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太妃不再继续适才的话题,召来太医询问沈离的伤势,得知沈离没有性命之忧才离开太极宫。
不过半个时辰,钱嬷嬷便来了太极宫,说是德太妃请安宁公主到豫章宫说话,雪棠自知来者不善,却又无法拒绝,还未出发便见十一挡在了门外。
十一姿态恭敬,说出来的话却相当坚定:“陛下有谕,安宁公主不得踏出太极宫一步。”
事情传到豫章宫,德太妃又是一阵愤懑:“我看离儿是被那狐狸精迷得失了心智了,竟为了那狐狸精,一味的忤逆他生他养他的母亲。”
德太妃沉稳,若不是气急了断不会大动肝火,钱嬷嬷忙上前安慰:“娘娘莫要生气了,没得伤了身子。”
德太妃不是意气用事的性子,发作了几句便冷静下来,她端起案几上的茶盏抿了一口,低声对钱嬷嬷道:“将御前那几个侍卫提过来一一询问,我倒要看看昨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也值得离儿时时刻刻都要把安宁护在身边?”
钱嬷嬷躬身应了一声是,提步走出豫章宫。
天一点点黑下来,宫人将宫灯点亮,皇宫灯火通明,比白日还要辉煌。
雪棠靠在引枕上思忖良久,最终还是犹犹豫豫开了口:“皇兄,不若我帮你擦一擦身子吧!”
沈离与昭帝不同,哪怕御极,身边也从来不用宫人和太监服侍,夏季炎热,他已两日未曾沐浴,总不好让侍卫给他擦拭。
雪棠对沈离一片关心之意,但又因为二人已行过房1事,所以提出给沈离擦拭身子时,便有些羞涩。
沈离呢,自是万分坦荡,墨黑的眸子直视雪棠,唇边勾起一抹温润的笑:“那便有劳妹妹了。”
他还未痊愈,身子十分虚弱,话毕就闭上眼睛假寐去了。
见沈离闭上眼睛,雪棠这才自在了一些,她解开沈离的衣带,小心翼翼把他的外衫脱下来。
沈离的上半身除却肩膀和左臂,皆裹着纱布,纱布包的很厚,却依旧有血迹隐隐渗出来。
若不是为了救她,皇兄又何至于伤成这副模样,雪棠越想越觉得难受,片刻间就沁出了眼泪。
她悄悄把眼泪擦拭干净,接着给沈离宽衣。
男子的蹀躞带和女子的不同,雪棠不得其法,却又不想打扰沈离休息,一双手在沈离腰间蹭来蹭去,动作间只觉得沈离腰腹间的温度越来越来。
皇兄的体温平素就比她的高一些,雪棠也没当回事,折腾了半晌,总算将蹀躞带解了开来。
她将蹀躞带放到一侧,伸手去除沈离的下裳,这时才发现沈离的腰下高高鼓了起来,甚是显眼。
雪棠脸一热,不由后退两步。
第29章
雪棠虽已和沈离行过两次房1事, 但因着药力的作用,雪棠意识模糊,身子又格外敏1感, 只顾着纾解,又哪里注意过细枝末节。
现在瞧见沈离腰下,只觉得心惊胆战, 那样大的一条,比她两只手加起来还要长,也不知她是怎么容纳的?
他那样高大,她又格外娇小,差距一目了然,雪棠颦起眉头,怪不得每次敦伦以后她都要难受好几日, 原来竟是这个原因。
小脸一点点变红,乱七八糟的念头在脑海中徘徊着,也不知皇兄是因为她的触碰而变得坚1硬。还是像话本子中说的那样,每日会在特定的时辰发生变化。
雪棠知道自己不该胡思乱想, 可她越是想控制自己,头脑便越是浮想联翩, 甚至往日那些疯狂的画面也浮现在了脑海中。
皇兄是为了给她解除药性,才与她行云1雨之事,事情过去了便应抛之脑后,她怎能屡次想起?
皇兄是最疼爱她的人,她应该尊重皇兄, 爱护皇兄, 唯一不该做的便是亵渎皇兄,可她偏偏屡次……
雪棠羞愧难当, 再没脸和沈离共处一室,扯过一旁的薄被搭到沈离身上,大步跨出寝屋。
待房门关上,沈离才慢悠悠睁开眼睛,墨黑的眸子乌沉沉的,嘴角勾着一抹散漫的笑。
自宴会结束后,周含蕴便一直在等雪棠失踪的消息,等来等去半点风声都没听到,她一向沉得住气,这次却有些按捺不住。
周含蕴有德太妃赏赐的进宫腰牌,她也不积粘,当即便乘马车进了宫。
行至长乐宫,侍卫只道圣上有疾,安乐公主与圣上兄妹情深,到太极宫侍疾去了。
沈离曾是带兵打仗的将军,武功高强、身体强健,怎么会莫名其妙便生了疾?
周含蕴疑窦丛生,复又行至太极宫,德太妃意欲让周含蕴为后的事情人尽皆知,宫人半点不敢慢待她,先把她安置在花厅喝茶,而后匆匆去寻雪棠。
雪棠待周含蕴也十分客气,周含蕴还未行完礼,便将人扶了起来:“天气这样热,难为你顶着大日头往皇宫跑一趟!”
周含蕴一面起身,一面偷偷打量雪棠,雪棠身穿一袭樱草色半臂阔袖衫,头上饰着与之呼应的碧玉头面,端的是清丽娇俏,除却眼底有一些青黑,与往日别无二致。
周含蕴失望极了,霍青这个废物,明明说好了她将雪棠约出宫,他便能带着雪棠离开、再不踏入京都一步,怎得雪棠又全须全尾回了宫?
周含蕴焦虑极了,却又不能把自己的疑惑问出口,她强自扯出一抹笑容,示意丫鬟把食盒放到案几上。
周含蕴打开食盒,笑盈盈道:“琳琅街新开了一家糕点铺子,里面的厨子是从南边过来的,做出来的点心精细雅致,与京都的大有不同。
知道九公主喜甜,一大早我便让丫鬟到铺子前排队,总算买到了热腾腾的点心,公主快尝一尝罢!”
雪棠低下头,只见食盒内整整齐齐码着两排点心,颜色形状各不相同,都是雪棠未曾见过的样式。
雪棠喜欢极了,忙向周含蕴道谢:“周小姐有心了,这些点心我甚喜欢。”
话毕又让凝枝把她新得的金钗取来,赠给周含蕴以做回礼。
计划落空,周含蕴无心在皇宫逗留,又和雪棠寒暄了几句便找了个由头打道回府。
周含蕴一回府便奔去了祖父周茂林的书房。
周茂林善经营,名声极好,现下有半数学子皆以他为楷模。
当年沈离的外家被人构陷,若不是周茂林在殿前跪了三天三夜求昭帝彻查,现下郑家恐早已被满门抄斩。
德太妃之所以一心想让周含蕴入主中宫,一是因为周家势大,对沈离极有助益,其次便是为了报答周茂林对郑家的恩情。
周家人丁兴旺,周茂林膝下有六个嫡孙,却只周含蕴一个孙女,因此,十分疼爱周含蕴。
看着周含蕴愁眉不展的样子,周茂林忙开口询问:“是谁惹我家小七不高兴啦?”
在祖父面前也不用绕弯子,周含蕴跪到周茂林跟前,直接道:“祖父,孙女心悦圣上,这一辈子非圣上不嫁,您帮帮孙女吧!”
周含蕴脸色泛红,语气却十分坚决。
看着周含蕴含羞带怯的模样,周茂林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孙女长大了。
今上不仅一表人才,还极有手段和谋略,不知强过先帝多少倍。莫说周含蕴主动提及,便是她不言语,周茂林也会想办法把他唯一的孙女送进宫。
他哈哈笑了两声,抬手把周含蕴扶起来,朗声道:“你是周家的独女,祖父自会为你筹谋。”
雪棠把点心拎到内室,献宝似的捧到沈离跟前,含笑说道:“皇兄,周小姐送了好大一盒糕点,里面有几味是咸口的,我第一次吃咸口的点心,味道很是不错,你也尝一尝。”
她一边说话,一边将一块牛舌状的酥饼递到沈离面前。
沈离不喜欢吃点心,但不忍心拂了雪棠的好意,便将酥饼接到手中,一点一点吃完。
吃完以后低声询问:“这点心是周家小姐送的?”
雪棠点点头。
周含蕴、点心、宴会、霍青……沈离将之串联起来,心里有了大致的推测。
他低下头,温声对雪棠道:“你去拧一条湿手巾,我要擦一擦手。”
雪棠不疑有他,转身走出房门。
待房门阖上,沈离才看向十一:“查一查周含蕴近日和谁见过面。”
雪棠折回寝屋的时候,沈离已坐到了案几前,三日未曾处理政务,奏折便堆成了一座小山。
这便是帝王,虽拥有无上的权利,肩头的担子也重若千钧,便是身受重伤,有些事情也只能亲力亲为。
雪棠心疼沈离却也无能为力,她先给沈离擦拭干净双手,而后便侧身站到一侧,默不作声磨起墨来。
朱红色的墨块儿在砚台中打转,慢慢晕成浓浓的墨汁。
奏折本就比往日多了好几倍,再加上沈离只能用左手写字,愈发费力,半日过去了,奏折却还有大半未批。
这半日雪棠一直陪在沈离身边,案牍劳形,她只研个磨都觉得劳累,更遑论重伤未愈的沈离?
雪棠唯恐沈离的身子受不住,她悄悄挪到沈离身旁,低声和他打商量:“皇兄,你歇一歇吧,小憩片刻再批折子也不碍事的!”
沈离仰靠到椅背上,抬手捏了捏眉心。而后把目光投向雪棠,正色道:“不若妹妹替我批。”
帝王的御笔掌握生杀大权,为防小人乱政,昏庸如昭帝都不曾把披红的权利予以他人,更遑论勤政爱民的沈离?
雪棠只当自己出现了幻觉,怔怔地楞在原地。
沈离把御笔塞到雪棠手中,宽厚的手掌包裹住她的柔荑轻轻捏了一下,温声道:“为兄累了,还要劳烦妹妹替我分忧。”
触感温热而真实,雪棠这才确定她没有出现幻觉。她赶忙摇了摇头,急切道:“只有帝王才有批红的权利,我岂能越俎代庖?”
“朕说你能,你便能!”沈离凝着雪棠慢条斯理道。
雪棠的脸色在沈离的注视下一点一点变得惨白。
沈离唯恐吓到她,接着道:“我口述,你代写,你写的是我的意愿,便不算越俎代庖。”
雪棠犹觉得不妥,但想到沈离的身体,便犹犹豫豫拿起御笔,一笔一划写了起来。
看着雪棠认真写字的模样,沈离嘴角勾起一抹奇异的角度。
他这个妹妹心性纯良,从不想沾染政务,却不知他是为了她才夺取了江山。
也是为了她,杀掉了父皇。
又是两个时辰,雪棠总算在沈离的指导下批完了折子,她又累又饿,却还是先想着照顾沈离。
她站起身,欲要扶沈离到床榻上休息。双手刚触到沈离的手臂,便被他反手拉住,利落地拽到了交椅之上,
雪棠满心疑惑,她仰靠在椅背上,抬头看向沈离,只见他凝着她,一点一点弯下腰来。
四目相对,沈离缓缓逼近雪棠,雪棠甚至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
二人太过于亲昵,大大超出了兄妹之间该有的分寸,雪棠不由紧张起来,她捏紧衣袖,心跳快的简直要从胸腔跃出来。
雪棠有自己的底线,虽说沈离于她有恩,却也断然不会因着二人情谊深厚任由沈离胡来,她暗暗划定了一条界线,假若沈离敢跨过这条线,她就敢撕破脸。
温热的气息离越来越近,雪棠险些按捺不住的时候,忽觉一根手指抚到了她的唇瓣上。
修长的手指在唇瓣上轻轻摩挲,将黄豆大的朱红色墨汁慢慢晕开,艳丽的红一点一点涂满唇瓣,那粉嫩的唇顿时便妖冶起来,仿若一朵含着蜜的花,勾的人神思心往,只想狠狠吮吸其中的甜美。
沈离的喉结动了动,忽而把手臂探到雪棠腰间,缓缓在她的腰肢上游移。
宽厚的大掌仿若一团火苗,所到之处烈火燎原,酥麻感从腰间一直迸发到天灵盖,雪棠咬紧牙关,几欲嘤咛出声。
不能再任事态发展下去了,雪棠深吸一口气,低声斥道:“皇兄 ,你要干什么?”
沈离看了雪棠一眼,慢悠悠从她腰间抽出一条帕子,他将帕子揩到她的唇际,轻轻擦拭两下,不过须臾,便见雪白的帕子上洇了一层红色的墨痕。
这、这……
雪棠既因为自己的胡思乱想羞愧,又因为怀疑沈离的动机感到内疚,她讪讪地低下头,脸颊火辣辣的发烫。
皇兄只是想给她擦拭墨痕,她怎么、怎么能……
哎,她轻叹一口气,都怪她毛手毛脚,若不是她把墨汁沾到了唇边,也不会发生闹这样一场乌龙。
沈离慢条斯理把手帕折好,放到一侧的案几上,压低声音和雪棠说话:“妹妹以为我要干什么?”
“我、我……”雪棠支吾了好半晌也没想出应对之词,索性闭口不言,逃也似地奔出了屋子。
雪棠心性简单,不过半日的时间便将中午发生的小插曲抛之脑后,照旧和沈离共处一室,精心照顾他。
沈离的身体日渐康复,虽还不能到太极殿上朝,却日日都召大臣到太极宫议政。
沈离的身份今非昔比,无论做什么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的身体既已无大碍,雪棠也不好再住在太极宫,免得招人非议。
天光熹微,雪棠先吩咐凝枝把她的细软收拾起来,而后便独自到竹林折竹。
自宿到太极宫,雪棠每日都会插一瓶青竹置到御书房以做装饰,她喜欢善始善终,决定插好竹瓶再向沈离告辞。
竹林深篁、绿意盎然,雪棠刚折了两三枝青竹,忽见一道颀长的身影从密林深处穿梭而出。
“世子,你怎么来了?”雪棠一边说话一边将手中的青竹放到一侧,捋了捋有些凌乱的衣衫。
自沈离受伤以后,傅修安便再未单独和雪棠见过面,每每到太极宫求见,总会被宫人搪塞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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