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走后,舒舒安静地坐了一会儿,又环顾了下四周,宝座两侧的各有张紫檀木小桌子,右边桌子上横放着一把青玉如意,舒舒仔细观察了下,原来如意上有钉状齿,哈哈,这是挠痒痒神器啊。
另一旁桌子上还放着一个红色的木制唾盂,舒舒的启祥宫里也有,但没有这个精致,这个唾盂上雕刻着柿子和花朵,顶盖上还镶嵌着一颗龙眼大的白玉珠子。这书房不大,舒舒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没过多久就欣赏完。
倏地听到前室里传来几个大臣汇报的声音,舒舒也不知怎么徒生新奇,她蹑手蹑脚地慢慢挪步到门口,探头探脑地往外瞧着。
隔着月亮门还有一扇屏风,她挨着角落,正好看到坐在御座里的万岁爷,他正审阅着手中的黄册,底下侍立着两位大臣。
身着一品朝服的大臣正禀奏道:“据我朝商人递送的消息,近两个月来有多名罗刹国商人常驻在乌第河的重要码头,大肆在码头周边购置了货栈、酒楼等等。为首的商人据悉他的名字叫卡尔洛维奇,他的行径不像是普通商人,微臣猜测极有可能是……”
皇上忽地察觉到一道视线,抬头便和舒舒澄净的大眼睛对上,他莞尔一笑,霍然抬手打断廖尚书的奏报,直接指示道:“此事的确有些蹊跷,廖尚书,你明日去罗刹国使领馆,和伊格涅斯公使面晤一番,探询他是否知悉此事,现在先退下吧。”
廖尚书和程侍郎诺诺领了旨意,虽说心中有些许疑惑,但都遵从圣意,跪安告退了。
和皇上的目光相触之后,舒舒这才觉得自己干扰到大臣议事,她急溜溜地转身,羞愧地低着头,不防从身后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握住她的手掌,宽大干燥的掌心仿佛带着烫人的热度。
舒舒白净的小脸乍现两朵红晕,妩媚中含着天真的羞意。她深吸一口气,看似镇定实则颤抖地解释道:“万岁爷,刚刚……”
“无事。”皇上止住她的话语,修长的手指轻轻触摸到她红润的唇瓣,“可是等久了,来。”
皇上满眼皆是笑意,随即牵着顺贵人的手走去明间小厅。
两人来到一张圆桌旁,舒舒懵懵懂懂地被他牵着坐下,平雅正带着几个小宫女摆上膳食。
落座后,舒舒才想起宫中规矩,没有特别的旨意,后宫妃嫔是不能与皇帝同桌用膳,不过是万岁爷拉着她坐下,应该可以的吧,想到这,舒舒心安理得地坐着等着宫女布膳。
侍候用膳的宫女直接端出一碗八珍素汤放在皇上面前,皇上睡前一个时辰会喝一碗素汤,今天早了半个时辰用宵夜,但也无妨。
他一边用汤,一边看向舒舒,见她还是直愣愣盯着他,清澈的双眼中带着一丝茫然,他嘴角扬起一抹浅笑,示意宫女道:“给贵人盛一碗燕窝粥。”
舒舒终于恍过神,她娇笑道:“多谢万岁爷。”
侍膳宫女连忙装了一碗燕窝粥,恭谨地将青花釉里红云龙纹瓷碗放到顺贵人的面前。
舒舒看着瓷碗中的燕窝粥,先拿起一旁的白瓷调羹轻轻搅拌了下,看到燕窝粥里还放了金丝枣、莲子等,她舀了一勺放进嘴里慢慢品尝,清甜可口,好吃极了。
西暖阁厅堂内,气氛是难得松快温馨,娇俏灵动的美人和俊美威严的皇帝一同用着家常般的膳食。
不到片刻,皇上已用完素汤,他兴致盎然地看着对面的女子用膳,眼见她吃好一碗粥,还想再用其它点心时,他才打断道:“天色已晚,不可积食。”
“哦哦,好的。”舒舒刚拿起的筷子只能放下。
侍候的宫女立刻呈上薄荷金银花水,舒舒端起茶碗就想喝,旁边的小宫女直接捧着铜胎珐琅唾壶上前说道:“贵人,请。”舒舒连忙漱了口,把含着的水唾到壶里。
洗漱完毕,皇上牵着舒舒走过一道又一道的穿堂,舒舒看着他挺拔宽厚的背影,怦然间从内心深处洋溢起如青果子般的酸涩,当然还有香甜的美好,她内心道:这就是初恋吗?
在她心神恍恍惚惚的时刻,皇上已带着她来到了东暖阁。
在他们身后随侍的苏培盛内心已是一片震惊,自皇帝登基以来,被召见的后宫妃嫔都是在后殿的寝宫侍寝,东暖阁的卧室向来是皇帝独自就寝时使用的。
苏培盛的脑子迅速转动着:啧啧,没想到贵妃娘娘都没打破这规矩,如今这位顺贵人……看来他也要叫徒弟去交好启祥宫了。
养心殿东暖阁寝室,皇帝的御床设在内室西间。皇上带着舒舒走进寝室,此时身后跟随的太监宫女都止步在寝室外,里边一直等候的宫女早已利索地收拾好床帐被褥等,跪礼后也退出门外,随时等候皇上召唤。
映入舒舒眼前的是一张三米多的金丝楠木雕花架子床,最外层的明黄色绸缎罗帐已被放下,皇上揭开悬挂的帘帐,两人走到床边,皇上直接褪下外衫扔到一旁,沉声命令道:“给朕宽衣。”
初春的时节,夜晚如水般寒凉寡淡,空气里却浸淫着令人躁动而缱绻的气息。
舒舒此时却浑身燥热,她忍着羞涩,伸出纤细水嫩的小手抚上面前男子宽阔的肩膀,雪青色长袍的领口盘扣交交缠缠,她灵活的手指一一解开这些盘扣。
蓦地,舒舒感到皇上深邃幽暗的眼神一直凝视着她,她微微停顿了下,青葱如玉的手指又缓慢移到皇上的腰间,精悍劲瘦的腰身系着一条深紫色的腰带,腰带上嵌着白玉雕云龙纹带扣。
舒舒摸索了腰带好一会儿,还是不知道白玉带扣怎么解开。她一脸无措羞恼,仰头看向男子寻求帮助。
皇上此时早已按捺不住,他直接用蛮力拔出腰带,伸出双臂轻松地抱起眼前的女子,温柔地将她放到大床上。
明黄的帷帘已被解开,疏疏阔阔地垂落在两侧,里面交缠的男女自成一方天地,皇上把娇小的女子困在臂弯里,柔声问道:“可有乳名?”女子望着俯身在上方的男子,轻声应道:“舒舒,我是舒舒。”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舒舒,你的确让朕不平静了。”皇上说完,就含住她红润的唇瓣,正如他想象中的清甜如蜜。
第24章 衾里挽春
“万岁爷,我……”芊芊玉指抵住皇上的胸膛,舒舒有点怕接下来即将迎来的陌生感觉。
她想要阻止,却无力阻止,试图逃离皇上给予的氤氲流情的氛围。
烛光柔和似薄纱,悄悄然洒进层层叠叠的华帐内,光润的帐帘轻轻飘摇着。
舒舒望着床帐顶上精巧绘绣的金线缠枝如意纹,这刻的她好似一朵娇嫩的任采撷的花蕊般。
皇上看着乖乖巧巧躺着他怀抱里的女子,心底有簇不自觉产生的想法,他慢慢哄着怀里的女子。
舒舒乖乖巧巧,随之覆上的亲触如水般温柔,舒舒这刻才明白,即使她和皇上没有深厚的感情,男女间的亲昵也能有动人心魄的悸动。
此刻如山般的沉厚气息霎时溢满舒舒的内心,宛若一艘海中的小船,随着汹涌波浪,随着幽幽愫思,漾漾来回。
云鬟披枕,珠翠散解,露水湿湿透透,珠子启启合合,桃红颊泛起红潮,丝丝缕缕的三千情丝披散在云锦软枕上,轻轻一嗅。
别致魂然的香气挑逗着冷峻的情郎,凝脂乱颤,莹腻纤纤,风情无限,郎心始恣意……
床幔里弄花抚箫,交颈而卧,帘上的熠熠金线随着不断地晃动着,亦游曳出颤巍巍的明光。帐外的宫灯烛光仿佛有些昏沉沉了,帐内方才云消雨歇。
皇上浑身惬意地从背后拥抱住舒舒,垂眸凝视着她胜雪的香颈,乌黑的青丝半遮半掩住那如柳风姿,缓息好半晌,他心弦触动,怜惜顿起,低低安抚道:“乖乖等着,朕去去就来。”
话音刚落,他伸手掖好深青色的缎绸被,把舒舒严严实实笼罩在了软被里面,才潇然起身,撩开垂地的明黄帷幔,将放置在紫檀高柜里的匣子打开,找出了一盒琼玉赤芝宝膏来。
舒舒整个人埋在锦被中,晕晕乎乎得,直到一阵清凉逸雅的香气扑鼻而来。她慢慢挪动着翻过身子,看到万岁爷站在床头,他的大掌中捏着一个精巧玲珑、通透光润的白瓷圆盒。
白净的圆盒被打开,圆盒中盛的是浅浅碧绿色的细腻膏体,舒舒轻轻一嗅,隐约有闻到一股灵芝和白芷的淡淡气味。舒舒还在昏头昏脑地想着:万岁爷拿来这药膏做什么用?
“啊……”舒舒猝不及防惊叫一声,下面的被子掀开了一角,露出如玉的冰肌,幽幽芳草之间被强制地呈现在皇上面前,在微红而朦胧的烛光照耀下,平时皇上那冷峻的眉眼显得是那么温情脉脉。
皇上坐到床脚,随意用手指挖出一团膏体,看着床头的舒舒,眼神溢满缱绻之情,温言道:“不用怕,朕只是给你涂抹下药膏,这药膏最是消肿止痛,不过片刻就能见效。”
“嗯。”舒舒小幅度地点点头,她红扑朴的含春粉面上似乎冒出灼热的气息,在皇上一点一点的刻意抚触下,舒舒益发地不自在,比之原先的坦诚相拥,此时此刻的舒舒恨不得抢过万岁爷手中的圆盒,躲藏起来,自己糊弄了事一番。
不过舒舒不敢这么做,她只能把时间按一秒一秒数了好久,终于,舒舒按捺不住这无言的气氛,她微微咬了一咬红唇,忍着羞涩和臊意,赧颜小小声道:“万岁爷,好了吗?”
皇上移动的手指短暂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轻轻揉弄,语气悠悠然道:“多涂点,再慢慢融进体内,功效才会更好。”
闻言,舒舒只能默然以对。帐外红烛高照,闪闪烁烁跳跃在明帐上,此刻是静谧一片,只有恬淡清凉的香气幽然飘拂在两人身上,隐没于锦被中。
渐渐地,舒舒已经习惯于那样柔软地触摸,她安然地窝在连云锦软枕上,这晚她疲惫得很,在极致中抒发完她的全部心力,没过几息,她就甜甜地睡着了。
皇上望着舒舒纯真无辜的睡颜,低低叹了声,意犹未尽地阖上药盒,轻手轻脚地替她把小衣和裙子穿好,才起身转了床向,躺到了舒舒身侧,和她交叠相拥着一同睡去……
至半夜时分,溘然间,皇上闻到床帐内一股淡淡的铁锈腥味,他睁开眼,透过掠进罗帐内的晕黄烛光,看到舒舒恬静地窝在他怀中安睡着,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适。他带着疑虑坐起身,探出手从床角的五斗柜里拿出了两枚夜明珠。
床帐内瞬间变得明晃晃起来,皇上翻开被子,褥子上刺眼的红色血迹映入眼帘。他急忙走出帐外,高声呼喊道:“来人,速即去请太医和医女。”
随后他又坐回床头,轻声唤道:“舒舒,快醒醒。”
床上的舒舒迷迷糊糊哼了一声,她娇憨的脸上显出一丝被人扰眠的恼意,皇上从守夜宫女手中接过帕子,有点粗鲁地上下擦拭她的脸蛋。
终于舒舒被闹醒,她蹙了蹙眉头,缓缓眨开迷蒙的眼睛,看到万岁爷正严肃地凝睇着她,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顿时清醒过来。
“舒舒,身子现在难受吗?”皇上坐在床沿伸手抱起她安放到自己腿上,轻抚她娇艳的脸,细细观察她的脸色。
啊?睡前不是涂了药膏吗?话说那药膏真的是灵药,原本初承恩宠的她还有些不舒服,万岁爷给她抹上药后,有多少不适也荡然无存了。
不过大腿间为何有点黏腻,舒舒还没觉得是异常,她看着皇上摇了摇头,“没有,舒舒没有不舒服。”
“你这个小傻瓜。”皇上牵引着她的手,来到她腿缝中,舒舒穿着藕粉色的寝袍,只见那柔滑的布料上面,此时已被染成大红色,如玫瑰花般绽放开来。
舒舒感到惊诧,但内心倒是无惶恐,反而还软软安慰道:“万岁爷,我不疼。”
值夜的太医和医女很快到达寝宫外,李太医一脸镇定地候在门外等候听宣,刚刚在值班所他被小太监召唤时,内心一咯噔,生怕是圣躬有恙,听到是顺贵人突发疾病,才心稍安,拿起药箱就赶忙跑到冬暖阁后殿。
皇上一听门外侍女的禀报,立马大声道:“叫他们快进来,不必拘礼了。”
舒舒已被皇上抱到窗边的大炕上揽进怀里,她从头到脚裹着皇上的墨狐皮大氅,双手紧紧搂着皇上的腰,头也埋在他胸口,直到太医来了,才乖乖探出身子。
李太医连忙跪在炕下,从药箱中掏出石青寿字纹暗花缎脉枕,将它放在炕桌上,随即伸手示意顺贵人把手腕垫在脉枕上。
李太医则斜侧着身子给顺贵人诊脉,思量斟酌片刻后,李太医心中也有数了,不过李太医还是谨慎问道:“皇上,可容许微臣观小主的气色?”
舒舒听言,从皇上的怀中灵快地坐起身,她抬手掀开覆盖住头顶的氅衣,露出自己的小脸。
李太医赶忙转头望诊,须臾后,才膝行退后两步,回道:“皇上容禀,小主身体较为特殊,和寻常女子不同,不过这殊异之处并不会损害小主的身体。为保险起见,可由医女再探查一番。”
至于何种殊异,李太医此时不便宣之于口。随后恭立在一旁的医女这才上前,搀扶着顺贵人到内室,谨小慎微地深入谛视了一番,证实了李太医的确诊。顺贵人的花膜和常人不同,所以事后并没有先流血,而是在夜半时分缓缓淌出。
医女低声向皇上回禀了顺贵人的特殊情况,皇上闻言才放下担忧之情,眉宇间的表情也松快了不少。在舒舒侍寝后没有落红,他倒是没有迂腐地视其为不贞洁的表现,没想到她的身体也是迟钝啊,真是虚惊一场,幸好她没事。
不过虽说舒舒无大碍,皇上还是明白“治未病”这一医理,人的身体要注重防患于未然,于是吩咐道:“李太医,你再详细给顺贵人诊脉一番,根据她的身体情况开具药膳方子,务必循循调养好顺贵人的身体。”
李太医是妇科圣手,为太医院的院判,平时在后宫只给太后、皇后、贵妃娘娘进行诊“平安脉”,上次给顺贵人诊断,李太医还以为只是皇上难得的恩典,但现在听皇上所言,以后有关顺贵人的身体调理等都交由他负责了。
舒舒这时候已站起身,闻言,她已落座到圈椅里,并扬手示意李太医坐在另一旁的椅子上,她实在不习惯有人在她面前跪着。
李太医也不推辞,他重新拿出脉枕,两指稳稳地搭在顺贵人的手腕上,凝神感觉着小主脉搏的跳动,心中更加详尽地缕析顺贵人的身体状况,一炷香后,李太医才诊断好,收起了脉枕。
他站起身,毕恭毕敬道:“皇上,顺贵人的脉息和缓,脉象泰然,只是有些女子常见的表虚症状,可多食用健脾益气、固本培元的药膳进行调节,待微臣开方子,由柯院正核实审定后,微臣再把脉案和方子呈上。”
“嗯。”皇上微微颔首,摆手道:“那你先回去吧,明天先到养心殿复命。”
舒舒很有礼貌道:“辛苦了李太医,谢谢您。”
李太医立刻躬着身子,诚惶诚恐道:“顺贵人言重了,微臣作为太医,为小主请脉,是微臣分内之事。”他一脸汗颜,没想到居然有主子感谢奴才的,实在是令他感到不习惯。
看到李太医慌乱的神情,舒舒有些窘促,她随口说出的“谢谢”居然让李太医这么不安。
“李太医跪安吧,明天朕再好好赏赐你。”皇上淡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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