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羽来找她了？
应朝朝仔细想了想，记忆里除了跟在姜言礼身后的那群人，她并没有注意到其他地方，于是摇了摇头：“没有见到。”
钱小瑭有些意外，但也没有再问。
周四这天，应朝朝在公寓里看书，收到了孟青的消息。
【毛妹青青（孟青）】：朝朝！玉文大学录取结果出来了！快去官网查看！
【拂晓（应朝朝）】：好。
应朝朝心跳得飞快，她打开笔记本电脑，飞快地查看了自己的信息。
按下确认键的时候，她指尖抖个不停。
录取页面炸开了一捧烟花。
她被玉文大学古典文献学专业录取了！
【拂晓】：青青，我被录取了！
【毛妹青青】：太好了！朝朝，我们又做同学啦，我也进了玉文大学，法学系！
【拂晓】：真好啊。
【毛妹青青】：你要住宿吗？要的话7月底前要缴费选床位，床位要早点选。你要住的话，我们一起啊？
应朝朝细细看了一下，学费需要在9月底前缴纳到指定的银行账户，住宿费则需要7月底前缴纳，尤其是床位，越早选越好。
她看了下住宿费。
emmm……单人间一年3万9，双人间一年2万4。
住不起。
【拂晓】：抱歉啊青青，住宿费有点贵，我选择走读。
【毛妹青青】：没事，不住一起我们还能一块吃饭～
【拂晓】：好呢。
应朝朝又查了一下从公寓到玉文大学的路程，地铁40分钟，也还好，在可接受范围内。
陆续出了好多学校的录取结果，Tink群消息爆炸。舒严、方明耀都发来了消息。
应朝朝刚想放下手机，又收到了一条消息。
【礼（姜言礼）】：朝朝，你被玉文大学录取了吗？
【拂晓】：嗯。考上了。
心知以姜言礼的成绩和家世，进大学自然没什么问题。但她想了想，忽然发现她并没有问过对方报考的是哪所学校。
【拂晓】：你呢？
【礼】：我也进了，玉文大学金融系。
应朝朝有些意外，她以为他会报考京市的大学。
现在又完成了人生的一件大事，她心情超好，埋头学习，干劲更足了。
周六那天去唐家教舞蹈，唐夫人送水果时也提起了大学录取的事。得知应朝朝考进了玉文大学，离开前唐夫人送给了她一盒小蛋糕，说庆祝她如愿。
“如愿”这两个字说得有些奇怪，但也不突兀。应朝朝没有多想，开心地收下了蛋糕。
姜言礼又出差了。
周日这天，应朝朝仔仔细细地将学费汇进了玉文大学的账户。看到自己银行卡余额骤然减少，再次感受到了焦虑。
她查询了玉文大学的奖学金政策，发现有两项奖学金符合她的要求，一个是减免下一学年学费，一个是奖金5万元。这两样奖学金倘若能全拿，她会轻松很多，只拿一个的话，也能让她多喘息一年。
她将这两样奖学金当成了目标，贴在了自己书桌前方。
进了7月后，暑热大盛，雨水也充沛。
周一下午的阵雨断断续续下到应朝朝兼职结束也没停。
她没带伞，冒雨跑去了地铁站，想着出了地铁还要走上七八分钟，就在地铁站人工台那借了把伞。
已经快10点了，除了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街边店铺大半已经打烊。
应朝朝撑伞走在商铺前的檐下，很快就发现早点铺前固定着的宽面长条凳上坐着一个熟悉的人影。
崔英浩湿漉漉的，一身高级定制的白衬衫皱皱巴巴，领带被扯得松松垮垮。他额发还在不停地滴水，眼眶因为雨水泛红，侧过来的视线有些颓丧。
见少女脚步微转果断地要下台阶绕过他。他扯了扯嘴角，略带嘲讽。
“你不会连话都不想和我讲了吧？应朝朝。”
第52章
“你总不至于是在等我吧？”
应朝朝驻足问了句, 又往下走。
崔英浩狼狈得像是淋湿了的小狗，他大概笑了一下, 然而见她真的没有停留的意思，立刻一把扯住了她的双肩包。
“给我纸巾擦擦吧？”他语气可怜兮兮的，迟疑地松开手。
应朝朝想了想，合上伞，放在长条凳边，拿了包纸巾递给他。
崔英浩看到他们中间还能再塞进两个人的距离, 眼帘微掀，从少女脸上掠过。
少女的目光落在雨帘里，侧颜姣好, 额发大概淋过雨, 乌黑发亮。当年她身上的倨傲和高冷再寻不到痕迹，她看上去恬淡、安静极了，如果看他时眉眼少了那点疏淡就更好了。
崔英浩心下暗自叹了口气，接过纸巾, 见少女再次毫不迟疑地拿伞要走，半点也不关心他死活的模样, 熟悉的焦躁就漫了上来。他忍了忍，瓮声瓮气地自嘲：“应朝朝，看我这么可怜你都不好奇吗？”
“不好奇。”
应朝朝拿伞的手顿了顿，已经走到了台阶下。
“我专门等你的。”崔英浩忙添了句, 往前一扑, 幼稚地把她的伞抢了过去。
应朝朝回身要抢, 没抢过, 瞪了他几秒：“找我什么事？”
崔英浩：“没事就不能找你？”
他怎么一讲话就这么气人？
应朝朝：“……”
看少女神色不对，崔英浩忙回答：“我爸妈让我和李家的联姻。”
“可我不喜欢李家那个。”
应朝朝欲言又止, 这件事找她说有什么用啊。
崔英浩：“我现在算是知道你不想联姻的感受了。”
应朝朝摇头：“不一样。”
崔英浩斜睨她：“哪里不一样？”
应朝朝：“你爸妈想让你联姻，多少也有为了你的利益考虑吧？”
崔英浩敛了笑：“确实。娶了李家那个Omega，崔家的继承人大概率便是我了。”
“利益联姻谈喜欢很奢侈。”应朝朝侧过脸看他，“你难道不想当崔家继承人？”
崔英浩目不转睛地盯着地上的那个水坑，没回答，似乎在出神。
“你呢，你想要什么？”青年忽然扭头看她。
应朝朝微愣：“和你无关。”
“不会是嫁入豪门吧？”
应朝朝知道他说不出好话，半真半假地笑了下：“是啊，成为豪门太太是一条捷径。”
“那你要嫁给言礼吗？”青年忽然紧张起来。他记得以前但凡提起这个，她便一点就着。
应朝朝垂着头，眸底的光映着水坑里的灯火，晦暗不明。
“未免想得太远了，你们这样的人太难懂。”少女有些落寞，“我总得先有养活自己的能力再说。”
崔英浩轻嗤了一声，眉眼间的沉郁散了，不像是嘲讽。
“谈恋爱还给自己找退路，你可真会打算。”
应朝朝点点头：“我只有我自己，不多为自己打算一点怎么行。”
看她一脸认真，崔英浩没忍住轻笑了声。
应朝朝立刻警觉，她会和崔英浩说这些真是淋了雨脑子进水了。她忙绕过他去拿伞。
“我要回去了。以后别来找我。”
崔英浩：“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身后传来青年略显释然的嗓音。
“不想知道。”应朝朝打开伞。
崔英浩：“我想要继承崔家。”
“我还想要你。”
他忽然站了起来，抓住她的手往里一拉，右手扣住她的后颈，低头吻了下去。
应朝朝撑伞的手吓得松开了，雨伞摔下去时，青年温热裹挟着香茅草味的气息倏然袭来。
她本能地扭头，唇角被青年碰了下。
他脑子真的有病啊。
在她发作前，崔英浩抢先一步松开了她，跑进了雨帘里。
应朝朝甩了甩被拉痛的手，狠狠抹了抹嘴角，暗骂刚才大发善心的自己是傻子，然后才捞起地上的伞。
伞面倾斜，看见姜言礼撑着伞站在不远处。
他静静看着她，嘴角微抿像透着点委屈，目光微凝，仿佛比雨夜更冷郁。
她迟疑地停下了脚步，有心想解释什么，又觉得刻意，张张嘴也只吐了个“我……”出来。
姜言礼迈步上前，瞥了远处一眼，若有似无地笑了笑：“朝朝，你先回去。我一会就回来。”
他撑着伞擦肩而过，往崔英浩离开的方向走去。
应朝朝的局促散了，心里却不可避免沉重起来，像浸了水的棉花，却又不知道是为什么。
她慢吞吞地走，几次回头，也只能看见细雨和黑夜，还有被雨水打晕的各色灯光。
回到公寓后，她洗了个澡，换了身衣裳，重新坐到了书桌前，预备再看个一小时书。
洗澡时她就已经说服了自己，今天的事她没有错，她不必要为此有负罪感。所以书看着看着，不但连姜言礼有没有回来都没注意，甚至还觉得肚子饿了。
她下楼打开冰箱，给自己倒了杯牛奶。
牛奶喝到一半时，门锁有了动静，姜言礼回来了。
应朝朝看了时钟一眼，已经0点25分。
青年将伞放进门边的伞桶，脱了鞋，整齐地摆在一边，趿进拖鞋时，他微带火星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凛冽的乌木薄荷味像沾染了硝烟。
应朝朝下意识想问“怎么回来这么晚”时，想起了刚才路边的事，顿时头皮一紧，手里的半杯牛奶喝也不是放也不是，鬼使神差地转身就要上楼。
在她绕出吧台前，青年抓住了她的手，温柔又用不容挣脱的力道将那半杯牛奶接过放在了吧台上。
应朝朝只觉得一阵晕眩，整个人就被抵靠在了冰箱门上。
青年颀长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被乌木薄荷香浸润的空气逐渐稀薄。
“你，你……”
她刚开口，姜言礼微凉的指尖抚上了她的唇，用力地擦拭了一下刚才崔英浩亲过的地方。
少女唇畔的奶渍被他抹去，颜色越显鲜妍。
青年的眸光倏地暗了下来，他喉结微滚，视线长久地隐忍地聚在那抹鲜妍上，颇具侵略性的信息素味道让应朝朝心脏狂跳。
“朝朝。”姜言礼嗓音暗哑，“我喜欢你。”
他俯下身，毫无预兆地轻轻吻住了她的唇角，很快又小心翼翼地退了开去。
“我喜欢你，不是一时兴起。我非常喜欢你，会一直喜欢你。”
他果然听到了她和崔英浩的对话，他在回答她说的“太难懂”……
应朝朝被突如其来的表白和轻吻砸得脑子发懵，脸颊更是烧得厉害。
她的视线无处可躲，窘得连表情都快维持不住，眼底还有湿润的雾气上涌。
看她都快被窘哭了，姜言礼少见地慌乱了一下。
“你别紧张。”他别开视线，又退了一步，“一直以来，都是我在处心积虑靠近你。”
“你或许觉得我们是不同世界的人，在一起会有无数麻烦和矛盾。客观情况也许会有，但朝朝，你只要对我有信心就行，其他的我都会解决。”
青年一连串地发言，语速低又快，生怕被打断。
“你不用改变什么，不需要委屈什么，你哪怕站在原地也行。我会努力靠近的。”他又看向她的双眼，“所以我们试着在一起好吗？”
他的眼里是情真意切的期待。
应朝朝掐了掐掌心。
她从没觉得姜言礼是个品性差的人。相反，她一直知道他的好。所以在感受到来自他的善意和微妙不可言说的感觉时，她怕的并不是单纯的麻烦，她怕的是自己为那些不确定滋生不该有且无法成真的妄想。
雨夜青年炙热的告白掘开了她心底厚厚的高墙，那些被压制的妄想几乎不受控制地争先恐后挣土而出。
她几乎艰难地问了句：“你不会觉得我现实吗？”
“我还怕你不算计，只想着跑。”青年用掌心捂住自己的眼，像是松了口气，鬓发后的耳尖红如滴血，“那会让我觉得，姜家是我的累赘。”
“朝朝。我会让你知道，不管你是权衡利弊以后还是随心而定，我都是你最好的选择。”
“你不用立刻给我答复，就当这一年的试婚期是我的试用期，好吗？”
他静静凝视她，眸底的光微颤，有不容察觉的忐忑。
应朝朝的心蓦地一软。哪怕她不想回忆，也能记起姜言礼一次次朝她靠近的模样。
她不贪便宜，不慕虚荣，会努力学习和工作，会坚定地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和内心的体面。
又有什么理由拒绝青年如此诚挚的告白。
“我想一下。”她斟酌着，再次强调，“我要先想一下。”
没有被拒绝。
青年眼里的光骤然灿烈起来。
第53章
他们相对而立, 无声地对视。
少女乌黑的头发披散着，眼眸澄澈, 紧张局促的表情鲜活又娇憨，仿佛三月沾染了春雨的花叶，可口又诱人。
姜言礼被本能驱使，缓缓走近一步，目光盯着她的唇瓣，乌木薄荷味的信息素也似乎抚上了她的后颈。
“朝朝……”
近乎呢喃的嗓音低低滚过耳际, 让应朝朝想起了刚才青年湿润温热的触感。
他的唇很软。
应朝朝脸上发烫，一边说“我要睡了”，一边绕过他上了楼。
还好, 他没有拦住她。
姜言礼目光微有遗憾, 他端起吧台上她没喝完的那半杯牛奶，一口气喝光，以此缓解他的口干舌燥。
十几公里外，才到家没几个小时的梁述正在床上复盘当日日程。快要睡时, 收到了顶头上司的电话。
姜言礼：“和崔家合作的那个酒店项目，让对方指名让英浩做。”
梁述：“让他去令春？”
姜言礼：“嗯。他太闲了。”
梁述心想小老板这么大的项目给崔家少爷做, 怕不是要帮人家争家产啊。
梁述：“好的。应家那边知道了试婚的事，应桦已经找来五次了，回绝也没用，今晚他去找了姜董。还有夫人那边, 最近也常遇上田蓁。”他有些一言难尽, 轻咳一声, “应桦的脸皮太厚了, 他说想见侄女婿一眼都见不到……”
姜言礼：“应家在苜城的项目怎么样了？”
梁述：“进展很慢，沈家态度也一般。”
姜言礼：“朝朝的父亲是不是曾经在近郊买了个小庄园经营乡菜食馆？”
梁述：“对。”
姜言礼：“先问应桦要这家店。”
梁述：“还有, 应小姐的诉讼案件已经转给钱律了，但是钱律的费用对她来说有点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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