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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妃——九月时五【完结】

时间:2023-11-20 14:46:23  作者:九月时五【完结】
  刘苗身材瘦小推不过玉龄,动起手来节节败退,急着呼喊左右奴婢:“一帮睁眼瞎,还不过来把这疯子拉走!拉走!”
  正院里,刘家老太太和赵氏听到声响都赶出来,刘老太太冲过来,看到刘苗被推得一个踉跄接一个踉跄。
  她大怒,照着玉龄的脸劈手就是一个大耳刮子,把刘苗抱在怀里,厉声骂道:“你个没良心的小贱种,养你几年不求你报答,竟敢蹬鼻子上脸欺负起我们刘家姑娘来了!”
  刘苗见老太太过来护着她,更是嚎啕起来:“祖母,她欺负我!她欺负我!她还拿谢家哥哥与那狐狸精的事嘲讽我!”
  刘老太太竖着眉毛,骂玉龄:“小小年纪,心思这样毒辣!知道你姐姐为这事伤心还故意刻薄她,没心肝的东西!”
  玉龄还嘴:“没心肝也比你们这些黑心肝的好!”
  刘老太太气得还要再打她,赵氏赶过来,玉龄憋着满腹委屈,也哇一声哭着跑过去:“娘,我要回舅舅家去,我讨厌她们!”
  刘老太太大骂:“赶紧滚回你舅舅家去吧,问问这满通州,还有谁家娶媳妇,还让把前夫家的拖油瓶带进来的?”
  她拍着胸脯振振有词:“也就我们刘家了,也就我们这样的人家了!本以为你个小姑娘家的要懂事些,养你一场也不算什么,谁知道是这样恩将仇报的人,一身的毛病,将来惹是生非,难道还要牵连我们家吗?”
  赵氏抱着玉龄看向刘老太太,委屈的带着哭声:“母亲,我自问嫁进刘家以来,事事以刘家为重,从没有半点忤逆不逊,老爷那么多孩子,我哪一个没有视如己出?”
  “可我就带着这么一个女儿过来,不求您像待亲孙女一样待她,可您怎么能说她是拖油瓶?”
  刘老太太抱着刘苗一声心一声肉的喊起来:“后娘真是后娘啊,哪里能和亲娘比,遇事只知道偏疼她亲闺女,可苦了你了我的心肝儿啊!”
  院子里闹的一锅粥似的,偏巧那位秦姨娘也过来了,一来看见这场面,便上前扶着刘老太太,柔柔的问:“这是怎么了,怎么又闹起来了?”
  秦姨娘是刘老太太亲哥哥的庶女,嫁到刘家来做姨娘,很会拉拢人心,又得宠,当年在赵氏进门前,差点就扶正了,在这府里很有一番地位,把赵氏这正房太太都挤兑得没地方。
  刘老太太愤恨的指着赵氏:“你问她!媳妇不贤,家宅不宁!我儿娶了她真是背运气!”
  秦姨娘假模假样劝起来:“母亲快别这么说,再怎么样,那也是大太太,是咱们家主母啊!都消消气,一家人别为了这些小事生了嫌隙。”
  刘老太太呸了一声:“你实心眼儿,人家拿你当傻子!要不是她,今天这大太太的位置就是你的,她这么坑你,你还护着她?”
  玉龄愤愤不平的瞪着秦姨娘,真是好一朵绝世白莲。
  赵氏抬起头:“老太太,您说这话我就不服气了,当初是你们家向我哥哥提亲的,可不是我赵家上赶着倒贴的。”
  “当年提亲的时候说我千好万好,也不嫌弃我嫁过人带着孩子,怎么如今又成我的不是了?我要知道你们这么心贴着心,我何必上赶着凑你家的热闹?”
  *
  凤龄一进正门,就撞见这出大戏。
  两道门大敞着,她站在门沿处,赵氏搂着玉龄,低着头满脸委屈。
  像是骨血相连的感应似的,赵氏抹着眼泪回过头来,远远看见了凤龄。
  她与小时候已经不大一样了,但眉眼形神依旧,出落得亭亭玉立。
  她身边的玉兰从前来过几次,赵氏是认得的。
  一看到那道身影,赵氏心弦猛跳,一眼就知道这是阔别多年的女儿。
  微征之后,她百感交集,骤然放声哭了起来。
  凤龄方才在门口也听了几耳朵,气得她真想上去甩那老不死的几个耳光。
  她走进去环视四周:“真是好大的口气,上不贤则下不孝,折辱主母,颠倒尊卑,无视伦常,任由姨娘越俎代庖,这就是你们刘家的规矩?”
  “还拖油瓶,倒了八辈子霉嫁到你家来,一屋子的继女妾室,这老的小的,这一大家子不算拖油瓶吗?”
  刘老太太梗着脖子骂道:“你是谁啊你,你在鬼扯什么东西?”
  凤龄冷冷看向她:“我是崔凤龄,崔家的大姑娘。”
  刘老太太一个激灵清醒了,往日这位崔大姑娘送钱来,她可是偷摸着昧下过不少,如今见了真人就有些心虚:“怎么…怎么也没个风声就来了?”
  凤龄讥诮一笑:“要不然,怎么能看清你们家这副嘴脸呢,你们刘家可真是个唱戏的好地方,吃你家几年饭,就跟受了什么大恩大德似的。”
  “这几年我也送了不少银钱过来吧,我娘和我妹妹等于是我养着,更别提我娘还有嫁妆呢,花你们刘家一分钱了?好歹也是个做官的,这副抠门的穷酸样子说出去也不嫌丢人?”
  说着便道:“不能过就赶紧和离了,我把我娘和妹妹都带去上京,可不敢在你们家受这个闲气,若是让老家的人看见了,岂不是要指着我鼻子骂我不孝了?”
  玉兰立刻道:“夫人快收拾收拾东西吧,咱们现在就走,等回了上京,写一封和离书来就是了。”
  刘老太太慌了神,冲过来叫道:“你放的什么狗屁,你说和离就和离,你以为你是谁啊?”
  凤龄道:“你放心,我就是请圣旨,也定把这婚和离了。”
  往前走两步,威逼的看向刘老太太:“再不然,我去通州府门前击鼓诉状,我倒要看看这个刘璋身为朝廷命官,却在家里宠妾灭妻,任由晚辈不敬嫡母,是不是该治罪?”
  刘老太太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指着她:“你,你……”
  倒是那秦姨娘反应快,能屈能伸,一副笑面虎的脸色走过来:“大姑娘气性儿也太大了,知道你疼人,可哪有话听了一半就这么发脾气的,都是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呢,大姑娘不如……”
  话还没说完就被凤龄打断:“谁跟你一家人两家人。”
  说着上下打量她一眼:“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妾室,轮得到你插嘴?”
  秦姨娘脸色立刻变了,红着眼圈看向刘老太太:“我虽是妾室,可也是这个家里的人,是真心为这个家好的,我知道自己人微言轻,上不得台面,大姑娘心疼自己母亲,难道我就不算长辈了吗?你怎么能这么羞辱我?”
  刘老太太马上冲过来护着秦姨娘,恶狠狠瞪着凤龄道:“无法无天了,简直太无法无天了!竟让一个外人在我们家这样闹起来了,这里姓刘不姓崔,你要耍威风就来错地方了!”
  凤龄冷笑一声,懒得再搭理她,径直扶起赵氏,拉着玉龄走了。
第12章
  到了赵氏院里,凤龄去看了看赵氏的小儿子,还没满周岁,养得白白胖胖。
  凤龄在他摇床边放了一枚平安金锁,那孩子还伸出手来抓她,咿咿呀呀的笑。
  她问:“起名了吗?”
  赵氏答:“叫望儿,刘望。”
  凤龄摸了摸孩子的小脸:“望儿,好名字,一生有望,前路坦荡。”
  又转头看向赵氏:“娘,今日我说带你走,是我的肺腑之言,不是戏言,你考虑考虑吧,要是你愿意走,我肯定有办法帮你和离。”
  赵氏一听,又开始拭眼泪:“和离又哪是那么容易的?”
  她伸手扶上摇床,眼中满是不舍:“婚姻易解,骨肉难断,都是娘的心头肉,娘哪一个都舍不得啊!”
  凤龄叹口气,娘一向性格柔弱,又太过墨守成规,如今给刘家生了小儿子,哪里还敢生出一分和离的念头。
  知道劝不动,但还是忍不住道:“可你在刘家也不像开心的样子,婆母跋扈,妾室登堂,继女不孝,丈夫纵容,就为了这个孩子,一辈子过这样的日子,值得吗?您忍得了吗?”
  赵氏默默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人这一辈子不就是这么过来的吗,你还年轻,等你到我这个岁数就明白了。”
  凤龄反问:“可你当年和爹不是这样的啊,爹对你多好啊!”
  提到崔尹,赵氏又开始流泪,凤龄只好缄言,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即便爹不在了,娘还有我们。”
  又道:“那不然,我把玉龄带走,跟着我,总比在刘家好。”
  赵氏闻言抬起头,有些犹豫:“玉龄…她还小,况且她的良民户籍是借了刘家的光,这一走将来怕是不方便,以后给她说亲事也难,刘家毕竟还算是个体面人家。”
  说着又指责玉龄:“你说说你这孩子,总是争口舌长短,我告诫过你多少次叫你能忍则忍,你就是不听?你惹不起你还躲不起吗?”
  玉龄也犟得很,立刻道:“你总是叫我忍,我又不是来当孙子的,凭什么要忍?娘真偏心,每次都叫我忍气吞声,做小伏低,再说就算我忍让退步了,她们就不找我茬了?只会觉得我是个软骨头,更加变本加厉!”
  凤龄差点笑出来,看着她,就觉得果然是亲妹妹。
  崔家女儿都不是吃亏的性子。
  是好,也是不好。
  凤龄摸了摸她的头:“你怎么想的,想和姐姐一起走吗?”
  玉龄撅起嘴,瞄了一眼娘亲,又看了看姐姐,小声开口:“我当然想跟着姐姐,但是我要是走了,就留娘一个人在这里了,那秦姨娘她们还不知道要怎么欺负娘呢,要不然,姐姐你等我两年?等望儿长大一点,可以保护娘了,我就去上京找你。”
  她拉起凤龄走向多宝阁前,拉开一个抽屉:“姐姐你看,这些都是你之前送来的珠宝和锭子,我都攒下来了,一点都不敢多花,等有空出府去,我就把这些首饰都换成现银,那我就有好多钱了,等我再长大一点,我就离开这里,去找你。”
  说着她笑起来:“等我有了钱,就可以到外面过自由自在的生活了,再也不用看人脸色了。”
  凤龄看着她:“你志在随心所欲,无拘无束,姐姐不勉强你,其实这些首饰和锭子呢,都是死物,要是你愿意,我可以让玉兰用这些钱帮你在通州置办一些田地铺面,有了产业,钱就可以生钱,要不了几年,你就富甲一方了。”
  玉龄连忙点头:“好呀好呀,我不要太多,反正我过几年也要走的,置些田产给娘和弟弟留着傍身吧。”
  凤龄说好,然后从腰间取下一枚白玉玫瑰佩递给妹妹。
  虽说她在金银胡同有私宅,但她常年在宫里,玉兰木兰也一直在帮她打理产业,照顾祖母,四处奔波,常常不在。
  她想了想,于是告诉玉龄:“等你想来上京找我的时候,拿着这块玉佩,到元宁公主府。”
  玉龄愣愣接过来:“公主府?上次有个年轻的哥哥过来,说是你的朋友,他告诉过我你在上京城侍奉大户人家,是这位公主吗?”
  凤龄笑着摇摇头:“我是内廷女官,只侍奉圣上,元宁公主与我私交颇深。”
  玉龄差点跳起来:“姐姐,你是御前的人啊?怪不得你这么威风,出手这么阔绰,原来你在上京这么有出息,太厉害了!”
  她又好奇问道:“那像我这样的能不能进宫呢?看刘苗以后还敢不敢小瞧我!”
  凤龄道:“女官都是选拔制,逢进必考,若你有这志向,我可以推荐你去试一试。”
  她笑了笑,又道:“不过我应该很快就要离宫了。”
  玉龄诧异:“啊?为什么啊?你不是还年轻吗?”
  凤龄道:“大抵也就这两年吧,我就要辞官成亲了。”
  玉龄一下激动起来:“姐姐你要嫁人啊,嫁给谁,他人好吗?”
  凤龄莞尔:“就是上一次来拜访的那个哥哥啊,是我叫他来的。”
  玉龄笑道:“难怪呢,我就说他怎么对我那么好,还给我买吃的。”
  赵氏惊讶地看过来:“原来是那个孩子啊,他瞧着倒是挺好的,谦谦君子,文质彬彬,为人也诚恳,你跟他也好,就是不知道家世怎么样?父母还健在吗?”
  凤龄便道:“他是程国府的儿子。”
  赵氏追问:“是嫡子吗?还是长子?”
  凤龄回:“他是家中独子,国公爷和国公夫人只有他一个孩子。”
  独子啊,独子好,将来没有那么多妯娌间的糟心事,也不会有分家争产的麻烦。
  就这么一个儿子,娘老子必定全心全意的疼爱他,身份又高贵,还能继承爵位,真是再好不过了。
  赵氏听了又高兴又忧愁,高兴得是女儿能有个好归宿,忧愁得是这家世太高了,到亲家跟前实在自惭形秽。
  就道:“好是好,就是太好了,心里有点慌,不过上次那孩子过来,我问他你的情况,他怎么也不肯说,也不告诉我你在宫里,只说你是在大户人家家里服侍。”
  凤龄笑了笑:“他是为我考虑,担心旁人会借我的名号做些钻营得利的事,对我没好处。”
  赵氏点点头:“也是,他想的很周全,确实是为你着想。”
  说着拍拍凤龄的手:“万没想到我儿还能有这样的造化,这桩婚事要是顺利,将来你要做国公夫人呢!”
  赵氏既欣慰,又难过:“儿啊,看到你过得好,娘也能安心了,你不知道,娘有好多年,每天夜里都做噩梦,梦见的都是当年崔家出事,你和敬龄两个,一个往北,一个往西,再也见不到人了。”
  赵氏说着又抹眼泪:“敬龄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
  凤龄忙道:“都过去了,这些年我也在找哥哥,哥哥吉人天相,一定会有消息的。”
  *
  看望过赵氏后,凤龄安排玉兰在通州附近为赵氏和玉龄置办产业。
  玉兰想了想道:“城郊有几个庄子倒是不错,可以去看看。”
  两人并排走着,凤龄又道:“我记得通州令是叫姚安吧,他是建宁六年从京里调出来的,我想去见见他,治治这个刘璋。”
  她很是不忿:“你看看这个刘家,一家子乌烟瘴气,从上到下三代人,拧成一股绳的欺负我娘和我妹妹,实在太不像话!”
  玉兰小声劝道:“姑娘还是三思,太子爷就在陇州呢,您这趟本就是随太子出行,您找了姚大人,定会惊动太子殿下的。”
  凤龄恨恨道:“可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两个人说着话走远,连廊转角处,窸窸窣窣到赵氏门口偷看的刘老太太把这话听了个正着。
  她杵在那就慌了神,这赵氏的前头女儿到底什么来路,不是说在上京城大官家中侍奉吗?
  她以为就是个得脸的奴婢,这怎么还扯上太子了?
  这不是最吓人的,最吓人的是这几日确实听说太子爷来附近巡视了。
  不会…真是太子身边的人吧?
  凤龄走后,刘老太太火速给他家大孙女写了一封书信,询问东宫是否有个叫崔凤龄的奴婢。
  刘家的大女儿刘真前年嫁到了上京,夫家虽说是个小官,但人在上京,总比她们这小地方门道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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