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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烟娇[先离后爱]——草笙日笠【完结】

时间:2023-11-12 23:03:29  作者:草笙日笠【完结】
  她一说,外卖小哥不敢继续摁,操着一口外地腔,委屈道:“快超时了,跑下去也要时间,等好几分钟了。”
  这台电梯确实等得久,在一直卡在三四楼不见上来,席烟本来想走了,坐扶手电梯也一样,但它又动了起来。
  另外一个穿黄制服的外卖小哥缓和了下气氛,“别跑了别跑了,这不是来了。”
  几个人进去按好楼层以后,电梯一直“滴”个不停,不肯关门。
  席烟还以为超重了,特地数了数个数,加上小孩九个人,限重13个人,远远谈不上超重。
  孩子的爸爸好心想让他们先下,脚刚迈出去半步,门又合了起来,差点夹到他的腿,孩子妈妈吓个半死,将人拉回来,说:“好了好了没事了,就这样,别折腾了。”
  但电梯里的人都没想到的是,这件事只是个开始,电梯启动后又响起尖锐的“滴”声,下降的速度并不像席烟往常搭的那样,到达楼层会有个往上抬的惯性。
  它就像失了重的石头,一直往下坠,并且速度越降越快。
  与此同时,里面的灯也鬼魅一样断了,人群爆发出此起彼伏的尖叫,陷入深不见底的恐慌中。
  席烟没尖叫,但她浑身发冷汗,心跳堵到嗓子眼,她双手牢牢贴紧后背的扶手,试图找回一点安全感,两眼直直盯着电梯门,外界的光线和他们隔绝,一点点光漏进来,仿佛一道阴阳之门。
  她脑子里划过许多严重的后果,那些电梯故障新闻走马灯一样从她眼前飘过,思绪定格在——
  我会不会死在这儿。
  就在大家惊悚万分的时候,砰的一声巨响,那几个一起出来的大学生抱成一团,母亲捂住孩子的耳朵,和父亲一起将她护在怀里,两个外卖小哥怕摔倒蹲在角落不敢吱声。
  席烟一个人无依无靠,只能挨着冷冰冰的不锈钢墙,汲取点力量。
  巨响过后,电梯停了,大家唯一能知道的是它没有落到底层,如果落到底层,跟从楼上掉下去没什么区别,他们不可能完好无损地站着。
  劫后余生,几个小姑娘听孩子吓得大哭,也啜泣起来,其中一个责怪道:“都是你做的好事,要不是你按那么多次,能变成现在这样吗?”
  外卖小哥受惊之后,没刚才那么好脾气,回怼道:“怎么就成我的问题了,要是按这么几下电梯就坏了,这电梯一天就得修几十回。”
  他边说边往右边走了走,想离那个小姑娘远点。
  席烟看着心惊,冷静地劝了句,“吵几句就能出去了?现在谁都别动,如果电梯只是卡在什么地方,我们动来动去,失去平衡又往下掉,结果会怎么样就不好说了。”
  那几个人果然闭了嘴,那位父亲说:“你们手机谁还有信号?电梯里的警报键我们刚才摁了,没用,得打电话给外面的人。”
  黑暗里不知道谁大声喊了句:“救命——有没有人啊!”
  “别喊了,里面隔音太好,外面不注意听,听不见的。”有人劝,“保持体力先。”
  席烟一只手拿手机试信号,另一只手牢牢抓着扶手不肯松,指尖冰凉冰凉的。
  就在里面情况陷入僵局的时候,外面有人冲他们大喊,“电梯里有人吗?”
  里面的人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说:“有有有。”
  外面的人拿了喇叭,“你们别急,我们一定会把你们救出来的,先别乱动,电梯卡在两层楼中间了,救援有点困难,但请相信我们,你们会没事儿的。”
  外卖小哥响亮地喊了声:“好!”
  随后他又转头和怼他小姑娘开玩笑,“没事,能出去,别哭鼻子了,出去哥请你吃饭,不打不相识。”
  电梯里的人都笑了,氛围轻松很多。
  外面的顾客听到救援队的喇叭纷纷拿起手机拍视频,一打听知道有人困在里面,都围过来看,窃窃私语还发了朋友圈,一下就传开了。
  事情惊动了商场高层。
  舒畅跟人进监控室看他们进电梯前的情况,扫到熟悉的人影一惊,连忙叫人停住,放大看脸。
  模糊的像素也挡不住明艳的五官。
  正是席烟。
  她着急地给席烟打电话,一直没人接,三步并做两步跑到长堤,跑出一头汗,浑身却发冷,问朱小麦:“你家老板呢?”
  朱小麦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愣了愣,说:“她半小时前回去了。”
  舒畅挠了挠头,看来八九不离十,纠结了一阵,还是给薄望京打了个电话,这种事,既然她知道家属是谁,总要让他有点心理准备。
  不管最后有事没事,这是她能尽的责任之一。
  听那边接通了,她语速极快:“我知道你现在很忙,但是有件事想让你知道,烟烟困在商场电梯里,情况有点复杂。”
  “他们那个电梯卡在两层楼中间,不知道能不能安全拉上来,要是拉不上来……”
  舒畅心里也一抽一抽的,不敢往下说了。
  薄望京停顿了很久,好像在消化突如其来的消息,嗓音冰到极点:“舒畅,我不知道你那边什么情况,但是席烟如果出一点事儿,你们商场也别开了。”
  壹杉酒店记者已经就位,还有二十多分钟马上开场。
  曹子墨将PPT重新检查了一遍,飞快地和场控过最后一遍流程,他看到薄望京脸色不对,观察了几秒钟,走上前说:“薄总,哪里需要改一下吗?”
  薄望京心里突突跳个不停,乌沉沉的眼睛压不住燥意,曹子墨一撞上来,语气不大好,冷声道:“你没脑子么?”
  他一开口,旁边人都噤了声,凝神屏息,连点击鼠标的声音都变轻了。
  曹子墨轻声认错,“对不起薄总。”
  薄望京低睫给席烟打了几个电话,没人接,他彻底没了耐心,将演讲稿一扔,捞起桌上的车钥匙往外走,长腿越迈越快,像稠密急促的雨点。
  曹子墨连忙追上去,冒死问道:“薄总,您……您不参加了吗?记者会?这个很重要。”
  薄望京眼底藏着戾气,冷静安排,“董事会那些人吃干饭的么,挨个上台道歉会不会?道歉不够鞠躬会不会?案子查清楚了证据都有,离职员工泄露数据和公司行为无关,已经送去坐牢,卖惨会不会?还需要我往下教你么?”
  曹子墨脚步慢下来,羞愧道:“抱歉薄总,我立刻重新梳理。”
  薄望京看都没看他,直接朝地下停车场走去,一脚油门,闯了个红灯,直接朝商场方向开去。
  安保将人疏散得差不多了,煞有介事地拉了个黄条警戒,不让顾客拍照。
  电梯里黑极了,时不时发出嘎吱嘎吱的噪音,好像他们的命都绑在一条薄如蝉翼的线上,稍有不慎就万劫不复。
  席烟没有那么怕黑,但她恐惧未知。
  漫长的等待达到了里面人的心理承受极限。
  小孩被他父母哄好了,不再哭,但还是很害怕,“妈妈,我们还能出去吗?”
  外卖小哥突然哭起来,“我奶奶还在家等我吃饭。”
  “我们当然能出去,”席烟不想里面气氛太压抑,笑了下,“大家讲讲今天来商场做什么的吧,有没有遇到好玩的事,这样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她这个点子很好,大家虽然还是害怕,总归不再怨声载道。
  不知过了多久,电梯门口才开了一条细细的缝,席烟觉着是她这辈子看过最漂亮的光线。
  她被人用安全绳拉上来,还没站稳,跌入一个充满安全感的怀抱,冷冽独特的檀香钻进她鼻腔,让她眼眶湿润。
  她没说话。
  抱着她的人也没说话。
  后来席烟再想起这一幕,薄望京就像太阳直射的北回归线,温暖,也深刻。
  过了很久。
  “记者会呢?”她问。
  薄望京不说话,席烟觉着不该这么问,他人在这里,自然没去参加记者会,她这样说,好像逼他承认什么。
  她的眼睛亮得人发慌,活的,温的,湿漉漉地印出他的影子。
  他寒声问,“瞧瞧你对我做了什么,烟烟。”
  不理智,不自觉。
  神魂疯魔,冲动不安。
第46章 是我的边疆
  席烟腿站不直, 轻声说:“可以带我去……带我去光线充足一点的地方吗?”
  薄望京干脆脱下西装外套,裹好人,横抱起来走到救援人员少的地方, “还冷么?”
  席烟牙齿一直在打颤, 困在电梯里没感觉有什么,出来之后反而手脚冰冷,她很想有阳光照照, 但现在已经是夜里。
  披在她身上的西装外套有薄望京身体的余温,冷冽的檀香后调呈现一种温暖可靠的静谧感,她贪求那点温度, 不自觉抬手穿进他衣服肩袖。
  “不冷了。”她说。
  薄望京扫了眼自己的西装,被人当成了被子,“去车上,有空调,你自己能走么?”
  “也不用……”席烟余光看到走廊尽头舒畅小跑过来,觉得自己这样不像样, 挣扎了一下,想从薄望京怀里挣脱。
  薄望京顺着她目光看到了舒畅, 低下头神情寡淡地睨她, 手一点没松, 将人重新提回来,“躲什么。”
  舒畅一门心思都是席烟的安危,没太注意他们的姿势, 关切道:“救护车还在楼下停着, 要不要去医院做个检查?”
  席烟伸伸手踢踢腿, 用行动安抚她:“没事儿,就是里面黑得慌, 一下不适应。”
  舒畅神情舒缓许多,看到她小腿上方熨帖平整的西装外套,飞快地往薄望京那端带了一眼,表情有点微妙。
  “那边有媒体过来,我得先回去应付一下,烟烟你要是有什么事儿随时给我打电话。”
  主管找不到舒畅她人,话音刚落,他就领了几个抗摄像机的过来了。
  这些人原本都是冲舒畅去,有几位看到她身后的薄望京再也挪不开眼,交头接耳几句,纷纷往后面看,想确认又不敢上前,一双双眼睛呲溜乱转,活脱脱将舒畅当空气。
  但他们也不敢拍,拎着机器就愣着。
  席烟不想入镜,连忙转过身,将脸遮住。
  薄望京眉间微蹙,已是不大高兴,压低嗓沉声道:“舒畅,处理一下。”
  舒畅往后退退,忙将两人档得结结实实,一边对媒体赔笑,一边示意主管喊保安来。
  离开前,席烟听后面有人问:“薄望京今天不是应该在发布会吗?”
  “听群里说开场就没见到他人,不会真是他吧?”
  “没听说他有什么绯闻啊,怎么怀里还有个女的,认错了吧。”
  “不敢说,老老实实跟这条吧,真是他的话,拍下来还不一定能放。”
  -
  薄望京直接将席烟带去了记者会现场,自己亲自盯着人,他去哪儿就把席烟带到哪儿,看得曹子墨一愣一愣的。
  智者不入爱河,入爱河做不成智者。
  这智,应当是理智的智。
  席烟原本有点抗拒,因为看她的人太多了,有些是公司里的人,认出她都非常惊讶,还有些没见过她的工作人员,各个回头看,窃窃私语。
  比被当猴还难受。
  不得不说,薄望京强迫她呆在他身边,走马观花跟流程,席烟倒不怎么想在电梯里的事了,冷飕飕的后怕也少了许多。
  薄望京进入工作状态,全程没怎么和席烟说话,然而一旦她想开溜,薄望京就会拿冷冰冰的眼神施压。
  后边不知道他从哪儿拎来一只软趴趴的小猫咪,塞进她怀里让她照看,席烟才安分些。
  等到他上台,白衬衫黑西裤,随意又简洁,席烟才缓过神,他的外套一直放在她身上。
  薄望京长指调整讲台话筒的高度,放映灯照着他额头,英俊的脸颊明暗分明,特别那双眼睛,清澈又冷冽。
  也托得他众星捧月般耀眼。
  薄望京淡声开启第一句话,“有媒体朋友问我,该怎么回应这次事件,我的建议是,不回应,集团问心无愧。”
  他从容自信,继续说:“问心无愧,但得有交代,这是本次记者会的目的。”
  他逻辑清晰,很容易让人静下心听他讲话。
  也不知道是不是席烟的错觉,每次她喝水或是有工作人员给她拿水果,薄望京就会朝她那边看,随后面无表情地进入下一个话题。
  后面讲到APP改进方向,为避免再次发生这种事情,将引进什么技术,席烟就有些走神。
  恰好舒畅给她打电话,席烟离开位置去后台接电话,小心翼翼把小猫递给专门陪她的工作人员。
  舒畅好像忙到现在才有时间喝水,咕嘟咕嘟猛灌,缓了缓才问:“你真没事儿是吧?要不还是找个心理医生做做创伤康复?”
  席烟是有些阴影,刚才上三楼,电梯都按好了,临了她含含糊糊地非要走楼梯,薄望京也不戳破,陪她走楼梯,导致另外几位会场负责人摸不着头脑地跟着锻炼身体。
  她苦笑道:“当时也没那么害怕,就是自己吓自己。”
  舒畅说:“哎哟我的姐们儿,你已经够坚强了,另外几个和你在电梯里的,出来直夸你心态好呢,在里面就你最淡定。”
  “我刚才就想问,前几天都好好的电梯为什么会发生故障?”席烟好奇道。
  舒畅叹了口气,“春天雨水多,比较潮湿,底下那几个不长脑筋的,检修敷衍完事,机房有几处地方生锈了都没发现。”
  “本来这事得让他们扣工资,但我爸说直接开人,就辞退了。”
  席烟点点头,“这种老油条是不能再用。”
  舒畅顿了顿又说:“另外几位都赔了钱,我寻思你不差这个,量你也不会收,什么时候有空,带上薄老板赏光和我吃顿饭?”
  “我陪几杯酒,好好道下歉,也给你压压惊。”
  席烟被她后面油嘴滑舌的腔调逗笑,说:“那没个十杯八杯的可不成。”
  舒畅笑了一阵,正经道:“我看薄望京对你挺好的呀,你俩要是补办婚礼,我给你当伴娘。”
  席烟唇边笑意淡了淡,垂睫玩着衣服上的扣子,刚才薄望京抱得太紧,吸吸鼻子还能闻到幽淡的冷香。
  她一边回忆跌入他怀里的瞬间,边闷声说:“他对我好就要喜欢他吗,那我的喜欢也太廉价了。”
  “再说了,他那人的性子你也能看出来,冷得要命,兴致来了逗猫逗狗似的逗逗你,有自己的事儿又将你扔一边。”
  “我才不要给自己挖坑,你也少劝我。这日子能过就过,要是哪天他腻了踹了我,我也舒舒服服开启人生新篇章。”
  舒畅听得发笑,只说:“你啊……就是想太多。”
  席烟电话打得认真,休息室门口站了个人都不知道,坐在转椅上一下左一下右。
  过了一阵,她余光瞥到一片黑白长影,转过头,什么都没有。
  -
  记者会九点半结束,媒体都不甘心走,想和薄望京约个独家,但薄望京进了后台就没出来,曹子墨带着公关部门的几个下属在现场应付,圆滑道:“名片留下,有机会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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