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尉石原紧随其后,他身材魁梧,声音如洪钟,回响在整个朝堂:“陛下与百姓同心,但此举恐破坏军需供给,一旦外敌攻来,我秦国岂不自损长城?”
阳光透过金红窗棂落进大殿,给砖石地蒙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空气中似乎飘荡着几丝微微的熏香。
赵无极与石原话落,大殿内的官员们似乎形成了两股势力。
有人面露担忧,低声议论,而有些则是目光炯炯,明显是赞同之色。秦不疑站得笔直,他扫过赵无极和石原,再随即,他的目光平静地看向坐在皇宫中心高位的秦王。
就在朝堂上议论声沸沸之时,太子太傅徐纵言走了出来,声音不徐不疾,每一个字都十分清晰:“二位大人所言极是,但我秦国立国以来,何尝不是靠着仁政稳定民心?国家利益固然重要,但百姓的心意是否更为关键?”
朝堂上,徐纵言言辞恳切,语气锐利而不失威严。整个大殿为之一静,他又道:“若百姓心生怨气,国家又何以长久?陛下此举,臣以为是上佳之策。”
话落,革新派的官员们纷纷点头附和,而世家却大都摇头。眼看着两边就要吵起来,秦王的声音在大殿之上响起,声音庄重:“寡人心意已决,此事无须再议。”
秦王的话,一锤定音,朝堂之上,再无一人敢反驳。
丞相李自远今年已经六十有三,拄着拐杖,慢悠悠地从大殿走出,太和门下,早已聚满了官员,他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皆是对刚刚朝会上的决策议论。殿檐上的琉璃瓦被阳光照得闪闪发光,晃得人刺眼。
赵无极急切地走到李自远身边,他的眉头微蹙,眼中满是不解:“相国,陛下之前一直是站在咱们这边的,怎么现在忽然一下改了主意?”声音里充满了困惑。
李自远他缓缓转头,眼神遥望远方,正对着后宫的方向。初夏的阳光明媚地落在重重宫墙之上,但是李自远的目光却有些沉重。
身旁,丞相之子,一个年轻俊朗的青年微微前倾,低声对赵无极道:“听说是永安宫里那位撺掇的。”说这话的时候,他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忿。
赵无极顿时明白了,他低声道:“云雨娘娘?”
李自远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他那略显佝偻的身影在阳光下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过了片刻,他缓缓道:“今天下午,我要进宫去见王后娘娘。”
赵无极闻言,点了点头:“牵扯到后宫,的确还是要和王后娘娘说一声。”
朝阳下,丞相与其子的身影慢慢远去,赵无极留在原地,他的目光仍旧落在丞相的背影上,心中不禁为即将到来的风波感到忧心。
*
王后的寝宫内,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凝神香气,薄薄的朱红纱帘轻轻摆动,阳光透过帘缝斑驳的投在了宫内,映在精致的波斯地毯上。
李自远身着朝服,头微微低垂,膝盖落地,恭敬地跪在王后面前。他的背脊笔挺,显得十分庄重。
王后急促地说道:“父亲快请起。”
她站起身,明黄色的宫裙随风飘动,快速上前,轻轻扶起了自己的父亲。
老丞相坐在王后对面的椅子上,妙春姑姑轻巧地步入宫中,手中托着一盘精致的瓷器,缓缓地奉上茶。王后伸出白皙的手指,轻轻摸了摸茶碗的边,嘴角勾起一抹微笑,道:“这今年新下的碧螺春,父亲尝尝。”
李自远接过茶碗,端详了一下,然后轻抿一口,感受那醇厚的茶香。他放下茶杯,直截了当地说:“娘娘,臣此次进宫,是为了永安宫的事情。”
王后皱起了眉头,“永安宫?”
李自远沉声道:“没错,今日陛下在前朝忽然提起要减免一年的徭役赋税,应当是东宫和永安宫搭上了线。”
王后轻轻地放下茶盏,脸上的微笑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冷笑,她低声嘟囔:“真是养不熟的白眼儿狼。”
李自远沉默片刻,心知王后所言何指,他叹了一口气,微微一叹:“娘娘,臣知道,当初玉夫人将太子夺走,一直是您心中的一根刺,但太子,终究是您十月怀胎生下的骨肉。”
王后眼中的怒火瞬间升腾,她的声音似乎有些颤抖:“养在玉溪宫那贱人膝下,他早就不是本宫的儿子了。”
不远处的铜镜折射出王后面容阴沉,宫内的气氛压抑至极。窗外微风习习,帘子轻轻摇曳,在这刹那间,李自远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他转头,目光扫向那紧闭的雕花宫门,而后再次看向自己的女儿,沉声问:“太子在代县受袭,难道是娘娘授意让你弟弟去做的?”
王后的眼神中有一瞬的错愕,但老丞相的目光太过犀利,她撒不了谎。王后轻轻咬了咬下唇,终于还是点了点头,她的声音里带有淡淡的遗憾:“可惜他命大……”
丞相的脸上显露出一丝错愕交织的表情,仿佛没有料到女儿会做出这样的事。他手指微微颤抖,重重地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声音带着责备:“你糊涂啊!若是太子得知此事,你该怎么办?他若日后即位,你这太后还能有安稳日子过吗?”
王后摇摇头,十分坚定的看向自己的父亲“他不会登基,也不可能登基。”
随着话语,她缓缓起身,裙摆在地上轻轻摩擦,步伐优雅地走到李自远面前,凤眼中充满了期盼:“父亲,比起才能,比起仁心,砚儿哪里比不上他?而且,砚儿从小最听您的话,比起他,明明砚儿才是更合适的……”
丞相眼中掠过一丝忧虑,他瞪大了眼,紧皱的眉头仿佛要与眼睛碰撞:“娘娘休要胡言乱语!”
但王后显然不是那么容易就被说服的。她的眼中泛起泪花,眼波流转之间,满是委屈与哭诉:“太子如今已经开始和我们对着干了,如果东宫登基,女儿和李家还有好日子过吗?”
此话一出,她突然放下身段,俏丽的身影跪了下来,双手紧紧抱住李自远的腿,望向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哀求:“父亲,东宫,绝对不可以登基。他和改革派那群人走得太近,心又狠,若是他一朝上位,李家恐怕……”
她话没说完,李自远低头看向自己的女儿,沉默了。
他的眼神复杂,似乎在衡量着未来。
*
不管朝臣们如何争论,减免赋税徭役这件事还是如火如荼地进行了下去。
那晚之后,秦王对无双似乎更为遵从信任,甚至在天坛各地为她建了一座云雨庙。
云雨庙内,柔和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落在庙正中的玉石塑像上,折射出红润的光泽。塑像女子的脸,轮廓,五官都同无双如出一辙。
无双手掌托着下巴,走到雕像跟前,用近乎好奇的眼神打量着那“另一个自己”。她在脑海里对009笑道:“塑像立碑,确实有点儿意思。”
009对她这浑不吝的态度已经是见怪不怪,回应道:“恭喜宿主,功德值再次上涨,目前数值,四十九。”
无双挑起眉毛,她觉得似乎自己觉察到了积累功德值的规律。
每当她协助秦不疑在秦王面前成功推进一项政策,她的功德值就会有所增长。
照这样下去,不出几年,她就能完成任务。
想到这里,她看着眼前的塑像越发满意起来。
庙外的院子里杨柳依依,微风拂过,悠悠传来钟鼓之声。
一切都显得宁静而和谐,直到一阵匆忙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门扉被推开,映入眼帘的是秦不疑高大挺拔的身影。他逆光站着,高大的身影在石砖地上投射出一块阴影。
“殿下?”无双有些惊讶。
为了在秦王面前避嫌,她鲜少在白日与秦不疑打交道,却没承想他竟跑来这云雨庙里找自己来了。
秦不疑秦不疑一身青竹兰袍随风飘扬,他缓缓地踏入庙内,身上那股薄荷香扑面而来。
“孤要离开王都了。”
阳光透过雕花的窗子斑驳地投影在雕琢精美的石板上。整个云雨殿沉浸在一片安宁之中,只有两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无双侧过头,美眸中闪过一丝困惑:“殿下要去哪里?”
秦不疑缓缓地走近,他高大的身影将无双彻底笼罩。
他走到她面前,语气沉稳:“宋国与齐国,已是强弩之末,谷才却在十里关久攻不下,陛下命孤南下,一举攻破两国。”
云雨庙内供奉的烛火在气流之中微微摇曳,金色的光泽映照在素净的梁柱上,映出两人身影。
无双还没来得及开口,秦不疑却突然再次而前,空气中带着他特有的薄荷味道。他的臂弯围住了她的肩膀,宽大的手掌穿过她的长发,轻轻地固定住她的脑袋,让她紧贴在他的胸膛上。
温暖的呼吸在她耳边流转,无双在一瞬间陷入了一个十分温暖的拥抱中。
秦不疑热烈的呼吸伴随着低沉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血孤已经准备好了,冻在冰窖里,每月会有人给你送来。”
无双的手下意识地搭在他的背上,那片平滑的肌肤下,似乎隐藏着滚滚江河般的力量。
她问:“那殿下需要妾身做些什么?”
秦不疑顿了一瞬,片刻之后,轻声道:“王姬……等孤回来。”
“砰砰砰……”无双听到一阵快速的心跳声,却不知道这声音是自己的,还是秦不疑的。那怀抱瞬间变得灼热起来,无双有些耐不住,轻轻推开了他。
秦不疑垂头,眼中闪过一丝极不可察的失落。
可是当无双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她的手中已经多了一个锦囊。那锦囊的质地上绣着精美的云雀花纹。
她递给他,淡淡道:“这个,殿下带在身边,无论如何,都不要离身。”
目光落在锦囊之上,秦不疑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欣喜。
他问:“王姬这是特地给孤的?”
无双看她一眼,没说话。
秦不疑丝毫不觉尴尬,笑眯眯地从无双手里接过那锦囊,将它紧紧地挂在腰间。
他伸手,轻轻抚摸无双的头发,温声道:“等孤回来。”
秦不疑说走就走,五天之后,城外的平原上,泥土被踩得坚实,地面略显潮湿。薄薄的雾气在田野之上轻轻飘浮,日头初升,为这片大地带来温暖的光线。
随着阳光的渐渐升起,整个秦都仿佛被打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城墙之下,军士身上的铠甲在阳光下反射出夺目的光芒。
城墙的石壁被晨露打湿,折射出细微的光芒,在雾气的包裹中,无双站在秦王身侧,目光落在城墙之下,只一眼,便看见了秦不疑。
身上银甲锃亮,腰间的金刀在日光下闪闪发光,坐在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上。不知尉迟垣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忽然咧嘴一笑,模样十分肆意。
片刻之后,两人的视线在这繁忙和嘈杂中相遇,但只持续了那么一瞬。
紧接着,一位身穿红袍的副将骑马走到秦不疑身旁,恭敬道:“殿下,时辰已到,我们该启程了。”
在军鼓和号角的伴奏下,秦军开始整齐地移动,马蹄声、武器碰撞声与口号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首雄壮的战歌。
秦不疑坐在马背上,始终不曾回头。
*
秦不疑离开之后,秦不疑走后,秦宫里忽然变得很无聊,不知是少了新鲜的血,还是少了可以逗弄的人,无双一下子变得有些蔫儿哒哒的。
当太阳初升,柔和的晨光穿过云层的缝隙,投射到永安殿的地面。无双慵懒地躺在软榻上,伸手百无聊赖地弹了弹榻边的流苏,脑海中,009放出功德值的面板,58,比一个月前又涨了五点。
一阵微风吹拂过来,带着草木清香,突然,窗外传来清脆的鸟鸣声。无双抬起头,望向窗外,只见一只信鸽停在了窗棂上,它那乌黑的小眼睛盯着无双,似乎在等待什么。
她伸了个懒腰赤脚走下床,那信鸽似乎早有预感,居然没有飞走。
无双从那鸽子身上取下的信件。拆开一看,只见信纸上笔迹端端正正——“战事一切顺利,不出意外,年底即可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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