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本加厉的描述让五条觉到底没忍住骂人,她扭头看向旁边亮着通话界面的手机,跳动的通话时长恰好和男人数羊的声音重合在一起。
五条悟没理她,声音也一直没有停过,只是稍微加重了一点语气:“五只羊丶六只羊。”
听不听?不听拉倒。
充分接收到五条悟威胁暗示的五条觉,对着手机无声地张牙舞爪了一番,然後侧枕着自己的手臂,蓝眼睛紧紧盯着屏幕中那不断跳动的数字。
看你能数到什麽时候!
“四十五只羊丶四十六只羊……”
这麽有耐心啊,真是低估他了。五条觉动了动,抱住被子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盯。
“九十九只羊丶一百只羊……”
好无聊,他不无聊的吗?苍蓝的眼睛缓缓阖上。
“三百只羊。”
数羊的声音停在了三百,电话那头也同样安静着,没有响起女孩子不满的指责声。
靠在床头的五条悟盯着手机屏幕上还在跳动的通话时间看了一会儿後,蓦地笑了一声。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对为什麽会做这麽傻的事情的自己感到好笑,又或者在感慨其他。
通话时间还在孜孜不倦地跳动着,当它跳动到某个整数时,黑暗的房间中响起如羽毛般的低喃声。
“お休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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お休み是晚安的意思。
隔着电话踢被子撒泼的觉妹好可爱!胡说八道数羊哄睡的五条老师也好可爱!这就是水仙的双倍快乐吗?!!震声
第23章
在五条悟的数羊声中陷入睡梦中的五条觉,并没能睡到自然醒。
“莫西莫西~这里是太宰,第一时间就给小觉回电话了,是不是非常感动?!”
五条觉拿开手机看了看,刚刚早上6点。
这家夥找死吧?
虽然心里这麽想着,但五条觉口中却很平静地问道:“你在哪?”
“欸?”电话那头的太宰诧异地拖长尾音,“什麽啊,我还以为你会让我去死呢,这样我不就又可以去入水了吗?”
说完,他又赶在五条觉发脾气前很快地补充:“侦探社的宿舍,离昨天碰到的地方不远哦。”
“等着。”
挂断电话的五条觉从床上爬起来,躺在地板的枕头让昨晚的记忆霎时间全都浮现出来。
她面无表情地盯着地上那个枕头看了会儿,然後掀开被子下床。
那个家夥还是有点用的嘛。
太宰治的杯面还没泡好,五条觉就来了。
他看着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的女孩子,微微睁大眼睛:“你怎麽了?”
这个样子也太反常了吧?还是说她终于觉得这个世界没意思,全都完蛋算了???
“你那是什麽表情。”五条觉伸出手,捏住了太宰治的脸。
“嘶痛痛痛痛!”
像个兔子一样蹦起来,跺着脚挣扎地把自己的脸从五条觉手下拯救出来後,太宰治捂着已经漫上热意的脸颊,大声抱怨道:“太过分了吧?!之後肯定会淤青的!”
“明明没使劲。”
“你们这种暴力狂对自己的手劲没点数吗?!”
五条觉拧眉看着自己刚刚捏过太宰治的手,然後又擡眸看他,把脑袋伸过去。
“你摸我一下。”
顿时变成豆豆眼的太宰治嫌弃地看着离自己脸不足十公分的女孩子:“你是被什麽东西弄坏脑子了吗?”
话是这麽说,但太宰治一点犹豫也没有地擡起缠绕着绷带的手臂——
“啪!”
太宰治的双掌重重地捧住了五条觉的脸,这麽清脆的巴掌声,不用想就知道绝对是在报复刚刚被捏脸的事情。
但与此同时一块响起的,还有“咚”的一声,拳头砸到脑袋上的声音。
没能坚持两秒的太宰治立即松开手,一边咧着嘴狂抽冷气一边捂着头顶上新鲜出炉的大包抱头蹲下。
但是被拍脸的五条觉,除了脸颊隐隐约约有点泛红外,其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和太宰治形成鲜明对比。
“所以说……我最讨厌皮糙肉厚的猩猩了。”
五条觉对太宰治幽幽的抱怨声充耳不闻,她在原地安静地站了一会儿:“果然不行啊。”
说完,五条觉准备转身离开,但是被蹲在地上的太宰治一把抓住了腿。
“等一下,你这莫名其妙的,被揍了的我好歹有点知情权吧?”
五条觉停下,垂眸看他:“你想知道什麽?”
揉着脑袋的太宰治站起来身来,嘀咕了一句“会不会脑震荡,干脆等会儿请假吧”之後,看着面前眸光冷淡的女孩子正色地问道:“首先,你身上发生了什麽?”
“昨天不小心中了诅咒,然後被放大了一些负面情绪。”
闻言,太宰治有些惊讶地睁大眼睛。
难怪她会半夜给自己打电话,异能力和咒术虽然不是同体系的力量,但是他的【人间失格】还是能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到发动中术式的。
不过——
“你也会中诅咒的吗?”
五条觉没说话,但脸上的表情明明白白地写着:你是傻瓜吗,这是什麽很奇怪的事情吗?
既然都中了诅咒,太宰治也没去追究到底怎麽中招的。他想了想,好奇地问:“会有自杀之类的想法吗?”
五条觉的表情变得更嫌弃了:“你脑子被水泡坏了吧?”
太宰治为自己鸣不平:“但是你现在的表情看起来就很像那种对世界失望,什麽欲望都没有,然後干脆毁灭算了的样子啊!”
“那也是去毁灭世界。”五条觉理所当然地说。
太宰治:……
哦,忘记了,之前有传言说,这家夥似乎已经有能力一个人杀光全世界了。
啧,都是怪物。
“你可以滚了。”太宰治神色恹恹地摆手。
五条觉一点犹豫都没有的转身就走。
离开太宰治的宿舍後,五条觉想了想,绕路去中华街吃早餐。
洒满白糖的豆腐脑丶红糖发糕丶水煎包丶糖油粑粑丶鲜虾馄饨丶银丝卷丶葱油拌面,碳水加高糖的食物组合一定程度上抚慰了低落的心情。
吃完早餐回家睡了个回笼觉醒来後,五条觉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纳闷地想:她是没睡清醒吗?不然为什麽会在这里看到那家夥?
打开卧室门走出去,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正在看动画片的白发男人。
此时,背对着这边的他头也不回地擡手挥了下:“哟,你终于醒了啊。这个睡眠质量还真是好啊。”
五条觉懒得解释是回笼觉,她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你怎麽来了?”
“来看看你是不是还在哭啊~”
语气轻快丶尾音上扬的男人偏过头。随着他微微收起下颌的动作,鼻梁上的墨镜往下滑落了一点,露出那宝石般的蓝眼睛。
不管是五条悟还是五条觉,精神世界的壁垒一直都相当稳固,很少有事情能真正地动摇内心。
说得不好听一点就是:过于强大的他们,在某种程度上缺少常人的价值观和共情能力。
所以,对他们而言,长时间强制性陷在某种负面情绪里简直无异于一种酷刑。
五条悟想了想,还是决定过来看看。
他打量了一会儿眼前面无表情,但眼睛里满满都是嫌弃的女孩子,蓦地笑起来,擡手揉揉她的脑袋:“看起来还行嘛。”
五条觉没说话,看起来懒得理他。和昨晚截然相反的态度。
见状,五条悟收回手,摸着自己的下巴想了想:“是从暴躁转变成失去欲望了吗?”
“还不至于到这种程度。”五条觉说。
“那就是没干劲?”
“无聊。”
五条悟由己及人地说:“怎麽感觉你不是被放大了负面情绪,而是时间逆转回到了小时候啊。”
小时候大概也是这副“垃圾,看什麽看”的酷小孩吧。
五条觉嫌弃地看他:“要有相应的负面情绪才能被放大的吧。”
昨晚的暴躁大概是因为突然陷入负面情绪的不适应,而産生的一种类似应激的反应,现在这个状态,才是被放大了负面情绪的样子。
疏离丶冷漠丶无所谓。这些情绪本该更偏向于中性,但不管什麽情绪,只要超过某种临界值都会变成负面。比如说过度喜欢而産生的狂热。
不过,这种忽然拔高的情绪毕竟是虚假的,很容易被其他正向情绪抵消。就像泡沫一样,即使堆积得再高再大,也会被风吹跑。
她自己大概也清楚,所以才半夜打电话骚扰人。昨晚还有心情和自己拌嘴也是很好的证明。
不过光是吹倒泡沫还不够,还得花时间等它消失。
想到这里的五条悟笑眯眯地点头:“嗯嗯。比如你现在快发脾气了。”
话音未落,觉得他笑嘻嘻的模样格外讨厌的五条觉一拳砸了过来。
五条悟轻松地擡掌挡下,顺势收拢手指包裹住女孩子的拳头,抓住她的手晃了晃。
“要出去玩吗?”
即使并不是周末或者节假日,游乐园里的游客也非常多。
放在平时,来游乐园玩的五条觉肯定会兴致勃勃地主动拉着五条悟去逛礼品商店,然後拉着他一起装饰得花里胡哨地融入人群中。
但是今天心情不佳的她,是被五条悟以来游乐园玩要有仪式感的理由拽进的礼品店。
五条悟站在货架仔细巡视了一番後,伸手拿了一个白色猫耳朵的发箍径直带到五条觉的头上。
但是,他还没来得及对自己挑选物品的审美发表感慨,面上情绪淡淡的女孩子直接出声表示了拒绝。
“我要蝴蝶结的那个。”
“哈?”五条悟顺着五条觉的目光转头,看到了一个暗红色的蝴蝶结发箍。
那个蝴蝶结比成年男性的手掌还要大一点,硬邦邦的造型一眼就让人看出它并非缎带制成而是某种塑料材质,但做工完全对得起这里的消费水准,是以看起来并不廉价。
五条悟一副“我服了你”的表情伸手去拿那个蝴蝶结发箍,在转过头来时,五条觉已经把头上的发箍拿下来了,显然很期待这个蝴蝶结。
“竟然喜欢这个。”
嘀咕的五条悟把发箍戴到五条觉的头上时,五条觉也手一扬,把那个毛茸茸的猫耳朵发箍怼到了他的脑袋上。
“走了。”
分别来过这里多次的两人并不需要地图,便能准确地找到想要玩的项目。可第一个项目还没有玩到,视力极佳的他们就远远地看到了诅咒,五条觉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更可怕了。
“才进来就碰到诅咒也太扫兴了,要不然把这里炸了算了?”
“哇呜,可怕。”虽然这麽说着,但是五条悟的神态很愉快,“不过不用管啦,干活的人马上就过来了。”
闻言,五条觉往周围扫了一眼,注意到在一片杂乱的咒力残秽中,有一抹熟悉的光亮正朝这边过来。
不知道出于什麽样的心态,总之这两个人在路边的餐车买了冰淇淋和热狗之後,就站在路口守株待兔。
正在营业中的游乐园出现了一只准一级诅咒,由于诅咒在游乐设施的内部,园方以会对游乐园形象造成影响的理由,只同意疏散该设施里的游客和工作人员,附近的项目照常运行,并且要求祓灵时控制在最小的破坏程度。
对方的态度强硬并且还有後台,交涉并不顺利的【窗】,便只好把这个任务临时拨给了特级术师夏油杰。
匆匆赶来游乐园的夏油杰,没想到一个转角,就看到了两个让他心累的人。
五条觉,五条悟。
他们俩怎麽在这里?而且头上那是什麽啊??
因为不想见到让自己血压升高的人,夏油杰的脚步出现了明显的迟疑。但对方显然早就发现了他,并且是特意在这里等着的。
“竟然看到我们就露出一副逃避的样子,太没礼貌了吧?”
开始了,让人血压飙升的自大发言。而旁边那个还一脸愉快地朝他招手,生怕自己看不出来他在看热闹。
内心叹气的夏油杰认命地走过去,当做自己刚刚什麽都没听到地说:“好巧,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们。”
五条觉:“当然想不到啦,毕竟你是来干活的,而我们是来玩的。”
“……”夏油杰深吸了口气,没忍住朝五条悟问道,“她今天出门前是吃炸药了吗?”
态度简直差到离谱,他还没干什麽吧???
“你吃个炸药我看看?”
五条悟轻快的声音和五条觉的话几乎同时响起:“是被诅咒污染了,所以脾气格外差啦。”
本来想反讽回去的夏油杰听到五条悟的话顿了顿,睁圆眼睛看向一脸不快的五条觉:“被诅咒污染的意思是……你被诅咒了?”
五条觉高高地挑起眉梢:“是啊。”
“你怎麽会被诅咒?”
“啧,当然是失误啊!这都还要问的吗?!”
虽然很不爽,但意外很干脆地承认了。夏油杰的目光不禁有些微妙起来。
五条觉微微眯起眼睛,用力咬了一口手中的热狗肠,压制住想揍人的冲动:“你那什麽表情啊?”
“在想你这个自大狂竟然会老老实实承认失误,是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五条悟看热不嫌事大地插话说。
“哈?!你这个怪刘海要打架是吗?!!”
夏油杰:……
说真的,不管是五条觉还是五条悟,这种姓五条的生物能尽早从他的生活中消失吗?
最终,夏油杰决定不跟这个被诅咒污染了的人计较。
“我还有事,你们慢慢玩。”
“啊丶等一下。”
叫住夏油杰的并非五条觉而是五条悟,所以他停了下脚步,疑惑地看过去。
头上和其他许多游客一样带着游乐园主题发箍的白发男人,笑眯眯地看着他:“既然碰到了的话,就顺带说了吧,你现在就可以开始找硝子悄悄的存血袋了哦。”
血袋……?
夏油杰看了一眼冷着脸在吃热狗的五条觉,因为地点不对,他没有多问地点头:“我知道了。”
夏油杰走後,五条悟看向身旁咬着热狗肠出气的女孩子:“你和他说过什麽了吗?”
“提醒他把头发留长一点。”
五条悟若有所思:“头发啊……”
“怎麽?”五条觉擡头看他,“你难道打算做个光头娃娃吗?”
“你不觉得光头更有意思吗?”
“那得取决于你做得有多像。”
“只要眯眯眼和大耳朵的特征做出来,任谁第一反应都是杰吧?”
“……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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