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陪嫁的珠宝里无光东珠,有人得到的是大而成色好的珠子,有人的东珠小了一圈。布匹皮货以及生活用品的金银器,里面可操作的门道多了去了。
四福晋和李侧福晋在家里各自准备着,四福晋还让身边的人亲自跑一趟乌拉那拉家,帮忙寻来两张毛绒丰厚的黑貂皮和数十张完整的白狐和银狐皮留着给大格格添妆。
这段时间是采薇陪着四福晋挑选给大格格的嫁妆,眼见着这段时间东西如流水,还是送到向来和四福晋关系冷淡的李侧福晋那里,采薇也忍不住道:“福晋,是不是准备的太多了。”
四福晋忙了一上午,刚坐下歇着喝茶,听到这话就放下茶盏道:“四爷有意抬举大格格的身份,想让旁人都高看她一眼,不然也不会亲自盯着内务府办事。咱们按照四爷的章程来总不会有错。”
四福晋心里明白圣上对蒙古打一巴掌给一甜枣的态度让四爷害怕大格格被选中当甜枣抚蒙,不然以四爷疼爱唯一女儿的心情,肯定要留大格格到二十岁再嫁。
“再说了,府里的几个阿哥我多问几句会引人猜测,大格格就不一样了。”
四爷也不见得想看到自己待某个阿哥过于亲近,最好是不远不近地处着,尽到嫡母的本分就行。
采薇噤声了,自从大阿哥弘晖去了后,四福晋也动过抱一个阿哥来正院养育的念头,可四爷从没开过这个口。
四福晋很快察觉四爷的心意,从此以后再也没有私底下去看某个阿哥,只从他们生母嘴里得知阿哥们的一些近况。
虽然四爷隐晦地在福晋和阿哥们间划了道线,但对大格格这边就不设防了。四福晋就是偶尔叫来大格格说说话四爷也不介意,府里只有大格格一个女儿,多几个人疼爱她总是好的。
西院,李氏也在和大格格母女俩待在一起说话。
大格格长得和李氏有七分相像,个子比李氏略高一些。此时,大格格悄悄地打量李氏:“额娘,阿玛这段时间来过没?”
李氏身子一顿,看着女儿笑道:“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你阿玛时常来看你弟弟。”
是来看弟弟不是来看额娘,大格格心道果然自己听到的没错。
“额娘,都怪钮祜禄氏,趁着那段时间额娘身体不适缠住了阿玛,还拉着耿氏分一杯羹,这才有机会生下四阿哥和五阿哥。”大格格咬着唇恨恨道,她对钮祜禄氏颇有意见,若不是钮祜禄氏,府里至今只会有自己一母所出的三阿哥。
闻言,李氏一惊:“大格格,是谁教的你说这种话?”
大格格慌忙住嘴,眼神闪烁着不敢直视李氏锐利的眼睛,意识到自己不该当着额娘面讨论阿玛后院的事情。
李氏见大格格支支吾吾,立刻瞥了眼一直跟在大格格身边的奶嬷嬷,对方见状立刻跪下来,连忙给自己撇清关系:“回侧福晋,奴才从没有说过这些话,倒是听格格身边的两个小丫头提起过。”
大格格惊慌失措:“额娘――”
李氏冷着脸,直接让人把嬷嬷和那两个丫头都拖下去,“教唆主子说不三不四的话,都打二十板子长长记性。”
大格格身边的嬷嬷五十出头,哪能挨得住这些,吓得对李氏和大格格哭喊着冤枉饶命。
大格格连忙求情:“额娘,今天是女儿说错话了,就饶了她们这次吧。”
听到大格格的话,李氏气极反笑:“她们做奴才的在背后议论主子没有错,反倒是你这个做主子的把错都揽自己身上,是不是以后她们杀人放火你也要替她们兜着?”
大格格答不上来,红着双眼睛不知所措地看着额娘。
李氏心里又急又失望,那几个嬷嬷和小丫头已经服侍了大格格十来年,大格格都没把她们收服。这样绵软经不起下人诓骗的性子,以后嫁到别人家怎么办?
李氏语重心长道:“大格格,你以后是要嫁人做正妻的,你的眼里心里不应该装妾室争宠的恩怨,你要摆正自己的位置。”
“你瞧瞧福晋每天都在做什么,就知道自己的路要怎么走了。”
大格格懵了,额娘不是向来讨厌四福晋吗?
李氏见大格格还是不开窍,终于下定了决心:“明天额娘会去求福晋让你搬到正院去,一直住到你出嫁为止。”
送走大格格后,李氏颓然坐在榻上久久回不过神。
当年自己在府里算是盛宠,接连生下三子一女后被四爷请封为侧福晋,四福晋和宋格格等人都敌不过自己的风头,那时的自己是何等的风光。
她总以为这些风光是自己所出的三个阿哥带来的,再加上阿哥总是比格格分量更重,所以就忽略了大格格。后来两个儿子相继都没了,她只剩下三阿哥和大格格,才重新把注意力分给女儿一些。
她生性好强,就算发现大格格自己立不住也觉得没关系,自己总能把她教回来,何况她还有亲兄弟可以给她撑腰。
可现在来不及了,大格格在出嫁前必须跟在四福晋身边,就算她现在怨恨自己也好不理解也罢,以后她早晚会明白自己这样做的道理。
年若瑶还是去请安的时候见到了府里的大格格,见她怯生生跟在四福晋身后显得束手束脚。她好奇地打量了大格格两眼,发现对方眼里红红的好像刚哭过不久。
那天李氏来正院说过这件事后,四福晋并没有当场答应,晚上她特意请来四爷到正院用膳。
四爷听到四福晋说李氏希望大格格能在嫡母身边接受教导直至出嫁后,罕见地沉默了。
又听到李氏说了一堆好听话却绝口不提大格格的缺点,四爷眼底闪过一丝不耐烦和厌恶。
就当四福晋以为自己可以甩掉这个烫手山芋时,四爷竟然点头同意了。
大格格六七岁的时候四爷曾动过把她抱去福晋正院养育的想法,却被李氏以各种理由拒绝了,后来她生了三阿哥,又以姐弟俩感情好不忍看他们分开再次拒绝了四爷的提议。
在后院子女养育的问题上,四爷向来尊重其生母的想法,大格格是她亲生的女儿,李氏肯定不会害了她。
“大格格性子柔和,跟在李氏身边那么久还没改过来,以后要辛苦福晋了。”四爷一语中的,直接了当说出问题所在,最后还坠了一句:“若是出嫁前大格格性子还没有转变你也不用担忧,十几年养成的性子岂是短短数月就能扭转回来的。”
听到四爷最后一句话,四福晋才在心中长舒一口气。
这件事关乎大格格的终身,她知道自己定然推不掉。李氏若是去求四爷,四爷可能当时不会点头,之后一定会同意。
四福晋对大格格没有意见,她不满地是李氏看似求人实则不容人拒绝的手法。
她请四爷来就是希望能给自己一个保障,大格格无论出嫁后过得怎样都和自己无关,她只要尽了教导之职就行,她就怕最后出了力还不讨好。
四福晋敛起心中对李氏的不满,对四爷承诺自己一定会尽心尽力教导大格格。
李氏永远这样不真诚,求人也要拐弯抹角地让别人猜自己的心思,她真的是为大格格好吗?
当然,这话四福晋并不会问出口。
最近这段时间,年若瑶发现去正院请安回回都能见到大格格站在四福晋身旁。
她还注意到大格格从一开始像个摆件一样目光涣散地站在四福晋身侧,到后来下意识用眼光追随四福晋的一举一动,现在甚至有了几分四福晋的行事风格。
四福晋对待大格格倒是很亲厚,拨了三间大屋子让大格格住下,又添置许多家具用品。年若瑶发现四福晋出手真的很大方,不管她是真喜欢大格格还是假喜欢,面子上都做的十分到位,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
见大格格的次数多了,年若瑶终于悟透了,大格格好像是来四福晋院子里交流学习的!
这是格格出嫁前的速成班吗?
亲眼目睹了大格格的转变,年若瑶也有些心动想去正院学习进修。跟着四福晋肯定能学到许多后院女人的生存之道,比自己一点一点摸索领悟快多了。
她记得历史上的雍正很敬重乌拉那拉氏这位正妻,说明四福晋走的路线是正确的。自己摸索还会有碰壁的风险,跟着四福晋学简直就是正大光明地抄答案。
年若瑶想要学习的热情很快被四爷一句话浇灭,因为他带来一个消息:原身年氏的娘家人不日就进府来拜见四爷和四福晋。
年家的真实目的众人心知肚明,就是想来看望刚刚大病一场的侧福晋年氏。
第12章
雍亲王府,后院。
钮祜禄氏和耿氏同住在一个院子,平日里两个人串门也方便。年家要来看望年侧福晋的事情府上早已传遍,钮祜禄氏说到此事的时候差点咬碎一口银牙,她和耿氏就算生了阿哥母家都没机会进府来看望。
耿氏心宽,安慰她道:“姐姐别急,以后有的是机会,等阿哥们再大一点说不定四爷也会恩准咱们见家人一面。”
钮祜禄氏冷笑,年氏娘家人进府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可她们还要寄希望于四爷心情好说不定会给她们这个脸面。
年氏进府后惹了不少事,肚子也毫无动静,四爷还能一如既然地留宿在东院,还不是年氏出身好才能得此优待。
看看另一位李侧福晋,出自汉军旗,阿玛只是个普通小官,一家人也就李氏最争气,给四爷生下一双儿女。
后来不知道怎么惹恼了四爷,要不是顾及大格格和三阿哥弘时的面子,四爷估计都要忘了李氏这个人。
“要怪就怪自己娘家没本事,连在四爷跟前露脸的机会都没有。”钮祜禄氏现在心情很不爽,连带着也不顾及耿氏的脸面了。
反正自己说的是实话,比起四福晋的乌拉那拉氏和年侧福晋一门三巡抚,她和包衣出身的耿氏根本不够看的,唯一比她们强的就是命好生了阿哥。
耿氏抱着五阿哥的手一顿,缓缓开口:“其实不止年侧福晋,宋格格的家人也进府探望过。”
宋格格身体不好,早些年生下的两个格格都夭折了。她怀孕期间身体不适又瘦得可怜,四爷担忧才让宋格格的家人进府陪她说说话。
经过耿氏的提醒,钮祜禄氏才回过神连着两个得此殊荣的人,一个是死了两个孩子,一个是自己差点病死。
罢了,这种脸面不要也好。平静下来的钮祜禄氏觉得晦气,捏起帕子在面前扇了扇。
她侧身看耿氏,见耿氏正抱着怀里的五阿哥逗弄,一脸温柔的笑意。
五阿哥就是因为耿氏被人推了一把才早产,从生下来到现在都小心翼翼养着,耿氏护得跟眼珠子一样,关于五阿哥的事情里里外外都要过自己的眼。
钮祜禄氏心中不屑,耿氏就这面团子性格以后怎么能护住儿子平安长大,这会子她不跑到四爷跟前多掉眼泪博四爷怜惜,反而和儿子一起闷在屋子里不出去。
连四爷的面都见不着,白瞎她遭的这番罪。
不管后院的人怎么嫉妒,最后年家还是顺顺利利见到了年若瑶。
年家一门三巡抚,还有身为亲王侧福晋的年氏,在京城也是有名的富贵人家。如今强大又有实力的娘家人要来看自己了,年若瑶既紧张又好奇。
这次来府上的是年若瑶的二嫂,年羹尧的继室觉罗氏。
年羹尧的发妻是纳兰容若的女儿叶赫那拉氏,两人于康熙四十五年成婚,不久后叶赫那拉氏因难产去世,后来他又娶了英亲王阿济格一系的辅国公苏燕之女觉罗氏为继室。
从早膳过后年若瑶就焦心地坐在堂屋等着,心里复杂的感情在见到觉罗氏朝自己柔柔地笑时达到顶峰,眼泪不自觉流下:“二嫂。”
年氏在闺中时和自己二嫂觉罗氏感情颇好,两人年纪相差不大,觉罗氏又知书达理对年氏很是照顾。
觉罗氏见到年若瑶的那一刻悬着的心终于放下,用眼神示意春玉帮年若瑶擦掉眼泪,先对年若瑶行了礼,才三两步走上前把哭着的年若瑶揽怀里。
“别哭了,让人看见了以为姑奶奶在王府受多大委屈呢。”觉罗氏用身体挡住年若瑶哭花的脸,怕被外面的下人看见。
年若瑶知道两人见面的时间不会多久,连忙止住眼泪,拉着觉罗氏的手去东次间坐下。
觉罗氏清楚年氏的身体不好,进了里间仔仔细细把年若瑶瞧个遍才放心。
原本要见到年家人的紧张感在见到觉罗氏的那一刻全部化解开,年氏在闺中时就和二嫂子极为亲近,现在年若瑶见到温柔待自己的觉罗氏也心生亲近之意。
觉罗氏见四下无外人,只有从年家带来的两个丫头,才放心道:“你两个哥哥知道你病了担心的不行,才求到四爷跟前准我进府上拜见四爷和福晋。四福晋体贴,没多留我就让过来了。”
“阿玛和额娘呢?”
见年若瑶担心年家二老,觉罗氏又解释道:“你放心,阿玛和额娘那边还不知道这消息,外面都瞒得好好的。”
觉罗氏说完,余光扫了眼屋子里的春玉和红泥。年若瑶心神一动,示意二人退下。
等人都走后,觉罗氏才道:“姑奶奶嫁人了,嫁到皇家可不比外面容易。”
她拉着年若瑶的手说的真情实切,自己也是嫁为人妇,早就体会到嫁人与闺中差距甚大,不知道家里这个千娇百宠长大的姑奶奶能不能适应在雍亲王府的生活。
若不是府上就这一个嫡出的姑娘,怎么也不会把她送进雍亲王府,年家二老每每提到此事都担心的吃不下饭。
年若瑶反而宽慰她别担心,告诉觉罗氏自己在府里过得很好。自己病好后四爷待她好,福晋也很和气。
觉罗氏有些震惊年若瑶能说出来这些话,转念一想可能是生病后受挫了,心疼又欣慰地盯着年若瑶看。
他们家姑奶奶的样貌自不用说,百里挑一的大美人,只要四爷不是个木头,这等容貌和家世在府里应该颇受宠爱。
最让觉罗氏不放心的是年若瑶的性子,她牢记自己来看望年若瑶的目的,耐心哄劝道:“姑奶奶在府里切记一点,听四爷和福晋的话,旁人的事不用理。”
主要是旁人的事情他家姑奶奶也不一定能理明白,干脆过好自己的日子谁都不管省得被别人算计。年若瑶已经是侧福晋了,府里能压在她上头的只有四爷和福晋这二位,至于李侧福晋,觉罗氏认为只是资历比较深,有年家撑着腰,自家姑奶奶和李侧福晋平起平坐也不是不行。
觉罗氏又陆续说了一些家里的事情,有阿玛和额娘的,还有年若瑶两位哥哥的,不过都是小事,觉罗氏说给年若瑶听也是想缓解她对家里的思念之情。
空有年氏壳子的年若瑶听到觉罗氏提到年家和两个哥哥时难得有些慌乱,自从她穿越来知道自己的身份后一直在担心年家。
她知道年家会在四爷继位后迎来短暂的辉煌,年氏死后又是当头一棒,最后年羹尧更是成了皇上在朝堂上杀鸡儆猴的鸡,年羹尧和他儿子下场都很惨。
年家老二年羹尧少年得志,在康熙三十八年考中举人,康熙三十九年赐同进士出身,被圣上钦点为庶吉士入翰林院学习,康熙四十二年留在翰林院任从七品检讨,四十四年主持四川乡试,回京后陆续升任正六品侍读和从四品侍讲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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