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买套衣服,一年白干。
普通人家过日子都艰难,谁会掏这笔冤枉钱?只有脑子坏掉的人才算不明白这笔账。
平时的何欢哪有这个机会啊,想着今反正来都来了,试一试也没什么关系。
他怂恿旁边的两人:“行吧,咱们去试一下,也不碍事。”
三人迟疑着走进了试衣间。
再出来时已经大变样。
都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这话果然没错。
于佩盯着换上崭新西装的三人,面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指了指旁边镜子,让各位看看自己的新形象。
三人从镜子中窥见大变样的自己,惊得连连感叹。
“果然啊,大牌就是不一样,这衣服材质怎么这么精良。”
“还别说,我从来没发觉自己这么帅过!”
这话是何欢说的,他对着镜子左看右看,差点舍不得脱下这一身西装。
何欢这话倒也没错。
他是三人中长相唯一比较出色的那位,要是将头发梳得铮亮,脸上再添一些游刃有余的自信,那就很有一股他以后花花公子的做派。
只可惜现在的他还不具备日后那样洒脱的心性。
贫穷,让人洒脱不起来。
对着镜子满意地看了半天,最后何欢恋恋不舍地招呼身边两人去试衣间把衣服脱下来。
这种高档货,试穿一次看看效果就已经满足了,买下来是想也没想过的事情。
三人要往试衣间里去,于佩出声叫住他们:“别去了,走吧。”
“?”三人不解。
于佩坦然地收起服务员递过来的银行卡,“你们试衣服的时候我已经把账结了,这就是我准备送给你们的礼物,你们喜欢就好。”
“!”三人目瞪口呆。
一人两千,三人六千,见面礼这么大手笔吗!
于佩没理会这三人震惊的目光,离开时,她注意到挂在角落的一套墨绿色西装,重新递过卡,让服务员把这套西装也包起来。
直到于佩拎着西装坐进车中时,其余三人仍旧没反应过来。
车子缓缓发动,逐渐远离繁华热闹的街市,几人才慢慢从震惊中缓过神。
何欢反应最为激烈,他坐在后座,不顾形象地扒着前座椅背,一颗脑袋挤上前,一丝不苟盯着于佩的侧脸。
“姐,你真打算把这套西装送给我?”
于佩握着方向盘,嗤笑一声,“论年龄,我并不比你大。”
“我不管!我就得叫你一声姐,你以后永远都是姐!”何欢向来识时务,他刚才已经见识到于佩强大的经济实力,这会儿心悦诚服,对于佩那叫一个羡慕啊!
“姐,有句话我得说到前头,你给我们买这么贵的礼物,咱们三个穷光蛋可没有钱给你回同样贵重的礼物,你再想想,真要送给咱们?现在要是后悔了,那咱们马上掉头回去,把衣服脱下来退了。”
煮熟的鸭子没人舍得放走,何欢说这番话前已经在心里做了好久的建设。
他当然想占便宜把衣服收下,可他没法心安理得。
这衣服太贵了,稍稍便宜一点他也不会这么纠结。
“姐,你想清楚了,你真要送给我们?”
于佩从后视镜瞥了他一眼,轻笑,“放心吧,你们的经济情况我很清楚,没打算让你们回礼,作为新同事送的礼物,你们就安心收下吧,这点钱不算什么。”
最后一句话如雨滴落在何欢本不平静的心里,泛起点点涟漪,他对这位于律师的家室生出一股好奇。
于律师是家里本身就富有吗?还是自己有另外的事业?
年纪轻轻就拥有一辆小车,找单位只凭本心完全不看条件,花起钱来毫不手软,一下六千刷出去,没见她眉头皱过一下。
这应该是出生在富贵之家的姑娘吧?
满心疑惑的何欢动了动唇,意识到现在并不合适询问对方家室,到嘴边的话转了调:“那谢谢了,我妈都没给我买过这么贵的衣服!”
这辈子他还没穿过这么贵重的衣服呢。
何欢缩回身子,朝顾长林使了个得意的眼色,开玩笑道:“长林,你明天就穿着这套西装去见见你老丈人,让他眼睛亮一亮,一瞧你小伙子都能穿得起皮尔卡丹,说不定一松口就答应了你和你对象的婚事。”
顾长林瞪他一眼,“你以为我老丈人会高兴?他会说我好面子,兜里没几个子儿,还逞强买这种高档货,要是知道是别人送的,他更要奚落我一顿,说我没出息,不能自己买,只能被别人送!”
顾长林对自己老丈人的脾性摸得很清,他不打算去老丈人面前显摆,“不过,这衣服质量太好了,我留着我结婚的时候穿。”
“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话逗得何欢前俯后仰地笑,“听到没,你们听到没,长林说他要把这衣服留到结婚的时候穿呢!”
……
大家得了这份贵重的礼物,一路上喜悦抑制不住,车内充满欢声笑语。
陈焕河是三人中比较稳重的一个,回律师所的路上,于佩没见他发表过对于这份礼物的意见。
只不过到了律师所,下车之时,她瞧见陈焕河将车门推开,颇为小心地把腿伸出去,生怕哪里刮到西装裤腿。
这一份藏不住的小心翼翼看得于佩有些心酸。
尽管以后会发达,现在的陈焕河也不过是连一套皮尔卡丹也买不起的落魄律师。
他比何欢和顾长林肩上的担子都重,他有老婆孩子,家里一家人等着他赚养家钱呢。
回到律师所后,几人还沉浸在得到新礼物的喜悦之中,于佩已经雷厉风行地开始布置任务。
“老陈,你去落实一下律师所换名字的事情,提交一下资料,后续跟进,我打算在律师所改名之后再签入职合同。”
陈焕河应了一声,“好,我本来也是打算等下去办理手续。”
于佩看向顾长林,“长林,有个事情要麻烦你,咱们律师所的招牌,你重新去做一个,质量好一点,做最时髦的款式,用最贵的材料。”
听到这话,顾长林面露迟疑,“可是最时髦的款式,最贵的材料,这得花不少钱吧?”
他们律师所的公共开销,恨不得一分钱作两分钱用,哪有闲钱用在招牌上。
于佩大手一挥:“费用你不用管,最后找我。”
刚给众人买了大牌西装的于佩此时的话相当有说服力,顾长林高兴地应了一声:“好嘞,我马上去办!”
谁不想律师所有个正经招牌呢!
顾长林转身要走的时候,何欢不乐意了。
“你们一个个都有事,我怎么没有?”
“别急,你也有。”于佩轻笑着说:“你有个更重要的事情,你得去打探一下,有没有其他适合办公的地方在出租,咱们律师所得重新租个门面。”
何欢呆了,“啥意思?咱们律师所要换地方?”
“嗯,最好是人流量大,显眼的位置。”于佩说。
何欢震惊:“咱们哪有钱换地方啊!”
要是有钱,当初也不会在这小小的拥挤的空间挂上律师所的牌子。
现在的律师所虽然位置小,但是租金便宜啊,重新换地方,还得人流量大,还得显眼,那得多贵啊!
于佩面色平静地说:“费用不用考虑,有我。”
此话一出,小小的律师所陷入寂静。
原本半只脚踏出门外的顾长林也将腿收了回来,他迟疑着说:“于律师啊,租门面可不比做一个招牌这么简单,做招牌花不了太多钱,但租门面贵多了。”
“我清楚。”于佩面色很平静。
这副平静的模样让律师所三人再度倒吸一口气。
于佩的举动太过慷慨,慷慨得三人心里都有些不自在。
就好比一个快要饿死的人,突然捡到从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心里当然高兴,但是天上的馅饼一直掉个不停,那就有疑惑了。
这老天不会是出了什么毛病吧?
这馅饼一直掉不停,该不会最后把人埋了吧?
不得不说,此时的三人就是这样的心理。
这过度的恩泽让陈焕河心里也打起锣鼓,他趁着所有人都在,干脆摊开了说:“于律师啊,我实话跟你讲,我出社会这么多年,还没遇见过你这样的人物。”
“说你傻,你肯定不傻,你是留学回来的人,怎么会傻。说你不傻吧,你的这些举动,一般人真做不出来,谁会这么贴钱啊。”
昨天好不容易接受了于佩选择他们律师所的原因,今天瞧见于佩这样慷慨大方的态度,陈焕河心里又起了嘀咕。
“于律师,你这样的举动让我实在不解啊。”
陈焕河的话显然也引起何欢和顾长林的赞同,三人齐齐望着她,等待她的解释。
眼看众人都想从她嘴里讨个说法,于佩顺势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悠悠地说:“没错,我的确有条件。”
这一句话将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提起来之后,大家发现,这又小又破的律师所,似乎也没什么值得于佩惦记的啊!
“于律师,你有什么条件,你尽管说。”陈焕河上前一步,秉着呼吸问。
于佩缓缓道:“在我的入职合同里,需要加上一条,获得足够的年限后,我自动转为律师所合伙人。”
呼――
陈焕河长长吁了一口气。
他还以为是什么条件呢!
“悖原来是这个,你放心,加上这一条,一点问题也没有!”
他巴不得于佩成为合伙人呢!
敞开天窗说了亮话之后,各人开始各人的事情。
于佩的加入,让原本面临严重生存危机的小律师所焕发前所未有的生机。
更换律师所名字,重新做招牌,重新找门店,让所有人心里对未来充满美好的向往,大家出门的时候脚步轻快得像是去参加自己的婚礼。
于佩也有自己的事情,她正式接手章伍桦的案子,开始整理资料。
充足而忙碌的一天落下帷幕,于佩踏着黄昏的晚霞回了家。
谢屹还没回来。
话说,工作上忙起来,这几天和谢屹的交流比较少,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不过算算时间,这会儿的谢屹应该正赶着工程吧。
于佩拎着小纸袋,小心翼翼地拧开谢屹的房间门把手。
头一次,她没有获得对方的允许,擅自进了房间。
谢屹回来时,于佩正坐在沙发上观看晚上的新闻联播,抬眸看见他时,淡淡打了声招呼。
他应了一声,走过去靠在沙发上。
明明累了一天,还是先关心她的状态,“工作怎么样?新的环境适应吗?”
起初听到于佩打算转去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律师所,他心里是有过疑惑的。
但她不是冲动做决定的人,她应该有自己的想法。
他相信她。
只不过……
谢屹脑海里无故想起白天在繁华的街市遇见于佩与三个男人去服装店的画面。
理智相信是一回事,心里的感情又是另一回事。
他依旧不怀疑,只是好奇,什么样的情况会让她带着三个大男人去服装店呢?
直接开口问很显然会显得他小肚鸡肠又猜疑。
谢屹捏了捏眉心,低沉的嗓音开始缓缓讲起自己一天的工作。
“我上午带着许志远去见了一个重要的客户,下午在工地收尾,工程进入尾期,要做最后的收尾,不能出意外状况。晚上回家前去看了一下老爷子,他状态很好。”
于佩默默听着,罕见地沉默了。
换做从前,她大概不会明白为什么谢屹会无缘无故谈论这些事情。
她只会以为谢屹是不是在外面受了什么刺激或者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心里承受不住,想找个人谈谈。
以前的她听到这些,只会下意识反问:你没发生什么事情吧?
但是现在的她却能很快明白谢屹的用意。
谢屹是想让她也主动分享一天的工作。
这份看不见摸不着且不知道什么时候建立的默契,让于佩心里有点摸不到底。
她沉默片刻,终究还是开了口:“我今天一大早带着新同事去服装店,给他们一人挑了一套西装,算是见面礼,下午在整理章先生的资料,章先生你还有印象吗?”
谢屹没吭声。
于佩之后的话他没听清,满脑子只盘旋着于佩为她的新同事挑选西装的画面。
说起来,她都没给他挑过西装。
尽管已经表明只是送给同事的见面礼,谢屹心里仍然控制不住地泛起酸涩。
什么时候,于佩也能亲自为他挑一套西装呢?
“你发什么呆啊,我问你话呢,你对章先生还有印象吗?”于佩拿五指轻轻在谢屹面前晃了一下。
谢屹回神:“没印象。”
简单三个字堵住了于佩接下来的话,她郁闷:“之前咱们去云华商业城买礼物,那个手表店的经理送给我一个八音盒,你不记得了?”
谢屹果断地摇头,“不记得了。”
于佩:“……”
这人装糊涂真是一把好手。
“可是我听这位章先生说,他之前见过你,你对他一点也没有印象吗?”于佩不死心地问。
谢屹再度坚决摇头,“没印象。”
于佩:“……行吧。”
亏得章先生看到她一眼就认出她是谢太太,谢屹这会儿倒是撇得干净。
她叹了一口气,缓缓提起往事:“说起来,之前去云华商业城买礼物的时候,给咱爸买了手表,咱妈买了吸尘器,给玉溪哥买了砚台,给雪容买了化妆盒。给全家都买了,只少了你的一份。”
“当时还让你做搬运工,连份礼物都没给你准备,有点不妥,我觉得该补一补,你去你房间衣柜里看看,我随手挑的一件,不知道合不合身。”
“你可以试试,大了小了跟我说下,我明天去换。”
话还没说完呢,谢屹已经先她一步起身。
三两步冲进房间。
打开衣柜,一瞧,里面挂着一件墨绿色的做工精良的西装。
原来于佩去给同事们挑选礼物的时候,也给他备了一件?
谢屹目光在西装上停驻片刻,因激动稍稍颤动的手缓缓去触摸这套似乎在发着光的西装。像对待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将西装双手捧了出来。
他依言,脱下衣服,试了试这套新西装。
西装的尺寸刚刚好,仿佛量身定制,不多一寸,也不少一寸。
他拉开房门,靠在门框上,隔着一点的距离望向客厅里坐在沙发上的于佩,轻笑:“真的是你随手挑的吗?”
柔和的灯光下,谢屹带着淡淡的笑意站在房门前,墨绿色的西装衬得他气质变得幽深高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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