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归荑闭上眸子嗯了一声。
蓦地她感觉裴Z起身下榻,过了好半天才回来,身上有潮湿的冷意。
傅归荑意识已经迷迷糊糊,也没在意,很快沉沉睡了过去。
过了一天后,她发现寝殿内再也闻不到一丝檀木香。
裴Z面对她的疑惑,伸手抚摸她汗淋淋的额头,眼神温柔地看着闭眸喘息的人,喉间溢满了愉悦:“因为不需要了。”
傅归荑呼吸微顿,并没有接话。
转眼到了酷暑时节,南陵夏日暑气重,上书房周围都是空地,树少得可怜,太阳照射一天后整个屋子跟蒸笼似的,有不少世子恨不得光着膀子上课。
傅归荑要女扮男装,穿的衣服是其他人的两倍,每日刚坐在那没一会儿,热汗就浸透了衣衫,热得她脸色泛着不正常的红。
在某次她中暑晕过去后,裴Z决定暂停世子们一个月的课程。
傅归荑每日就在东宫茶室内看书,裴Z叫人搬来藏书阁里面她感兴趣的书籍,让她尽情翻阅。
她惧热,恨不得将冰鉴放满整个屋子,然而她身子骨又弱,没两天又病了。
一场接一场的生病,好不容易养出的肉眼看着就没了。
她一病,裴Z心情也变得很差。
朝廷上的气氛变得压抑起来,众臣工每日连大气都不敢喘,纷纷打听到底是什么事惹得太子殿下这般不快,却一无所获。
这日,几个大臣办的差事没达到裴Z的预期,在他阴鸷的脸色下战战兢兢地回话,裴Z只一个眼神他们就当场吓晕了过去。
裴Z更生气,觉得他们不仅无用,连胆子也这么小。
回来看见傅归荑食不下咽可怜兮兮的样子,最后拍板,决定前往京外的避暑山庄住上几个月再回来。
一是那边地处山间阴凉爽快,二是带她出去散散心。
他知道傅归荑不想特立独行,于是还捎带上所有的世子们,美曰其名奖励他们学习勤勉,刻苦努力。
世子们早就在宫里呆腻了,听到能出去透气个个兴高采烈,纷纷对裴Z感恩戴德。
马车里,傅归荑神色恹恹地靠在裴Z肩上,无精打采的。
“再忍忍,还有几个时辰就到了。”裴Z不许她再用冰,用扇子替她轻轻扇着风,“要不你将外衣脱了松快些。”
傅归荑闻言立刻揪住前襟,力道大得指节泛白。
“好吧。”裴Z知道她不想冒着被人发现身份的风险,没有再勉强:“等到了山庄,咱们住的地方周围都没安排人,到时候你就不用穿这么多了。”
傅归荑淡淡嗯了一声,她挑开窗户往外看,浩浩荡荡的队伍看不见尽头。
这次来避暑山庄的人很多,除了世子外,文武百官加上他们的亲眷也都来了,她下意识去找那个保护自己的蒙面人。
“在看什么?”裴Z问。
傅归荑收回手,合拢窗户,“没什么,随便看看。”
裴Z也没再追问。
临近日暮,他们才堪堪到达山庄,照例当天就应该召开宴会以示皇家对群臣的恩宠,毕竟能跟来的都是肱骨之臣。
可是傅归荑脸色实在难看,裴Z不放心她一个人呆着,便将宴会挪到了第二日。
晚宴上,傅归荑的座位就在裴Z下方,她一时间备受瞩目。
此前早有传闻,太子殿下如今跟前的红人是苍云九州新封的镇南王世子傅归宜,只不过太子殿下从未让他在人前出现过。
今日一见,果然是恩宠有加。
端看傅世子的位置便可窥见太子殿下对他的看中,瞧其他世子都被打发得远远的,恨不得连脸都看不清楚。
唯独傅世子坐于高台左方,颇有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错觉,连太子亲信季明雪也得屈居于傅归宜之下。
宫里早就有小道消息传出,宣安帝的病情日益严重,不知是否能撑到过年。
与太子殿下有一争之力的睿王如今也倒下了,听说也是时日无多。
毫无疑问,那个位置将来必定是由裴Z来坐,之前还在观望的朝臣们如今心里已经有了决算。
他们从前没有坚定地选择站在裴Z一方,恐怕在他心里已经落了下乘,如今要想博得他的青睐和重用,只能另辟蹊径。
这些人把眼光瞄准了裴Z的后宫和他看重的人身上。
如今东宫不但没有太子妃,更是连一个侍妾也没有,若家里的女儿能入太子的眼自然是最好的,然而他们都知道裴Z不近女色,想要上位困难重重。
但他身边的人怕是没这么好的定力,比如季明雪,然而他到底是商贾出身,哪怕战功赫赫在他们的眼里都是粗鄙之辈,如果不是走投无路没人想把嫡女嫁给他,最多让庶女去做妾,但这样一来恐怕也说不上什么话。
而这个傅世子的出现,给了他们另一种可能。
镇南王府的唯一嫡子,尚未娶妻,太子红人,哪怕太子只是装装样子拉拢他,面上也不可能不厚待他妻子的母族。
这么一想,大伙都把心思放到了这个镇南王世子身上。
越看,越觉得此人是个不可多得的俊杰。
整场晚宴下来,太子殿下时不时对他嘘寒问暖,他不卑不亢地接着,张弛有度,仪态优雅,更为难得的是他宠辱不惊的态度。
连一向不与门阀勋贵交好的季将军也对傅世子另眼相待,别人去向他敬酒,他一副敷衍不耐烦的样子。他却主动笑着对傅世子隔空敬酒,若不是太子殿下阻拦,恐怕他人已经坐在傅世子身边把酒言欢。
这场晚宴后,所有人都对镇南王世子的地位有了清晰的认识,只能拉拢绝不能得罪。
傅归荑神色冷淡地望着前方空地上助兴的舞蹈,对下面各种打量的眼神置若罔闻,任由他们在自己身上逡巡。
裴Z最先坐不住,他目光微冷,心里对这些人的想法一清二楚。
扫了眼傅归荑,顺着她的视线往前看,寒眸登时蹿上两簇火光。
也不知道是谁安排的节目,此刻空地上一群裸/着胸膛的健硕侍卫拿着火把,两两相对地跳着原始舞步。
火光映出滚动的汗珠顺着结实肌肉挤出的沟壑缓缓下落,他们不时用浑厚的嗓音呐喊着,个个像丛林凶猛强壮野兽,气氛霎时热烈了起来。
能被选上在御前献技的,长相定然都差不到哪里去,都是十六七岁的好年纪。
看着他们的火把舞,傅归荑想到了之前在苍云九州,她跟着大家外出游猎,收获丰盛的战利品后也会燃起篝火,围作一堆起舞欢呼。
好像就是昨天的事情。
傅归荑单手捏着杯酒盏,目不斜视地欣赏完一整场表演,她看得很认真,清冷的眸子有了温度,嘴角甚至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殊不知她看了表演多久,裴Z就盯了她多久。
等到人群散去,傅归荑方才察觉出上方有道锐利的目光落在她的侧脸,她假装不知道,嘴角收了笑,仰头饮尽手中的酒。
当晚,裴Z折腾她一直到过了丑时。
他甚至等不及到床榻上,刚把人推进房里,连灯都没来得及点,转身压她在门框上,急不可耐地确认自己的所有权。
整个过程傅归荑都没看清裴Z的脸,他一言不发,更不像从前那般讲究技巧,稍微揉搓两下后就开始闷头办事。
傅归荑难受地发出一声闷叫,下一刻就被一只粗粝的大掌死死捂住嘴。
她生气地去推他踢她,得到的是强势镇压。
等裴Z完事一轮后,她的双腿已经软得走不动路,无力地依靠在他胸前。
裴Z将她打横抱起放在榻上,还没等她喘口气,旁边传来一阵衣物OO@@的声音,紧接着他像野兽撕咬猎物般扯开她的衣服。
绸缎撕裂声在黑暗中尤为刺耳。
傅归荑顷刻间感受到了夏日凉意,她强撑着一口气急急往里翻,压住声音怒斥他:“你疯了罢。”
只听裴Z冷笑了声,砰地一声入了榻,他像是长了双能暗夜视物的眼似的,单手精准地擒住傅归荑的双腕高举过头,禁锢在头顶。
之后整个人骤然俯身而下,笼罩在她上方。
“疯了?”
裴Z声音低沉,呼吸粗重,“是啊,我疯给你看。”
最后一字还在嘴边,他连一点心理准备的时间都没留给傅归荑,便沉下身,长驱直入。
这晚上裴Z确实够疯,他不允许傅归荑叫出声,大掌扼住她喉间的低吟与呜咽,全程一个姿势肆意逞凶。
傅归荑觉得自己像条被抓上岸的鱼,猎手扣住她的腮令人窒息,还毫不留情地用木棍刺穿鱼身,最后架在烈火上烤。
夏季天亮得早,傅归荑在意识模糊间隐约听见了鸡鸣声。
裴Z借着微弱的晨光,目光柔和地凝视着怀里人,他抚上傅归荑的脸颊,轻声自言自语:“你今年才十八岁,我已经二十四了。”
你喜欢的是像你一样年纪的儿郎吗?
这段时间他能感觉到傅归荑在很努力地迎合他,但裴Z更清楚那只是她无奈之下的妥协,她自以为滴水不漏,实则处处有迹可循。
她还是想走。
她想离开他。
但是裴Z舍不得打破他们之间如履薄冰的假象。
直到今晚上他看见傅归荑向往的眼神,胸口没由来的心慌,他觉得自己好像从未拥有过她,他迫不及待地确认她就在自己身边。
傅归荑睡得很沉,沉到他把人抱进热水里沐浴清理也没一点反应。
为了防止她跌入池中,裴Z让傅归荑的后背靠在自己胸膛上,耐心地替她清理身体,又转过她的身面对自己洗干净另一面。
热气蒸腾,熏得傅归荑脸颊潮红,双唇更是水润艳丽,视线下移,她浑身都是上下都是自己制造的痕迹。
裴Z眼眸漆黑一片,忍不住抬起她一只细白匀称的腿搭在自己肩上,侧头吻了上去。
浴池里浪花激荡,然而处于风暴中的傅归荑无知无觉,任凭热浪拍打在身上。
一切全都结束的时候,外面已经天光大亮。
裴Z整理好衣襟,神采奕奕地往外走,离开之前嘱咐人不得进去打扰。
傅归荑醒来后连呼吸都是乏力的,她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暗沉一片,内心有些疑惑时间怎么才过去一小会。
身上只穿了一层薄薄的中衣,浑身干燥清爽,明显是被清洗过。她咬紧牙关撑起上半身,又在半途颓然跌落。
傅归荑仰躺在桌上,又渴又饿,她蓄力半天才发出能让外面听见的声音。
素霖留守在东宫没有跟来,进来替她更衣的是个陌生婢女,叫绿漪。
绿漪手里捧着的不是她惯穿的男装,而是南陵女子的衣裙。
傅归荑皱着眉问她是不是拿错了。
绿漪恭敬回她:“太子殿下说长衫闷热,不如罗裙清凉,请您更衣。”
傅归荑态度强硬地拒绝,眼睛环视四周找自己的衣服。
“贵人的衣服破损严重,奴婢已经处理掉了。还是请您换上这套天丝抹胸襦裙,轻薄透气,穿上很是舒爽。”绿漪语气温和地劝着。
傅归荑扫了眼半透明的薄纱短袖襦裙,收回目光不咸不淡道:“不必,我还有新的衣物,拿过来就是。”
最后绿漪不得不妥协,因为傅归荑睡了一天一夜,脸色苍白,一看就是久未进食,她不敢饿着人,只能叫人去取她的男装。
裴Z在前面忙了一天,回来的时候正好撞上傅归荑坐在厅里用晚膳。
他扫了眼她的衣服,又冷睨了眼绿漪,看得绿漪汗毛直立,当即跪下认错。
傅归荑充耳不闻,自顾自细嚼慢咽地吃着。
裴Z坐在她旁边,替她盛了一碗汤放在面前。
他今天冷静了一整天,也反应过来昨晚上是自己庸人自扰了,无论傅归荑愿不愿意,她都要留在自己身边,除了自己,她喜欢谁都没用。
想通了这点,他心里后悔得很。
裴Z因为在北蛮吃过不少苦头,很会察言观色。
他看傅归荑连正眼都不愿意瞧自己,暗忖昨晚上他一定是把人得罪狠了,好不容易才让人对他有个好脸色,他心里是万分不愿意回到过去两人相对无言的状态。
裴Z望着傅归荑,她泰然自若地吃完东西,轻轻放下碗筷,面前那碗冒着热气的汤现在已经飘了一层浅浅的薄油。
掏出帕子擦了擦嘴角,又擦干净手,准备起身离开,整个过程把裴Z当成空气一样,看都没看一眼。
“站住。”裴Z拉住她的手,“你去哪?”
“累了,想休息。”傅归荑也没挣扎,站在原地,脸却是冷漠地看着门外。
“没规矩。”裴Z故意板着脸,“没看见我在这儿,你就这么直接走了?”
他本意是想先吓一吓傅归荑,等人慌了后再好好安抚,最后顺势将昨晚上的事情揭过去。
裴Z还给傅归荑准备了礼物赔罪,就等她给个台阶让自己下,她这么识时务,肯定不会追究。
届时他们便能够和好如初。
谁曾想,后面的发展完全出乎裴Z的意料。
但见傅归荑冷笑一声,转过身盯着他的脸一字一顿道:“没规矩?”
裴Z微微仰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清凌凌的眼眸,他仿佛在对傅归荑说你想干什么,你敢做什么?
下一刻,傅归荑的另一只手直接掀翻了面前的桌子,桌上的碗筷磁盘通通跌落在地,发出刺耳的碎裂声,那碗未动一口的汤汁飞溅到裴Z的长袍,顺着下摆滴了一地。
周围的人登时吓得伏地而跪。
裴Z胸膛微微起伏着,手中的力道不减,反而攥得更紧。
“你到底在干什么?”裴Z切齿道。
傅归荑嘴角上扬,笑吟吟道:“学你啊。”
裴Z目光死死盯住她,胸口急剧起伏。
傅归荑笑意不减,慢声道:“疯给你看。”
她的笑像一根针,轻而易举地把裴Z胸膛里聚着的那团怒气砰地一下戳漏了。
他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眸,忽然觉得头有点痛。
作者有话说:
傅归荑:软的你不吃,别怪我来硬的。
傅归宜:[拍手.jpg]、[撒花.jpg]、[放鞭炮.jpg]
裴Z:……我把你当兄弟,你这样对我?
傅归宜:是谁说我死了比较好的。
等哥哥回来就差不多了,毕竟他失忆了,回到熟悉的地方然后需要一个契机。
大家猜一猜,谁最先发现他们两个是兄妹。
妹妹,太子,还是哥哥本人。
第44章 游戏 现在你要做的,是立刻求饶。
傅归荑完好无损走了出去, 徒留裴Z一个人在厅堂散发寒气。
赵清取了东西后急忙往回走,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的动静,进来一看, 发现满地狼籍。
太子殿下皱眉坐在圆凳上揉着额角,底下跪了一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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