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畜,我要你死!”王后的声音划破了大殿的沉寂。华贵的长裙在疾速的步伐中飘扬起来,然而,就在她快要触及秦不疑时,却被秦不疑身旁的几名黑甲士兵紧紧抓住。他们的手臂如同铁箍一般,死死锁住了王后,让她无法动弹。
王后似乎忘记了一切,眼里只有对面前这个青年的仇恨,他尖叫,挣扎,却始终无法再靠近秦不疑半步。
秦不疑的面容平静如水,毫无波澜。他的目光转向了那坐在高台上的秦王,黑靴踏过砖石地面,缓缓走向了那高台上的九五至尊。
手中金刀不断有鲜血滴落,发出轻轻的“啪嗒”声。当他来到秦王面前时,整个宗庙一片死寂,只剩下他与秦王的呼吸声,以及那持续滴落的血滴声。
他看着秦王,轻声道:“陛下年纪大了,禅位吧。”
高台之上,秦王看着秦不疑,脸上透出一种戏谑之色。他冷笑:“逆子,你休想。”
说着,他转过脸,眼中的焰火般的热情汇聚在身旁的无双上。“神女,你看看,这是寡人哺育的儿子,竟敢谋逆!快为寡人请天降雷霆,杀了这孽畜!”
秦王声如洪钟,回荡在宗庙之中,无比清晰。
无双缓缓起身,走到秦不疑面前,端详了片刻。而后转头,对秦王笑道:“陛下,上天有云,太子大德,堪称大典。陛下狠心弑子,天理不容。”
话落,秦王的脸上忽然青一阵,白一阵。他怒视着无双:“神女,你,你……”
无双没有说话,转过头看向身边的秦不疑,秦王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一圈,忽然像是明白了些什么,怒道:“你们,你们当真苟且在了一起!”
秦王眼中,怒火翻涌,只是瞬间,手边宝剑出鞘,银白的剑气划破了空气,朝着秦不疑劈砍而来。
在这瞬间,无双手臂一抬,却是十分轻巧地制住了暴怒之中的秦王。
无双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玩味,看着秦不疑:“妾身的提议,殿下可想好了?”
秦王挣扎着,却没法撼动无双分毫。
秦不疑看着他,半响,对无双道:“王姬,放开陛下。”
无双勾唇一笑,她缓缓松开了秦王。然而,秦王的愤怒并没有因此平息,他再次挥起剑,势如猛虎,直冲秦不疑。
然而,秦不疑并未示弱,他抬手,金刀迎向秦王手里的那把剑。
两把武器碰撞的一瞬,似乎连时间都停滞了。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那把金刀的刀尖,直接穿透了秦王的皇袍,插入了他的胸口。
一时间,大殿内的气氛骤然冻结。所有人都愣住了,只剩下秦王那双血红且充满怨怼的眼眸,定格在那一刹那的背叛与绝望之中。
“铛”的一声,秦不疑手中的血刀滑落,打破了原有的宁静。他半边脸被秦王身上的血染得通红。
无双淡定地站在那里,看着秦不疑转过身,一步步靠近自己。
她神色淡淡,但眼中的光芒却异常明亮。
秦不疑黑沉的眼眸盯着她,似乎想从她那冷漠的脸上寻找答案。他的声音沙哑得近乎断裂:“王姬,孤要什么,你都给,可是真?”
“妾身从不食言。”
话落,秦不疑幽深的眼里似乎亮起了一丝微芒。
“孤……答应你。”
第44章
宗庙内, 秦不疑脸上的鲜血在幽幽烛火的照耀下有些瘆人。那张白玉似的脸,原本该入谪仙风流,如今却有些像是阎殿鬼刹。
无双偏了偏头, 却在这张有些残忍的皮囊之下,读出了一线脆弱。
她问:“殿下决定了吗?”
“孤答应你。”秦不疑眼中闪过一抹决绝, 声音沙哑如砂纸摩擦, 声线低沉, “只不过, 万里江山, 孤自己会打, 孤要的是,江山锦绣, 王姬在侧。”
说着,他低头看她, 眼中欲望熊熊, 是无双从未见过的。
话语的尾音尚未散去,秦不疑忽然长臂一伸, 搂住了她的腰,将她圈进了怀里。宗庙之中,秦王的尸体旁,秦家列祖列宗的画像之下,秦不疑毫无顾忌地将唇覆盖在了她的唇上,吻住了她。
满朝文武,众多大臣目瞪口呆, 没人预料到今日的走向会是这样。
无双透过余光, 瞧见了众人惊讶反应。她反手抱住眼前人,不由暗叹:真是个疯子。
他身上的薄荷之气随着这个吻, 在无双鼻尖爆绽开来,无双放手搂着他,却无比清晰的将眼前人和陆慎分了开来。他眼中的征服欲,是从不会在陆慎眼里出现的东西。
秦不疑感受到了怀中人的分心,他目光中隐隐透出些不满,似是惩罚似的,轻咬了一下她的唇,任由血珠在两人唇间流淌。
宗庙内的众人被今日接二连三地打击已经弄得有些回不了神。黑甲卫手持利刃,谁也不敢在这个当口去当那个出头的鸟,就连丞相,也不过是站在一旁,垂下了头。
温热舌在无双的唇齿间摩挲,忽然,秦不疑将无双横抱,华贵的宫袍随风飘起,似是一条赤金色的河流。
秦不疑拥着那弯河,朝玉溪宫而去——
玉溪宫内,久无人打扫,又回到了往日的破败模样。
寒冷的春风送来了今年的第一场春雨,连绵的雨滴打在古老的青瓦上,发出一声声沉闷的回响。
秦不疑一身玄衣抱着无双,雨落下,似乎在两人的身上蒙了一层淡淡的薄雾。
经过凋败的回廊,穿过荒弃的院落,秦不疑带着无双走进了许久无人问津的侧厢。
门窗破损,在风雨中摇摇欲坠。
他推开凋敝的大门,进入了寝殿——
身子微微前倾,两人便顺势倒在了摇摇欲坠的床榻之上。
雨滴透过残破的屋顶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无双反手勾住了秦不疑的脖子,仰起头来看向他,笑道:“妾身在侧,便是殿下所愿?”
她发丝被雨水打湿,雨水顺着侧脸缓缓的落在了秦不疑的手上。
秦不疑深吸一口气,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忽然一下红了眼眶,无双细细凝着那双墨绿色的眼,似乎是在里头看见了些许的痛苦和委屈,像是有千言万语,可是被生生地压在了无声的沉默之后。
她只听他咬牙切齿道:“是。”
说着,他低下头,再次叼住了她的唇,像是小狼崽一样地啃咬。似乎是受不了无双那似笑非笑的凝视,他闭上了眼。
无双的手放在他肌肉线条分明的后背上,感受着怀中人情绪似乎极为的不稳定,身子起起伏伏,肌肉紧绷着。
他伏在她身上,只是亲吻,可是那表情决绝得像是下一刻就要迈进深渊,狭长的睫羽下,眼角却不知为何,渗出了两滴眼泪来。
无双觉得有些好笑。她用了些力,轻巧地推开了身上的男人。
秦不疑缓缓睁开眼,感受到她的拒绝,身子抖得更厉害了些。
他问:“王姬,是想反悔不成?”
无双笑了,她伸出手,轻轻地擦去了他眼角的泪痕,而后侧头,吻了吻他的脸。
她笑:“本是殿下所愿,怎么还哭起来了,像是妾身欺负你似的。”
那双清凌凌的眼里,不见抵触,不见反悔,只是盛着笑,细细凝去,似乎还能见到两分对他的放纵。秦不疑抓住了她的手,将她的指尖贴在自己的脸颊上,他的眼中充满了决绝与恳求,声音沙哑地重复:“王姬不能反悔。”
无双腾出另一只手来,拂了拂他沾着雨的长发,笑道:“好,不反悔。”
说着,她坐起身子来,捧起面前人有些微凉的脸。雨滴透过破碎的瓦滴滴答答地落在地砖上,她靠近秦不疑,十分温柔地,吻上了那张有些失了血色的唇。
秦不疑被那股熟悉的,带着血味的幽香包裹,他缓缓的,女子这个分外温暖的怀抱里闭上了眼,感受她的气息将自己笼罩。
深渊又如何?他想着。
若能得她怜爱,即使是阿毗地狱,他或许也是愿意的。
他反手,将手指插进她湿滑的发里,加深这个吻。
*
随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宫殿,寝殿里的灰尘粒子折射出万千微光。
光芒正巧落在无双眼上,她缓缓的睁开眼,只觉自己被一具温暖的躯体紧紧地抱着。
无双抬头,看见了秦不疑那张安详的脸。与她记忆中别无二致的俊美,只是似乎少了几分那狐狸的温润,多了些人间贵胄的张扬。
不是一个人,她想着。
清晨的阳光格外明媚,她眨了眨眼,不禁有些玩心大发,伸手捏了捏秦不疑的脸颊,触感细腻而光滑。
不满足于这样,无双再次伸出手,又在他脸上揉搓一番,摸了摸浓黑的眉,高挺的鼻梁,就在她的手指要落在他薄唇上的一刻,一只大手忽然伸过来,稳稳地抓住了她的手。
秦不疑半眯的眼睛里带着一丝极浅的笑意,低哑的声音:“王姬可还满意?”
满意?
无双挑了挑眉,大抵是不满意的。
谁曾想,昨晚气氛都烘托到那里了,这厮竟然搂着她睡了一晚素觉。
眼中露出一丝不满,她忽然抓住秦不疑搭在她身上的那只手腕,而后忽然咬了下去。
鲜血涌出,秦不疑下意识地“嘶”了,只是无双却没有像是以往那样肆意吸取,只是轻轻吮了两口。
鲜血的甜美充斥在口腔之中,无双缓缓的一口气,紧紧抓住他的手腕,而后轻巧地翻身,坐在了秦不疑身上。
她逆光坐着,窗外朝霞洒进屋里,似乎给她镶上了一层金边。
被无双压制的秦不疑,手腕被她稳稳地锁在两旁。他并没有试图挣扎,反倒是笑眯眯地盯着她:“王姬想要喝血?”
接着,他特意地偏头,那修长且光洁的脖颈如同一块诱人的糖糕,令人忍不住想咬一口。无双凑了上去,却出乎意料地没有将它咬破。她微微前倾,让她的呼吸与他几乎贴合。
女子的幽香夹杂着潮湿空气在秦不疑耳畔炸响:“我们狐妖,一喜人精血,二喜人元阳。殿下只给一,可万万不够。”
说着,她缓缓的抬起了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秦不疑,看着他那张欺霜赛雪的脸忽然一下子变得滚烫。这才满意的笑出声来。
她伸出手指,轻轻在他的颈脖上游走,感受着身下人随着她动作轻轻颤抖。然后,如同一只捉弄完猎物的狐狸,悠然地从床上起了身。
*
粗重的呼吸声回荡在泛着薄雾的清晨之中,过了好一阵子,才渐渐平息下来。秦不疑从床单里抽出身子,面色还带着一丝红潮,无双转头看他,眼中笑意带着一丝抚媚揶揄。
不远处,突然传来脚步声。
秦不疑的眉心皱了皱。脚步声越来越近,随即,两声清脆的敲门声打破了屋内的寂静。
“谁?”无双开口问道。
“是,是属下,尉迟垣!”
秦不疑默默地收回视线,整理了下衣物,然后缓缓地走到了那坏心眼的狐妖面前。两人的眼神交汇,秦不疑轻咳一声,强行保持了平静:“前朝还有事情没处理完,孤先走了。”
说完,他猛地推开门,只刹那间,又变回了那个令人畏惧的秦国储君。尉迟垣站在门外,余光在屋里打量一圈,果不其然地瞧见了无双,还穿着昨日那套宫装,似笑非笑地看了他的一眼。
尉迟垣急忙低下头来,小声地开始汇报。
“走吧。”秦不疑打断了他,朝着宫外走去。
随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偏殿的门缝间一个小小的身影缓缓钻了进来。圆润的脸庞上满是泪痕。
“哟,这是怎么了?”无双看着她,语气中透露着一丝疑惑。
“夫人……”圆圆眼泪汪汪地看着她。
“谁欺负你了?”
“太子,太子欺负您……我都听人说了,她们说昨天晚上,太子,太坏了,他太坏了!”
无双被她的话逗乐了,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头:“小孩子家家的,别乱听大人讲话,我好着呢。”
说着,她自顾自地朝前走去,轻笑道,“我想吃蘑菇炖鸡了,走,回去让赵妈妈做个大份的。”
永安宫的深处,食物的香气盈盈,贯穿了整个长廊。也许是因为从小在北地长大的缘故,赵婆子做的北方菜有一种宫里的御厨做不出来的味道。
比起秦宫食材精美,装盘华丽,赵婆子在小厨房里烧出来的菜,多了几分烟火气。
自从穿越到这具狐妖的身体里,无双变得挑剔得不行,除了秦不疑的血,进嘴的食物大多与她味同嚼蜡,但赵婆子做出来的菜,不知为何,能让她稍微好接受少许。
三下五除二,无双便将盘子里的肉吃了个一干二净。赵婆子为她奉上清茶漱口,又打发了圆圆出去,直到屋里只剩她们两个人时,赵婆子才小心翼翼地凑到无双身边去,踟蹰片刻,道:“夫人同奴说句实话,太子……他是不是对您……”
无双理解赵婆子的言外之意,昨天秦不疑在宗庙里那般作态,只怕谣言早就飞到天上去了。
她挑了挑眉,下一刻却也没有掩饰,缓缓点了头。
见状,赵婆子脸上的忧虑更加明显,“我的天爷,夫人……现在整个宫中都在议论,说夫人和太子……这可,这可如何是好?”
子承父妻,在旧制中虽不是太不常见的事情,但是这里是王都,太子如今是秦王……
无双侧头看向着赵婆子,知道她的忧虑也并不无道理。
果不其然,就在这场宫变的一个月后,朝中大臣纷纷上奏,宗旨都只有一个——要她离开王宫。
就连太子太傅徐纵言,也进宫数次,苦口婆心地劝戒新王,莫要被她这妖女所惑。
民间,不少人也分成了两派,有人视她为风调雨顺的云雨娘娘,还有人觉得她是祸国殃民不贞妖女。
在永安宫深处,光影斑驳,无双眼前,功德值的面板闪着蓝光,数字80从月余前开始,就再也没有变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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