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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在野回忆着昨晚的场景，“你喝了酒挺社牛的。”
“比如在大街上缠着花草和我说生日快乐，又比如举着手枪要打死我，再比如想吃小孩，再再比如……”
“停！”初九抬手制止他，脸上的表情一塌糊涂，“不用再说了，我的脸，已经丢尽了……”
“最重要的你还没听。”
陈在野站在原地，“你说，陈在野真坏，坏的你想马上回江夏。”
“啊？”初九懵了，“我……真的这么说的？”
“是啊，”陈在野故作惋惜，“亏我过生日还叫你过去玩儿，没想到你心里竟然是这样想我的。”
“世风日下啊！小白眼狼啊！”
看他要走，初九忙跟上去，“我喝了酒都是胡说的！”
“是么？”陈在野愈演愈真，“我听着可不像假的。”
“我从来都没觉得你坏！”初九拦住他，“你回去吃点东西，我们现在就出发！”
陈在野挑眉，“去哪儿？”
“去给你看你的生日礼物，”初九推他回去，“我们要出去一整天，你带好水。”
不由陈在野分说，她帮他关上了门。
初九回到房间快速换衣服吃东西，早早站在槐树下面等候。
不多时，陈在野也出来了。
初九拽着他的袖子飞奔，“快赶不上公交车了！”
陈在野被她拉的差点摔倒，“你力气挺大。”
“过奖。”
还好他们腿脚利索，再加上公交站牌有两个蹒跚的老太太在等车，两人去的时候，最后一个老太太刚上去。
初九跑上车帮他付款，“你去占位子。”
陈在野去了最后一排。
初九付完钱过去坐下，“庆逢博物馆西门下车。”
“博物馆？”陈在野眉头微跳，“你不会抢文物送我当生日礼物吧？”
坐在他俩前面的男生听到这话忙回过头，紧皱的眉毛仿佛坐实了他俩就是要去抢劫博物馆的。
初九尴尬地对他摆摆手，又压低声音和陈在野说话，“出门在外你能不能注意点？万一别人真信了把我们举报了怎么办？”
陈在野佯装无辜，“就算被举报，主谋也是你，我只是共犯。”
“……”
还不知道谁是小白眼狼。
十分钟后，初九拉着陈在野下车，打开手机导航往小巷里走。
这块的装修很有韵味，红墙黛瓦，石柱雄狮坐镇，看上去很是肃静。
陈在野一言不发地跟着小姑娘，不知道走了多久，他开口：“你是按照导航走的吗？”
初九头都没抬，“废话。”
“那你走反了，”陈在野把手机接过来，“得往这边走。”【看小说公众号：玖橘推文】
初九：“……”她灰溜溜地跟上去。
走了大约五分钟，一间古香古色的工作室映入眼帘。
初九停在门口，“就是这儿。”
还没进门，陈在野就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味。
工作室的大堂里挂着一块牌匾。
【云梦长生制香工作室】
看到制香两个字，陈在野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初九握住他的手腕，“别怕，”她笑，“我带你克服一下恐惧。”
进门之后，她给前台看了她的预约记录，工作人员便把他们带到了调香室。
一位老师傅从屏风后面走出来，“沈老师，”初九和他打招呼，“之前就是我一直联系您的。”
“初九对不对？”沈云昌笑着走上前，“终于见面了。”
“这就是我跟您说的非常有天分的学生，”初九把陈在野往前一推，“陈在野。”
第54章 陈在野，大胆放手去做吧
虽然陈在野不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但有礼貌肯定是没错的，他笑着点头，“沈老师好。”
“你好，”沈云昌仔细打量着他的脸，“小伙子长得很周正。”
被外人夸的陈在野很不好意思，“谢谢。”
“初九说你很有天赋，那你能闻出来今天我点的是什么香吗？”
他怕题目太难，又降低标准，“只说出你闻出的气味就行。”
陈在野沉吟片刻，“鹅梨帐中香。”
沈云昌愣住了，“你闻出来了？”
“嗯，我家世代制香，家……家父在江夏有个制香工作室。”陈在野不是很习惯提起陈满洲。
“怪不得，小时候闻过？做过吗？”
“没有。”陈在野摇头。
“那可以试一下鹅梨帐中香。”沈云昌把他们带进调香室里。
调香室的桌子上放着一筐黄色的、长相奇特的水果。
沈云昌走过去，“这个你见过吗？”
“温K，”陈在野解释，“又叫木梨。”
“没错，这也是做鹅梨帐中香的原材料，”沈云昌指着那盆木梨，“你们先去外面的院子里，把这些木梨洗干净。”
陈在野端着一大盆木梨走出去。
初九紧随其后。
“陈在野，”她小声叫他，“你不开心吗？是不是我没有提前告诉你要带你来这个地方，你生气了。”
陈在野停下脚步，“我没有生气，你给我准备生日礼物，我很开心。只是听到制香这两个字，我总是会想到陈满洲。这是我自己的问题，跟你没关系。”
他打开院子的水龙头，“虽然陈满洲逼着我学了很多不喜欢的东西，但今天还是我第一次正式制香呢。”
他用力刷着木梨，“我倒要看看，他喜欢的东西，想要传承的价值，到底比我的爱好重要多少。”
初九拿过一个木梨，“这东西能吃吗？”
“甜口的可以吃，没成熟的很酸，只能做菜食和抓饭的佐料。”
“陈老师懂得挺多啊。”初九打趣他。
“是不是跟我一比，初老师就有点儿显得笨笨呆呆的了？”
“你说什么？”
陈在野笑着把她手里的木梨拿过去洗，“不闹了，干活儿。”
洗干净木梨，就可以开启第二道工序了。
陈在野和初九在沈云昌的指示下，把木梨切开挖核。
沈云昌拿出两罐香料，递给陈在野，“你能闻出这是什么香料吗？”
陈在野取了个勺子，挖出些许，“檀香和沉香。”
沈云昌眼睛一亮，“陈先生，你以前真的没有做过香料？”
“没有，只是偶尔会闻到家父制香，看一遍名字就记住了。”
沈云昌欣慰地笑了，“把沉香和檀香添进木梨里，各五克。”
陈在野照做。
初九则在旁边帮他封口。
等把一整盆木梨填好，两人又一起去后厨蒸熟，晾凉，两个步骤重复了很多遍。
蒸好的木梨在香料的催化下发出清甜的气息，初九摸摸肚子，“好香啊，闻的我都饿了。”
陈在野拿出营养棒，“吃点儿？”
初九摆摆手，“亲手体验做香的机会可太难得了，我要给沈老师留个好印象，不能吃东西。”
“你是怎么联系到沈云昌的？”陈在野听说过沈云昌的名字。
沈云昌也是制香界鼎鼎有名的非遗传承人。
但他不喜欢浮躁奢华的生活，据说很早之前就搬到乡下住，当时他还听陈满洲提起过这个人。
“自从我知道你父亲制香之后，我便有意无意关注了一些制香的公众号，没想到阴差阳错也关注了沈老师的公众号。”
“看到他发的招募学徒的推文，我就想着加上跟他聊一段时间。我跟他说了你的情况，他说你可以来试试。”
初九扔进灶台里一根木柴，“我知道，你跟你父亲一直不和睦，但你应该不排斥制香吧？你只是排斥他强迫你制香。”
陈在野笑了，“那万一我排斥呢？你为什么觉得我不排斥？”
“如果你排斥制香的话，应该会对香料之类的东西都很厌烦。但是你还记得，我们约饭的那天早上，你喷了香水吗？”
初九仔细回忆着，“所以我猜测你对香并不敏感，而是敏感你父亲的所作所为。”
“小姑娘挺聪明，”陈在野把木梨翻出来冷却，“我确实不排斥制香，我只是排斥他对我的生活多加干涉。”
“我带你来体验，也是为了解开你的心结。陈在野，大胆放手去做吧。你喜欢的已经做过了，不喜欢的我也带你来做过了。你的内心是怎么想的，我想，你比谁都清楚。”
初九真诚地看着他，双眸清亮而干脆，“如果你想继续待在这里，我相信你会过得很愉快。如果你想回去，我相信你也可以打败你父亲的成见。”
望着小姑娘真挚的目光，陈在野内心一阵悸动，“初九，谢谢你。”
“客气什么，这是我给你的生日礼物，算是报答你请我吃蛋糕。”
蒸完木梨，初九和陈在野把木梨扔进捣臼，碾磨成均匀的泥状形态，又手工搓成香丸，鹅梨帐中香的工艺算是全部完成了。
接下来只需要晾晒一个月，就可以进行焚烧了。
“一个月？那时候我都回学校了，可惜我闻不到了。”初九失落地看着她亲手制作的鹅梨帐中香。
“到时候我来取，我快递给你寄过去。”
初九笑了，“我就算收到也不能点，你留着吧。”
“香料存放的时间越久，味道会越浓厚。等你毕业之后再点，也来得及。”
陈在野和初九忙完，已经是晚上六点了。
两个人跟沈云昌约定好了来拿香料的时间之后，饥肠辘辘地坐上了返回庆逢的公交。
初九精疲力尽地靠着座椅，“我还没开始打工，就已经感受到了社畜的辛苦。”
“营养棒吃不吃？”陈在野一直给她留着。
“吃，”初九接过来掰成两半，分给他，“回去请你吃饭。”
“算了吧，吃一个小姑娘的饭，我良心不安。我请客，吃什么？”
“吃……烤串！”初九笑嘻嘻的，“我们第一次约饭，吃的就是烤串，你还记得吗？”
第55章 我这辈子是赢不了你了
“记得，我还帮某人搬了个十斤重的快递。”
陈在野语气懒散，时间好像突然回到了原点，回到了他们刚认识，还拘谨的时刻。
那时候他们对彼此还都有戒心，哪会想到有一天可以并肩坐在一起制香，吃饭，野营，看星星，甚至是懵懂春心。
缘分就是这样不讲道理。
初九在心里算了一下时间。
后天……她就要回江夏了。
“陈在野，”她心里一颤，“我的电视修好了吗？”
“修好了，我刚收到短信，明天我帮你去拿。”
“我后天……就回江夏了。”初九犹豫着开口。
“这么快？”陈在野的嗓子好像被什么东西黏住了，半天开不了口，“什么时候开学？”
“大后天。”
“现在江夏重点一中这么不是东西啊？”他心不在焉地笑，“我那时候都是九月一号才开学呢。”
“明天我们做什么？”
初九抬头看他，窗外五光十色的路灯飞快略过陈在野的脸，像走马灯那般绚烂。
陈在野阖阖嘴角，“你想做什么？”
“我什么都不想做，明天你把电视带来，我们一起看电视吧？”
陈在野点头，“好。”
“我记得小时候，那台黑白电视可以看的东西可多了。天线宝宝，黑猫警长，天书奇谭，我不知道你小时候有没有看过。你比我大一些，应该不喜欢看这些东西吧？”
陈在野仔细回想，“我那时候看的好像都是科教类的节目。”
“我猜也是，像你这么聪明的人，看的应该都是高智商的东西。”
“动画片就不高智商了？”陈在野笑笑，“怎么老觉得自己笨呢？”
初九无奈挑眉，“没办法啊，”她摊开掌心，“打赌输给你，做题也输给你，看来我这辈子是赢不了你了。”
“不一定，”公交车到站了，陈在野却没动，“其实有一次，你赢了。”
“什么时候？”
陈在野没回答，“到站了，走吧。”
初九跟上去。
两个人绕着小路走，等到了烧烤摊才发现，烧烤摊居然关门了。
烧烤摊的大门上贴着请假告示。
【公告：
老婆生了！回家庆祝三天，三天后正常营业！】
“真不巧啊，我都快走了，还吃不上了。”初九抿着唇，强颜欢笑。
“换一家吃吧，”陈在野指着前面的十字路口，“前面还有烧烤店。
“不想去了，”看着那张公告，初九眼眶渐湿，“陈在野，我给你写的那张公告，你可要收好。像我这样热心肠的人可不多了，万一哪天又丢了，就没人帮你写了。”
“嗯。”陈在野跟在她身后，静静听她唠叨。
“我冰箱里还有一点儿冻槐花，到时候我都给你拿过去。你记得吃掉，不要浪费。”
“嗯。”
“其实我还有一瓶葡萄酒，怕你喝多了伤身，一直没给你，到时候也一起给你吧。”
“嗯。”
“我回到江夏不能每天都用手机，周末的时候，你再给我打电话吧。”
“嗯。”
…
两个人就这样一说一答，走进了筒子楼。
初九停在槐树下面，指着那两个玻璃瓶，“陈在野，这两个瓶子里的槐花，是你跟我一起摘的。你最好看着点儿，不要让小朋友们打碎了。”
“嗯。”
“我还在瓶子里许了愿，希望事事顺遂，别让他们偷走我的愿望。”
“嗯。”
“你能不能不要老是嗯？”初九回过头，撅着嘴瞪他，“说两句话行不行？”
“初九，”他开口，嗓音沙哑，“回去之后就没人监督你带伞了，天气预报记得看。”
“没有别的要说的了？”初九跑回房间，“你真的很无趣。”
随着她的门关上，陈在野深深吐了口气。
他在槐树下面坐了很久，一直到更深露重，裤脚都被打湿了，116的灯才灭掉。
他抬头，月明星稀，很好的夜晚。
很适合离别。
他撑着树站起来，跺了跺蹲麻的脚。
“初九，”他轻声唤，“说不完的。”
只要想到你要走，我就会有嘱咐不完的话。
既然说不完，那就不说了吧。
*
第二天一大早，初九收到了宋奢的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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