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有一日她在读南陵史料时看到了一则记载,傅归荑放下书卷,抬头望向平静无波的湖面沉思着。
如果能拿到这样东西,回家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的。
傅归荑出不去,这可急坏了外面院子里的人,他们还想着和镇南王世子攀上点关系,如今半个月过去了,连人影都没看见。
文武百官们让自家的夫人想想办法,尤其是那些曾经与睿王来往过密的人,更是急着改换门庭,想搭上镇南王府这条线。
这些官眷们平日里在后院有十八般武艺,然而遇不上正主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万般无奈下,有几个聪明人将心思动到了与傅世子一同来南陵学习的其他世子们身上。
他们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出傅世子与乌拉尔、池秋鸿关系匪浅,于是让自家未出阁的女儿想法设法去套傅世子的消息。
南陵民风开放,尤其是裴Z上掌权后并不推崇盲婚哑嫁,他认为后宅不宁便无法专心朝堂之事,极易酿成大祸。
于是南陵在很短时间内掀起了各式的赏花宴,诗词会,马球比赛等大大小小的宴席,让适龄男女之间相互提前看个相,减少婚后成怨侣的概率。
因此南陵能在战争后迅速恢复声息,也离不开裴Z的这项措施。
这些贵女们三番五次邀请这群世子们参加类似的活动,再装作不经意提起傅世子。
乌拉尔这才想起自己好久没有见到好兄弟傅归宜了,于是便大着胆子找机会向赵清打听了一二。
入夜,傅归荑闭眸躺在床榻上,旁边空无一人。
迷糊间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忽然头顶一阵破空声,傅归荑本能地抬手去抵挡。
自从她开始练习后,裴Z时不时地会偷袭她,美曰其名帮她巩固技巧。
傅归荑睁了眼,借着微弱的月光与裴Z你来我往地比划。
“不错,已经小有所成。”裴Z语气平淡夸赞她,手里正擒住她向下踢的脚腕。
傅归荑试着收回腿没成功,皮笑肉不笑道:“哪里,太子殿下技高一筹,我这不是没有得逞吗?”
裴Z哪里听不出她的阴阳怪气,轻笑了声:“你这一套动作下来,若是没有成功逃脱,我建议你立刻求饶。不管对方说什么你先答应,然后乖乖等着我去救你……”
黑暗中,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沉,掌心炙热灼人,五指开始变得不规矩,慢慢地将她的腿往上抬。
傅归荑听见他粗重的呼吸,哪能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暗骂他无耻。
双手撑在床榻上,以腰部为支点用力踢腿,裴Z手中动作一紧,生生将她扯了过来。
又长又直的腿被迫搭在他的肩膀上,裴Z俯下身,头埋在傅归荑的颈窝亲昵地蹭着,反复辗转在她的耳畔。
“我都告诉你了,”他恨铁不成钢地轻叹了一口气:“现在你要做的,是立刻求饶。”
说罢欺身而上。
傅归荑气得用手去捶打他的胸,嘴里骂道:“你这个无耻之徒。”
裴Z熟练地将在自己胸口作乱的双掌单手擒住放在两人胸前,故作埋怨道:“我无耻?我教你的东西你反倒用来对付我,到底谁更无耻?”
傅归荑怒得胸口上下起伏着,明明是他先偷袭,现在反而倒打一耙。
裴Z摩挲着右肩上的小腿,心里像被放了一把火似的,烧得他全身难受。
这些天他忙着去抓蒙穆,又听闻下面人说她练功辛苦,一直忍住没碰她,今夜他原本也不打算做什么的,可她的腿非要来撩拨他。
久旷的身子如同烈日干材,哪能经得起半点火星。
裴Z低笑了声:“做人要讲良心,我怎么也算得上你半个师父。看你这个黑心肝是打算赖账了,没关系,我亲自来收取报酬。”
语毕低下头堵住傅归荑的双唇,与她纠缠着。
轻薄的月白色床帐被榻上的热浪扑打着,一层一层接连不断地晃荡,浪潮汹涌,夹杂着支离破碎的轻喘与低吟。
裴Z搂住尚有意识的傅归荑,内心暗叹自己真会养人,若是放到从前,他稍微尽兴一点,她定然早就昏死过去。
轻啄了下怀里酸软无力的人,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不经意问她。
“对了,今日那个乌家的世子在打听你的消息,说是有事寻你,你想见见吗?”
傅归荑不想多生事端,更不想祸害其他人,直接拒绝。
裴Z无声笑了笑,没再说话,将人搂得更紧了些。
作者有话说:
裴Z:哎,老婆不给机会找茬,失望ing
傅归荑:呵,我就知道。
第45章 闹剧 这是她离回家最近的机会
夏日酷暑, 连风都带着燥热的火气,头顶尖叫的蝉鸣吵得人头疼脑晕。
傅归荑坐在校场的树荫下,恹恹地看着前面兴致勃勃投壶的世子们。
她好像记得自己跟裴Z说的是拒绝出门。
然而裴Z觉得她整天闷在屋里, 以多出去走走对身体好为借口将她赶了出来。
傅归荑喝下一口凉酒,心里冷笑, 若不是之前她拒绝得直接彻底, 他才不会放心让她出来。
余光环视周围守着的人, 除了绿漪,还有两个小太监跟在身边, 暗处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监视她,等着将自己的一举一动报上去。
“阿宜,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乌拉尔兴冲冲地走过, 抬手要拉她去前面玩:“那群南陵世家公子们都想见识见识你的本事。”
“我没什么本事。”傅归荑微微侧身一避,乌拉尔的手抓了个空, 她垂头又斟满一杯酒, 懒懒道:“你们玩,我休息一下。”
“你一来就坐在这里休息, 难不成生病了?”乌拉尔夺过傅归荑手上的酒壶, 自己倒了一杯饮下, 又好说歹说了半天游说她一起去玩游戏。
“我苦夏,昨夜只睡了两个时辰。”傅归荑不动如山,还假装掩面打了个哈欠。
苦夏是真,不想玩游戏也是真, 但是昨夜裴Z没回来她好好睡了五个时辰,精神其实相当不错。
她实在不想让裴Z有发疯的借口, 某一夜裴Z情到浓时说漏了嘴, 她才知道, 那夜的无妄之灾只是因为她多看了眼火把舞。
他真是有病,也不想想她如今的身份怎么可能去想儿女情长之事。
乌拉尔见她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关切地问了几句。
“自从你不怎么去上书房,我好久都没跟你一起骑马射箭了。”乌拉尔似真似假地抱怨了一句:“你还把我当兄弟吗?”
“好兄弟,我敬你一杯。”傅归荑端起酒壶替他倒酒,又给自己满上,轻轻碰了碰他的酒杯,一饮而尽。
乌拉尔心里对傅归荑那点不满一下子烟消云散,还嘱咐她要是累了就先回去。
傅归荑回以浅浅一笑。
等乌拉尔走后,还有好几个人想过来拉傅归荑去玩,都被他挡了回去。
“阿宜累了,你们别去打扰他。”
“太子殿下平日里肯定交给他很多事情,你看他都累瘦了。”
“滚,谁敢过去烦他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傅归荑斜靠在凉亭的木柱上,笑得更真切了一点。
“傅世子。”池秋鸿怯怯地在傅归荑三步之外,小声地叫着她的名字。
傅归荑的笑淡了下来,嗯了一声,眼睛却没有看他,而是一直盯着乌拉尔他们一群人兴高采烈地在玩投壶,旁边还有不少南陵贵女们叫喊喝彩。
“傅世子,我、我是来向你道谢的。”池秋鸿刚开始有些结巴,“我知道,是你去向太子殿下求情,他才放我们安全回来的。”
傅归荑没应声,神色冷淡疏离。
池秋鸿神色变得不知所措,焦急地两只手握在一起,他的背脊微微弓着,表现出明显的愧疚,最后仿佛是下了什么决心,咬牙道:“我有件事想跟你说,那日你出宫遇上睿王,是我送的信。我觉得太子喜怒不定,实在是怕他卸磨杀驴,于是想搭上睿王的线。但我一个人分量不够,所以……”
他脸涨得通红,所以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傅归荑依旧没看他,“我知道。”
池秋鸿满脸惊讶:“你知道?你知道还、还……”还帮我求情说好话。
傅归荑闭了闭眼,转头看着池秋鸿:“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每个人都要为选择付出代价。你不是已经付出了代价吗?”
池家的矿山被裴Z拿走了三分之二,其中包括金矿、铁矿和铜矿,都是最值钱的东西,可谓是元气大伤。
池秋鸿苦笑道:“池家还能保全,那些被我教唆的世子们还能保住一条命,已经是万幸。当初我应该听你的,太子殿下赏罚分明,若是我肯乖乖上交恐怕今日或许大有不同。”
“不过,殿下还给我们家留下三座盐矿和十年盐引,我已经知足了。”
傅归荑闻言不明意味地嗯了句,表示知道了。
池秋鸿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不住问:“傅世子,你能不计前嫌救我,我很感激,从今天起,我……”
“不必。”傅归荑打断了他接下去的话:“我什么都没有做,你要谢就谢太子厚恩吧。”
“可是……”池秋鸿还想再说什么,傅归荑已经闭上眼,假装休憩,他只好悻悻闭上嘴。
但他心里记着傅归荑的好。
那日被释放时,赵公公告诉他们傅世子在太子殿下面前以性命担保他们绝无叛逆之心,还以自身为例,说是睿王精心设计的陷阱。
故而他们虽然被关了不少时日,但却没有受什么皮肉之苦,后面得知也是傅世子替他们百般周旋,他们才能从令人闻风丧胆的诏狱完好无损地走出来。
乌拉尔说得没错,傅世子面冷心热,他原本可以和她做朋友的,经此一役怕是再难了。
池秋鸿黯然神伤着,忽然听见前面一阵喧闹。
傅归荑置若罔闻,兀自靠在木柱上闭目养神。
“傅归宜!傅归宜!你在不在里面,有种出来!”有个人在外面冲傅归荑吼。
裴瑜本想直接冲到傅归宜面前,可惜在进凉亭的三丈前就被从暗处飞奔而来的护卫拦住脚步。
“你们敢拦我?”裴瑜皱着眉,冷声呵斥:“眼睛都瞎了吗,还不放行?”
傅归荑听人叫她的名字,抬眸望去,眉头微拧。
“他叫裴瑜,是太子殿下的十三弟。”池秋鸿见傅归荑面有疑色,开口解释。
裴Z从北蛮回南陵后把对他有威胁的皇子杀了废了个七七八八,留下一些没有野心的皇子放在宫里。裴瑜的母妃当年曾经帮助过裴Z母子二人,再加上他还算有眼色不与睿王那群人一般争权夺利,裴Z也就留着他。
裴瑜这个人从小被宠着长大,没什么野心是真,但是性子骄纵也是真,他除了裴Z谁也不怕,一直觉得只要自己不去跟裴Z抢那个位置,凭借当年对他母妃对裴Z的那些恩情足够他横着走一生。
他知道裴Z这个人虽然心狠悍戾,不择手段,但他是个极为记恩的人,否则也不会采用迂回的手段让这群外来者既能安享富贵,又能不威胁他的统治。
换做是他,不听话的直接全杀了便是,反正天下已定,大权在握,谁敢反抗。
他眼神阴鸷地看了眼坐在凉亭的傅归荑,瘦瘦小小,长得跟女人似的,真想不通兵部尚书怎么会想将嫡女嫁给他。
裴瑜对兵部尚书的嫡女一见钟情,打算加冠后请裴Z赐婚,然而那日宴会过后,原本答应得好好的兵部尚书口风忽然变了。
听他的意思,更想与镇南王府结亲。
在裴瑜心里这些所谓的世子们就是一群野蛮人披上了一层文明的皮,怎么能与他这个天潢贵胄相比。
他这些天一直想着怎么狠狠当面教训一下这个镇南王世子,好让兵部尚书知道谁的身份更尊贵。哪知道他人一直躲在太子别院里,裴瑜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今天一听说他出现,立刻赶了过来。
裴瑜还在大放厥词让人放他进去,傅归荑不想惹事,起身准备离开。
“喂,傅归宜,”裴瑜见人要走,那肯罢休,登时摆出架子:“你有没有规矩,见到我连礼也不行,这可是大不敬之罪。”
傅归荑忍着不耐转过身,微微颔首,冷淡道:“臣见过十三殿下。”
裴瑜见她服软,得寸进尺:“我要你跪下行礼。”
此言一出,周围的人脸色都变得很难看,尤其是赶过来的乌拉尔等人。
就算裴Z如今已是权势滔天的太子,除了在朝堂等严肃场合外,他很少要求臣子行跪礼,普通的礼仪即可。
一是他如今名义上还是太子而非皇帝,二是他也不耐烦这些繁文缛节,是以这些世子只有在犯了错,亦或者谢恩才会行大礼。
傅归荑脸色如常,倒是一旁的绿漪吓了一跳,连忙拦在傅归荑身前:“十三殿下慎言,太子殿下已经免了傅世子日常行礼。”
绿漪的言外之意是傅归荑平日里见太子殿下都可以不用行礼,提示裴瑜最好有点眼色。
此言一出,周围人看待傅归荑的眼神一变。
太子乃一国储君,傅世子面对太子连普通的礼仪也免了去,这是多大的恩宠殊荣。
他们眼光又转到裴瑜身上,他们都知道十三皇子的母妃曾有恩与落难时的太子殿下,平日对他是敬而远之,不得罪也不拉拢,他都未能获得如此特殊对待。
果然,裴瑜听了后更加不忿,又看了旁边人戏谑的眼神,气得红了脸,他冲傅归荑吼道:“他见太子不用跪,不代表见我不用。《南陵律》里,若是对皇族大不敬,罪可论诛!”
“傅归宜,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你敢不跪。你身后的镇南王府敢吗,你想让你阖府的人都给你陪葬?”
裴瑜不认为裴Z会为了一群刚入南陵的外族怪罪他,何况他还听说裴Z之前处置了几个与睿王勾结的世子和他们背后的家族,也许他心里是不喜欢这个镇南王世子的,只是碍于情面不好动手,自己说不准还帮他出了口恶气。
乌拉尔一听,知道大事不好。
阿宜有两大忌讳,第一是说他像女人,第二就是冒犯他的家人。前者他最多置之不理,要是后者恐怕这位天潢贵胄要倒霉了。
果然,傅归荑本想息事宁人的心瞬间被裴瑜挑了起来。
被裴Z威胁也就罢了,他手握大权又有拿捏自己的把柄,她没办法反抗,这不代表她就能任由南陵所有皇族欺负。
傅归荑把绿漪的手推开,走到裴瑜面前轻笑一声,“好啊,我给你跪下。”
绿漪双目瞪圆,大喊道:“不要。”眼神急切地示意其他人去找太子殿下,要是今日贵人跪了下去,他们所有人都要没命。
裴瑜双手环抱在胸而立,高扬下颌,得意洋洋。
下一刻,在看清傅归荑从怀里掏出什么东西的时候,脸色惊恐。
“见太子御令如太子殿下亲至,我身上拿着这个东西恐怕不能给您跪下,否则就是对太子不敬。”傅归荑轻描淡写地将令牌扔到一旁的草地上,掀开下摆就要向裴瑜跪下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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