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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我一定得证明我说的是真话！”小桃放下夹菜的筷子，把桌上的手机按亮，兴冲冲打开群聊给俞盏和张栀看。
率先冲入眼睛的是三分钟前的聊天记录——
【啊啊啊啊我的个妈，美女！电梯里遇到的美女！现在在和我们同桌吃饭！】
【我宣布：今天没来吃饭的各位都亏了！】
“……”俞盏。
坐在对面的那三位不是很平静的吗…
【信你个鬼！你的眼光小十七都不信。】
桃子补充：小十七是我们公司视力有问题的一款机器人。
“……”
【这次我证明！确实漂亮！】
【比老大的白月光还漂亮？】
【啊，一个可能根本不存在的人，有什么好比的。】
【小心老大看到黑你账号。】
【老大哪有时间看群聊。】
【也是。】
眼看话题越来越歪，桃子欲要熄灭屏幕。
但熄灭屏幕前，又有几条新消息进来。
【谁说我没时间？】
【我空得很。】
【(°ー°〃)】
俞盏:“…………”
好熟悉的语气，以及表情。
第14章 公主
“老大怎么看群消息了…他不是在外面见客户？”
“估计正事忙完了。”
“难怪。”
“……”
俞盏见他们的话题回到‘老大’身上，松了口气，只是，这口气并没有松多久，话题再次折到了她那儿。
“小盏，你是延陵人啊？”桃子忽然问。
俞盏颔首说是。
桃子收起手机，用公筷夹了块排骨给俞盏和张栀，对张栀道：“我记得你们老板也是延陵人，去年还是前年准备在延陵开分公司来着。”
“是这样，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后来分公司没开成，”张栀在星空传媒工作了三年时间，算老员工了，对公司的很多变动都了解，“刚才忘了给你说，我们老板和小盏是大学校友。”
俞盏把那块排骨吞下，再次点头。
桃子感慨：“哇，那小盏是高才生耶，”她听张栀说过她老板是延大的，“不过我们老大也是！他是上京大学的硕士。”
话题又双叒叕地返到传说中的老大，张栀补充，“她们老大还是个大帅哥，也长了张明星脸，你别说，仔细一看，小盏你俩还有点像呢。”
桃子凝视着俞盏的脸附和：“可能是好看的皮囊都相似？”
俞盏：“……”
“其实…之前也有人说我和老大长得像。”吴语终于找到插话空隙，顶着他那头浅灰色头发小声道。
“谁说的？不会是你自己吧。”秦蹨拆台，“老大的瓷儿你也敢碰，我看是你显自己活得太久。”
“……”
一顿饭吃了半个小时，俞盏大部分时候都在安静听，偶尔话题折到她身上，她会答一句。
成年人的社交技能并没有被她启动，可全程都不尴尬，反而很舒服。
饭后，桃子她们提出要到楼下买咖啡，喊俞盏和张栀一同。
“我和小盏得回去了，要不然没午睡时间。”
“行吧。”
就此告别，电梯上行程中，张栀在和俞盏感叹桃子的神仙公司。
“她们上班不打卡，十五薪，节假日福利是我们公司的N倍，重点！重点是！她们公司做四休三，我都快羡慕死了。”
俞盏也很羡慕，她以为这种公司只会出现在打工人的祈愿里出现，“他们公司是不是很赚钱，或者他们老板很有钱？”
“好像没有，”张栀见电梯里没人，冲俞盏小声道，“桃子说她们一直处于亏损状态，她还讲她们老大私下做了不少兼职养活她们。”
俞盏听着莫名熟悉的这番话，结合方才吃饭时和‘老大’有关的种种传闻，总觉得，什么东西是被她忽略了的。
*
半个小时的午睡时间后，周围的人陆陆续续醒来，俞盏因为没睡，此刻眼睛有些发红。
她拿出包里的眼药水润眼，等睁开眼睛，看到工位前站了一个人。
一身杏色风衣，一双白色高跟鞋，瞧起来很干练。
那人言简意赅：“俞盏？”
“对。”
“来我办公室一趟。”
俞盏应好，准备起身，一偏头看到张栀在和她眨眼。
【有点凶，你加油。】
从唇形辨别出这六个字，俞盏冲张栀递过去一个放心的眼神。
办公室的门被合上，俞盏在那张会客凳上坐下来。
“怎么会想到来这儿工作？”丁轻脱掉脚上的高跟鞋踩了双棉拖开门见山问她。
俞盏坦诚，温声道，“是因为我对新开的账号有兴趣。”
“《她说》？”
“嗯。”
当初苏一行给俞盏画的那张饼里，她感兴趣的部分就是星空传媒新出的视频号《她说》。
《她说》聚焦于女性视角，为不同阶层不同职业不同年纪不同社会地位的女性发声。这个帐号目前为止只出了一期视频，但在短视频上线当晚，就占了三个热搜，传播度很广。
“俞盏，我认识你。”丁轻抿了口桌上的咖啡，倏尔对俞盏道，“你的新闻做得很有理想。”
俞盏：…应该是说她的新闻做得很天真。
工作这几年，俞盏有80%的新闻都是直接被台长喊停的，台长最初还和她好商好量，后来直接一声不吭就让领导卡掉她的选题。
丁轻见她垂着眸子像在沉思，多说了句：“我这句是真心的夸赞。”
俞盏:“…谢谢，其实，我也认识您。”
丁轻:“嗯？”
俞盏:“看过和您有关的那条纪录片。”
就是在那条片子里，她自以为看到了一个有新闻理想的苏一行。
丁轻支了支下巴，从桌上烟盒里敲出一根烟，但她没抽，而是冲俞盏道，“按照你的想法去做选题吧，不用和我提报。成品发布前从我这过一眼就可以。”
俞盏准备再讲些什么，就见丁轻冲她摆了摆手，“去吧。”
办公室的门推开，俞盏似有若无地捕捉到丁轻又对她说了句话。可室外有些吵，丁轻声音太轻，被鼎沸淹没。
*
丁轻是视频部的负责人，也是俞盏的顶头上司，如今上司彻底放权给她，坦白讲有些不适应。
新媒体和传统媒体区别不算小，她那些纸上谈兵的经验在这里不一定受用。
“需要帮忙吗？”
就是俞盏在思考如何下手的那个时刻，一个戴着边框眼镜的男生走到了她工位旁，他自我介绍说他叫张家齐，是隔壁美食组的编导。
“苏总让我多照顾一下你，那个…其实我也是延大的，比你高两届。”
“学长好。”俞盏起身打了招呼，张家齐示意她坐，自己也从旁边拉了张凳子坐下，“要不我先给你讲一下工作流程？”
“啊好，谢谢。”很需要帮助的俞盏并没有和他客气。
……
所有内容梳理好是下午四点半，茶歇时间。
俞盏看张家齐已经回到自己的工位，给张栀发消息。
她准备给小组里的人点一些下午茶。
【还有今天请我们吃饭的你的那几位朋友。】
【对了，还有张老师。】
栀子花：【不用那么客气的小盏！这附近下午茶都死贵！打工人赚钱不易。】
【…没关系。】想了想，俞盏道：【我哥在M团上班，可以拿到一折券给我。】
栀子花：【所有东西都一折？！】
俞盏：【对。】
张栀算了算下午茶打一折后的价格，冲俞盏点头，她把朋友们平常爱喝的口味发给俞盏，又说：【点小杯！能省一点是一点。】
俞盏:【…好。】
下午茶送到是三十分钟后，外卖员打了电话给俞盏让帮忙刷电梯，办公楼管控严格，只有员工卡才有使用电梯的权限。
“您稍等。”
张栀这会儿也在摸鱼，听到这话，她起身和俞盏一起过去。
“应该快上来了。”两人站在电梯前，张栀看着数字键小声道，“反正今天不忙，我们可以直接坐电梯下去把那几杯给桃子她们。”
俞盏:“行的。”
“对了小盏，”张栀似乎是想起什么，对俞盏说，“你脸上有个黑色的小点，是痣还是什么？”
俞盏疑惑:“脸上吗？”
“不是正脸，在你右眼下卧蚕的地方。”张栀想给她指，但也指不明白，一侧身看到干净的像镜子一般的电梯面，跟她道，“你可以照照镜子。”
俞盏点头，往电梯处迈了一步，那张精致的脸随之贴近。
“你是说这个吗？”俞盏指着自己那颗泪痣问。
“嗯，是痣吗？”
俞盏欲要点头，忽地，一声滴声传来。
电梯抵达相应楼层，电梯门缓缓打开。没来得及退回的俞盏就这么弓着身子直愣愣地和电梯里一位提着很多杯奶茶的男人目光相撞。
男人穿灰色西装，同色系领带，西装外套敞开，露出里面的白衬衣。
俞盏眼神晃了晃，怔在原地。
一旁的张栀也张大了嘴巴怔在原地。
电梯因为长时间没感应到人，呈出自动闭合状态，电梯门闭合前，那个提着奶茶的男人从里面走出。
他闲置的那只修长干净的手轻拉了下仍在发呆的俞盏，忽而说，“俞小盏，我都出电梯了，你怎么还盯着电梯看？”
第15章 公主
男人半俯低，视线和俞盏齐平。他身子侧着，眼睛眨也不眨盯着在放空的女孩。
他手臂伸出又收回，发出低淡的拉长的带着尾音的“嗯？”
余光中，俞盏看到了他领带半松，衬衣最上面那颗金色扣子也因为拉扯的动作在挪位。
“俞小盏？”他又一次低喊了声。
“…哦，我是。”俞盏终于直起腰不再看电梯镜，“其实是蹔。”
迟于：“？”
“您读错音了，”俞盏指着那张外卖单告诉他她的名字是平舌不是翘舌。
张栀也把头凑上去，看到了外卖单上的内容：收货人——裕小蹔。
“现在送外卖门槛好高啊，脑子里得装一本新华字典……”很多人在网络购物时都不用真实姓名，张栀理解，她感慨说，“我都不认识最后那个字。”
“……”
忽略空气里的诡异沉默，张栀继续用不小的声音和俞盏低语，“原来桃子她们老大真的在做兼职养活她们欸。”“小zh—zan，这个就是桃子她们老大。”“是中国好老大！”
“……”她猜出来了。
俞盏呆呆点头，对着一旁气质不凡的男人礼貌说：“…老大好，谢谢您，辛苦了。”
“……”
迟于再傻也明白了刚才那一番操作，她准备和他装作不认识。他霎时冷嗤一声，用平平静静的语调回了句不辛苦，把手里的奶茶递给两个人。
*
回到工位上的俞盏有些心不在焉。
方才告别，他看她的眼神没什么温度。
换位思考，如果是他装作和她不认识，她心里也会不舒服吧。
但她确实。
确实没想过会这么巧。
墙壁上的时钟转动两圈，公司里的人陆陆续续打卡下班，因为刚入组，前期的工作量并不大，俞盏写好今天的工作总结以及明天的计划，也关掉电脑。
她拿着包站在电梯前，边等电梯上行，边在思考要不要和他发个微信道歉。
【我不是故意的……】
【就……】
【或许你听过狗急跳墙的故事吗？】
【要么…卧薪尝胆、破釜沉舟…三千越甲？】
“……”
她在说什么…
屏幕里的字敲了又删，来回反复，最终也没发出去。
电梯门开，俞盏垂着头走进，她侧站在边上，眼睛没有乱看，依然在想道歉的事，一两分钟后，头顶传来一道有些熟悉的男声，俞盏抬眼。
“张老师。”叫她的是张家齐，她反应过来后礼貌地笑笑，听到张家齐在问她住的离这个地方远不远。
“不远，地铁两站路。”俞盏说，“十分钟就可以到。”
张家齐：“是哪个方向？我可以捎你一程。”
“很近，不用的，谢谢。”
俞盏自以为话题到此结束。
狭小的空间内迎来短暂静寂。
电梯下行到10楼停下，张家齐看电梯门在挪动，往俞盏身边迈了半步，给将要进入的人留出位置，他把话题接了起来，“就当今天你请我喝奶茶的谢礼？”
“真不用客气的。”俞盏第二次婉拒。
这时，电梯里进来几个人，是这层的员工，都戴着工牌。
俞盏的头垂得更低，装作在玩手机的模样，她告诉自己这状态很正常，社恐人士上下班都这样，手机是最好的伪装物。
也有不这样的。
比如在电梯镜里看到熟悉身影的吴语，吴语兴奋转过头，“俞小姐？”
循着熟悉的声音，俞盏才发现中午一起吃过饭的几个人都在这个空间，她笑回，“好巧，叫我俞盏就行。”
“那我喊俞盏了啊。”吴语又侧了侧身，方便和角落里的女孩搭话，“你刚下班？”
“对。”
“没和栀子一起？”
“栀子比我早一些。”
“谢谢你下午的奶茶！特别好喝。”
俞盏浅笑：“你们喜欢就好。”
很愉快的叙旧，假如能忽略电梯又下行两层后新进入的那个人。
那是八楼，电梯门开，没来得及收视线的俞盏和那人避无可避地打了个照面。男人此刻的西装已经脱掉随意地搭在胳臂处，低着头在解衬衫袖扣，仿佛才听到动静，缓缓抬起头。
两人安静对视着，直到电梯门快要重新关上。
“老大，你上不上？”吴语奇怪他们老大怎么在这，但眼下并没有纠这个话题问，只催促让他快上来。
电梯内剩余空间越来越少，男人进入往里走，十分自然地站到了俞盏身边。
有吴语在，气氛是热闹的。
他们重新夸回俞盏的奶茶，就连张家齐都加入对话。
从八楼到一楼，电梯每下一层，都会停下一次，导致下行时间变得格外长。
俞盏因为几杯饮料成了话题中心的人，再低下头玩手机不礼貌，她便只能陪着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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