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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那些水鬼……
而在被凌清清发现行踪后，他立马赶往三公主藏身之所，将她藏在“一方寸”内，在被蔺不烬发现之前，一路抵达无方，进入鬼界。
无名曾笃定凌清清一定会来鬼界的，并让他若有机会便将蔺不烬身上的“阴阳鱼”交给凌清清。
张子琰特地留了个心眼，在阴阳鱼中下了一种极难被察觉的追踪术法。
方知昀摇摇头：“其实以凌清清的脾性，就算你如实告诉她，她也会帮你的。”
张子琰摇头：“但我不信他们，而且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方知昀盯着他，沉默半晌。
自从石围天坑回来以后，他这位张兄似乎又变了许多……
张子琰攥紧了手中的笔墨，同样陷入了沉默。
良久，张子琰终于开口打破了这一宁静：“三日后，你有多少把握。”
方知昀长叹一声：“托凌清清他们的福，长公主已经派人拦下藩王进京的脚程。”
张子琰点了点头：“各路藩王进京有近万人，蔺不烬想要很多人，在他们未入城以前应该不会动手。”
“其实以蔺不烬一人之力并不可怕，但最棘手的是那些傀儡。”方知昀神情肃然，“京中的傀儡一万五，其中活儡八千，活儡大堆都是城中禁军，一旦受蔺不烬操控后果将不堪设想。”
“傀儡丝无解，所以我们必须在蔺不烬动手前，除掉他。”
张子琰提出自己的忧虑：“缚魂术当真不会伤及陛下吗？”
他虽急切想要为三万人报仇，想要阻止蔺不烬屠城的诡计，但他毕竟霸占的是圣上龙躯，稍有不慎，恐怕……
方知昀见状，安慰：“只是将蔺驱逐出去，那本就是陛下的身体，又怎么会伤及陛下。”
张子琰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好。”
“如今不早了，我就不叨扰了。”说罢，方知昀站起身，抬步朝门外走去。
“蔺不烬不是让你来杀我，现在便回去？”
方知昀笑道：“不早了，明日还要去公主府拜访一趟。”
“他竟将此事交给你来做？”张子琰诧异道。
“蔺不烬狡诈多疑，自然不可信我，可他不让我做，我便不做了吗？”
张子琰心中了然，蔺不烬既已知晓皇帝如今在公主府，便不可能坐视不管，他是要抢在蔺不烬之前带走皇上。
“那便祝方兄此行一路顺利。”
方知昀摇头笑了笑：“但愿如此。”
行至院门，他忽然顿下脚步，回头问：“子琰兄可信得过我？”
张子琰有些诧异：“自然是信的。”
二人少年认识，准确来说应当是他的少年时，方知昀那么多年来似乎一直保持着这副容貌。
后来他更是在自己归回帝皇都，受人折辱时伸出援手，愿意与他一同破碎蔺不烬的诡计。
他自然信他。
方知昀收回视线，勾唇笑了笑，半张脸融在夜色中，让人看不清眼底的情绪。
他攥紧藏于袖下那张从皇宫内院偷来有关小皇帝生辰八字的记载。
他知张子琰是忠臣之后，世代拥护贤君。
小皇帝资历尚浅虽算不上贤君，但有长公主扶持，一直兢兢业业，大邑如今已比前朝好了许多。
张子琰所求不过是将蔺不烬驱逐出皇帝的身体，为三万余人报仇雪恨，阻止那人的阴谋。
但是，对不住了。
男人转身踏入夜色。
——皇上必须死。
第117章 自荐
自见过方知昀后的两日里, 凌清清与苏霖便一直在街市上闲逛。
小凤凰一路遮遮掩掩，生怕等会又蹦出一群人架着自己去当什么丐帮帮主。
他摸了摸肚子，一脸伤心：“方才走得太快, 点的那份桂花米酿圆子还没端上来呢。”
凌清清：“……”
实在架不住苏霖可怜巴巴的视线，少女只能硬着头皮：“城东一家挂出的招牌上似乎有米酿圆子。”
小凤凰眼神一脸, 拉着凌清清高高兴兴就往城东跑。
城东摊铺前，小凤凰用勺子舀了舀汤面上飘的桂花碎，将另一碗推到凌清清面前，伸长脖子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凌清清你在看什么？”
那巷口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啊……
少年有些不解。
凌清清旋即收回目光：“没什么。”
回答得那么快肯定是在敷衍他！
苏霖才不信她鬼话：“就是有就是有！”
凌清清扶额无奈：“我在寻知容姑娘。”
“啊？”小凤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瞧见少年迷茫的眼神, 她解释道, “知容姑娘说过, 她生前是京中高门大户的小姐, 后因那一世的父亲与朝中佞臣勾结才被新帝流放, 病死途中。”
“根据她给的线索推算时间, 现世的知容可能还活着。”
小凤凰单手托着下巴, 思索一阵，凌清清的话确实不无道理。
鬼界的知容迟迟不回, 他们如今也只能先去寻现世的她，看看是否有什么线索。
“那巷子南面一端就是知家府苑的后墙。”
小凤凰好奇不已：“从城外回来后, 你不是一直都与我在一起，何时有空查到这些的？”
凌清清细数：“你去买糖栗、糖蜜糕、雕梅，桃条、盐果子……时候问的。”
“……”
小凤凰瞬间蔫了吧唧, 有些不高兴：“我还以为来城东是专门陪我来吃酒酿的, 原来是为了查案。”
一听苏霖这语气，少女的太阳穴不自觉跳了跳。
甚至连她也没察觉到, 自己竟会在意起苏霖的感受来。
“其实也并非只是为了找知容。”
“只是凑巧。”
小凤凰睁开一只眼：“那意识是就算这店家在城西，你也会和我来吃酒酿咯？”
“是。”
“那你面前那碗为何一口都没动过？”
“我……”
她其实不喜欢太甜的食物。
凌清清本欲拒绝, 但看了眼苏霖，还是将话咽了回去。
她拿起手边的汤勺，小凤凰脸上阴霾瞬间一扫而空。
少年一手撑面，盯着凌清清眨了眨眼，笑容明媚：“不会甜的，我已经让老板少放些糖了。”
-
“我没骗你吧？”
看着凌清清舒展的眉心，小凤凰得意道。
“我就说不会很甜的。”
当初苏霖贪嘴吃光了她屋中对方的小师妹送来的糕点，后来转头又赔了她几盒少糖的点心，原本以为这只是一个巧合。
却不想苏霖竟是真的注意到这一细节了。
凌清清微微一笑：“谢谢。”
小凤凰摆手，正准备说些什么，忽然瞥见一人从巷口走过。
“那不是邵萤生吗？”
小凤凰摸了摸下巴：“说起来确实好久没见过她了。”
“走。”凌清清眼神微变，当即拉起苏霖跟了上去。
“啊？”
小凤凰则手忙脚乱地从怀中掏出了一把铜钱，还来不及数，就一把全放在桌上了。
邵萤生似乎在跟踪什么人。
小凤凰顺着她追踪方向望去：“好像只是一个小姑娘。”
“欸，往知家走了！”
“嘘，小点声。”
凌清清回头。
小凤凰捂住嘴巴，点了点头。
不过一会儿，他又问：“她不会就是现世的知容吧？”
凌清清打听过，知家光是小姐就有七八人。
他们都只见过知容那副“鬼面”，实在想象不出她活着的时候到底生了一副什么模样。
只见邵萤生跟到知家大门前，看了一眼，很快闪身而退，回到了方才的巷口。
“看这样子她是要翻入知家？”
“嗯。”
“不过这邵萤生鬼鬼祟祟准没好事。”苏霖深以为然。“而且桑时若宋惯生也说了，他们偶然入石围天坑便是因为跟着她才进的。”
小凤凰探出半颗脑袋，给凌清清出了鬼主意，“不如我们把她敲晕，绑过来问问她到底要干嘛吧？”
原本他也是无心随口一说，指望不上凌清清会照做，不骂他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不想，凌清清一口答应。
“好。”
“……”
小凤凰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凌清清吗？
这、这这就应下了？
少女眨了眨眼：“我也正有此意。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还是敲晕抓过来盘问比较快。”
说罢，她又问起苏霖：“你的储灵囊内还有什么趁手的工具吗？”
“……”
-
很快两道鬼鬼祟祟的身影跟随着邵萤生潜入了知家府苑。
他们一路尾随，寻找时机，直到最后邵萤生拐入了一个偏僻的小苑。
此时不动手还等何时？！
小凤凰对着凌清清比了一个手势，抄起他那把破的已经吹不出半点声音的喇叭。
砰——
邵萤生应声倒落。
小凤凰抚了抚胸口，一切顺利。
却不知下一秒，地上突然笔直伸出一只手来。
小凤凰当即被吓得吱哇乱叫，凌清清额角一跳，赶忙捂住他的嘴，顺势在邵萤生身上又补了一刀。
那只伸起的手这才无力地垂了下去。
“……”
小凤凰差点被捂岔了气，好不容易平复下来，一扭头却见角落里一个小姑娘正盯着二人。
“……”
小凤凰这回学乖了，没有立马喊出声来，瞧瞧去拉凌清清的袖子，小声道：“那……这个也要打晕吗？”
凌清清：“只要邵萤生就够了。”
“好吧。”
小凤凰努力扬起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正要开始对小姑娘胡说八道，然后趁机扛起邵萤生跑路。
小姑娘平静的面孔陡然生出了几分欣喜。
她蹦蹦跳跳地跑上前，眼泪汪汪地一把抱住了凌清清：“凌姑娘，苏小公子真的是你们啊！？”
“……”
“我是知容！”
小姑娘拍了拍自己的脸：“我是知容呀！你们认不出来吗？”
眼前的小丫头唇红齿白，俏丽可爱。
与那鬼界的骷髅脸着实有些差别，而且看起来也要比他们在鬼界时矮上一些，年纪也要小一点。
“……”
小凤凰陷入了沉默，他实在难以将这两人等同起来。
与之一同陷入沉默的还有凌清清。
过了好半晌，两人才反应过来，知容从旁帮忙一起绑了邵萤生，将她关入自己小苑的空屋内，上了六把锁。
凌清清见她收起最后一把钥匙，眉梢一挑：“知容姑娘，你这是……”
知容亲热地拉起凌清清的手臂，往外走：“你不知道，这女人到底有多可怕，自从我回到人间后，她就三天两头来跟踪我，这次还跟到了府上来。”
小凤凰诧异：“她为何要跟着你？”
知容摇头：“不知。”
凌清清的目光在她身上扫视片刻，艰难问道：“那你如今又是……？”
知容信誓旦旦道：“我发誓我来人间只是为了看一看我的江郎，绝无二心！那日我不仅见到了江郎，还见到了活着的自己……”
“虽然有些难以接受，但是凌姑娘似乎确实如你猜想的那般。”
“我在人间逗留两人，加上长年处于鬼界，受不了人间阳气便打算先行离开，谁知那个人突然出现。”
知容嚷嚷道：“她竟然看得到我的魂体。”
她神情沮丧：“然后后来我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等再次回过神来，我就在她体内了。”
小凤凰奇怪道：“你不是一直想与你的江郎见面，如今阴差阳错回到阳间并且还能留下，为何这副唉声叹气的模样。”
知容：“我私心确实也想要留下，但我终归离世魂魄，身上的阴气无法去除，就算强留下来，不仅会毁掉这具身体，也会影响到旁人。”
凌清清抬头望向她。
知容又道：“更何况这世上哪有这种好事，肯定不是偶然，从我回到这副身躯后，那女人天天来跟踪我，而且既定命运无法改变，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不可能改变结局，若让我再跟着这辈子的“爹”流放途中死一次，我才不愿意！”
“反正这人间秩序总有一天会回归正常，我在鬼界等我的江郎也不迟。”
“哦对了，我那么久没回去，我爹呢？”
小凤凰细细和她讲了鬼界之事，告诉她之后再无被迫嫁人的风险后，知容立马如释重负。
忽然想起什么，知容凑上前，用胳膊肘顶了顶凌清清：“那人你们打算怎么办？就这么关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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