枚手指,手指滑过楚荔的下颌线,覆在耳垂上,向下压了压,却仿佛在她的大腿里揉捏了一把,被奥利弗抚摸过的皮肤瞬间便红透了。
一串电流蹿进身体,她浑身瘫软。
奥利弗像是故意似的并不打算放过她,光滑的衬衫鱼似的在她背后晃动,她刚洗完澡,里面什么也没穿,浴袍毫无顾忌地松松挂着,从奥利弗的这个角度往下看,能看到大半浑圆的旖旎风光。
隔着一层似乎虚无的布料,楚荔能感受到他炙热的体温。
他给够她时间拒绝了。
“好吗?”
他声线沙哑,再次问她。
楚荔没有说话。
他没有主动抱她,只是贴在她的身后都有些受不了。
她开始有些胆怯,毕竟这样的感觉太过熟悉,她当年也是这样一步一步沦陷的。
楚荔下定决心,向前迈了一步。
转头过来,湿润的发梢却撞到了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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