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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等你回来。”
程之宅在家里看热播电视剧学习的时候，不小心点进去一个新闻直播。
正是李正德在对着镜头夸夸其谈。
她给周于发去消息：“你帮我打听一下，元宵晚会那天，李正德是一开始就决定要去的吗？”
周于过了一会儿直接打电话过来：“刚刚在忙。”
“这事我知道，我到的时候他没到，中途才突然出现，见到我的时候还聊了几句，听他的意思是本没打算来，要……见个故人所以才临时决定的。”
程之握着手机没作声。
周于走到人少的地方，低声问：“怎么了？”
他敏锐地捕捉到程之的低落情绪，“我一会儿就回去了。”
“我预感不太好，总觉得他是冲着我去的。”
事情果然按照程之所想的最坏方向发展了。没几天后的深夜，她被电话吵醒。
刚接起来就是咏姐急迫的声音：“程之，你身世怎么回事，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她对程之讲话极少这样疾言厉色。
被吵醒的周于已经按亮床头灯，程之接电话时是外放，听见问话时第一反应看向周于。
就算是刚醒来的瞬间，当事人程之还没有完全醒来，他已经有了猜测，将被子给程之重新盖好，安抚性地搂住她。再用沉稳平静的声音发问：“出什么事了？”
咏姐一听是周于的声音，脑子里转了几圈，又惊又喜，也觉得找到了救星。
“周先生，你们还在一起就太好了！”
似乎是周于的存在给了她一些底气，咏姐再说起来都平静许多：“接到消息，说明天早上会有关于程之的爆料，是关于她的身世的。”
“我第一时间就去打听了，只大概透出些消息，说……之之的父亲是？”
程之颓败地闭上眼睛，拳头不自觉地捏紧。果不其然，李正德一下子就能拿捏到她的命门。如今想来年前接到他的电话，竟是最后通牒。
周于掰开她的掌心，与她十指交握，程之抬眼向他看去，在他的眼神中逐渐冷静下来。
刹那间涌到头顶的血液，慢慢回落。
“嗯，她父亲是姜明章。”
“这件事钱能不能压得下来？多少都可以。”
“我第一时间就用我的人脉关系去递话了，人家不图钱。而且这种料，是圈内第一次，大媒体都想抢着爆料。”
“好。”
周于看着程之，握紧她的手。
“不破不立。”
“辛苦你先提前准备公关稿。”
第80章 大不了从头再来
程之是被断断续续又频繁的震动吵醒的。
她拿起手机，果然是孟来发来的一堆消息。
最上面那条，“你大小姐这么大来头啊！”
草草看了几眼，都是她废话式的发疯。孟来的反应都这样大，更别说网上了。
她深吸一口气，做足了心理建设，正要再次拿起手机，却听见客厅有动静。
难道周于没去上班吗？
越走近声音越清晰，隔着门她可以分辨出是几个人压低的讨论声，不时的键盘敲打声和翻文件的哗哗声。
听起来是忙碌的，可所有动作都是刻意放轻了的。
程之悄悄拉开门缝，竟看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了好几个人，而周于正站在他们面前，环着臂小声说着什么。
几乎在她打开门的瞬间他就转过眼神，边看着她边若无其事地继续说话。
程之早在看到外人的时候就缩回了头，周于很快进来，笑着看她刚醒来时懵懵的模样：“再睡一会儿还是出去听听？”
“外面都是谁啊？”
“法务团队和公关团队，你经纪人等会也过来。”
“我担心你醒来一个人，就干脆把人都叫家里来了。”
周于走过来，半蹲在程之面前握住她的手。
在她熟睡的时候，他已经替她着手处理，他永远是让人安心又可靠的，再大的事在他面前都好像是小事，就是这股自信坦然着就能轻松解决一切的帅气模样，让程之迷恋了好多年。
程之都不知道自己昨晚是怎样睡着，只知道周于抱着她，在她耳边喃喃着，将她本慌乱的心温柔捧起，轻轻放下。
“这不是你的错，所以不用害怕。”
“这样也好，以后再没有可怕的了是不是？”
“说不定，可以借这次机会把他拉下水。”
“他想要全身而退，没那么容易的事。”
她迷迷糊糊之间只想到一个问题：“那你的项目怎么办？”
他回答地那样轻松：“没事，大不了从头再来。”
程之低头看着周于的手，久久不言。他用了多少努力才走到今天这一步。他的掌心有长期健身形成的厚茧，而他右手中指，高中时候就因为长期握笔而变形，茧早已与他的指节长在一处。这世上没人比她更明白他的辛苦与坚持。
他日复一日地对自我近乎苛刻的自律，才有了今天的成绩。
从头再来就这样容易吗？他动用自己的法务团队来处理这件事，无疑是与李正德正面宣战。
他拍拍她以示安慰：“没事，我都会处理好。”
刚要离开却被程之拉住，与他如出一辙的坚定：“我出去听。”
周于怜惜地抱住她，他就知道她是勇敢而真诚的，所以直接把人叫家里来。
在她还小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个看起来美丽又娇小的女孩有着无穷的力量。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果然如她所愿的，他向她投降，刻意忽视隔在他们间的鸿沟，站上她为他搭建的桥，向她而去。
你看，都不需要她迈出一步，她只需要在对面微笑着勾勾手，他就有跨越的勇气。
而不管是程之还是姜易好，以前和现在，都是这样的有力量。
程之收拾好后和周于一起走出来，还在热火朝天争论的几个人安静下来，只打了个招呼就匆匆低下头去。
虽然昨天半夜就收到了程之的资料，可这样近距离地看到真人，美的冲击与震慑还是让人心惊。
就算她此时穿着最简单的白色家居服，粉黛未施，将她身上极具女人味的曲线隐藏起来，依旧是朝阳中向阳而绽放的艳丽玫瑰，是与普通人有壁的美貌。
“我们正进行到，舆论收集的阶段，可以考虑告侵犯名誉权和造谣。”
“您要不要……回避？”
周于看向程之，她摇头：“没事。”
电视临时被征作荧幕，程之撑着下巴一条条仔细看着。和她猜想的差不多，只不过网友嘴狠起来说话更难听些。
“落马高官的女儿也能当明星圈钱吗？娱乐圈不需要政审是吧？”
“我之前就觉得她很装，还营销什么最精致女明星呢，要不是她爹，她能精致的起来吗？她的好品味和好审美，都是剥削我等平民得来的。”
“早起看到什么糊逼新闻啊，这也能爆？长得一副狐狸精样子，搜了下竟然是秦可卿的扮演者，恐怕本色出演吧。”
“上次她采访时评论秦可卿的那段话，我就觉得怪怪的。查了一下竟然是大学肄业，又是一个没文化还硬要装的，果然翻车了吧。她那段发言是融合了两位红学教授的，算不上是自己的观点，当时还一堆人夸她敬业有文化。”
……
程之觉得好笑，因为她的“出身不正确”，所以什么都是错。昨天还被夸的美貌、品味，今天就是错。
门铃响起，是咏姐带着宣传团队的人，竟然孟来也跟了来。
她直奔程之而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她抱住。“我们俩最近倒了什么霉啊，要快点去烧香去去晦气了。”
“你怎么不回我消息，我还怕你想不开，赶紧打电话给咏姐。”
程之拍拍她的后背，笑道：“不知道从何说起，想等会打电话给你，你倒是憋不住自己就跑来了。”
孟来这才松开她，脱了鞋盘腿坐在沙发上，开着玩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多八卦。”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只是你从此有姓名了。”
“今天那个谁……都和我打听你。”
她看了眼周于，凑在程之耳边说了个当红男顶流的名字。
孟来不客气，与程之并排窝在沙发里，找到最舒服的姿势才扬扬下巴：“周总，你这屋子不错啊。”
周于拿了饮料递过来，笑道：“都是她的主意。”
孟来哼哼，“果然，我们程之就算不当女明星，当网红也是审美一流的。”
抄起手扮演起女boss：“你们继续啊。”
“晚上之前必须给出个方案。”
第81章 还好你遇见了周于
孟来拉着程之在一边叽叽喳喳地说着八卦，偶尔瞥到屏幕上的过分言论。
一开始还能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毕竟她前一段时间也被骂得不轻，在这行混，早就炼就了一颗强心脏。
程之见到她皱眉，刚想反过来安慰她，却不想下一秒孟来几乎要跳起来指着骂：“这个人给我告他！什么东西，在网上顶着张没人知道的皮就口无遮拦，张口就来！”
程之在看到孟来突然这么大反应的时候就转过眼神，还没来得及看清，周于就挡在她面前，拉开一张毛毯递过来。
“天冷，你们盖着点腿。”
早就过了寒冬，屋里的暖气也还开着，哪里还需要盖着腿。
但程之还是一声不吭地拿过来盖上了。
算了，他不想给她看见她就装瞎。
其实周于还是小瞧了她，她哪里还像当年那样，被周于严肃着语气说几句就委屈巴巴地要掉眼泪，自顾自地与他赌气好几天。
如今她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因为周于说话惹她不开心而赌气了。反正其他人再怎么说她，她也不会生气了。
程之演第一部 戏的时候，对手男演员是个女友粉很多的新生代流量，名气不大但死忠粉却多，护崽一样护得紧。只是因为官方放出的花絮片段中，程之坐着男演员站着，就被骂了好几天。
她那时候还会兴冲冲地去搜自己的名字，看见广场上一溜骂她“名气不大架子大”“长得就一副狐狸精样”“看着就绿茶”的时候，先是不理解，再是坦然。
她得到的已经够多了，挨些骂罢了，能算什么。
可回过头的周于却冷了脸色，眉眼尽是肃杀之色，黑云压城一样的让人不敢喘气。法务团队的人少见他这个样子，之前被公司内部的人偷走商业机密，他也是成竹在胸不当回事的态度。
今天却实在……原来老总并不是传说中“没有情绪”的人。
他只是冷着脸色看过去，负责的人就及时断掉与电视的连接。再也没有把电脑屏幕上的内容投屏上去了。
周于走到他们身边，亲眼看着他们收集舆论，再一条条列出可控告的理由。
他端着手臂，神色看似轻松淡然，忙于操作的人却手指僵硬，因为他清楚身边的周于是怎样的低气压，像是从漫天风霜中走来的人，浑身的凉意都能冻结周围空气。
就算如此，周于还是偶尔抬头看看程之，本想冲她笑笑以示安慰，却逐渐意识到她有点避着他的眼神。
好像孟来到了之后，她就没有与自己对视过。
甚至于他递毯子给她的时候，她看也不看他，低着头说了声谢谢……
大概是外人在，她不愿意与他表现得过于亲近？
周于本没在意，可在接到电话，临时要去公司一趟时。
程之站起来，神色轻松，语气催促：“你去吧，没事。”
她的反应让他不得不多想，这是……巴不得他快点离开？
客厅坐着的法务团队与书房正在开会的公关团队都在各忙各的，程之有孟来陪着，看起来情绪也还不错。似乎他也没有什么一定要留在这的必要。
周于带来的团队主要是负责法务方面的事情，具体如何公关，还是得看程之与团队的选择。
咏姐给出的建议是：不回应。
毕竟也不是什么家喻户晓的大明星，这件事对程之的事业来说实际伤害并不大，只是从此程之身上最亮眼的标签是“落马高官之女”罢了。
这事现在不好说是好是坏，毕竟今天网络上对她有了好奇心的人更多了，甚至程之小时候的照片都被扒了出来，有颜值圈的大v夸赞她从小美到大，不愧是富养出来的大小姐。
甚至长远来看，商业资源应该是只增不减的。据今天的数据来看，程之之前发过的几个同款，销量与浏览量都大大增加。
她的名气小，也不会严重到有群体要抵制她的地步，对接戏来说影响也不大。咏姐已经打算下一部戏就直接拍千金大小姐，要多夸张有多夸张的那种，直接本色出演。
但程之考虑半天，还是决定正面回应。
她亲手写了一篇，再交给公关团队修改。
最后赶在事情发生后的十二个小时内有了回应。
「大家好，我是演员程之。姜明章的女儿，本名姜易好。
关于父亲的罪行，已经在当年就依法惩治了。我也确实因为父亲的关系，一直在较优渥的生长环境中长大。
对于过错，我不会否认。
但对于莫须有的欲加之罪，我也不会承认。
这些年我一直在用我的方式“赎罪”，虽然力量微薄，无力补偿千千万万。但一直在尽我所能。
大家扒出的高价奢侈品，除了旧年购买的几个因为有纪念意义而留了下来，其它的是友人相赠。
以下附上我这些年资助贫困学生以及其它公益事业的打款记录与资料证明。
虽然与大部分被资助的学生没有联系，但去年收到了一位已经大学毕业，回到家乡当老师的朋友的信件，她将这些年我资助的钱返还给我，我将这笔钱原封不动以她的名义又资助了一位小女孩。
很为她感到开心。
我的“赎罪“，或许是有意义的。
而以后，我也一直会背着这份沉重的罪孽，继续补偿因父亲的错误而受到伤害的千千万万。”
面对这么一番言辞恳切又十分真诚的发言，发出去后舆论平息很多。
叫嚣着程之该把她父亲贪污的钱全部捐出来的，说她不配拥用这样“精致”的生活的声音，也偃旗息鼓。
咏姐本来有些忐忑，然后也不得不承认：“最好的公关方式就是真诚与事实。”
“可惜这个圈子里，真诚是最廉价的东西。”
孟来看着那段话，久久不言。然后突然抱住程之，低声哭泣。
程之一惊，“干嘛呀。”
孟来呜咽着：“心疼你。”
程之搂着她的手僵住，半晌才叹气道：“别哭了。”
孟来干脆放声大哭起来：“我心疼你还不让我哭一会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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