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念笑着摇头:“不用,我坐地铁,正好散散步回去。路上小心。”
人家小夫妻亲亲热热的,林念不打算去凑这个热闹。
和顾芫挥手告别后,林念慢吞吞走到路边,准备过马路。
一辆车停在她面前鸣笛,没等她发火就降下车窗,陈泽隔着副驾驶喊她上车。
这边不好停车,林念没犹豫就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
她一边系安全带一边低头问:“你怎么来这边了?我听茵茵说你不是被N大聘请过去了?”
金丝镜下那双眼闪过暗芒,明明他发了朋友圈,可她还是从陈茵茵那听说的。
陈泽面色如常,露出一个明朗的笑:“是啊,最近忙得很,才下班,拐到这边店里买点东西,一回头就看见你。”
他往车后座示意,林念转过脸看了眼,是两袋装盒的刚出炉板栗饼,还散发着香气。
“懂了,必然是陈茵茵支使的。”
陈泽笑着,没反驳。
陈茵茵那丫头到年底也忙,哪有功夫关注林氏附近的甜点店。
“你待会下去的时候拿一袋走吧,她最近胖了,还得留点空间过年。”
林念点点头,想着要不要跟陈茵茵先说一声,无意间瞄到陈泽今天的打扮有点潮,就连发型都变成林屿陶同款学生系刘海,微微遮过眉。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视线,又瞄了几眼,忽然感觉和钟Z也挺像的。
“怎么了?一直看我。”陈泽注意到她的视线一直落在他身上。
“没什么,就是感觉,你今天挺年轻的。”
陈泽恍若不在意地笑笑。
那天晚上送林念回家撞见钟Z,陈泽回去的路上慢慢品出点意思,这种浑身散发着干净气息的男大学生,好像更受林念优待点。
毕竟林念身边的异性也就那么几个,她和林家关系僵成那样,这几年照样惯着林屿陶。
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林念比较吃这一款的。
不管是哪一款,陈泽对林念的占有欲没变。出国才两年林念就和别人订了婚,这是他不能容忍的,好在那小子自己作死,他不会再让这样的事发生。
他装作不经意提起钟Z:“你和傅家那个小儿子还有联系么?”
林念愣了下,傅家不就傅晟轩一个儿子吗。
“都退婚了,没有再联系的必要了。”她说这话时表情平淡,仿佛与自己毫不相干。
陈泽从她脸上看不出端倪,一时间有点拿不准自己的猜测,干脆直接问她。
“最近还有这方面的想法吗?”
林念沉默,她知道陈泽的意思,明里暗里都拒绝过,可他跟没听见一样,时不时就要问她一句。
“最近忙,没心思应付工作以外的事。”
陈泽闻言没说话,这个回答并不意外。
只要没有别的男人,林念想玩多久都行。
车停在小区门口,林念拎了袋板栗饼下车,和陈泽挥挥手,一个人进了小区。
东墅山庄安保措施做得不错,不过因为天气冷,晚上都没什么人,显得寂静无声。
林念朝手中哈口热气,将两只手都藏进袖口,右手只留一根食指堪堪勾住袋子。
拿钥匙开门的时候小萨就听见了动静,飞奔到门口,端坐着等林念进来。
林念一进门就被小萨扑了满怀,隐隐约约看见几撮纷飞的毛发。
板栗饼放在一边,她关上门,一只手抚在小萨的背上,轻轻拍了几下,任由狗头在自己颈间和胸前蹭来蹭去。
狗子为什么任何季节都能掉毛呢?
安抚好带了点小情绪的狗子,林念一整个瘫在沙发里。
她想了想,给陈茵茵发了条消息。
“东西我拿走一袋啦。”
陈家除了陈茵茵没有别人吃甜点,这种东西又是刚出炉的才最好吃。陈泽买了两袋,那么肯定是陈茵茵特意要求的。
如果不是的话……
没等林念深入思索,陈茵茵就秒回:“你是不是给别的小妖精发错消息发到我这了?”
林念一颗心沉下去。
不是陈茵茵要买的,那就是陈泽特意给她买的。
她撤回之前的消息,发了个心虚的表情包过去,又说了几句好话将人哄好。
板栗饼还残留着温度,肯定不是事先买好的。
林念咬了咬下唇,对着袋子的logo在地图上搜索,就在林氏不远处。
她不信能这么巧,一下班就遇见刚买好板栗饼的陈泽。
明明开着暖气,她却如至冰窖。这种感觉,就像高中时,不在一个学校的陈泽却对她的事了如指掌,问他就说有朋友和她一个班,聊天时提到的。
哪有这么碰巧――有一个朋友跟她同班,每次聊天都“无意间”提起林念的事,两人都不是当事人,偏偏都记得清楚。
她有点儿搞不明白,他在她最艰难的时候出国,回来的时候仍将自己视为他的私人所属,不经过她同意就入侵她的生活。
就是为了她,为了那可笑的爱情吗?
这到底是爱情,还是求而不得的偏执和贪婪自私的占有?
手机骤然亮起来。
是钟Z发的消息。
“我就剩一门了,考完试可以去看看小萨吗?”
这一刻钟Z的脸在她记忆里也不甚明晰。
第39章 歹人
最后一场财政学考完,是个难得的大晴天。
薄薄的积雪消融,积攒了半个月的寒意退散,四下里阳光罩在人身上,生出些慵懒的意味,裹挟着考完试的轻松心情。
上午考的试,姚斌提前收拾好行李,去考试的时候就把行李箱拉到考场楼下,塞在一楼楼梯下面,考完试和另外几人打了个招呼就直奔高铁站。
在高铁站上敲完今年的最后一篇公众号推文,姚斌打开后台将这一个多月的推文悉数浏览一遍,有他写的,也有钟Z和赵嘉珩写的,阅读量最开始只有一百出头,最高的时候达到四千八,是圣诞夜那次。
姚斌将两篇推文的阅读量截图发给钟Z,语气洋洋得意。
“老大,咱们明年先定个小目标,阅读量破万!!!”
后面三个惊叹号像极了他本人,嚣张又自信。
他们学校两个校区的人数加在一起也才三万多,阅读量破万相当于三个人里面就有一个人在新果侠买水果。
钟Z没嘲笑他不切实际的妄想,给他发了个一百八十八的红包。
“哇塞!资本家拔毛啦!!!!!”
语气浮夸又欠打,姚斌眼疾手快就收了红包,又贫了几句。
说起来他们这段时间盈利并不多,偶尔还得三个人搭钱给其他人发工资,可没有一个人说要放弃。因此这个红包姚斌收得心有不安。
只是老大给的红包,怎么能不收呢。姚斌还是仍心安理得地点掉了。
毕竟来年还要继续为未来的资本家卖命,就当提前收奖金了。
钟Z没再看,微信里置顶的那个聊天框到现在也没有回复,后来他又发了几条,都石沉大海。
蒋子明一脸“身体被掏空”的沧桑,他考前十分钟才发现没带学生证,拼命蹬了自行车回去,一路上了四楼,摸摸口袋才想起钥匙落考场了,又下了楼找宿管阿姨拿钥匙,好生折腾了一番。
财政学大题又多,写到后面蒋子明脸色都狰狞扭曲了。
林屿陶在旁边幸灾乐祸,笑得不行。
钟Z在楼梯口等后面慢吞吞的两个人。一个宿舍都没吃早饭,林屿陶进考场前交代另外两个人要一起去食堂吃饭。
离他不远有个女生朝着他的方向招手,钟Z有点轻微的近视,平时不上课不怎么戴眼镜,这会有些模糊,微眯着眼朝女生看。
一个不防,后背被撞了一下,随后是书本文具散落一地的声音。
钟Z转身,一个两侧梳着麻花辫的女孩双手合十朝他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同学真的对不起,撞疼你了吗?”女生一个劲低头道歉,全然不顾地上的东西,语气十分愧疚。
林屿陶和蒋子明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小跑几步赶过来,钟Z正弯腰和女生一起捡掉在地上的东西。
“老大怎么人家女生给撞了?”林屿陶先给钟Z安上一个罪名,把脚边的笔记本捡起来,散开的那一页写得满满当当,各种概念公式和图像,笔记工工整整。
上了大学还有这么认真做笔记的人,和钟Z有得一拼。林屿陶神色一凛,对不远处那位学霸充满崇拜之心,恭恭敬敬地两手递过笔记本。
耳边忽然响起甜美又带了点羞愧的声音:“不好意思,是我不小心撞到这位同学了,谢谢你。”
林屿陶抬眼,女生身纤体瘦,脸色惨白,似是抵不过这严寒,又像长久被关在不见天日的房间所致,一双杏眼浸着水光,眼尾微红。
啊,小鹿死了。
跑得太快,撞死了。
林屿陶一张俊脸慢慢涨红,他感觉手都不是自己的了。
“没事,那什么,我们老大皮厚,不怕撞。”林屿陶手心浸了汗,磕磕巴巴给女孩解释。
钟Z睨他一眼,将东西递给她,避开女生细白的手指。
“没关系。”
声音冷清,和他这个人一样,不带半点温度。
女生抿抿唇,还要再说什么,不远处的同伴跑过来,问她怎么了,有没有碰到哪里,表情如临大敌。她摇摇头。
林屿陶还要再说点什么,蒋子明一把拉过他往外走。
“快点走,吃完饭我还要去找我女朋友。”
他女朋友可说了,不准和女孩子走得太近,否则她会悄悄吃醋,一顿饭哄不回来的那种。
林屿陶有点儿不甘心,又有点儿害羞,就这么被蒋子明推走了,追上前面已经走远的钟Z,没多久就忘了这个插曲。
女生被同伴拉着手腕检查有没有受伤的地方,默默咬了咬唇,一改刚刚无辜的模样,表情中带点失落和丧气。
那人还真是冷情冷性的,目光半分都没落到她身上。
吃过饭后蒋子明就打包了一份面去找女朋友,他女朋友是其他专业的,还有两门没考完。他打算陪女朋友考完试再回家。
林屿陶单独和钟Z待在一起的时候,总忍不住找事。明明说不过人家,偏偏要挑衅,急了还闹着要跟林念告状。
“我姐说过完年要给我带她老家那边的腊肉和腌李子,是她外公外婆亲手做的。”语气像极了得到心仪的零食就朝伙伴炫耀的幼稚园小朋友。
虽然是小朋友,也能让钟Z羡慕就是了。
林屿陶心里藏不住事,和林念闹了一段时间的别扭,就受不了她冷漠的态度,在微信上又是耍赖又是撒娇,红包流水一样发过去。
那天的事林念早就不放在心上,甚至根本没察觉林屿陶因为一时口角纷争正生着气,默默收了所有红包,心情极好地画了张大饼给他,把人哄的服服帖帖。
钟Z面对林屿陶的为难游刃有余,可偏偏就是对上林念的事无话可说。
林屿陶看钟Z沉默着不说话,心里将他看成斗败的公鸡,自己则是成功抢到主人注意力的大型犬,如果他有尾巴,这会儿怕是已经翘到天上。
他得意洋洋地收拾行李,随便胡塞一通,时不时让钟Z过来搭把手,享受到奴役学霸的快乐。
谁让钟Z刚刚在食堂直接说他两个概念弄混了,两个简答题加一起十分呢,林屿陶坚信,只要证明钟Z是错的,他这十分就丢不了。
一边自欺欺人一边盲目自信。
等林家的人接走这位小少爷,已经是半下午。宿管站里能走的基本都走了,没走的还在准备其他的考试。
宿舍倏然陷入寂静,窗帘拉紧,隐隐有光线透着缝隙渗进来,却照不亮一室黑暗。
钟Z打开手机,迟钝地感到一阵烦闷。
往日林念忙的时候也不经常回他消息,可这次钟Z莫名心慌。
他没有安全感,因为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完全掌握在林念手上。
她愿意接受他,接受这样一个一无所有惟余满腔爱意的他,还是对他不屑一顾,找一个更合她心意的,更与她相配的人,掌控权都在林念手上。
而他面前只有两条路,被她选择,或是被她抛弃。
这个季节更容易让他患得患失,钟Z不愿意接受后面那种可能性。
只是想想,他就几乎尝到了那种近乎崩溃的不甘。
去找她。
对,去找她。
钟Z像一个溺水的人,恍然看见一根救命的绳索,紧紧抓住那个念头,不愿放手。
手头的项目基本都到了结尾,其余的就留到年后,林念下了地铁,头脑昏沉地打开手机日历。
再有两三天就能回去了,回去看外公外婆。
这两年忙得很,既要坐稳这个位子,又要堵住那些人的闲话,对她林氏长女空降的猜测和不满,她连轴转个不停,除了过年几乎没去看过二老。
想到外婆鬓边白发,外公日渐变差的视力,林念心中又沉了几分。
只要拿到属于她的东西,她立马回去照顾二老,绝不在林氏多待。届时什么傅家,什么陈泽,统统都拉黑!
白天还算温和的天气,到了晚上瞬间变了,夹着点雪花的风吹在身上,只觉得头轻脑重。
林念紧了紧围巾,后悔没在羽绒服里多套一件保暖卫衣,喉咙发痒,轻咳了两声。
可能有点感冒,林念模糊地想,家里应该还有感冒药,可能是中午睡觉没盖毛毯。
都怪林良寿,资本家都是黑心肠的,亲女儿也要奴役。
也要怪食堂的饭菜,每次她下去的时候都冷了。
对了,饭后小顾给她的辣条叫什么名字来着,明明认真看了好几眼,这会又忘了,不知道有没有在淘宝搜索过。
她上次保温饭盒带的那道菜还挺好吃的,百叶包肉是吧,不知道外卖能不能点到。
林念进了电梯,感受到暖气充盈四肢,脑袋越发昏沉,思想更是跑到十万八千里去。
电梯间环境不错,对得起房价。
哦对,她也还有三十年的房贷要缴。
他吗的。
没等她骂完这句,电梯门就开了。
林念一脚踏出去,只觉双腿都发软。莫不是这几日熬夜熬多了,肾虚。
楼道有些昏暗,侧边穿廊亮着灯,却照不到林念家门口。
她隐隐约约看到自己家门前站了个高个子男人。
头皮一紧,几乎是瞬间就想起那些单身女性独居的社会新闻。
是下去还是直接喊人?
她像被钉在原地,四肢僵硬。
下一刻,男人似乎有所觉,偏头往这边看。
林念转身就要跑。
清冽的声音在昏暗的楼道响起,带着点小心翼翼,似是怕惹恼房屋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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