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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环！”朱向阳惊讶出声。
汤琳微微一笑，情不自禁地朝宋译看去。宋译的个子高，虽然汤琳和他一个在这一端，一个在那一端，但汤琳是看得到宋译的。宋译正朝她这边看来，神色也有些吃惊，她的唇角扬得更高。
而不只宋译和朱向阳吃惊，其他人都惊讶无比，尤其是詹梅。没想到汤琳不仅会射击，还射得这么好。刚才汤琳说“会一点”，这哪是一点？
“向阳，还是你最少！”李程宇哈哈笑。
朱向阳摇头叹气：“对我来说能打在靶上就算不错了。”
又是一轮开始，杨庆七环，朱向阳六环，李程宇六环，朱辰韵十环，宋译十环，汤琳十环。
“厉害了！”朱向阳看着前方的靶子赞叹。他夸赞的是汤琳。
“年纪轻轻，不敢小觑啊！”朱辰韵说。
大家都在夸汤琳，只有宋译没出声。汤琳不由自主地朝宋译那边看去，只见宋译的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
后来詹梅看到大家的兴致很高，她也跃跃欲试。不过她从来没射击过，是现学。她站的位置正好在宋译旁边。宋译见她握枪的姿势不对，给她示范。示范不行，宋译只好手把手教。
汤琳看着这样的情形蹙了蹙眉。她忽然就觉得意兴阑珊了，没再射出十环的成绩，而且还经常垫底，有一枪甚至脱靶了。大家又是万分惊讶，这和汤琳最开始时惊艳的表现简直判若两人。而后来詹梅倒是把射击学会了。
大家打了最后一轮，纷纷去还枪。汤琳站在原地低头认真地擦枪。枪虽然是租的，但她很爱惜。
宋译走到汤琳身边，停下脚步。“再打一枪试试？”他说。
汤琳侧头看向宋译：“为什么？”
宋译说：“开始都能打十环，越到后面打得越差。”
“那又怎样？”汤琳垂了一下眼眸，不以为意。她又看着宋译，似笑非笑地道：“宋副处长有指教？”
宋译又说：“认真再打一枪。”
汤琳却笑道：“宋副处长教人的时候如此耐心，我想，宋副处长如果不在外交部，倒是很适合去学校做老师，大概还会是个‘平易近人’的老师。这么说来，宋副处长和那位刘老师倒是异常般配。”
汤琳所说的“刘老师”便是指宋译母亲给宋译介绍的那位叫刘姗的小学老师。
宋译睨着汤琳：“哪来这么大一翻谬论？”
“谬论？怎么会是谬论？”汤琳盯着宋译的眼睛。
宋译的眼睛像海一样深邃，同时又因海的深不可测而变得神秘，汤琳不由得愣住。
“打吗？”宋译问。
汤琳回过神来，她的眼神闪了闪，说：“不。莫非宋副处长真要指教？”
汤琳低头，准备将手枪装入枪套，嘴上又道：“像指教别人那样指教我？”
说到这里，她的动作忽然顿住，抬头看着宋译：“宋副处长恐怕没那样的耐心。”
宋译脚步一转，走到了汤琳身后，伸手握住了汤琳的手，并把她手里的枪抽出来，重新调整方向，让她握好，还就着她的手举起了枪。
宋译的声音在头顶响声：“我说一句，你倒说了这么多句。”
汤琳猝不及防，而这是半拥的姿势，她的心脏陡然跳得快了几拍。
只是宋译紧接着放开了她，说：“看准目标，最后一枪。”
汤琳眯起一只眼，瞄准，开枪。
十环！
“看来之前的那几枪果然是因为没认真。”宋译说。
汤琳转头看着宋译，他那深邃的眼眸浸了点点笑意，她的心还快速地跳动着。她转开眼，低头娴熟地把枪装入枪套，不发一言，转身离开。
她是什么时候开始学射击的呢？她想起来，是她十九岁那年，收到宋译的黑珍珠手链的第二年。那时宋译驻外的那个国家平时是可以持枪的。她和宋译也是见不到面的，有一天她忽然决定学射击，后来便坚持了下来，结果是她的射击水平还不赖。
*
飞机在万里高空上飞翔，汤琳看着外面的白云出神。时间过得真快，他们离开了里兰，踏上回国的旅途。不过，这次她和宋译的座位不在一起，坐在她旁边的人是詹梅。
第二十九章
汤琳望着外面的白云出神。她的脑海里闪现着在里兰的所有画面。最后,神思停留在射击场上那最后一枪。
良久她才回过神来。
*
汤琳回到翻译司，尤悦诗和周南率先鼓掌，苏绍泽也在随后跟着鼓起掌来。许乔摘下耳机，抬头看向汤琳。
“女神回来了！”周南赞叹。
尤悦诗送了一大捧鲜花给汤琳。
汤琳接过花,看了大家一眼,抑制不住笑：“搞什么？”竟然还送花！
苏绍泽接话：“你是我们之中第一个去做外交谈判翻译的。欢迎圆满归来！”
汤琳恍然大悟：“谢了！”
“不过,这次谈判并不成功。”许乔的声音忽然传来。
汤琳转头看向许乔，说：“是。”
汤琳坦言,且没有解释原因。而她就这么回答,倒让许乔没找到话来接。
尤悦诗在这时说：“汤琳是外交谈判翻译,不负责谈判。”
周南：“外交谈判有成功也有失败,且这次有其根本原因。”
许乔扫了周南一眼,没再说话。
苏绍泽则又笑着说：“汤琳,这花是我们三个人AA买的。”
三个人，便是尤悦诗、周南、苏绍泽了。新人中唯独没有许乔。
汤琳忍不住笑：“谢谢, 第一次收到花！”
“男朋友没送过花吗？”苏绍泽脱口而出。
汤琳微微一笑：“我没谈过恋爱。”
苏绍泽一脸惊讶。他打量着汤琳，汤琳这样漂亮又优秀的女生，怎么可能没谈过恋爱？他实在是没想到。
翻译司里还有其他人,并且詹梅就站在汤琳身后。不过，詹梅对汤琳是否谈过恋爱并不感兴趣。她从汤琳身后走出来，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江馨冲詹梅笑：“终于回来了。”
詹梅点头。
“听说汤琳表现不错。”江馨压低声音道。
詹梅看向江馨，眼神似乎在说江馨怎么知道。
江馨说：“听攀司长说的。”说完，她便转头对汤琳道：“我听攀司长说了，你表现不错。”
汤琳看向江馨，眉眼一弯：“谢谢。”
汤琳的确认为她在里兰一行的翻译做得不错，除开谈判时间短，整个招待宴却一直在宋译身边翻译。不过,她才回来，攀司长就这么说了吗？难道是宋译在攀司长面前夸了她？但汤琳转念又想，这可不像宋译的作风。
汤琳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继续投入工作。
*
宋译回到外交部，又当面汇报了一下在里兰的工作。
私下里，杜南风和宋译开玩笑：“没想到也有你谈不成的事。”
宋译说：“当然有。我不是无所不能的。”
杜南风开了玩笑之后又正儿八经地道：“这个D国就一副假惺惺的样子。不过话说回来，高新领域合作要有突破实属不易，核心领域更是这样。至今，也没有哪两个国家真诚或者一贯而终的真诚合作的。”
宋译：“嗯。”
“出师不利，周末去唱歌怎么样？”杜南风笑着提议。
宋译好笑：“你想唱歌的理由千奇百怪。”
当然，最后宋译没有和杜南风去唱歌，因为他们两个都有事要办。
*
汤琳回国后马不停蹄地又担任了一场新闻发布会的翻译。是时，尤悦诗、周南、苏绍泽和许乔他们也都忙碌着各种翻译。大家在匆忙中碰面，急急忙忙招呼一声或点头示意，又匆匆离开。
汤琳在加了个通宵后，终于迎来了周末。她睡了几乎一整天。即使醒了她也躺在床上不想动，只是一整天没吃东西，肚子饿得咕咕叫。尤悦诗便是这时打电话来，叫她出去吃火锅。
天气冷，吃火锅倒是个不错的主意。汤琳起床，洗漱后，又化了点淡妆便出门。
到了和尤悦诗约定的火锅店，锅里已经煮熟了一些菜了。
“我猜你光顾着睡觉没时间吃饭，现在就可以动筷了。”汤琳在尤悦诗对面一落座，尤悦诗就笑着说。
汤琳眉眼一弯，一边拿起筷子一边说：“知我者，诗也。”说着便用筷子捞起一只凤爪，在面前的油碟里沾了一下就将凤爪送进嘴里。
尤悦诗笑睨了汤琳一眼：“诗？还画呢！”
“美味！”汤琳吃了一口后赞叹。
尤悦诗拿起放在一边的饮料瓶，给汤琳和自己倒了一杯饮料后也拿起了筷子。
尤悦诗点的菜都是她和汤琳喜欢吃的。两人一边吃一边闲聊。
“我遇见前任了。”尤悦诗说。
“什么时候？”汤琳问。
尤悦诗说：“昨天，在去媒体吹风会的路上遇见的。当时我们的车子正好路过法院，他提着公文包从里面出来。”
汤琳记得尤悦诗的前男友范嘉良是学国际法的，专业学得不错，比她们高一届。想来，他现在应该是一名律师了。
“然后呢？”汤琳又问。
尤悦诗说：“没然后。我在车上，他从法院出来，身影一闪而过。话说，他穿着律师袍，倒像是那么一回事儿。”
范嘉良果然已经是律师了。汤琳：“那是出庭了。看来穿上律师袍的范嘉良很酷？”
尤悦诗：“人模狗样。”
汤琳噗嗤笑。“不至于吧？你昨晚失眠了吗？”
尤悦诗：“梦到了而已。”
“我看你对他余情未了。”汤琳做出判断。
尤悦诗：“并没有。他一毕业就分手，我怎么可能会对他余情未了？不过就是梦而已。就算我白天看到一只阿猫阿狗晚上都有可能会做梦。”
汤琳仔细地看了尤悦诗一眼，笑道：“悦诗，你的眼睛告诉我你在撒谎。”
尤悦诗矢口否认。
汤琳记得当初尤悦诗和范嘉良的感情是很好的，他们一有时间就黏在一起。但范嘉良毕业时两人却还是分手了。不过，一毕业就分手在大学校园太常见了。汤琳看多了，听多了，已经见怪不怪。现在尤悦诗这么说，不知真假。
接着，尤悦诗转了话题，两人一边吃一边闲聊。
热气腾腾的火锅吃完已经入夜了许久。两人又逛了一会儿街才各自回家。
不过，这一晚汤琳梦见宋译了。梦见她和宋译在D国招待宴上一起品酒，以及宋译把她拥入怀中，握着她的手射击。汤琳从梦中醒来，心脏“噗通噗通”地跳个不停。她已经有些年没梦到过和宋译这样亲密了。都怪那次宋译在里兰让她打最后一枪，他那样半拥着她的姿势，所以她才会做这样的梦。她懊恼自己为此心跳加速，因为她明白他的举动并没有别的意思，就一如手把手教詹梅一样。
汤琳深吸了一口气，重新闭上眼睛。
*
宋译和杜南风办完了事后，两人一起吃饭。杜南风忽然说：“翻译司那个汤琳竟然没谈过恋爱。”
宋译咀嚼的动作慢下来。他抬了抬眼皮，看着杜南风。
“就是人称‘小詹梅’的那个。”杜南风以为宋译不知道，或者没想起，于是提醒道。
宋译轻飘飘地说：“里兰一行是她跟我一起去的。”
杜南风想起来，连忙笑道：“对，就是她。没想到她竟然没谈过男朋友。”
“怎么？”宋译的神色没什么变化。
杜南风说：“我是很惊讶的，毕竟她是一个又漂亮又优秀的女孩子。”
宋译不置可否。
杜南风又说：“之前他们这一批才进翻译司时我就拿到了她们的名单，只可惜一直太忙，没时间联络。我想是时候挤出时间来了。”
宋译不由得又抬眼看向杜南风。
“有什么好的建议？”杜南风笑呵呵地问。
宋译：“没有。”
杜南风扒了一大口饭迅速咽下后说道：“算了，问你也白问。我得先问到她的手机号码。”
宋译缓缓夹起一夹菜送进嘴里，想着要不要把汤琳的手机号码告诉杜南风。
“你这是认真的？”宋译问。
杜南风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宋译：“我不认为你是君子。”
杜南风：“我不跟你计较。”
宋译念了一串号码。
杜南风：“什么？”
“汤琳的电话号码，不过我不说第二遍。”宋译道。
杜南风闭了一下眼睛，赶紧回想宋译刚才念的那十一个数字。最后，他倒是把那十一个数学一个不差地复述出来了。
宋译补充：“她告诉我这个是她的工作号码。”
“了解，”杜南风笑，因为他也有单独的工作号码，“生活号呢？”
宋译：“不知道。”
在这之前，宋译没料到他和杜南风之间的谈话主题竟然会是汤琳，而杜南风一副要追求汤琳的架势。不过，这些年里，汤琳果真从没谈过男朋友？当年向他表白说喜欢他的那个少女忽然从他脑海里一闪而过。
*
汤琳做完了一场翻译下来，手机里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信息内容自称是国际司的杜南风。以前在宋译主持的使馆活动的通气会上，汤琳见过杜南风。她记得他。她礼貌地回了个“你好”。
杜南风的第二条信息却是：“抱歉，我马上要执行一个任务，空了聊。”
汤琳不由自主地笑出了声，杜南风忽然给她发信息后就有任务，仿佛他只是为了专门告诉她这事一样。汤琳觉得这杜南风还挺有趣的。不过，她却没再回他。
*
E国外交翻译部门来华，和翻译司交流。攀司长让詹梅和汤琳跟着他一起去。
尤悦诗他们羡慕不已，尤其是许乔。许乔觉得自己明明和汤琳差不多，但每个重要场合都是汤琳去，而不是她，包括去D国里兰。周南则说汤琳去才合理，苏绍泽虽然羡慕，但没什么意见。
詹梅有些惊讶攀司长竟然叫上了汤琳。按以往多惯例，攀司长都是叫的在翻译司里的资深翻译一同前去。汤琳即使再厉害，在翻译司里的资历却是非常浅的，攀司长也不至于这样器重汤琳。
而汤琳如期跟着攀司长和詹梅一起去和E国的翻译人员交流。
双方的交流非常愉快，两个多小时后，交流圆满结束。汤琳获得了攀司长的表扬。
但许乔的翻译专业水平也是非常高的。后来，她也开始在各种重要场合做翻译了，并得到了沈处长的表扬。
之后，许乔和汤琳都和詹梅一起做过同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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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越来越冷，一连下了好几场雪，路上随处可见在扫雪的人。呼啸着的寒风迎面袭来，汤琳扯了扯脖子上的围巾，把口鼻也遮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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