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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皇钗/元后——倾颓流年【完结】

时间:2023-11-07 23:05:21  作者:倾颓流年【完结】
  絮絮侧头看他,眼中满是信赖,“我相信你,在我心中,你可是无所不能的。”
  银面具下,他眉心轻蹙,却又缓缓展开,轻声笑说:“这样?那我可得活到老学到老了,免得哪一日,我在你心中形象崩塌。”
  不过絮絮很快想起玄渊不能生崽。
  十三部族的族人对他们的言之凿凿很不看好,毕竟这么多年以来,想法设法筚路蓝缕的祖辈们都没能做出这样的事,何况是他们?
  半月之后,据说是动工的日子,他们前来围观这隧道的开挖。
  燕子丘的山脚下的土地已经被整平,空地上矗立了一座庞然大物,拿红布盖着,大家窃窃私语,都不知道这是何物,还有人说,莫非他们两位通玄,请了什么神兽前来帮助,到时候,就让这神兽沿着线一路啃啃啃……,啃出一条道儿来。
  明月夫人也在现场,听到族人这么说,不由觉得有道理,旋即走到絮絮跟前问她:“这当真是神兽?”
  絮絮侧过头看她竟很认真,没忍住,扑哧一笑:“才不是。”她一把扯开了盖住这庞然大物的红布头,介绍道,“它叫遁机。”
  明月夫人抬眼看去,这么个木质结构的庞然大物,一眼望过去,像一只密不透风的桶,不禁怀疑说:“它能挖出隧道?”
  一只桶能挖隧道?这简直匪夷所思。
  絮絮两手一摊:“我也不知,不过,试试也无妨。”
  玄渊在她身后叫她:“准备好了。”她转过头去,明媚一笑:“快些,我们都等着急了。”
  众人也翘首以待。
  絮絮暗暗地捏紧了手心,尽管不知玄渊这半个月潜心研制的法子是否有用,但她相信他。
  那庞然大物不知是何机理,立在了石灰画的线前,一番操作之后,四五个壮汉将它向前推动。
  众人纷纷屏息凝神,期待着有什么神迹的出现。
  等了好一会儿,这巨物动了一步远后任那几个壮汉怎样使劲,也纹丝不动。
  絮絮睁圆了眼睛望着它,掌心都快掐出了痕迹,暗暗祈祷,可别失败——奈何愈是祈祷,愈不见它的动作。
  周围人从原本的鸦雀无声,渐渐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四下里都说着,大抵是没有用的,骗人的云云。
  她才不信!
  于是大步流星上前去,叫那几个壮汉先到一边,玄渊不及拦她,她已经伸手用力去推动它。
  她下了八成的力气,额头鬓角沁出大滴汗珠,在阳光底下闪闪发亮。她自从在万法阵后跟着壁画修行,又兼得了虹虚子的百年功力,这么八成的力气,堪抵得上几十个壮汉。
  忽然有人惊叫道:“看!”
  絮絮忽然觉察到这庞然巨物的阻力消减许多,顺畅地往前又推了两步,众人只见这山石竟就如泥一般被这遁机破开了个口子,接着一发不可收拾。
  见状,围在一旁的壮汉们纷纷过来帮忙推动,眼见愈加地顺利,不再需要出十分的力气它就可以前进,絮絮才撤到一旁。
  区区小半个时辰,就劈开了十来步深的隧道。
  大家脸上的表情,从起初的不相信到后来的不可置信,只需要短短的半个时辰。
  明月夫人愣在原地,指着这遁机,已惊讶得说不全话了:“它、它莫非真的是神兽?否则,它是怎样做到……”
  絮絮拭了一把额头汗水,倒看向那边拿着图纸仔细监看的玄渊,笑得无比明媚,“这得亏了玄师父妙手无双~”
  玄渊远远听到他被她夸成了花,耳根泛起了不易察觉的绯红,刻意地别过了目光。
  这巨物虽然需要众多壮汉推动,但已经算是非常节省力气和本钱的了,亲眼见证过它的作用后,大家都对玄渊佩服不已。趁开挖隧道的闲余时间,明月夫人便叫寨子里头脑灵活的年轻人们去跟着他学习。
  除了挖隧道,他还画出图纸,教大家修筑贮水坡,集水防旱。
  另一边絮絮已递了信给军营副将们,表示他们十三部族团结一心,上回贿赂响水寨一事可证,与其武取,不如安抚,发动了全军上下过来挖渠。
  玄渊和絮絮都成了寨子里的大忙人,就连见面都只能很晚才见,困意都招架不住,絮絮趴在桌上,筋疲力尽哀叹道:“修渠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啊。”
  玄渊知她劳心劳力,便主动提出给她揉捏按摩,舒络筋骨,消解疲惫。
  她身上有好闻的淡淡的香气,从发缕间泻出来。
  絮絮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他帮她按摩完,就会消失很久,才会回来。
  隧道挖通以后,玄渊又指挥众人在隧道里支起防倒塌的结构,另一边则开始从两头同时挖渠。挖了一个多月,此渠开渠放水,小渡河的水直接引进了平蓝山里。
  从此十三部族不再苦于用水之难。
  落成之时,众人站在燕子丘上眺望,明月夫人望着这沟通五十里路的长渠,问絮絮:“这水渠叫什么好?”
  絮絮也眺望着这条银带般的水渠,微微一笑:“古语云,天地交而万物通。不如命之为‘通渠’罢——”她笑了一笑,“平蓝山看似位处西南边地,蛮荒偏僻,其实,西至天竺诸国,北接乌支、柔狐等国,东是南越、中原,南邻于广阔大海,实是交通要地。若能开放,迎过路商旅,开边贸之市,设往来驿站关隘,日后定会蒸蒸日上。”
  明月夫人爽朗笑道:“好,好,好寓意。”她看向了絮絮,定定道:“我赛明月一诺千金,今日就和你义结金兰。他日若有用得上我的,尽管开口!”
  两人便对着狼神像燃香跪拜,结为姊妹。
  尽管絮絮是以李小将军的男装身份结拜,这事只她们和玄渊三人知晓。
  絮絮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拜完神像以后,欢天喜地道:“我在家中姊妹里排行第一,还从没有过姐姐。”
  赛明月道:“现在这不是有了?”
  西南叛乱已经了结,衡军要班师回朝,不得不离开平蓝山了。
  玄渊虽很想在絮絮耳边念叨要快些离开,他有预感不妙,但见她委实舍不得这里,除了寸步不离跟着她,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本打算六月初就走了,明月夫人又挽留她说,六月初四是他们族中的篝火节,不妨留下来过节,一同快活快活,轻易勾得絮絮心思大动,留了下来。
  一晃眼就是六月初四,夜色降临,絮絮坐在一堆篝火前,聚精会神看着赛明月烤鹿肉。
  她这个结拜姐姐威武凶悍,是前任明月寨主的独女,嫁了另一个寨主,谁知丈夫短命鬼,半年就死了,留下她孤寡一个,担任起两族的责任。
  后来朝廷赋税沉重,是她带领族人讨公道,给寨子里的修屋修路,养牛羊种粮食,造弓箭自保,过不下去时便打劫过路商旅……声望渐盛,成了十三部族的老大,还收养了五六个小孩子。
  虽然匪气,可絮絮心里还是敬佩她的,并觉得有时候人确实不能太正派了,老实人总是容易遭人欺负。
  而且,明月姊姊烤肉的手艺真不错啊,比她自己烤得好多了。
  篝火节,顾名思义,就是一片宽阔的草地上,处处都有篝火。
  一般来说这样的节日,比烤肉更重要的是跳舞,比跳舞更重要的是会情哥哥和情妹妹……
  絮絮俨然不知道这一点,两眼放光只管盯着眼前的烤肉。
  赛明月好奇凑近她,目光遥遥点在不远处孤坐着的玄渊身上,问她道:“他是你什么人?我看你们关系非同寻常。”
  说着,见絮絮一下子卡住似的,说不得话了,笑了起来:“这么优秀的男人,他是你的情郎?”
  玄渊的耳朵一直在听着她们俩的对话。絮絮连忙摆手:“什么嘛,不是,不是。”
  “那,是你的兄长?”她自己又回答了自己,“不太像。”
  絮絮想叫她别瞎猜了,明月夫人狭长妩媚的眼睛勾出笑意来:“优秀的男人,谁不喜欢呢?要是他跟你没关系的话,你不介意把他让给我们罢?”
  絮絮瞬间瞪圆了眼睛:“不行!!!”
  赛明月撑起了腮,若有若无的视线飘向玄渊,话却是对絮絮说的:“我是没有那个心,不过族里的女孩子,多的是大胆泼辣的。”
  絮絮随她的视线望去,看到七八个西南族姑娘快步走到了玄渊跟前,啪地一下围住了他,唱起了情歌。什么“山连着山手牵手”什么“妹妹跟你一起走”,……她们连拉带拽加上起哄就要把玄渊整个人拉走了,赛明月在她跟前轻笑说:“啧,他艳福不浅嘛。”
  絮絮呆愣着问:“她们带他去做什么?”
  赛明月一脸真诚:“做点男女该做的呗。你看这大大小小的灌木丛,……是不是……好去处?”
  絮絮看不清玄渊的表情,但脑子还没有反应,就已蹭地站了起来,三步并两步地跑到了玄渊跟前,叫他:“玄渊,你不准去!”
  那几个西南族女孩子捂嘴笑起来,中原话说得别扭,说:“好哥哥今夜你就把他让给我们嘛~”
  “不然我们怎么办呢?”
  “或者你留下来陪我们啦!”
  她们达成了一致,将絮絮给圈走了。
  留下玄渊在旁边望穿秋水,赛明月走到了他的旁边,摇了摇头,说:“她们竟然学会了声东击西……”
  玄渊:“……”
  玄渊将被拉去跳舞的絮絮解救出来时,她已被热情的女孩子们拿烈酒灌醉了,又好气又好笑,背着她到远离人声鼎沸之地。
  天上繁星若水,细月如钩。一望无际的碧绿草海,在六月盛夏的晚风里摇曳。西南族人们拉着月琴,在月下翩翩起舞。
  絮絮烂醉之中,望清了背她的是玄渊,还不忘在他耳边叮嘱他:“你,你不准去会情妹妹……”
  她喝了他们酿的烈酒,本身都快醉成烂泥,还有心管他,叫他不由会心一笑,正侧过头想宽她的心,蓦然,耳垂上叮了小小一口,柔软湿润的触感顷刻如电酥遍了全身。
  她歪着脑袋,湿润的嘴唇不小心碰在了他耳垂上,还丝毫没有察觉到她闯了什么祸。
  玄渊心念了一千一万遍无量天尊,堪堪压住了心头的火气,脑海里浮现的是那一夜,在幻梦当中的云来小镇,看到的香艳情景。
  他本无意窥看鸳鸯交颈,不小心撞见,况且对方有和他一模一样的容貌,令他无数次午夜梦回,想象那人是自己时……
  他不能再想了。
  可不想是一回事,她这不听话的小手是另一回事,在他身上,一会儿摸摸脖颈,说好凉快,一会儿摸摸腰侧,说好凉快……再不到水边,他就要坚持不住了。
  他背着她一路到了响水滩。这些时日,每回替她按摩揉捏以后,他就到这里来,因此熟门熟路。
  高山悬瀑一叠重一叠,击打巨石,夜里望去,飞瀑映着月色,有如碎玉飞金,粼粼光彩迷离。
  他寻了块临水的巨石,好让她躺着舒服些,便去水滩边舀水,给她醒醒神。
  谁知她根本呆不住,一骨碌从巨石上翻起了身,又跳了下来,踢开了脚上套着的靴子。
  这些时日为了把身高垫得高些,再热的时候,也都穿靴,在靴里塞了稻草什么的垫高。久而久之,两只脚磨得都是血泡。玄渊还不知这事,但看到满脚的血泡,就都明白过来了。
  她赤着脚,在浅水滩上踩着水玩儿,一踩便荡起了深深浅浅的涟漪,浮光跃金,悬瀑响水如雷,轰隆隆的,她就捂住耳朵,摇摇晃晃地往他跟前撞,似笃定了他会接住她。
  她猜得当然没有错,他是会接住她。
  她醉得很厉害,连瀑布声也分辨不出,在他怀里捂着耳朵小声说:“是不是打雷了?咦,好热……”
  他抱她在岸边巨石上坐下,星光盈盈,照在她脸颊上,洁白得像上好的玉石打磨,她捂着耳朵,十分乖巧,任由他掬起水替她清洗脚上的磨伤,不时发出嘶的轻声。
  他疑心是他动作太重了,便格外放轻,但再怎么轻,她还是会“嘶”地抽凉气。
  他终于很不解,轻声问她:“怎么这样疼的?是不是还有哪里伤了?”
  她却扬了扬颈子,曲线似天鹅的脖颈般优美,得意地说:“这样你就会多心疼我一点儿啦!”
  玄渊抬起眼,有些好笑,但说出的话极其认真:“你可听过狼来了的故事?”
  她道:“听过。”但她醉了的小脑瓜竟还能思索出个道理,缓缓说:“不过你才不会不理我吧!”她嘻嘻一笑,冒着点儿傻气。
  “嘶~”
  玄渊果然又放轻了手里的动作,待明白过来上当时,抬头正好撞进她一片笑意的秋水眸子里。
  行吧,她是对的。
  他捧着她的脚在手心里细心地上药,上完了药,再套上袜子,担心她走路多了又该疼,一路总背着她。
  星光璀璨,正逢杜鹃开放,远远一望,山间绯红如血,繁花正盛。
  西南族中有传说,在篝火节的日子,恋人一同濯足,可以洗去过往的尘埃,得到神明的祝福。
  他带她来响水滩,有八成的私心。他多么希望她可以将从前那些尘埃一一洗去,愈合从前的每一道入骨伤痂。
  他多么希望,他们可以得到神明的祝福。
  ——
  次日,絮絮醒过来时,被什么舔了一舔。接着听到严厉的训斥声:“不准乱舔!”
  这道严厉的声音竟然来自玄渊,才是真正不可思议的。她迷糊着睁开了眼睛,一眼对上了一双绿幽幽的水灵灵的眼睛。
  这两个词居然可以联系到一起,令她大为惊奇。
  模糊记得是醉了酒,头倒不怎么疼,她想,是玄渊的功劳,坐起身时,刚觉得口渴,玄渊已端来了一碗水。
  她喝水时终于看到,就在她床边,坐着一条雪白的小狼。
  大抵是看她醒了,它立即十分兴奋地嗷呜嗷呜叫,玄渊面无表情提溜着它的脖颈将它拎到旁边,它却还恬不知耻地凑了上来。
  絮絮懵住:“这是哪里来的?”
  玄渊无奈扶住额头,另一只手还要提防这头小狼又过去舔她,说:“是明月夫人送给你的,从昨天我们回来起,它就赖在这儿不走,也不知原因,索性送你了。”
  絮絮还是蛮喜欢这头小狼,并盘算着做围脖很漂亮——因此笑眯眯摸了摸它油光水滑的毛发,小狼嗷呜一声,装得十分乖巧。
  絮絮说:“你觉得做围脖好,还是披肩好?”
  小狼双眼含泪,咬着她的袖子,泪汪汪地,仿佛听懂她说的话。絮絮抵抗不了它这无辜的表情,最后说:“好吧,看家护院也有点用。不知道它好不好养活?”
  玄渊沉默了阵:“你没有醒之前,已经喂了它两只兔子了。”
  小狼立即亮出它圆滚滚的肚皮,要絮絮摸它,絮絮只好摸了摸,它顺势仰在地上,嗷呜嗷呜叫,一副任你摸摸的样子。玄渊看得眼中冒火,这是哪里来的不要脸的狼,他迟早把它给阉了。
  絮絮说:“那就养着吧,以后带在身边,想必十分威武,能恐吓恐吓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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