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清楚,老板只说是投资方的人。”
夏竹也就随口一问,没多大兴趣,她后背倚靠在座椅里,看了眼微信,见许默没回。
她撇撇嘴,随手点开消灭星星,低着头开始玩游戏。
小李哥看夏竹埋头玩游戏,也没打扰她,将车往前开了一段路,亲自下车去国内到达出口等人。
夏竹玩了几把越玩越上瘾,以至于后排有人上车也没发现。
直到车子开出机场老远一段距离,夏竹才意识到人到齐了。
她关掉手机,扭头瞥向后排,瞧见林之珩那张帅得欠揍的脸,忍不住蹙眉:“怎么是你?”
林之珩翘着二郎腿坐在后排假寐,听见夏竹的低声呼叫,林之珩懒懒掀开眼皮,寡淡地睨她一眼,看透她眼底的嫌弃,很没意思地耸肩:“怎么,我不能来?”
夏竹嘶了声,很没底气地点头:“……你一投资人来剧组干嘛。不是更耽误拍戏进度嘛。”
“谁不知道你是这戏的大金主,你去了,整个剧组可不得伺候好您?”
林之珩没理会夏竹的阴阳怪气,反而笑眯眯地威胁:“我记得汤倩签约你的工作室我还点了头的。”
夏竹被戳到肺管子,立马闭嘴。
她怕惹了林之珩,她得赔巨额违约金,毕竟林之珩当初在合同加了一条附加条件——只要汤倩想解约,随时可以,如果工作室不同意,违约金五倍偿还。
夏竹撇撇嘴,没再跟林之珩呛声。
机场到玉门关一百多公里,开车一个多小时。
冬季白昼短,车开到半路天就暗了。
215国道转到303省道,路上的风景换了一茬又一茬,刚开始夏竹还有新鲜感,到后面她也看累了,窝在座椅里睡觉。
睡到半梦半醒间,手机铃声响起,夏竹被惊醒,迷糊地捞起手机看了眼来电人,见是许默,夏竹搓了搓脸,摁下接听。
电话里,许默温和地问:“到了吗?”
夏竹目视前方,看着望不到尽头的油漆路,声音沙哑地说:“应该快了吧。在去剧组的路上。”
许默站在医院走廊的拐角处,插兜立在墙壁前,继续问:“一个人?”
夏竹抿抿唇,偷偷觑了眼后排闭着眼睡觉的林之珩,小声讲:“三个人,司机、我,还有林之珩也在。”
“也不知道他来干嘛,跟尊大佛似的,他到剧组不得全剧组的人伺候,还赶不赶进度了。”
“投资人不就应该乖乖把钱奉上,然后专业的事儿让专业的人来做吗?你看看前几年煤老板多有格局,人都是让导演什么的自己选角,现在的投资人都仗着有钱自己塞人……”
夏竹针对圈里的弊端一顿吐槽,许默听得好笑,在电话里逗她:“当着人说人坏话,不怕人撤资?”
小李装没听见夏竹的吐槽,夏竹透过后视镜瞄了眼后排瘫坐的林之珩,压低音量道:“他睡着了,应该听不见。”
许默被她可爱到,滚了滚喉结,夸她:“小夏同志真聪明。”
夏竹被那句“小夏同志”搞懵,好一会儿没说话。
许默没聊几句就有人找,夏竹听背影知道他在医院,没再拉着他闲聊,匆匆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手机还没握热,背后的林之珩突然冷嗤一声,凉嗖嗖地点评:“小家子气。”
夏竹瞪大眼,扭头反驳:“你骂谁呢??”
林之珩抖了抖大衣口袋,抬眼轻描淡写地掠过夏竹的脸,似笑非笑反问:“我骂你了?”
“只许你说人坏话,不许人说你?你是什么□□皇后、封建残余?”
夏竹:“……”
骂人骂这么脏!
夏竹深深吸了口气,拍拍自己的胸口,不停地说服自己:“别生气别生气!别跟这种人计较!”
林之珩无视夏竹的自我建设,翻出一包烟,降下车窗,握着打火机点了好几下才点燃。
窗外刺骨的寒风呼哧呼哧往车里灌,夏竹针对风口,冷得牙齿打架。
她裹紧身上的羽绒服,歪头恶狠狠地瞪向林之珩,咬牙提醒:“非得在车上抽烟是吗?”
林之珩点点烟灰,很淡定地嗯了声,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点头:“是的。”
夏竹:“……有病。”
小李怕他俩在车上吵起来,给夏竹递了好几个眼色,让她收敛点,毕竟后面坐的是财神爷。
夏竹只得咽下这口气,扭过头目视前方,装没看见。
戈壁滩拍戏条件艰辛,晚上危险,江逢把时间全压缩在了白天。
夏竹到玉门关已经晚上八点,剧组七点收工,夏竹直接入驻剧组订的酒店。
林之珩被安排在玉门关酒店最好的套房,夏竹跟他一块儿进酒店,她下车自力更生,拖着行李箱到前台拿到房卡往楼上走。
小李则送佛送到西,亲自将林之珩同他的行李送到客房门口。
夏竹跟他挤同一台电梯,没眼看他这幅排场。
林之珩到酒店就被汤倩发了条短信,让她去套房等他。
酒店房间不够,夏竹进去才发现她跟汤倩住一间房。
她拿着房卡开门进去,汤倩刚拆完妆发、洗完澡,准备去顶楼找林之珩。
瞧见夏竹风尘仆仆回来,汤倩又重新折返回房间,跟夏竹聊了几句。
夏竹看她裹着睡衣要出门,联想到电梯里林之珩高高在上的姿态,夏竹蹙眉:“你去见林之珩?”
汤倩啊了声,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夏竹摊手,嫌弃道:“我跟他一个车过来的。这人嘴怎么这么贱,真讨人厌。”
汤倩不知道他俩发生了什么,不过对夏竹的话供认不讳,“……确实,他这人说话确实挺难听的。”
夏竹将行李箱丢在客房,看了眼房间布置,见是大标间,暖气烤得本就干燥的房间更加干燥。
夏竹摸了摸鼻子,拉住汤倩的手,劝她:“你别去了吧。跟我聊聊剧组进度。”
汤倩为难地眨眨眼,犹豫道:“可是……林之珩在等我。”
夏竹撇嘴:“让他等呗。谁给他的脸,说让你去你就得去?”
“他要是想见你自然会来找你,用得着你自己上赶着见他吗?”
“我好几天没在组里,有没有发生什么趣事?你给我讲讲呗?”
汤倩为难地想了想,最终听夏竹的话没去找林之珩,而是坐在床上给刚赶过来的夏竹讲了几件剧组最近两天发生的怪事儿。
“这两天风沙大,昨儿刚开机就来了一场沙尘暴,影棚都差点吹跑了,有个工作人员被卷飞十几米远……”
“最近是真冷啊,早上起霜,屋檐全白。戈壁滩上覆盖一层霜白,那场面还挺壮观。”
“我算是明白诗里说的「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到底是个什么样了。”
“……”
夏竹听得津津有味,脱了雪地靴,她盘腿坐在床上,与汤倩相隔不到半米。
两张床挨挺近,夏竹第一次跟汤倩同住一间屋,还在想晚上怎么过:“晚上咱俩睡一个床?这天儿也太冷了。我最怕冷了。”
汤倩刚要说好,门口便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跟催命似的,隔着一扇门都能察觉到敲门的人有多不满。
夏竹隐约猜到是谁,骂了句:“这人有病吧。”
汤倩僵硬地笑了下,起身去开门。
门刚打开就对上林之珩那张阴沉遍布的脸,汤倩被他的眼神吓到,不自觉地往后退半步。
林之珩瞧见她的反应,眼底的凉意更甚,他身上散发的冷气比十二月的敦煌更冷。
汤倩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翕动嘴唇想要解释,话还没说出口,林之珩便朝她发火:“怎么,面子大了是吧,请不动了?”
“跟我耍大牌?您哪儿根葱啊。”
“要不是我,你现在能混到现在?汤倩,做人不能这么没良心,你说是不是?”
汤倩被林之珩说得哑口无言,她眼底流露出受伤的神情,手握着冰冷的门把,一颗心不停往下坠。
夏竹在屋里听得一清二楚,见汤倩脊背都被林之珩骂弯了,夏竹气不过,替汤倩反驳:“您谁啊?敢情全世界都得围着你转是吧?”
“你说汤倩跟你耍大牌,你怎么也不想想她连轴转拍了一个多月的戏,黑眼圈重得跟熊猫似的,身上全是伤。”
“你不安慰一句也就罢了,还一顿骂。谁欠你是的。”
“怎么,你给了她资源,她没奉献她的青春?”
林之珩被夏竹骂得狗血淋头,本来想把火气转移到夏竹身上,结果汤倩突然上前挽住他的手腕,声音颤抖道:“我错了,对不起。”
“……我本来是想去见你的,临时有点事儿耽搁了。你吃了吗?要没吃,我陪你吃点。”
林之珩这才发现汤倩脸瘦了一圈,眼皮泛起青色,整个人的状态跟鬼似的。
到喉咙边上的脏话被他强行压了回去,到底是自己的人,林之珩气也撒了,该收场了。
想到这,林之珩施舍地抬抬下巴,“走呗,我这不是等着您给我煮面条。”
“等了您半个多小时,您倒好,跟没看见似的。要我不找你,你是不是都打算睡了?”
汤倩扯唇笑笑,无辜否认:“怎么会。你想吃面条是吗?我给你做西红柿鸡蛋面?”
林之珩懒得看她,嘴上催促:“赶紧的吧,我饿死了。”
夏竹见状忍不住叹气,这死人是真把汤倩拿捏得死死的啊。
汤倩回来拿牙刷,走之前问夏竹要不要吃面条,她顺带煮一碗。
夏竹气得半死,没好气地拒绝:“我不饿。”
“我怕吃了被噎死。”
汤倩歉意地笑笑,说:“他大老远过来,我总不能晾着他。谁让他是我金主呢。”
“夏夏,对不起啊。”
夏竹以为汤倩在开玩笑,抬头却见她眼眶通红,脸上写满了倔强。
一时间,夏竹被噎住,无奈耸肩:“好姑娘,你去吧,我不生气。”
第61章
汤倩一走, 夏竹跟瘪了的气球似的,坠落在地上再也飞不起来。
许默第二个电话进来时,夏竹刚洗完澡。
汤倩的东西还凌乱地丢在床上, 夏竹瞄了眼, 耳机、充电线、面膜还有她的身份证, 夏竹躺在另一张床, 捡起手机摁下接听。
电话里, 许默嗓音低哑地问:“要睡了吗?”
听筒里灌着风,呼哧呼哧吹着, 还有几丝凌乱的杂音。
夏竹瞄了眼时间,马上凌晨一点,她隔着厚厚的被子抱住膝盖,拧眉问:“你还在外面?”
许默站在饭店门口等代驾师傅,他刚应酬结束,喝了点酒, 人有点漂浮,站不太稳。
晚上他带着律师跟卖方客户吃了顿饭, 想要探听点口风, 奈何对方个个是人精, 无论许默怎么谈都不肯多说一个字。
饭局散了, 他送走客户,一个人站在空荡孤寂的路口,望着落满枯叶的路面、昏暗的路灯杆突然想起了夏竹。
电话拨通许默才意识到天太晚, 可能会影响她休息。
时间一晃而过, 转眼大半年过去, 还有一周不到就是18年。
北京的冬季漫长又热闹,道路两边的绿化树掉光了的树叶, 只剩光秃秃的树干,许默站在风里,听着手机铃声不断回荡在耳边,竟然多了几分心安。
犹豫挂断之际,夏竹已经接通电话,许默听见她的声音,今晚在饭局受到的冷遇、醉酒后的难受散了许多。
最近琐事太多,他情绪多少受点波动。
不知何时起,给夏竹打电话已经成了他唯一的慰藉。
他也不求她能给他什么有用的建议,只是听听她的声音就好。
当然,这些许默是不能说的。
夏竹不知道许默的这番自我剖析,她咬了咬嘴唇,小声嘀咕:“你怎么老是工作这么晚,身体不要了吗。”
“本来就比我大,身体再比我差……不怕我老了找小鲜肉啊?”
许默被她另类的安慰逗笑,他单手插兜站在路基,举着手机煞有介事说:“你想要什么样的?我先给你物色几个,等你老了送你。”
夏竹:“……”
切,胡说八道什么呢。
她才二十四岁,年轻着呢。
两人没聊几分钟,匆匆赶来的代驾师傅气喘吁吁地凑上前,试探地问许默是不是车主。
许默举着电话,掏出兜里的车钥匙递给代驾师傅,他则弯腰钻进车里,同电话里的人柔声道别:“今天就聊到这儿,你早点睡。”
“明儿又要折腾了。”
夏竹唉声叹气地啊了声,跟许默简单聊了几句:“估计还拍一周就回横店了。”
“天儿可真冷,我刚在门口差点被冻死。明天拍戏又是一场鏖战。哎,钱难挣,屎难吃啊。”
许默笑了笑,低声安慰她:“小夏同志辛苦了。”
夏竹都快对「小夏同志」四个字脱敏了。
毕竟院里的长辈、警卫员什么的碰到了都叫对方一声x同志,或者夸一句「这女同志可以啊」,可许默那句「小夏同志」明显带了别的意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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