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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近春日，程之脱掉外套后只穿了薄薄的针织衫，因为被水浸湿了，身体磨动间有地方的变化明显。
“你去他家，竟然……”
可是竟然什么呢，他有什么立场？江木离早就见过了她心中觉得自己最邋遢最不堪时候的样子，他们那么久地日夜相处在一起。
她最苦最无助的时候，全是别人在她身边。
他亲吻的动作终于放缓，第一次如此直面心中的妒意。而已经被他掌控了呼吸频率的人又怎么会允许他的此刻的失神和无意识的退后。
她故意身体向前，像是被发现没穿内衣后自己也害羞，要藏到周于怀里去似的。
声音在亲吻中断断续续。“嗯……我，出门……着急。”
唇打断她的话。他不想听她的解释。他该怎么告诉她，他心碎成了一团，就算这样用力地亲吻她也毫无用处。
她知不知道他的整个人都在颤抖着，不用这样的方式，他怕自己会发疯。
只能接住她的所有，呼吸着她的呼吸，感受着她的身体。他才觉得有一丝是可控的。
多想是一场梦，她刚刚说的一切，全部碎在亲吻里吧。都是虚假的。真实的汗水之后，他会发现刚刚听到的所有都是自己的幻听。
他不敢触碰的女孩，他拼了命地努力想要够得着的女孩。应该如他所想的那般，在大洋彼岸轻松惬意，过着与她以前一般无二甚至更快乐的生活。
最多，只是不再想起他而已。
可是怎么会是这样的。
她该多难受。她该多无助。她竟然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在他以为她正吃喝玩乐的时候，经历了那样可怕的痛苦。
他竟然不在她身边。
“对不起。”
他囫囵着声音，稍稍松开一点紧密不分的唇。好似这样这三个字就能顺着相贴的唇，到她的身体里去。
“对不起。”
混着他的悔恨与痛苦，她可能感受到一二，可曾听到他胸腔中不安的跳动。
多年前他不配。
如今他还是不配。
那个对他言辞不屑的江木离，比他有资格多了。她无助哭泣的时候，都是江木离在她身边啊。
可这一次他再也不会主动退后了。错过的就千般万般补回来，补偿不了的就用他最卑微的心奉上。
她丢弃也好，她践踏也好。他总要把一颗鲜红的心高高举起，送到她面前，让她看一眼自己的爱意。
“好好。”
他呢喃着喊她。唇稍稍离开，看着她被暴雨冲刷后的眼睛，脸上的绯红如天边艳霞。
他指腹轻轻按压上被吸吮出嫣红的嘴角，这张美丽绝伦的脸庞，因为动情而显出动人心魄的神采。
“不管你是谁，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
“我都爱你。”
“以前也爱你，现在也爱你。从未变过。”
“以前不敢承认，现在……”
他手掀起濡了水后沉甸甸的针织衫，探进她紧致润滑的腰间，她的身体温度亦在回答他。
抚揉着向上。虔诚而卑微。
用心激起她的轻颤，用心聆听她齿间的声音。
“现在我再也不想因为我的自卑与自傲错过你了。”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脸发热。
原来爱情可以让人坦白直面自己的缺点，原来他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果敢正直。
“我发誓，我会用尽我的一切来爱你。”
男人俯首，剥开云雾。
大概是暴雨肆虐，白软的云也在风雨中被玩弄着，变化多端，时高时低。
而程之仰着头，压抑着嗓子，站在山巅唱出一首时高时低的山歌。
听不清歌词。
只有断断续续的齿间音节。
第75章 为什么今天不是周末
程之早上醒来的时候，身上的酸软像是剧烈运动后才会有的反应。
随着浴室传来的哗哗水声，昨晚的荒唐画面才逐渐重现脑海。也算是剧烈运动了吧……
毕竟在车里那么小的空间，她被压着，腿被举高。最后抻直了双腿时，好像还踢了车顶一下。
幸好是人烟稀少的别墅区，幸好是路灯也被高高的树木挡去大半。偶有车子飞速掠过，没人注意的角落，被洒落的矿泉水、男女的汗水……混在一处。
只怕那翻毛皮的座椅遭了殃。
程之回想着，又一次脸红心跳，懊恼地提高了被子挡着脸。
呼吸打到被子上，潮热热的转个圈又回来落在脸上。
忽然被掀开，程之不自在地转了脸，“你快点去上班啊。”
意料之中的，嗓子不比上次好什么。
周于俯身，若有似无的吻落在她的额上。碎发隔开轻吻，更显缠绵温柔。
“今天出门吗？”
程之回想了下，“咏姐让我今天去公司谈点事，大概是换助理的事吧。”
周于点头，终于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嗯，简单做了点早饭放在桌上，你起来记得吃。”
却不想他转身，手却被拉住。
“我忘了说，之前小新的事谢谢你。”
周于笑着又回过身来，按着程之的肩将她又送回被子里。
“为什么要和我说谢？”
他皱着眉，仔细观察程之的表情，“你，不生气吗？”
好像也没有他想象中的难过，他以为她就算不生气也会伤心，所以本来的打算是悄悄将这件事解决，完全没必要让她知道。
可当时程之一直避着他，情急之下才把这件事说出来。可程之也出乎他意料的，并没有如他所愿的与他见面，算盘全落了空。
程之摇头，表情认真：“有什么好生气的，这事正常。助理工资不高，就算有我偶尔补贴，但人心不足蛇吞象。”
“尤其是她亲眼看着那么多的资源唾手可得，能完全不动心的人少。”
“爸爸以前说，水至清则无鱼。团队里的人偶尔利用职务之便拿一些合作方回扣，一定范围内我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嘛，合理范围下都正常。”
“但像小新这种影响到我事业的，那是肯定不能容忍的。”
她嘴角弯起，却是一个让周于不太舒服的自嘲一笑。“我早就不相信人心了，所以说不上生气也说不上伤心，最多有点，想不通吧……”
“我真的对她不错。”
周于不太赞同程之的一些观点，当然一定范围内的小动作是合理的。但也要有紧有松，让人心中有畏惧，做出违背原则事的时候心里有掂量才行。
而且……她似乎是因为之前的变故，对周围人失去了信心。没有期待，才不会伤心。这点让他有些心痛，像是尖锥子戳进心里去。金属堵住了伤口没有流出血，却酸酸涩涩。
他抬腕看了下手表，今天起床时因为贪恋程之身上的味道，他稍微赖了一会儿。
晨跑时间都压缩了。再耽搁下去，恐怕要迟到。
于是摸摸程之的头，“你不生气就好。”
其它的，慢慢再和她讲。讲不通也没关系，反正以后有他给她把关。她可以完全当甩手掌柜，不为这些事烦心。
“我走了。”
却不想程之又在几秒后跑出来，重现之前的场景。
“怎么？”
她双手背在身后，抬眼朝周于一笑又低下头去，略显羞怯地扭扭身子：“没事，送送你。”
周于没作他想，只微笑着穿鞋，目光温柔地落在她身上。
从前没发现，她的肩膀长得这样好。细细的带子勾着，锁骨和肩膀像蜿蜒的山脉一样，引人入胜。
为什么今天不是周末。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周于就及时掐灭。不行，他怎么能这样不自制。
他笑容慢慢回落，正严肃着自省。准备立马转身离开，程之向前一步，目光灼灼：“周于，你昨天说的话能不能再说一遍啊？”
周于刚想问，然后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
在那样特定的情况和激烈的情绪中，剖白内心是自然的。
可现在……在这样一个不经意的时间点，以他情绪内敛的性子，再把昨晚那样的话说一遍，他似乎，很难开口。
可程之站在玄关前的台阶上，身体向前倾，水粼粼的眼睛掩盖不住羞怯与期盼，似乎只要他说出她想听的那句话。
她就会任由自己的身体倒向他，落入他的怀抱。
于是周于受了蛊惑。忘记了前一秒想立即离开温柔乡的坚决。
张开手，轻咳一声。
“我爱你。”
她果然雀跃着跳下来，稳稳地被他接住。
然后他侧脸吻在她耳后，自己也无法直面他说情话的嘴脸，闭上眼睛闻着她的味道，几乎是气音道：“无论怎样都爱你。”
所以为什么今天不是周末。
锥子终于又往前一步，戳了个洞把他贯穿。
程之悠哉悠哉地来到公司时，平时负责她的工作人员都已经到齐。
咏姐坐在主位上，看见程之推门进来就笑意盈盈走过来。
“之之怎么又美了呀。”
程之淡淡一笑，偏过身子没有让她挽着自己的胳膊。
咏姐讪讪，知道上次自己气急攻心，太疾言厉色了些，程之心里有意见是正常的。她也不能和小姑娘计较，推着她的后背往前走。
“来。”
“今天把公司的商务能人都叫过来了，今年的规划是重点扩大一下你的商务。”
程之看似认真地听着，手机却悄悄录了音。她想把会议内容给周于再听一下，去年下降百分之三十的商务资源后，她的收益确实减少了许多。
年前打出去年的最后一笔资助善款，她的户头已经空了。
虽然有周于在，她肯定生活会比以前富足，甚至奢侈。
可和之前“被包养”时不一样，那时候她心安理得地拿着他的卡，收贵重礼物眼皮都不眨。
可现在……
她有种想要在周于面前证明自己事业的奇怪想法。
她想要做得比以前还要好。
第76章 击溃
与有一定自主权的艺人不一样，程之参加会议只是被告知方案，没有任何决策权。
甚至她觉得不妥想要提出一些建议，都是咏姐看在她的面子上才会考虑的。
“我不想把商务的重心放在美妆上，你们也知道我日常分享的基本都是日用或者家装，衣服分享的都比美妆多。”
商务团队的领导与正在做ppt发表的人交换了个眼色，又看向咏姐，见她不说话才笑着对程之道：“你可能不知道，市面上美妆的单子量大也好接，也最省事，拍个图就行。”
咏姐见程之皱了眉，站出来出来打圆场：“我倒是觉得之之说的也有一定道理，她的定位与流量艺人不一样。”
“美妆这口饭谁都可以吃，但我们程之是出了名的素颜就绝美，妆面对她来说增色并不多。”
“日用、家装这种上档次的，客单价还高。就瞄准她的独特定位吧，‘品味最好的女明星’‘生活最精致的女明星’。”
会议结束时才下午三四点，咏姐本想拉着程之出去吃下午茶，程之推拒了：“和孟来约了。”
咏姐见团队的人都走了才缓了语气，走到程之面前拉着她的手，“好啦，不是还在为上次的事生气吧？”
程之随手推过身边的椅子让咏姐坐，笑道：“哪能呢，我知道您是为我好。”
“你知道就行，你年纪在这，想真的闯出什么名头也难了。一年拍两部戏，接点商务，够你生活的就行。”
“但我是不忍心委屈了你，再过个几年，现在这样的资源都没有了，你又该怎么办？”
她低了声音，又一次劝道：“程之，你上点心。像你这种不算红，没什么指望能闯出去的，人家都早早物色好了，不找个富二代官三代的，也安心做小城贵妇去了。”
“好好的，别浪费了你的外貌资源。”
被如此直接地泼冷水，程之也不生气，笑着看了眼咏姐，好奇道：“说起来我倒一直有个疑问……”
“我这种咖位的，不应该由您亲自上手带，这几年也没混出个名头，您怎么还对我这么上心？”
程之知道，像她这种小虾小蟹，哪里需要公司的商务团队特地为她开会，一般都是能接到什么就接什么。要是在之前，咏姐忌惮周于，对她上心是自然。可现在却是为了什么？
“你才觉察出不对来？”咏姐似笑非笑地睨她一眼：“我也一直想问你呢，你到底有什么大后台？”
话说的这样明白，程之当然能猜出一二。
出了门就给江木离发去消息，“谢谢。”
她曾以为她没有像别人一样被拉着参加各种酒局饭局和花里胡哨的商务活动，都是因为她一开始就态度坚决。
如今想来，是她一直被暗中照拂着而不自知。竟还以为是自己的能耐。
程之到了周于公司的时候他正在开会，干脆就躺在他办公室的沙发上休息。
昨晚那一番折腾，又开了两个多小时的会，实在疲惫。
周于开完会后进门就看到这样一幅画面，她长长的头发像缎一样从沙发上垂下来。晚霞笼在她身上，落日中最绮丽最温柔的那一道被窗帘滤出来，温柔地拥着她。
乌发中两颊霞光艳丽。v领小衫也成了被风吹散的云朵，隐约露出一抹瓷白天色，模糊了山峦起伏的边线。
似曾相识的画面悠然地穿过时间，柔柔地击了他一下。
也是这样一个傍晚，他被老师叫去研究一道难题，看看到底有几种解法。
回到屋里，本该在订正错题的姜易好也是这般。脸枕着手，头发垂下来，在他那张破旧的书桌上恬静安睡。
他放轻了呼吸和脚步，用最缓慢的速度关上门。头脑风暴后的疲惫一扫而空。
原来生锈的铁门在足够轻缓的动作中也会无声无息。原来浪费时间，也并不是毫无意义。
夕阳只照着她的一边侧脸，红扑扑的诱人可爱。嫣红的嘴巴被手背挤得高高撅起，像悄然向他展开的花瓣。
周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站在她身边，这样近距离地盯着她。
只知道胸口快要爆炸了。
烧成火一样的霞光全部烧到他的身体里去，变成画笔在他心里乱舞着。
当晚，他便从梦中惊醒。
原来会爆炸的不止胸腔里不受控制的心跳。
还有丑陋狰狞的，在不知不觉中悄然吞噬他，突然揭露出本来丑恶面目的欲望。在睡梦中爆炸。将他长久以来的认知击溃。
周于，你没有你想象的那样正直向上，更没有你追求的那样心无旁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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