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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的小青梅——草莓甜玉【完结】

时间:2023-11-10 23:15:50  作者:草莓甜玉【完结】
  他这回来的一路上,越想越不安心,萧景昭还有不到二十日就要下场,他只觉得这二十天分外漫长,唯恐出现意外,害了女儿终身大事,决定提前跟萧娘子通个气。
  这些事,由女家来说,多少有些不便,好在他是萧景昭的开蒙先生,有这一层关系在,开口到底容易些。
  萧娘子往常是把阿妧当半个亲闺女对待的。
  小姑娘出生就没有娘亲,林府送了奶娘和丫鬟过来,萧娘子不放心这些奴仆,时常抱着萧景昭到沈家,同时看两个孩子,后来阿妧学刺绣裁衣,以及许多姑娘家的事,都是萧娘子教的。
  只是她在两个孩子的婚事上,一向含糊过去。
  沈秀才想,他或许不该在萧景昭幼年时就直言他有状元之才,萧娘子若是想着这个,再看阿妧,仅仅是个主薄的外孙女,心里不愿意也是有的。
  不过他有信心,他看得出萧景昭的心思,萧娘子爱子如命,舍不得驳了她儿子自己的心意。
  可是这一趟,还是顺利得超出了沈秀才的预料,他才略开了头,萧娘子就主动表示:“阿妧是我极喜欢的孩子,时常想若是能到我家来就好了。只可惜她尚未及笄,也是我心急,沈先生若是愿意,我想等昭儿院试完便先让两家定个亲,等她及笄就正式完婚。”
  沈清淮大喜过望,哪有不应的。
  萧娘子能打心底里认可阿妧,这再好不过,他可以省去许多担心。
  沈清淮当日中午请了萧娘子过去,在他们家一同用饭。
  四人在饭桌上言笑晏晏,只是沈玉如吃饭时也还在想早上学的内容,时不时问萧景昭一两句,没注意到她爹和萧娘子看着他们满意的样子。
  沈秀才想起上回女儿赌气说不要跟萧景昭定亲的话,怕她皮薄嘴硬,发起脾气坏了好事,暂且瞒着她,再过二十日,她便知道了。
  沈清淮和其余文雅书生不同,他平日滴酒不沾,今日却与萧娘子小酌了两杯,两人情绪都比往日更高昂些,萧景昭一边给小姑娘答题,时不时给她添些菜,眼里却没错过他们的表情。
  散席后,阿妧又到书房去,她沉迷于书本后,跟往日沉迷于踏雪赏花没什么不同,完全沉浸其中,萧景昭却回了趟萧家,问萧娘子缘由。
  萧娘子也不瞒着他:“既然你说,愿意一生只当个书生留在这里,我便做主为你们定亲了。等你院试回来,就去交换信物。”
  萧景昭静默片刻,便镇定下来,冷静道:“拿那块三生万物阴阳同心玉佩,母亲以为如何?”
  “甚好,你我想到一块儿去了。以后她就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自然该拿那块玉佩。”
  萧景昭本想克制住的,听到这里,到底心神微动,流露出一丝少年心绪。
  萧娘子见了,眉眼柔和,露出淡淡的笑来。
  沈玉如在萧景昭和她爹的帮助下,感觉自己的学习愈发顺利。
  第二日到了县学,才坐下来,韩诩就转身递给她一本书:“昨日我和轻尘一同去书肆,见这书写得不错,或许沈姑娘用得上。”
  陆轻尘和纪明珠两人都盯着她的反应。
  沈玉如有点懵,看了一眼,是讲诗词的,就没收:“多谢好意,我家里有许多书,你不若赠给更需要的人吧。”
  谁让她爹娘都爱这些诗词歌赋呢,家里别的不多,就书多,不然萧景昭再有天赋,也没法像现在这样博学多识。
  “是我考虑不周。”韩诩没有因为被拒绝而不悦,收回书,温和道,“打扰沈姑娘了。”
  沈玉如也很客气地表示感谢。
  两人都读起书来了,只惹得纪明珠十分好奇,挠心挠肺地想快点结束晨读,问问陆轻尘这是什么情况。
  晨读终于结束,纪明珠想和沈玉如出去买吃食,哪知她说要继续读书,不去了,纪明珠想这样正好可以与陆轻尘八卦,又转而去问他,正在这时候,萧景昭突然朝他们这边走来。
  纪明珠扎根甲班四年,就看了四年小姑娘巴巴倒追俊俏公子的活话本,哪知一朝这小姑娘要发奋图强了,公子反倒破天荒主动找过来了!
  她一边感叹话本诚不我欺,一边竖起耳朵,却听萧景昭道:“母亲说昨日见你瘦了,你喜欢吃糕点,她让我带了些让你课间吃。”
  他说完,放下东西就回了座位,徒留纪明珠等看热闹的人。
  沈玉如把糕点跟他们分了分:“他母亲是个极好的人,对我来说跟义母一样,你们也尝尝。”
  纪明珠终于没心思再出去买东西了,吃着糕点,指着窗外的一排桃树道:“阿妧,你瞧。”
  “什么?”
  “今天桃花开得真好啊!”
  萧景昭的变化,明眼人都看出来了。
  中午五人组一同吃饭时,他原先不怎么爱说话,今日却主动跟大家讨论起学问来,不论谁问,都耐心回答。
  陆轻尘和韩诩都问了好些问题,几个人一起探讨,结束后,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学到了许多。
  只有纪明珠被折磨得头疼欲裂,崩溃道:“书院联考,不论你们谁没考上,都对不起我。”
  “你们说得我都快记住了,我不想记住这些之乎者也啊!”她觉得看十本话本子也换不回听这些之前的脑子了。
  就这样,他们每逢有时间就学习,一起探讨,一直持续到萧景昭去考秀才。
  临行前,沈玉如送了送他,不知怎么的,跟着有些紧张:“你有把握吗?应当没有问题吧?”随即又摇头,“不对不对,你一定能考上,还会考得极好的。”
  那天风有些大,把她额前的碎发吹起来,萧景昭是个很持重的人,这日不知是不是紧张得头脑发晕,捋顺她的额发后,手指竟然触上了她的额头,开玩笑一般说:“你都还没及笄,急什么?”
  “啊?”
  他轻笑,松开手,要准备进去了,进考场前对她说:“放心,少不了你的秀才娘子。”
  说完,不等她反应,大步离开。
  考场外围了许多人,有考生,也有陪考生来的家人,他们听到一个极为俊俏的小郎君对一个娇憨小娘子说这话,不免都投来羡慕的目光,还对沈玉如说吉利话:“小娘子好福气,不日就能当秀才娘子享福了!”
  沈玉如羞红了脸,踮脚张望一眼,确认萧景昭已经走进考场,转身挤出人群去找她爹。
  真是的,谁要当秀才娘子了,她现在只想自己去考个秀才!
  她虽然这般想着,心里还是忍不住羞涩。
  起初是羞,后来想到自己从懂事开始,就想当个秀才娘子,如今他终于下场去考了,不免涩然。
  平心而论,假如不会发生梦里那些事,他们能一辈子平平安安,顺顺当当的,她还是想当个秀才娘子,就像她娘亲一样。
  可是,谁叫她知道了那些呢。
  一想到这少年,从这场考试开始,就要逐步登顶皇位,她再喜欢又有什么用?能护住家人就是万幸了。
  阿妧觉得心里有点难受,找到她爹时眼睛都有点红。
  沈清淮以为她是担心萧景昭,宽慰道:“虽说考场如战场,但区区院试,你且放宽心。”
  “我知道的。爹,他进考场了,我也要继续看书。”
  “也好。”
  沈玉如就吸吸鼻子苦读起来。
  萧景昭在考场内考了多久,她就在考场外苦读了多久。
  等他出来时,她已经想通了。到底是她喜欢过的少年,他再无情无义地扔下她跑了,但那不是普通的荣华富贵,帝王之位面前,那样选择也是人之常情,他能过得好,总归是件好事。
  所以当她看到略显疲惫的萧景昭时,已经可以自然地说:“我们快回去歇息吧。”
  萧景昭想着即将送出的同心玉佩,也难免像个普通少年一样期待:“嗯,我们这就回去。”
第15章 县学15
  科举辛苦,萧景昭再胸有丘壑,考下来也觉得疲倦,唯有心中所想支撑着他,看起来精神尚好。
  他们到家时,萧娘子已经备好热水、香胰子,萧景昭沐浴过后,换上一身新衣。
  萧娘子一看,哪有不懂他心思的,笑问:“今日不累?不等明日一早吗?”
  “不累。”
  萧娘子也都依他,抱了提前准备好的布匹、猪肉等物出来:“如今只好这样了。”她曾见过当年太子定亲时的场面,现在小主子要定亲,居然只有这些,心里到底觉得有些亏待阿妧。
  不过她又道:“幸好阿妧和沈先生不拘这些外物。”
  “母亲不必忧虑,正如您所言,他们都不拘这些的。”
  萧娘子心中微定,把其余东西交给萧景昭拿上,她郑重地捧出一方紫檀木盒,置于袖中:“这便走吧。”
  到沈家时,父女二人一块儿在厨房做饭。
  阿妧在烧火,好像有些困了,往后仰靠在墙上,发髻都乱了。
  他们似是没想到他今日没有立即休息,竟然这时候来了,沈秀才一见萧景昭手里提的东西,心里明镜一般,喊那犯困的小丫头:“阿妧,你先回房去洗漱一番。”
  沈玉如好奇地往萧景昭手上的东西看,又见萧娘子面带笑意看着自己,摸摸自己压乱的头发,羞惭地快步回房整理。
  待萧景昭把东西都递过去,沈清淮招待他们二人坐下,略寒暄几句,萧娘子就从袖子掏出那个木盒来。
  这盒子小巧玲珑,却又古朴大方,一见就知极其贵重。
  萧娘子道:“我是个大字不识的粗人,若有不周之处,先生勿怪。这玉佩是我们家祖传的宝物,我们祖上也曾出过大人物……这玉佩乃世上绝无仅有之物,今日用作信物,聊表心意。”
  她小心打开那方雕花紫檀木盒,并不用手去拿,而是把盒子推过去些,让沈秀才看清里面全貌。
  哪怕是沈清淮这样见多识广的人,一见之下,也大为惊异,心内直叹世上竟还有这样的宝物。
  只见那一枚玉佩,一半是通体温润剔透的白玉,一半是成色上佳的极品墨玉,以阴阳八卦鱼的姿态,彼此交融。难怪是传家之宝,不知是怎样的能工巧匠精心打造出来。
  “此物可有名字?”沈清淮略有些激动。
  沈玉如刚重新梳洗好走出来,就见到这一番画面。
  萧娘子含笑叫她走近,缓缓开口:“此物名为三生万物阴阳同心玉佩。昭儿,还不快拿给阿妧。”她双手托着木盒,让萧景昭去取里面珍贵的玉佩。
  沈玉如顿时如遭雷击,她分明记得,那书里写了,萧家给她的定亲信物,正是这个名字。因这名字新奇冗长,她记得很清楚。
  她眼睁睁看着萧景昭从盒子里,拿出一枚双色玉佩,轻轻一按,玉佩便一分为二,一整块圆形玉佩成了一黑一白两条小鱼。
  少年身材颀长,龙章凤姿,将其中那块墨玉交到她手里。
  刚刚梳洗后的小姑娘,发髻别致可爱,面颊犹带几分水雾,双眸似是才睡醒,微微睁大。这份懵懂天真,看得人心旌摇曳。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它寄托着祖辈对后人阴阳相协、夫妻同心、多子多福的期盼与祝福。
  外面天光早已暗了,沈家堂屋点了蜡烛,一对小儿女的身形影影绰绰,怎么看都甚是相配。
  只是阿妧不知怎么,恨不得天天对他念叨“你当了秀才可一定要娶我呀”的人,竟然推拒着不肯接。
  萧景昭稍有疑惑,却不容置疑,强把玉佩塞进她手里,又用力捏住她的手:“拿好,这玉世上仅此一块,你敢摔了,就再也没有了。”
  沈玉如感觉到手上传来的灼热,少年握住她的手,是那么有力,几乎让人误以为,这是一辈子可以依靠的良人。
  她有些嗫嚅,步子向后退缩半步,到底是怕了梦中所见的结局。
  她想要摇头,萧景昭却不给她机会,目光灼灼,直看到她心里去,手上握得更用力。
  也不知他一个书生哪来那么大力气,好像她敢拒绝,就要把她的手给捏碎了似的。
  萧景昭手上用力,不容反驳,却放缓语气,小意哄她:“不过些许时日就会放榜,提前几天而已,我还会贪了你那秀才娘子不成?”
  听到秀才娘子,阿妧心神恍惚,有一瞬反抗的力气小了,玉佩就这样被留在了她手里。
  长辈都在,不好直接扔回去,她拿着玉佩,有些不知所措,一时愣住了。
  沈秀才萧娘子二人,都是看着他们一块儿长大的,规矩没有旁人家那么严,今日又是定亲,对他们只有满意的。
  沈秀才笑道:“阿妧这是高兴傻了。”遂拿出自家准备的信物,“这并蒂莲花金簪,是阿妧娘亲在世时就预备好的,在这玉佩面前,倒是有些不够看了。”
  “林娘子的眼光,定是极好的。我曾听人提起,这世上有‘金玉良缘’之说,倒是正巧了。”萧娘子又叫萧景昭来,收下这枚金簪。
  按沈秀才的想法,这些信物该先由长辈收着的,不知这萧娘子是不是不知这些,还是他们北地风俗与此处不同,竟都让小辈自己收了。
  他没对这些多说什么,乡下地方,本来也随意,附和道:“不错,正是金玉良缘!”又要留他们用饭,萧娘子婉拒了,带着萧景昭告辞。
  沈玉如望着少年的背影,攥着玉佩,她先前刚想通的,这会儿又有些意难平。
  她很想质问一番,纵然以前是她多有纠缠,可既然这信物是他心甘情愿给的,如何又能那样抛下她走了呢?
  可现在,恐怕连他自己都想不到,以后的他会变成那样,对他来说,那些事都是根本还没发生过的,又从何质问?
  爹又这样高兴地看着她,沈玉如深深吸了口气,到底收下玉佩,跟她爹坐到饭桌前。
  罢了,总归她要上书院去,一时半会儿也嫁不了人,家中是少了一枚金簪,还是多了半块玉佩,都无甚影响,只当留个纪念就是。怎么说也是儿时极好的玩伴。
  至于以后,自然是嫁娶自便,各自安好。
  沈秀才见她一会儿叹气,一会儿沉思,不由纳闷:“你这是如何了,怎么似乎不高兴?”难道这丫头一定亲,竟然也有了寻常女孩儿家的烦忧?
  他试图开解:“昭儿日后定会好好待你,他要是敢对你不好,就让你舅舅打他一顿。”
  沈玉如不知道该怎么跟她爹说,过不了多久,人家就要离开采桑村,永远不回来了。
  所谓天高皇帝远,说的就是他这样的,舅舅武艺再高强,还能打到人家面前去?
  她于是只撒娇道:“爹,我饿了。”
  沈秀才蓦然想起煮到一半的饭:“糟了,饭该糊了。”
  厨房传来一缕隐隐的焦味。
  沈玉如顾不得伤春悲秋,跑到厨房跟她爹手忙脚乱地抢救晚饭。
  最后父女俩吃着有些焦糊的晚饭,沈秀才说:“这是个好兆头。”
  “什么好兆头?”沈玉如努力把饭咽下去。
  沈秀才一时也胡编不出来,强自嘴硬道:“我总觉得,我们家以后定会极好的,阿妧一定会是世上最有福气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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