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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同意了，我听到你同意了。”
语气急促，生怕她反悔。
果然还是个小孩，她又不是直接同意要和他在一起，不知道的还以为结婚证都要领了。
这种心情，她是理解不了的。
“走吧，别傻站着了。”
林念往门口走了几步，回头才发现钟Z还站在原地，一会傻笑，一会脸色严肃，再不管他，人都要精分了。
钟Z脑海冒出许多个念头，诸如要不要让她再说一次，然后拿手机录下，又想起刚有点气色的新果侠，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过冲动。
他胡乱点点头，走到林念身边，下意识就靠过去扶着她手臂。
独属少年的干净温暖气息环绕，林念不自在地拂掉他的手，她还是不习惯和人靠得这么近。
“我现在不疼，可以自己走。”
就算是松了口，还是这么软硬不吃。钟Z跟在林念身旁出了门，只觉前路艰辛，可他甘之如饴。
“你今天是跟林屿陶来的？”林念见钟Z一副心不在焉，还没从刚刚那个惊喜缓过来的样子，随口问了句。
钟Z以为她要开始算账，登时站直了身体，“对。”
这事说起来是他的错，要追人家，还诱拐了人家弟弟。
林念点点头，“那你什么时候回校？”
这么快就要赶人了吗？钟Z慢慢凑到林念身边，“太晚了，我先送你回去，”眼见林念就要皱眉，他征求同意似的又道：“行吗？”
林念抬眼看了看他，还是忍住没避开，她总觉得距离太近了点。
“我不用提醒你N大是有查寝的优良传统吧？我先送你回学校，以后不要这么晚还在外面晃荡。”
“不用管林屿陶吗？”他还想和林念多待会，查寝么，一次两次也没关系，“你胃还疼不疼？要不要去吃点热的？”
林念摇摇头，“礼物放那就行了，这里没几个人想看见我，”她看了眼时间，不到八点半，“先送你回去。”
第34章 没见过挑食的吗？
林念将礼物放在一楼大厅，去卫生间换下裙装。
出来后反把钟Z吓了一跳――最冷的时候还只穿一件驼色大衣，遮过膝盖，里面一件极单薄的高领毛衣，下面只穿着一条紧腿牛仔裤，露出一段光洁的脚踝。
他拧眉，怪不得胃疼，又不好好吃饭，又不多穿点。他有心要说几句，却发现自己没什么立场，且林念向来是个不看情分的，让她不高兴嫌烦了，再一脚踹了自己也不是没可能。
林念出来就见这人长手长脚杵在那，皱着眉看她，她没工夫管眼前这小孩脑子里在想什么，径直带他出去上了车。
从庭院到车门这段距离虽短，但架不住冬日晚间温度实在低，风打在身上冷得刺骨。林念上车，先把车门关上，抖抖腿搓搓手，直往手里哈热气。
雾气到手上都凝成水，林念抽了张纸擦手，却见钟Z眼也不眨地盯着她，眼神里写满不赞同。
？刚松口他就要蹬鼻子上脸了？
林念莫名不爽，敲了敲方向盘：“先送你回校。”
钟Z“嗯”了声，似是终于感受到驾驶座上的人心情不太美丽，转过头看前面。
准女友不按时吃饭，不认真穿衣服，心善却面冷嘴硬，估计也不爱听说教。钟Z默默在心里数落，分明是个幼稚园的小朋友。
两人心思各异，林念总觉得钟Z看哪都不顺眼，一时后悔自己怎么就被这小子的甜言蜜语给骗了。
她向来是警惕且理智的，做所有事情前都会衡量利益得失，只是钟Z，她从一开始就给他加上了好的滤镜，这会儿冷静下来，她不禁在心里盘算一番。
那些凤凰男的社会新闻她没少看，在情感中也不惮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摩人心，但她不愿将这样的标签打在钟Z身上，怎么说也算是看着他走过最艰难的时日，钟Z的心性她还是相信的。
前面路口有个红灯，林念趁着空档转过头去看了眼身旁的少年。
路灯的光在漆黑的夜里亮得突兀，透过车窗明明灭灭打在钟Z侧脸，描摹出优越的下颌线条，额前细碎的发略遮住眉眼，鼻梁高挺，分明是冷清的长相，此刻染了几分脉脉温情。
她转过头，信号灯已经变绿。
下一刻，身旁的人开口，带了些疑惑：“学姐刚刚在看什么？”
林念一顿，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叫我什么？”
“学姐啊，”少年的声音听起来极无辜，“我现在在追你，总不能一直叫你名字。”
林念眉头轻皱，在前面路口转到N大那条路，总觉得这称呼听着不舒服，“你跟着林屿陶叫姐姐。”
钟Z若有所思，随后开口：“所以姐姐，刚刚一直盯着弟弟，在看什么？”
声音略微低哑，尾音略上扬，似乎是单纯的疑惑。
不太对，林念几乎是第一时间察觉到，车里的温度寸寸攀升，氛围也带了些说不出的暧昧。
姐姐明明是个很正常的称呼，怎么从他嘴里喊出来，听着就这么别扭。
她刻意冷下脸：“有人说要追我，我提前验验货，看看颜值达不达标。”
钟Z点点头，试探着问：“所以姐姐觉得弟弟过关吗？”
一声姐姐，再夹杂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私心，钟Z觉得，这个称呼比学姐好听，带了点莫名的禁忌罪恶感。
林念没察觉少年这般念头，冷哼一声：“勉勉强强过关。”
钟Z看出林念这会儿不是很自在，不再开口试探她底线。
靠近大学城，路边的灯越发密集，笼成一片昏黄。这个点对大学生而言不算晚，路边偶有鼎沸人声，林念不经意看过去，是一群和钟Z差不多大的学生，估计是去哪儿团建。
快经过一条小巷，钟Z忽然开口：“姐姐，在前面停一下。”
林念闻言照做，以为他要提前下车回校，正要开口道别，却见少年对她露出无害的笑。
“姐姐，一起吃晚饭吗？这边有家面很好吃。”
吃面么，倒不是不行，只是，林念面无表情：“算了，你还是叫我学姐。”
一句一个姐姐的，听得她莫名不适，果然还是像林屿陶这样没什么心思的傻白甜适合当弟弟。
十字路口那边在修地铁五号线，因此两边的小路极窄，又列了一排自行车，只容一个人走过。
林念跟在钟Z后面，顺着路边走了一会，路灯将前面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她无意识地将脸埋进毛衣领中，只露出一双眼睛，盯着地上的人影，趁着他不注意，踩了几脚。
钟Z照顾着女生步子小，放慢脚步，听着身后深深浅浅的脚步，清冷的脸上露出点笑意。
钟Z说的那家店就开在路边，林念眯着眼抬头看招牌，叫老马家牛肉面，名字起得朴实无华，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她跟在钟Z身后进店，老板好像认识他，见他进门，打了个招呼。
“又这么晚才回校啊？大学生天天忙诶？”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微胖男人，笑的时候眼睛埋成一条线，和蔼又亲切。
钟Z点点头，要了碗红烧牛肉刀削，找了张靠里面的桌子，抽了两张纸巾，仔仔细细把桌子和对面的凳子擦干净，才让林念坐下，低声问她吃什么。
老板这才发现后面的女学生是和钟Z一起的，也不多问，等着她点单。
林念看了会菜单，和钟Z点了一样的，让老板少放点面，多盛点汤。
她和钟Z的口味差不多，也不太爱吃细面。
后厨走出来一个女人，端了碗面送到钟Z他们旁边那桌。林念偏头探了眼，汤色浓厚，青色香菜末和红色的番茄片搭在白色的面条上让人胃口大开，旁边飘着点缀的胡萝卜丝。
不对――面里居然有番茄和胡萝卜？
林念霍然起身，把钟Z吓了一跳。
“老板，有一份面里不要放番茄和胡萝卜。”
林念对于番茄有近乎偏执的执著：除了糖拌番茄，其他的她都不能接受。
后厨寂静一瞬，而后传来一声洪亮的回答：“好嘞！”
好在她发现的及时，林念坐回去，就发现钟Z又一瞬不转盯着自己。
她镇定自若地喝口水，“看什么看？没见过挑食的吗？”
第35章 酸鸡
钟Z轻笑，之前就发现她不爱吃胡萝卜，没想到还不爱吃番茄。
他摇摇头：“没问题，就是觉得，”钟Z斟酌了一下，忽然想起姚斌之前说过的一个词，“很有反差萌。”
？反差萌是这么用的吗，林念怀疑地抬头看他，正好撞进对面人沉沉目光中，漆黑的瞳孔，眼底一片澄澈，分明还是初见时那个干净的少年，平白浸了些浓厚的情愫，多看几眼都让人浑身发烫。
她掩饰似的端起水杯挪开眼，看店的装潢。很小的一家店，只有六七张桌子，门外还摆着四张桌子，如果是夏天，外面肯定坐满了。
“姐姐，”少年清冽的声音又响起，像浸着雪的青松针叶。
林念不悦地打断，压低声音：“我说了，叫我学姐。”
这人可真是，完全不见之前的沉默寡言，一句一个姐姐叫得开心。
“好，学姐，”钟Z从善如流改了称呼，“你待会吃完面就直接回家，对吧？”
“当然了，不然我去哪儿？”
钟Z摇摇头，没说什么。
回家就好，只要别再跟人一起出去喝酒。
老板掀开厚重的帘子，从后厨端了两碗面出来，面碗上冒着热气，看得人食指大动。
面上是大块的牛肉块，旁边躺着两株蔫嗒嗒的青菜，冬天菜价一向惊人，眼下又到了年关，更是一路飙升。
面汤色泽浓郁，林念用勺子喝了两口，鲜香醇厚，只觉得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面应该是现削的，隐隐约约可见锋利的刀口，入口劲道香软，和汤在一起是绝配。
钟Z看着对面的人低头专心吃面，蓦然就想起那天晚上他做的那三个菜，也不知道她喜不喜欢吃。
一碗面下肚，林念再没感觉到胃痛，浑身都暖和过来。
钟Z起身结账，低头操作手机，“两个人一起。”
林念看了眼他的侧脸，付个钱也赏心悦目的。她没说什么，先推开门出去。
刚出门，一阵冷风打在身上，林念搓搓手，t望灯火通明的街道，下了台阶。
“这边离学校也不远，你走回去吧，就当饭后消食了。”吃饱喝足就不是很想动，林念只想赶紧回家洗个热水澡，然后抱着小萨睡觉。
钟Z失笑，她还真是绝情，这跟吃饱了就拍拍屁股走人有什么区别。
他点点头，“那你路上开车慢点，还有，”钟Z看了眼林念的脸色，这会红润了些，不再是之前病态的苍白，让人看了都胆颤心惊，“冬天冷，出门多穿点，以后要按时吃饭。”
少年的声音清冽依旧，林念奇怪地抬头看他一眼，“我发现你，是真的很会蹬鼻子上脸，刚说给你个机会，就能管起我来。”
钟Z一愣，没想到平常的关心都能让她不悦，仔细一看，女人的脸上又不是生气的表情，那双眼清凌凌的，更像是惊奇。
“你不高兴吗？”
林念体会了一下被人唠叨的感受，这种话，只有小时候在外婆家能听到，如今被一个小她五岁的男性叮嘱，惊奇之外更多的是悸动。
那种暌违已久的，一切都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
她摇摇头：“没有不高兴，就是很久没听过这么唠叨的人了。”
“好了，我先走了，你路上注意安全。”林念说完这句，就转头往另一个方向走，她的车停在那边。
钟Z看着女人的身影越走越远，路灯照在她身上，分明是明亮而耀眼的，他却觉得那个人从街道的热闹喧嚣中生生抽离开，和世间一切都不相配。
他目送那人上了车，直到连车尾气都看不见，才慢吞吞回学校。
学校前有个公交站，13路公交车呼啸而过，稳稳当当地停下，一群学生下车，三两相行。到了回宿舍的时间，校门口一下子热闹起来，进门的刷卡机前也排着队。
他直直往操场走，拿出手机试探着给林念发了条消息。
“到家了吗？”
消息成功被发送出去，一阵庆幸，他居然没被拉黑。
钟Z将手机提醒音打开，又把铃声开到最大，在操场上跑起来。
冬天的晚上跑步的人很少，钟Z听着耳边簌簌风声，心脏猛烈跳动起来。
周遭声色喧嚣，钟Z终于感到迟来的欢喜，像是等了许久的一颗种子，今天终于发了芽，破土而出得见天光。
衬衫后背慢慢被汗水浸湿，却不觉得累，钟Z身姿挺拔，呼吸没乱分毫。他感受着自己跳动的心脏，方觉一切都鲜活起来。
周围分明没有人，他却好像听到山呼海啸的欢呼声，千万个声音涌到一起，钟Z听到极轻的一声。
“林念。”
――那是他自己的声音。
钟Z慢慢停下脚步，弯下腰大口喘气，脖子上的青筋隐隐凸显。
回到宿舍，姚斌已经回来了，他正对着电脑统计明天的订单。
“老大回来啦？林屿陶生日宴好玩不？”钟Z要去林屿陶的生日宴，这事大家都知道，本来还邀请了另外两个人，只是姚斌不放心明天的订单，还要再过目一遍，蒋子明则要和最近认识的一个妹妹吃饭，让他们保持安静不要打扰。
姚斌以为只是单纯的生日宴，又开口抱怨：“老三真是的，才开学多久就有妹妹要跟他吃饭了，咱们宿舍的黄金单身贵族联盟就这么被他破坏了，说不定以后就咱仨了。”
钟Z脱了外套搭在椅背上，闻言一本正经开口：“用词严肃点，说不定很快就剩你和老幺了。”
“？你背叛我们？”姚斌不可置信，就这种，平日见了女生鸟都不鸟的，也配有对象？
“你妈的，我在这累死累活给你打工，你可倒好，去参加个生日宴就要脱单了，”姚斌气得肺疼，这就是未来的资本家之一吗？
“年纪轻轻就掌握了剥削底层劳工的精髓，不是，凭什么你也配有对象啊？”姚斌不能接受。
钟Z没管那位自封手下的舍友声嘶力竭的控诉，去阳台收干了的衣服。
那边还在酸：“不是吧不是吧，就这种脸臭得跟石头一样的，真的会有女生喜欢吗？”
这话倒是点醒了钟Z，他之前话少，林念又是个冷性的，不知道会不会觉得自己无趣。
姚斌一脸幽怨飘到钟Z身边，“林屿陶那小子脱单我都不气，不是，老大，那女孩到底看上你什么了？不会就是这张脸吧？”
钟Z一把推开眯着眼审视自己的那张脸，却把他的话暗暗记在心上。
他说得没错，林屿陶那种阳光笨蛋帅哥型的好像更受女生欢迎，那厮每次打篮球都有一群姐姐妹妹给送水，接了人家的水还要给人转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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