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睿转过身:“你们无殊门做出这种事情, 很难不让人怀疑吧, 我张家主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若是找不到凶手, 这幢案子放在无殊门身上也是能解释得清楚的。”
李妍少见地没有反对张睿的话:“我亦通知了我家家主, 谢门主好自为之。”
无殊门门主气极:“你, 你们!”
不等他说完,张睿与李妍已御剑离开。
或许一个二流世家不足为惧, 若是张李两家联手,其中战力不是普通二流世家可以比拟。
无殊门满门丹修,能够拿出来战斗的不过供养的长老, 以往无殊门背靠三合宗和天乩阁, 才招人忌惮。
如今消息传不出去,张李两家又失了家中幼子, 早管不了许多。
郑老很是迷惘:“谢门主,这是怎么一回事?”
无殊门门主已经没有了做生意的想法:“我也想知道, 这是怎么一回事。”
邬阳看得一手好戏,她心情大好,正准备离开,脑中许久没有动静的术法倏地一动。
这个术法只与一个人有关。
此时一道视线落在她身上,她倏地回头,正与一人对上视线。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化神期大能在内都瞧不见她,但有一人可以,是华琚,也只能是华琚。
他怎么会在郑家的队伍里?他来是干什么的?不是说了,让他在邺都好好待着养神魂吗?
难道又是来寻她的?她将他扔了几回,还来找她什么?
邬阳心绪大动,魂体一阵阵发热,她手中捏起术法,身形晃动,从原地消失。
郑家一道暗红色身影跟着就要离开,一只手拉住了他。
“你要去哪里,此时无殊门形势复杂,你是郑家带来的人,不可随意走动。”
华琚垂着眼眸:“你可搞清楚了,如今是你的命门捏在我手里,我跟着你也只是因为你这里有我想知道的事情,我要做什么,跟你无关。”
下一秒他消失在原地,只余下几缕缥缈的鬼气。
有一只手从郑家小轿中伸出,将门帘轻轻掀开,露出一点精致的下巴。
“宋老可知他去了哪里?”
被唤作宋老的老者正是方才与华琚对话的人,他很是恭敬:“我不知,只是小姐,此人身份深不可测,小姐还是离他远些比较好。”
郑淑没有回应,她将手轻轻收回:“去请谢门主给我们安排一个住处。”
旁边的婢女很是恭敬,上前传话,郑老听言,霎时间变了话头,只说要住下。
场下修为高者众多,却以郑淑为尊。郑淑以不高的天赋在郑家众多子孙中脱颖而出成为少主,可见其手段。
族中拿她天赋说事的长老众多,她此行前来换灵根,也是为了堵住他们的嘴,站稳自己的位置。
那位少年看似只有炼气期,其中气度却不似。神秘总让人充满探求欲。
——
邬阳来到了谢临住所,外面已经闹开了锅,谢临这里大部分长老都被派遣了出去,此时将言诗诗偷出来是最好的时机。
邬阳几个闪身,将谢临住所环绕一遍,在发觉言诗诗气息时稍稍停顿了一瞬。
如果没有出问题,言诗诗在主屋里,她一个凡人怎么会被安置在主屋?
莫不是被发现了什么?
邬阳眸色一凝,闪身进了主屋,言诗诗正吭哧吭哧在一火炉前忙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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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阳:?
谢临不在此处,她将术法撤下走到言诗诗跟前:“诗诗你……”
言诗诗吓了一跳,她有些不好意思:“邬姐姐你怎么来了?”
邬阳一时语塞,她以为言诗诗会过上吃不饱穿不暖的生活,现在看来谢临对她不错。
邬阳咳了咳:“我来带你走。”
言诗诗愣了愣,随后摇了摇头:“邬姐姐你这个时候带我走肯定会引起猜忌,谢临不知为何对我还不错,只是需要帮他处理一些药材,不知为何我好像对处理药材很熟练。”
邬阳莫名想到言诗诗被清除的那一段记忆,不是说谢临对换灵根一事毫不知情吗?
倘若言诗诗从前就与谢临见过……
更不能将人留在这里了。
邬阳将言诗诗细嫩的手握在手心:“你曾经来过这里,谢临对你不同寻常反倒有异,还是将你带走更安全些。”
邬阳扯了扯人,发觉扯不动,她疑惑回头。
言诗诗一派纯净的眼眸里很是坚毅:“邬姐姐,我在这里也发现了些线索,虽然还没有头绪,但总觉得与换灵根有关。邬姐姐一个人很辛苦,诗诗也可以帮邬姐姐的。”
邬阳手中的细嫩被主人收回,缓慢却有力。
哪里需要一个小姑娘做些什么?
邬阳愣了愣最终将自己的手背过身后:“什么线索?”
言诗诗很是认真:“谢临炼制的丹药我总觉得味道很熟悉,而且都会送到一个地方去,我旁敲侧击问过他,他说他不知,这是替宗门炼制的。
“我想如果我就是在这里被换了灵根,我从前也没有接触过丹药,这种熟悉的程度就像是我曾经服用过一样,我想,或许谢临炼制的丹药跟换灵根有关。”
邬阳凝眉:“丹药送去了哪里?”
言诗诗摇了摇头:“这,就是谢临也不知道,他说他从来不管家里生意,宗门培养了他,他只是炼些丹药,也不必过问。”
邬阳发现了盲点:“他怎么会跟你说这么多?”
言诗诗垂着眼眸:“我总觉得,我从前,应是认识他的,我面上有邬姐姐的术法,他认不出我,也总说我很熟悉。”
她猜的不错,两人曾经或许有些渊源。
邬阳摸了摸言诗诗的头:“诗诗想要找回这段记忆吗?”
言诗诗没有回答,她也不知是想还是不想,她被换了灵根,这一段应该不是什么好的记忆,不好的记忆忘却了就忘却了,没有找回的意义。
但她觉得,谢临不像是坏人,她很少与人交流,如果谢临跟她曾经是朋友,那这段记忆,就有了意义。
邬阳也没有再逼问言诗诗:“你有自己的决断,我尊重你,但是诗诗,万事安全为重,线索的事情你不必再打听,避免引起猜忌。若是危及性命,将银针拔出,修为便会回来,我也会察觉。
“至于灵根的事,我去查探。”
前方张李郑三家就够无殊门门主喝一壶了,此时也正好是找寻换灵根方法的好时机。
言诗诗点点头,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将她发现的说出来。
“邬姐姐,有个哥哥一直跟着你,你们是认识的吗?”
邬阳眸色一凝,一排银针甩出,鬼气环绕,一生得极高的瘦弱少年出现。
他的指节正将这一排银针接到手里。
邬阳心口一跳:“你怎么来了。”
华琚信步走过来,将言诗诗仔细端详,随后才恍然:“原是天生道体,怪不得能看见我。”
言诗诗有些害怕。
邬阳将言诗诗护在身后,华琚原本带着笑的面容一滞,笑容一点点从面上消失。
“阿阳,这小姑娘是你相识的,我怎么会伤害她。”
邬阳才恍然自己下意识的动作,她摸了摸言诗诗的头,捏着术法,闪身出了屋子。
华琚紧随其后。
“阿阳你要去哪里?我现在神魂修复了些,已经可以打化神期了,肯定能帮上你。”
邬阳没有理会。
华琚加快步伐,走在邬阳身侧:“阿阳,你理理我。你不要生气,我知道我擅自过来你生气了,不要生气好不好?”
邬阳没有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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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琚面上失落,他的脚步依然紧紧黏着邬阳:“阿阳……”
邬阳倏地停下脚步,她回过头,直视华琚的眼眸。@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华琚,我说过你不要再来找我。”
华琚面上好不容易有了一点的血色一点点褪去,就连唇色都淡了些许。
他刻意忽略了这件事,这件他只要一想起来就会心绞痛的事。
为什么非要提起?为什么一定要提醒他,她将他扔下了?
邬阳面上是一片肃然:“华琚,我要做的事情非常危险,如今在这里也是危机四伏,你神魂不稳,在这里并不安全。”
华琚垂着眼眸,将眼底不断翻涌的情绪一点点压下。
邬阳的话仍在继续:“所以华琚,你回——”
没说完的话被华琚倏地打断,华琚将邬阳按在墙上:“阿阳,可以不说了吗?”
邬阳有些发愣地抬头,看着华琚此时有些陌生的神情。
心底想的却是,他的力道是这样的轻。
第27章 27剥夺(八)
邬阳喉头微涩, 不知是距离太近了些,还是这人分明生气也依然温柔的举动,总觉得心跳快得过分。
她没有抬头:“华琚, 我……”她沉默了许久,最终也没能将这句话说完。
好像除了让他回去, 没什么其他能说的。
华琚眼眸沉沉, 他忍不住将邬阳的手轻轻捏在手心。
“阿阳,你总是不让我在你身边,你总觉得你身边危险, 可是阿阳, 你有没有问过我愿意不愿意?”
华琚的视线过于灼热, 邬阳不敢抬头。
“我们非亲非故, 你从不必为我做这些, 我也不知道如何才能还你。”
她何德何能, 能得这样一位少年毫无保留的欢喜。
如此赤忱的感情, 她又如何能回应得起?
华琚心底的钝痛一阵又一阵几乎要将他淹没, 为什么?
为什么阿阳一直要把他推开?是他不够好吗?
华琚手臂的青筋逐渐分明, 他想把邬阳困在身边,想让邬阳永远不要离开他, 也不想再听邬阳说这些伤人的话。
他可能要疯了,在邺都醒来的那一刻,就已经要疯了。
他脑中无数阴暗的想法闪过, 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极轻极轻地将邬阳轻轻拉入怀里。
他的手小心翼翼放在邬阳背后地那一刻, 心底一直存在的情绪才有一瞬的消解。
邬阳永远是这样的温暖,明明就这样, 就很好了。
邬阳忍不住闭了闭眼,只一瞬便从华琚怀中离开。
说不清道不明, 华琚是她唯一的无解。
“你真的不想回去吗?”
华琚将空落落的手收回身后 ,指尖微微颤抖。
“不想。我来这里也有别的事,我找到了当初抓我的人。”
当时华琚被困三合宗的事情邬阳也有所了解,他身怀邺珠,三合宗图谋他的邺珠便以他父亲为引诱出邺都,在华琚还小时便困在了三合宗内。
从此便是炼狱的开始,皮肉血液入药研究,生生剖腹找寻邺珠,切割神魂,甚至是直接投入炼丹炉里。
为了拿到邺珠,那些人无所不用其极,完全没有将华琚当做人来看,只当做容乃邺珠的容器。@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死不了,于是只能这样活,这样的日子他过了三年。
后来邬阳遇到华琚时,她只剩下一口气,她也只剩下一口气,两人便依靠着邺珠与邬氏血脉阴阳调和的特性一同活了下来。
她有仇,华琚自然也有。
邬阳点点头:“既如此,你需得答应我一件事。你神魂不稳,遇到危险时不要什么都不顾冲在我身前。”
不要像上次一样,雷劫都不管不顾地挡。
债她已经还不清了,不能再欠了。
华琚面上终于重新展开笑:“好啊好啊。”
他哪里听得进这些,他只知道这是阿阳第一次答应留他在身边。实在是高兴。
院子里突然响起脚步声,邬阳面色一凝,将华琚拉到身后,两人躲在暗处。
是谢临。
谢临脚步轻快走进房间,与言诗诗攀谈,不一会又有修士进来,谢临很是熟稔,将一瓶丹药放到那修士手里。
那修士便走了出去。
应是言诗诗说过的可能与换灵根相关的丹药。@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邬阳捏起隐匿身形的术法,跟随在这修士身后。华琚亦步亦趋跟着。
修士弯弯绕绕走了几道路口,期间还有无数术法,稍有不慎便会迷失,邬阳扯着华琚的袖子仔细避过。
几经转圜,视野乍然宽阔,是一处山洞。
山洞门前没有人守卫,那修士拿出一块令牌,山洞前的结界便出现一人宽的位置容他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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