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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于的外公家闻家和迟家一样都是世代从商。
只不过迟家发展最好的是商超，闻家发展最好的产业是酒店。
闻氏旗下的五星酒店几乎开遍全国，这也是为什么新品上市会在这里做内测的原因。父亲阻挠他事业发展的手暂时还不敢伸到外公那。
迟于只抽了半根，就把烟灰碾灭。
收拾灰烬的时候，他忽然听楚京严问，“你有没有觉得小盏有些变化？”
“你没有变化吗？”废纸巾掷入垃圾桶，男人冷嗤了声，“她走的那年，你还不抽烟呢。”
“好像也对。”楚京严开始叹气，“要不是这几年受了不少情伤，我会抽烟喝酒释放情绪么，说到底，还是你兄弟我情路坎坷。”
“呵。”
“我讲得都是实话。”楚京严眼看这根就要见底，他从盒子里倒出根新的，但还没到嘴边，就被迟于塞了回去。
“…行吧，不抽了，省得今晚你让我睡沙发。”楚京严弹完烟灰也从地上站起。话题重新回到上一个，他疑惑问，“你真没觉得小盏不一样了吗？我不是说其它的，就……”想了会儿，楚京严终于想到一个自认为高深的短句，他说，“就觉得她没那么开心。”
*
十分钟过去，两人从酒店门口离开。
回程的路上楚京严在前面当司机，迟于在后排敲电脑办公。
今天和合作方见面的具体事宜只同步了一部分，另一部分他准备趁这个时间赶出来。
路程行驶一半，迟于收起电脑，他低下眼，想抽根烟，忆起这是在车上。
把窗户降下，往窗边坐了一些，这个时刻，脑子没有工作，倒是有前排司机不久前的话在来往回荡。
【没那么开心。】
对于这几个字，迟于没什么概念。
唯一有概念的是，她的睡眠质量在变差。
从刚认识她，他们就知道她最大的特点是嗜睡。
那段时间，因为她随时随地都可以睡，他和楚京严觉得她是生了什么大病，把她拖到医院做了全身体检。
体检结果没疑问，很健康。
迟于稍抬眼，把窗户又降下一指。
以前坐车必睡觉的人现在完全没有困意，不知道是否属于正常现象。
*
俞盏进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拆果篮。
一个不规则形状的果篮被她拆开，里面各式各样的水果都被她取出来。
什么水果品类都有，最下面是几个脐橙。
酒店里有榨汁机，俞盏把可以榨汁的水果清洗好扔到机器里，随手把剩余的摆放进冰箱。
胃口最近这段时间不算好，水果还勉强能吃一些。
“味道还挺好的。”她坐在阳台上边喝果汁，边和朋友闲聊。
“好喝就行。”朋友笑，声音比上次要清晰一些，她说，“小盏，你今天发给我的烟花很漂亮。”
“对，但视频不及现实。”俞盏告诉她现实是更好看的。
“可惜我看不到。”
尾声坠地，俞盏握着玻璃杯的手顿住，她安静几秒，在心里在斟酌要说些什么。
朋友没察觉到她的情绪，接着这个话题问怎么这个时候会有烟花看，她记得上京现在对燃放烟花的管控是很严格的。
回神后，俞盏答：“我母亲和凌叔叔今天补办婚礼。”
“那你有没有不开心。”朋友知道她家里的事，也能体会她的心情，她关心问，“今晚有没有偷偷哭？”
“…没，我也不是爱哭鬼。”
朋友质疑：“不是吗？”
“…当然不是。”她很想说她已经好久没哭过了，上个月去看一部催泪电影，身边的人都在掉眼泪，就她自己格格不入的不哭。
安静了会儿，她讲：“其实我今晚还挺开心的。”
“那就太好了，我怕你不开心。”
两人又闲聊几句，朋友提出结束通话，“你明天还要去新公司报道，要早点睡。”
“好。”
“那我挂了小盏。”
“等等——”似乎是本能反应，俞盏说了这两个字，待这两个字通过听筒飘远，俞盏小声道，“晚安，我就是想和你说声晚安。”
*
夜色深了，俞盏回到卧室。
给床头开了盏小灯，而后又折回客厅，把另外一个购物袋提进来。
她差点忘了，他今晚扔了两个袋子给自己。
白色的那个小的购物袋里装着几个盒子。
俞盏把盒子取出，脸上逐渐露出诡异的疑惑的神情。
除了果篮，他竟然还送了药给她。
假如她视力没问题，他送她的是什么…脑心舒口服液。
盒子上最明显的几个大字是【滋补强壮，用于身体虚弱】。
？
她今天到底是做了什么，让他觉得她是个病号……
第13章 公主
和人事约的报道时间是上午十一点，俞盏因为怕迷路迟到，九点半就到了公司楼下。
在楼下的咖啡厅坐了一个小时，见时间差不多，她起身往办公大楼去。
俞盏即将入职的这家公司叫“星空传媒”，而星空传媒的老板是她大学时期的学长。
一个月前俞盏从电视台离职，学长知道她离职的消息之后，到延陵去见了她一面。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你到我这里来，我可以让你做自己想做的事。”
“自媒体在这个时代比传统媒体更具有传播性。”
“我给你绝对的自由。”
大部分老板最擅长的就是画饼，可偏偏这个饼是俞盏愿意吃下的。
俞盏在大厅前台做好登记，按照指示牌去乘电梯。
这个时间点，乘坐电梯的人不多，宽敞的电梯里只她一个人。
俞盏按下楼层键，电梯即将闭合，忽然，传来两道“等等”的声音。
“等等等等谢谢谢谢…”
看俞盏把手挡在感应处，两个飞奔而来的男人不停重复道，“谢谢啊妹妹。”
“举手之劳。”不太适应他们称呼的俞盏应完这句话，垂下头看手机。
那两个男生见状便也没再搭话。
“你怎么来这么早……”
虽然没搭话，可当俞盏听到其中一位发出这声问句，忍不住又自己抬起了头。
此刻电梯里挂着的钟表即将指向十一点，这两人带着工牌明显是在这大楼里上班的员工。
十一点还早…
俞盏不由想起上一份每天都要在八点之前打卡的工作。
“你不是也来得很早吗？”
“那还不是因为今天周一。”
“一样，今天早上叫醒我的都不是闹钟，是老大给的周一福利。”
“一整套游戏装备，想想我都兴奋，待会儿你千万别抢在我前面进去。”
“你想得美哦……”
两个人音调越来越高，越来越激烈，即将到达指定楼层，他们转到新话题。
“我转行前可是运动员，是苏炳添老师的师弟。”
“噢，苏老师的师弟不是也得输到起跑线上么……”
眼睛没来得及眨，两个风一样的人就那么冲了出去。
“……”
是挺快的。
俞盏默默感慨，安静等待电梯再次合上。
在电梯闭合前，一个和小小鱼极为相似的银白色机器人在俞盏眼前一闪而过。
*
星空传媒视频部在十六楼，一整层都是它们的地盘。
俞盏走到前台位置说自己是来报道，小姐姐看了她一眼想起今早开完会老板特意交代今天要来一个编导老师：“您是俞盏小姐吗？”
俞盏点头说是。
前台露出一个职业笑容：“您请先跟我来这边，苏总在楼上开会，十分钟后下来。”
“好谢谢。”
反应了很久，俞盏终于反应过来这句话里的苏总是苏一行。在学校时，更习惯喊学长，猛一下换了称呼，真有些不适应。
去会议室的途中，前台工作人员给俞盏简单介绍工位分区。
靠近门口的地方是视频一组，主要在做情侣内容账号，中间两个大区分别做美妆和美食。
“演员和商务什么的都在楼上办公，这样不影响你们创作。”前台小姐姐说着这话看到工位上趴倒一片的员工，笑着解释，“最近工作量大，后期老师都是在公司通宵加班，所以现在……”
“我了解。”俞盏也笑，声音同样放得低，“我上一份工作也常这样。”要熬夜做选题，出外景，泡机房，最后，还要在播出前面临自己的新闻被毙。
在会议室坐了两分钟，苏一行和人事一起进门。
“好久不见小盏。”苏一行比俞盏高三届，但大了她六岁。她想起刚认识苏一行的时候，她还以为他是她们的任课老师。
因为是在公司，俞盏自觉改了称呼，“好久不见学——苏总。”
“叫什么都行。”苏一行笑了笑，给俞盏和人事互相做介绍。
入职第一件事是签劳动合同。
苏一行说按照最初聊的那样，先签一年，假如一年之后，她做得不开心想去其它地方，随时都可以走。
俞盏没有异议，在她本来计划里，也是在这个地方待上一年。
签完劳动合同，人事去帮忙办理工牌，苏一行把俞盏叫到办公室喝茶。
苏一行说：“我大部分时间都在楼上，这间办公室可以留给你用。”
俞盏浅笑着婉拒：“我还是在公共区域办公比较好。”
“小盏，我不说.你不会就真觉得你只是个员工吧？”苏一行冷不丁道，“你可是这家公司的第一位投资人。”
“……”
当年和苏一行认识后，俞盏知道了他身上的部分故事：比如出身寒门，但努力刻苦。比如这些年一直在创业，但屡屡受阻。
因为都是学新闻的，同一个专业，俞盏对苏一行的了解比这些外在评价更多，她看过苏一行读书期间拍的片子知道他是有新闻理想的人。
因为那些她以为的理想，她给了他一笔金额不小的投资。
这些年，她缺很多东西，唯独不缺钱。
从过去的回忆抽出，俞盏弯唇：“那些钱您不是已经还我了吗？还多出很多利息。”
“还归还，当年的恩情我可不能不认。”苏一行把冷掉的茶倒掉，重新泡了杯新的给她，俞盏不懂茶叶，只知道味道清甜。
她当年没看错人，苏一行确实有实力，短短几年时间，他创办的传媒公司就已经成为行业内的领先企业。
俞盏放下茶杯，无意中看到办公桌上有一个月亮形状的摆件。摆件是蓝色的，和原木桌搭配稍微有些不协调。
苏一行顺着她的目光也看到了那个摆件。
“不太记得是哪个朋友送的了，”他拿起那个落灰的摆件，随意塞进抽屉里，温声道，“看起来风格不搭，还是先收起来吧。”
“嗯。”俞盏低头，又抿了口茶水，这口茶快到底，没有方才的清甜，含着浓重的苦涩。
*
离开办公室，苏一行带俞盏走到她的工位处，半个小时前还昏睡着的大家不知何时都醒来，此刻目光统一对着俞盏。
“这是你们四组新来的编导俞盏，也是我上大学时的学妹。”苏一行的话落地，大家眼睛都亮了几分。
目光所及，安静站着的女孩身材高挑，皮肤白皙。长发随意盘起，露出饱满的额头。眼睛是标准的杏眼，眼型圆润，眼尾平直，眼眸里透着似有若无的水润，鼻梁很高，鼻骨稍翘形成轻微的驼峰。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骨相美藏不住。
“欢迎欢迎。”一个戴眼镜的男生率先说了这句话，紧接着有密密麻麻的掌声传出。
俞盏道谢，因为紧张，竟然还不自觉地鞠了个躬。
就是这个莫名其妙的鞠躬，让她一坐到工位上就结交到一位热情的同事。
“俞盏同学，你怎么那么漂亮还那么可爱。”说这话的女生就坐在俞盏隔壁，苏一行介绍时说是她们这组的后期。
俞盏礼尚往来，也说了句你也很漂亮，“对了，还有可爱。”
“我对自己的长相还是有认知的，”女生玩笑道，“可爱吗，是有一点，但漂亮就不太能谈上。”
女孩就顺口一提，很快把这个话转走，她告诉俞盏她叫张栀，可以叫她栀子。
张栀说：“再有十分钟就是午饭时间了，跟我一起吃不？还是你要去找苏总？”
俞盏:“我跟你一起吧，方便吗？”
“当然方便，顺便介绍新朋友给你认识！”
张栀的热情让俞盏在新公司的局促感少了很多。
俞盏从大四实习就待在电视台，临离开前，领导告诉她外面职场的环境要比电视台险恶几百倍，“那些人会吃了你的小盏，到时候你肯定后悔。”
后悔吗？目前为止看，还谈不上后悔。
十二点整的钟声准时敲响，张栀在声音响起的同个时间拉着俞盏往外，“快快小盏，多在工位上坐一分钟就是对我们打工人自己的不尊重。”
“……”
电梯里挤满了人，俞盏和张栀站在最里面，各自贴着壁。
“小盏，你忍一忍，下班高峰期就是这样的，还没吃到肉饼就先被挤成肉饼。”
“…我没事儿的。”
电梯停靠六楼，张栀拉着俞盏出电梯。
俞盏看到其他人继续下行，眼神绽出几分疑惑。
“她们都去楼下吃了，我带你蹭我朋友的员工食堂，”张栀神秘兮兮解释说，这里的饭菜比她在五星酒店吃过的都好，而且价格便宜。
两人顺着长廊一直往前，走到一个很高级的露台上。
“栀子在这！”
远远地，俞盏就听到一个男生喊，她抬眼看过去，发现是一个小时前在电梯遇到的其中一个男生。这个男生太醒目了，一头浅灰色的头发十分有标识性。
“啊，我这个朋友也在。”张栀对俞盏道，“你介意和这么招摇的人同桌吗？”
“…我都可以。”
*
五分钟后，一桌人凑齐。
除了俞盏和张栀以及张栀要介绍给俞盏的新朋友小桃，剩下那几位就是可以在上午十一点再打卡上班的那家公司的员工。
小桃也是他们公司的，她告诉俞盏他俩今早真是第一位冲到公司的，还拿到了老大的游戏大礼包，成为大家羡慕的氪金玩家。
“不过今早他们最兴奋的不是奖品，而是因为来得早在电梯遇到了你，小盏，你真的不是应聘的演员岗吗？你这个长相天生的明星脸耶。”
俞盏很少连续迎接这么直白的夸奖，一时不知如何回复，可她的沉默在小桃那里就成了没信，觉得她是场面话的夸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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