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款,秦不疑。
无双的唇角忽然浮现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微笑,从不远处的桌子上取来了纸和笔,而后游龙飞凤的写下了两个大字。
她将信重新系回鸽子身上,信鸽振翅飞起,消失在深邃的蓝天中。
晨光落进屋内,无双从窗边走到梳妆台前,明亮的铜镜映出她皎白如玉的面容,玉簪、金钗随意地散落在一旁,个个做工精美,都不是凡品。
“咚咚咚”,门外响起三声轻敲。
“夫人,是我,圆圆。”圆圆的声音透过门缝传来。
无双轻声道:“进来。”
随着门的轻启,圆圆手里捧着一个玉瓷盆,里面盛满了清泉,碧绿的泉水映照出她忧郁的面容。她轻手轻脚地走到无双身边,倒出清水帮无双洗漱。
无双借着梳妆台上的铜镜,看到圆圆眼中掩不住的担忧,轻笑问:“咸阳宫外,那些人还跪着吗?”
圆圆看了看窗外,不忿地说:“还跪着呢。”
“真是好大的架势。”无双轻轻地捋着自己的发丝,冷冷一笑。
圆圆轻轻把泉水倒入瓷碗,湿润了手帕帮助无双擦拭面容,轻叹道:“那些人真无聊,打不过太子殿下,就来算计夫人您。”
自从减免赋税的事情之后,永安宫就成了前朝世家的眼中刺。她如今也被那些世家称作妖女。昨天,丞相之子带着其他几个大臣齐齐地跪在咸阳宫外,要秦王处置了她。
圆圆忧愁地看向她,问:“夫人,这样闹下去,您不担心吗?”
无双拿起旁边的金钗,轻轻地插在头上,冷冷道:“他们愿意闹,就让他们闹去。”
*
月色下的宋都如同被冰雪覆盖,死寂一片。昔日那繁华的大街小巷,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与焦土破石。风在这座城市中肆虐,带着焦糊的气味和淡淡的血腥。
每当风过,都能听到哭嚎声的回响。
这曾是一个繁华的城市,但现在,却只留下了战火的痕迹。四周,火光映照。王宫内,折断的木梁、坍塌的宫墙、废墟之中散落的玉石和无数金银宝物。
在这片残垣断壁中,秦不疑坐在王宫的一个偏殿里。
虽然这里已被火焰吞噬,但仍能看出它曾经的辉煌。秦不疑将无双的信铺展开来,烛火摇曳,他的眼中映出了信上龙飞凤舞的两个字——“已阅”。
这两个字,简单而直截了当。秦不疑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
他抬起笔,却迟迟不知道该给秦宫里的人回一封什么样的信。
此时,尉迟垣从殿外走入,沉声道,“殿下,战俘已经点好数了。”
秦不疑没有抬头,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知道。
他收起手中的信,他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废墟和远处燃烧的火光,又道:“尉迟,回信国都,宋国已灭,命令大军城中扎营,休整一二,七日后继续南下,攻打齐国。”
尉迟垣立刻行礼,“是,殿下。”
前线的消息很快就传回了国都,秦不疑大破宋国,这消息如同巨石投湖,激起千层波澜。
永安殿中,红木的屏风后,吴国的使臣。他身材矮小,面容棱角分明,一双深邃的眼睛中透露着一丝警惕和怀疑。
无双坐在上首,手里拿着那封吴王亲笔的信,淡雅的眼神扫过每一个字。她清楚,吴伯昭有些坐不住了。
使臣看着无双,眼神中带着深深的谴责,他冷冷地说:“王姬,你可知道,你的所作所为,已经将吴国置于危境之中?一旦秦太子攻破齐国,南方三国早已被其所囊括,届时,最后的吴国必然难逃厄运。”
无双轻轻地笑了,她放下手中的信,目光坚定地看着这位使臣,“王的担忧,我理解。但是,现在的局面,并不是我一个人能够改变的。我在秦宫,步步须得小心筹划,秦王不是傻子,朝中大臣更不是。”
使臣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他再次坚定地说:“王姬,你应该清楚,一旦吴国灭亡,你在秦宫的地位也会岌岌可危。”
无双微微一笑:“大人不妨代我转告王,告诉他,我明白他的担忧,但也请他少安毋躁。这一切,我都有安排。”
使臣被无双的自信打动,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行了一礼:“既然如此,我这就回去向吴王复命。”
使臣的脚步渐行渐远,无双的目光略显深沉,她坐在梳妆台前,目光里满是深思。
脑海里,009的声音响起:“宿主还是打算继续帮助男主吗?”
无双抬起头看向镜中,眼眸里流露出一丝玩味。
她翻了一个超大的白眼,似乎对009的质问有些不屑:“帮个屁,不过是得先稳住他。那个吴伯昭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如果这时候他把消息传到秦王耳朵里,再加上前朝那些人,我就完蛋了。”
第42章
冬月寒风中, 铁骑如龙,行走在雪地上。秦不疑率领的大军,势如破竹, 席卷了一城又一城,冲锋直至齐国的王都。
齐国王都周围, 高墙上悬挂了旗帜, 霜花落在玄色的帆布上, 仿若素缟。城楼上的齐国士兵拼命地射箭, 但秦军的士气却越来越高, 秦不疑手中的金刃引领着他们, 所向披靡。
暮色四合,齐国王都不似往日繁华, 陷入一片沉寂。曾经繁华的街道,现在空无一人, 能逃的都已匆匆离去, 留下的居民,紧闭家门, 战栗于寒风和恐惧中。
城外,秦军整齐地列阵,火光闪耀,照出剑尖锐利,却照不出一丝暖意。夜色中,大风呼啸,秦军犹如一头狂怒的猛兽, 准备发动最后的猛攻。
破晓时分, 太阳刚刚露出地平线,一道金色的光线射入了战场。秦不疑紧握缰绳, 坐骑嘶鸣,他挥舞手中的金刃,沉声道:“进攻!”
随着他的声音,数以万计的铁骑如洪流般涌向城墙,马匹嘶鸣声、刀剑声交织,喊声震天,气势如虹。
当朝阳初升之时,齐国的守军已然溃散,秦军破城而入,齐国就此覆灭。
随着齐国王都的陷落,秦不疑声名如日中天,成了秦国人口口相传的英雄,一首童谣悄然无声之间传遍了秦国上下。
街道上,小孩子们手舞足蹈地高唱:“秦太子来,九州归一,一统天下,霸业无双。”
永安宫内,圆圆捧着一盘水果放在无双面前,道:“夫人,太子真厉害!”
说起秦不疑,圆圆的脸上满是崇拜,目光晶莹。
无双慢慢地举起手中茶盏,茶叶随着水流轻轻摇曳,泛起一层层涟漪。她皱了皱眉,只是低头饮茶,似乎并不想过多评论。
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在脑海中问009道:“原著里,秦不疑失踪过一段时间,是在什么时候?”
片刻之后,009的机械音响起,“在原著中,秦不疑是在从齐国返回的路上,遭到了叛军的伏击,在名叫‘十里关’的地方,身中数箭,掉进大流河中消失了。再次出现的时候,他已是‘兰玉教’教主,左脸被毁,且只剩一条腿。性情大变,凶残异常,就连吴伯昭,也险些死在他的手上。”
无双的眼中闪过一道锐利的光芒,她回味着那句歌谣,眼中闪烁着不易察觉的深意:“一统天下,霸业无双……”
她再次转向圆圆,问:“现在宫里上下都知道这童谣了吗?”
圆圆眼睛一亮,轻轻点了点头,“都知道了。”
无双点点头,之后再没说一句话。
*
夕阳西下,天地苍茫,金戈铁马穿越荒草风沙,秦不疑率领大军行走在草原之上。身上银甲在落日余晖下反射出炫目的光。他身后,秦国大旗飘扬,大军延绵不绝。
在远方的地平线上,边塞的城墙像若隐若现,巍然屹立在大地之上,沐浴在斜阳的余晖中。
秦不疑骑在马背上,他的目光定定地盯着那座城墙,随后下令:“今晚在此安营扎寨。”
话落,大军缓慢地停止了进程,士兵纷纷开始为扎营做准备。黄沙之上,是一片忙碌景象。
到了夜晚,军营中的烛火纷纷亮起。主帐内,幽幽的烛光下,秦不疑坐在桌前,把玩着手中那只云雀锦囊,锦囊上精细的纹路在烛光下泛着细腻的光。
不多时,他提起笔,写道:“大局已定,即日回京。”
身边,一只信鸽安静地停在桌边。秦不疑小心地将信件系到它的脚上,唇角浮现出一丝笑意。
信鸽伸展翅膀,瞬间消失在夜幕中。
就在此刻,尉迟垣急匆匆地走到帐篷外,大声禀报道:“殿下,王都的信使到了。”
秦不疑点了点头,语气平和:“让他进来。”
帐帘轻轻被掀起,一名身着劲装的信使急步进来,他双手递上了一封密封的红蜡章信。金色的印章上有着秦王的龙纹,标志着信件的重要性。
秦不疑眉头微皱,他接过密信,迅速撕开红蜡印章,展开信纸。上面赫然写着四个大字:“王都有急,速回!”
读完后,秦不疑的眼中掠过一丝疑惑。
尉迟垣看着他,不禁问道:“殿下,怎么了?”
秦不疑回应:“陛下命孤速速回京。”
尉迟垣皱起眉心,声音带着担忧:“按照大军的进程,至少还要两个月我们才能回到京城。”
秦不疑沉默了片刻,最后决定:“孤带一队骑兵先回去。”
*
风从远方吹拂而来,带起大片沙尘,掩盖了十里关的锋利轮廓。夕阳的余晖渐渐染红了半边天,如同流淌的血,宣告着暗藏的危机和即将到来的风暴。秦不疑手中紧握的密信,眼中思虑沉沉。
他身后,数十名戎装亲卫骑士以错落的队形跟随。这些骑士各执利刃,锐气逼人。在这沙尘中,马蹄声宛如擂鼓,在风沙里格外清晰。
就在他们距离十里关还有数百步时,那宏伟的关城已经清晰可见。沙尘渐散,古老的石砖城墙数十年如一日地守护着秦国的边关。
其中一名身材魁梧、背上扛着大弯刀的亲卫上前一步,骑马冲至关前,高声吼道:“太子回京,速速开门!”
然而,答复他的不是打开的城门,而是无数飞箭犹如蝗虫般从四面八方涌来。箭影密集,夹杂着死亡的气息。瞬间,几名亲卫应声倒地,马匹嘶吼,不安地踏着步。
秦不疑身旁的亲卫十分迅急地在他面前组成了一道人墙,将他严严实实地护住。可箭如疾风骤雨,刹那间便取去了不少人的性命。
其中一个守在秦不疑身旁的亲卫,见势不妙,猛地推了秦不疑一把,喝道:“殿下,快走!”
话音刚落,一支飞箭狠狠地穿透了他的胸膛,他身体倾斜,从马上摔了下来,尘土飞扬。
然而就在此时,城门吱呀地打开,大批戎装骑兵如潮水般涌出。带头的,骑在一匹黑骏马上,是大将军谷才。他注视着秦不疑,眼中的光芒闪烁着不易察觉的冷意。
秦不疑看向谷才,声音如冰:“谷才,你这是要谋反吗?”
谷才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地说:“太子殿下纵有奇才,可看不懂人心,王后不能容你,王,亦不能容你。”
说完,他挥了挥手,身后的骑兵瞬间涌上,将秦不疑和他的亲卫团团包围。
秦不疑的亲卫尽管人数远不及谷才的军队,却以命护着秦不疑,在几百人的包围中突破出去。
一路之上,尘土飞扬,马蹄翻飞,秦不疑的身后,那些亲卫,一个接一个地倒在了血泥之中。
终于,追兵与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而眼前大流河的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河面宽阔,河水狂野而湍急,水面上带着泡沫,如同疯狂的白马,踏浪而行。
此时,秦不疑身后只剩下了最后一个亲卫,亲卫转头,急声道:“殿下,我拦住他们,你快走。”
秦不疑想要阻止,但亲卫已经策马冲向了追兵,转瞬间,一支飞箭射穿了他的胸膛,他猛然摔落,沙尘中仅剩一声嘶鸣。
眼前是过不去的大河,秦不疑回头,望向不远处的追兵,脸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极为嘲讽的笑意。
他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金刀——这是他第一次出征,秦王赐予他的。
他的父亲,她的母亲……
天大的笑话。
谷才带领的追兵很快就将秦不疑团团围住。
看向谷才那张阴沉的脸,秦不疑的脑中回想起他的话:“王后不能容你,王,亦不能容你。”
他的生身父母,用一纸密信诓骗他的回京,只是为了在半途将他击杀。
阳光从云缝中洒落,照在秦不疑身上,他立于大流河边,面对如潮的士兵,他慢慢抬起手中的金刀,直指谷才,刀尖的震颤,在惨淡的日光下折射出一点寒芒。
看到这一幕,谷才眼中闪过一抹锐利的光芒。他伸出手,向前方一挥,瞬间,所有士兵齐齐地朝着秦不疑冲去。
秦不疑眼中无悲无惧,他旋身挥刀,刀刀刃下都是亡魂。
大流河边的战斗异常激烈,刀光闪烁,血花四溅,不多时,秦不疑浑身染血,在众人之中,仿若魔道修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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