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卢斯瓦是私生子?
嘶。
那好像还挺惨。
楚荔琢磨着,最后憋出一句祝福:“祝你幸福。”
“?”
“你他妈说的都是些什么破烂玩意儿?”
“那糟老头子上次弄了老子一身的伤到现在还没好。”卢斯瓦无赖地说,“不管,你这次替他一起赎罪。”
糟老头子?
“……行。”
楚荔这句话出自怜悯。
卢斯瓦说完以后便在台阶上坐了下来。
他用手拢着烟,一点一点打燃搓轮,双眼妖媚,上眼睑沾了点血,有种异样的美感,火打在脸上,有了光,但很快便熄灭了。
奥利弗上次给他的那次教训似乎还未消退,他的头上缠着一圈又一圈的绷带,刚刚还因为摔在屏风上又渗出了点血。
他妈的。
诸事不顺。
楚荔颇为担心,提议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结果卢斯瓦转过脸来,眯着眼冲她哂笑,“怎么,担心我?”
“……你爱去不去。”
卢斯瓦大笑。
卢斯瓦的脾气猫一阵狗一阵的,好的时候别人说什么他都能一一接受,坏的时候连呼吸都是罪过。
现在他的心情也不知道好不好,但看上去没有上次那般失控。
至少没发疯了。
楚荔问他:“你想怎么赎罪?”
“请我吃顿饭,但我还没想好要吃什么。”卢斯瓦说,“所以先欠着,等以后还。”
卢斯瓦刚说完话,嘴角便扯着痛了起来。
脸侧的伤口有些裂开,像开了闸似的汩汩往外冒血。
楚荔一惊,立刻从包里掏出一枚创口贴给卢斯瓦粘上。
女孩子的手向来温柔,不过在卢斯瓦的记忆里,它们都是臭的,因为喷了很多香水而发臭的。
偏偏这丫头的手不臭,带着些好闻的洗手液味儿,抚在他的侧脸上,像记忆深处一种快要遗忘的感觉。
具体是什么,他不想再提。
提了只会发疯。
贴好后,楚荔再次叮嘱他:“一会真要去趟医院,你这伤口挺严重的。”
“行。”
“……”
“怎么突然不说话?”卢斯瓦问。
楚荔也不掩饰:“还在想你和卢总的关系。”
“就是你想的那样。”卢荣山弹了弹烟灰,“他是我爸和别人的私生子。”
“?”
想反了。
卢斯瓦皱眉:“干嘛,很惊讶吗?”
“没。”
“嗤。”卢斯瓦发出自嘲似的笑,“惊讶我哥比我厉害这么多吧。”
“……”
他估计真会点读心术。
“不过没关系,至少我不会像他一样到处跪舔。”卢斯瓦颇为顽劣地挑眉,“你家那老头子,我上次不还和他打了一架吗?”
“老头子?”楚荔纠正,“他才32。”
比你哥年轻,才不是什么老头子。
卢斯瓦辩白:“32也是老头子,比我大了十岁。”
“你好像也比我大,所以也是个老婆子。”@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要不这样。”卢斯瓦幼稚地为她想了个绰号,“以后我就叫你小妖怪。”
“?”
“白骨精那种漂亮妖怪。”
楚荔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微笑:“那我真是谢谢你的夸奖啊。”
“不客气。”
卢斯瓦把手撑在身后,脖颈往后舒,小臂上的青筋烟花似的噼里啪啦炸开。
他闭着眼,太阳穴突突地跳。
他的秘密被人知道了。
第一次被人知道。
不过这种感觉没有想象中那么痛苦。
跟吸烟一样,有点快乐,又有点上瘾。
他居然不排斥和这小妖怪说这些。
真是怪了。
又坐了会,卢斯瓦抓着衣服叫楚荔走人。
这天暗了,再不走估计又要被卢荣山抓走。
楚荔拍拍身上的灰,惊觉手上的文件还没交。
靠。
那明天交吧。
她把文件揣在兜里,和卢斯瓦一起坐着货梯下去。
Radiance大厦的货梯非常老旧,外边虽然有着一扇保护膜都还没撕干净的电梯门,但里面却脏兮兮的。
满壁灰尘,三面墙还用报纸糊着用废旧的木材在中间竖着,连头顶上的灯也常常因为接触不良而时亮时暗。
电梯慢得夸张,楚荔感觉甚至还没有自己走路快。
楚荔裹紧了身子。
前面的卢斯瓦忽然发声:“喂。”
“你那裙子,是那个老头子送的吧。”
“……嗯。”
楚荔并没有否认。
等等。
裙子。
她的裙子呢??
楚荔忽然想起那条裙子好像消失不见了,以前在古堡她常常将公主裙挂在最显眼的位置,最近开衣柜换衣服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本来以为是女人衣柜里总缺的“那件”。
没想到就是她心心念念的宝贝公主裙。
楚荔开始回忆上一次见到它是什么时候,可怎么着也想不起来了。
要命。
什么时候裙子也能安一个qunri啊。
卢斯瓦转身,炽热的目光落了下来。
他漫不经心地抽了口烟,“看你那么宝贝那玩意,是不是因为喜欢他啊?”
“……”
卢斯瓦说得直白又露骨,那句对于楚荔来说难以出口的“喜欢”在他嘴里倒变成了轻巧寻常的词汇。
她愣了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卢斯瓦可以毫不避讳地告诉她他的秘密,但楚荔做不到。
那份感情对她来说弥足珍贵,但也只是珍贵而已。
宝贝需要藏在心尖,不需要曝露。
她不想诉说这些过去的爱意。
见她没说话,卢斯瓦自觉猜得八九不离十。
但心脏却揪着疼了下,他忽然觉得这个世界更没意思了。
电梯落到了负二楼停车场,卢斯瓦仍旧背对着电梯门。
他从怀里再度掏出香烟,烟草在烟盒上点点,他莫名其妙地对楚荔说。
“欸,小妖怪。。”
“要不要和我试试?”
楚荔淡粉色的唇微微张着,鹿眼瞪大。
卢斯瓦以为她这是惊着了,还笑着安慰:“没事,我又不会吃了你。”
说完便要将手搭靠在楚荔的肩膀上。
也是在这时,背后袭来一只熟悉的手。
奥利弗轻轻地拍拍卢斯瓦的肩膀。
昏暗的灯光打下来,奥利弗眉眼上勾,眼睑下投射出一层淡淡的阴影。
“要不和我试试?”
奥利弗问。
第30章
卢斯瓦愣了下, 但很快镇定自若,转身,正面对着奥利弗。
奥利弗神色笃然, 眼窝深邃,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银边眼镜, 海蓝色的眸子微曲着,盈着宽厚的水气。
奥利弗戴着眼镜时更显温吞, 浑俗和光, 仿佛一幅无欲的写意山水画。
楚荔心里十分忐忑。
别人可能不了解奥利弗,但她对奥利弗却了解到骨子里。
他的曲眼,往往是一种危险暗示。
正如壁虎断尾,避役变色。
颇有些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意味。
卢斯瓦毫不知情,手臂靠在门框上,很认真地说:“这位先生, 我喜欢女的。”
奥利弗微微颔首:“我也是。”
哦。
合着不是那个试试, 是来宣战的喽?
卢斯瓦的战斗欲被激了起来, 他痞子似的笑了下:“怎么?你也要追她?”
“……”
奥利弗缄默。
他将手垂在两边,手掌攥成拳, 颀长的身子在昏暗的地板上留下浓重的黑影,短短一茬,像滩乌红的血。
奥利弗的眼里肃着冷戾。
“卢斯瓦。”楚荔拉住他,“够了。”
“没够。”卢斯瓦扯扯手臂,“我还没说完。”
卢斯瓦张了张嘴,还要进一步高谈阔论, 楚荔却生气地大喊:“我说够了!”
她的声音仿佛是从齿缝中逼出来, 带着惯常冷傲的态度,这次却显得格外严肃。
卢斯瓦被她异常的态度慑了几秒。
平时他怎么和楚荔闹, 楚荔都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把他当个小孩似的,他再怎么耍狠她也不在乎。@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生气了?
那他就识相一次,这身上的伤还没好,没必要为了个女人在同一个地方摔两次跟头。
卢斯瓦在心头这么安慰自己,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莫名觉得很不爽,但脸上还是没有表现出来。
卢斯瓦举了举妖娆的手指,勾起狐狸似的长眼。
“行,我退出。”卢斯瓦恶意地把脸凑到距离楚荔不到十公分的位置,然后微微一笑,“下次再追你喽。”
“小——妖——怪。”
“……”
他真是有一万种气死人的法子。
卢斯瓦把手吊儿郎当地插在裤兜里,擦过奥利弗的肩膀离开。
奥利弗身后的黑衣保镖全副武装,手压着侧身的枪-支,已经做好缉拿这个大胆浪子的准备。
现在,只需要奥利弗一声令下。
但是奥利弗并没有这么做。@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放走了卢斯瓦。
奥利弗看着楚荔,鼻息沉重。
方才假装的笑全收了,直直与她相视片刻。
奥利弗冷眸,“怎么回事?”
“同事见到了说两句话而已。”楚荔隐去卢斯瓦的那段狗血经历,疲软地摆摆手,把包抗在肩膀上。
想想二人现在什么关系也没有,楚荔忽然又硬气起来,“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
没关系是吗?
行。
他现在就让他们有关系。
“荔。”奥利弗很认真地说,“我想追求你。”
楚荔心里骤然一滞,追求二字的的确确让她的大脑短暂地宕机几秒,颅内纵了把火似的,身心如焚,几乎快把她整个人都烧了。
她深吸一口气,稳住阵脚。
“你想要一个答案,还是一个机会?”
奥利弗坦诚:“我想要你。”
“我想要回到以前的状态,一起共进晚餐,一起安然入眠,伤悲也互相治愈。”
楚荔一瞬间觉得耳朵根红透了,仿佛有股电流顺着耳朵穿进了身体。
楚荔说:“可是时间并不会倒流,我们回不去了。”
“如果你愿意。”奥利弗平静地望着她,“什么都可以恢复原状。”
“……”
楚荔直白地拒绝:“我不愿意。”
本以为楚荔这么直接地宣判死刑,奥利弗会心灰意冷,乖乖放弃。@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没想到奥利弗只是勾勾唇角,将右手压在左边的胸膛。
“那我会为过去赎罪。”
“……”
“行,那你试试吧。”楚荔不屑,“这样都能追到我叫你爸爸。”
奥利弗粲然一笑,“可以,那不妨我们打个赌。”
“输赢需要筹码,如果宝贝你输了,请遵守诺言。”
楚荔一阵头皮发麻,“行,那你输了呢?”
奥利弗微笑:“同上。”
OK.
他们要么变成母子要么变成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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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刚破晓,楚荔奔赴公司。
家虽然是她温柔的港湾,但最近发生了好些事儿。
隔壁的小情侣最近似乎总不消停,没日没夜的做-爱不说,还变着法子的发泄。
有时是女人的淫-叫,有时是鞭子抽在皮肉和墙上的脆响,还有时有两个不同男人的低吼。
楚荔居住的这栋楼是栋老楼,许多设施均已老化,连楼下那位看门的大爷年岁也在渐长,耳朵远没之前那么灵光了。
楚荔明里暗里地反映过这事,可门卫大爷即便是把耳朵贴在门上也听不见。
搞得她里外不是人。
算了,忍着。
下个月发了工资再考虑考虑换房子的事儿吧。
楚荔咬着梅花糕回到公司,一同上电梯的还有许近秋。
许近秋带着副啤酒瓶底厚的黑框眼镜,中分刘海,身上系了件活泼可爱的牛仔背带裤。
与设计部大部分辣妹打扮不同,许近秋不管远看还是近看,都十分乖巧甜美。
让楚荔情不自禁地想到某根粉色淀粉肠。
许近秋的眼开始有些凌乱,手握成拳,她犹豫着要不要和楚荔打招呼。
没想到楚荔倒是先朝她挥挥手,“早上好。”
许近秋结结巴巴地说:“早,早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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