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雨又大了……”属下提醒裴Z小心着凉。
“回去。”裴Z目光一凛,当机立断下令包围这坐小院,他有强烈的预感,傅归荑就在这里。
咚咚咚,这次裴Z亲自敲门。
四旬老汉再一次出来开门,一脸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裴Z负手而立,五指成拳藏在袖摆里,冷声问:“你家里最近来了生人?”
裴Z气势摄人,老汉顿觉得自己被寒风包围,哪敢说半句假话,立即就把昨夜救上一位姑娘的事情说出来。
“她……她可还平安。”裴Z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发颤。
“没大问题,那位姑娘就是腿撞到水底暗礁,淤青了一大片,其他的都好。”
裴Z长舒一口气,心总算堪堪落下来。
他不由分说往里闯,大汉虽然心里害怕他,但还是蹒跚着阻止他往里走。
“你是谁,莫不是来抓那位姑娘回去成亲当妾的纨绔子弟?”大汉虚张声势道:“你敢动手,我、我去报官!”
裴Z根本再听不进任何一个字,满脑子都是去寻傅归荑。
“院中马的主人在哪里?”
裴Z不等老汉回答,双眼扫视面前的两间屋子,一间微微打开,另一间大门紧闭。
屋子简陋成这样,里面睡得就算是个死人,也该被这么大的动静吵活过来。
心里冷笑着,一脚踹开门。
傅归荑的头捂在被子里,眼前一片黑暗,然而门外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她却听得格外清晰。
来人的踩地声极重,明明是泥地愣是被他走出了千军万马的架势,一下一下地敲在她的心脏上,有种压抑的窒息感。
裴Z找到她了。
傅归荑内心慌张,头一次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对他。
惊慌恐惧?
不行,绝对不行,这简直是坐实她做贼心虚。
兴奋喜悦?
她怕颤抖的身体出卖自己。
还不等她想清楚,身上的被子猛地一下被掀开,傅归荑的半身猝不及防暴露在寒凉的空气中,冷得她忍不住打了个觳觫。
她假装被吵醒的样子慢慢睁开眼,入目便见到裴Z居高临下地俯视她。
“你……啊。”
还来不及看清他的表情,傅归荑下一刻被锁进坚硬宽阔的胸膛里。
裴Z俯身抱住她,活生生把她的上半身从床上拽起来。
他的双臂勒得傅归荑快喘不过气,力气大到恨不得将她塞进他的胸腔里,剧烈起伏的胸膛压迫着傅归荑的心脏。
“你没事就好。”裴Z喃喃重复着:“你没事就好。”
他的头卡在她的颈窝,鼻梁来回在她侧颈上蹭,又疼又痒,弄得傅归荑总忍不住躲开他。
然而裴Z千辛万苦才找回失而复得的珍宝,怎么可能让她逃掉。
他一口咬在她的后勃颈上,双掌同时发力,桎梏住怀里人不让她乱动。
“你是……”狗吗?
傅归荑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本想张口骂人。顷刻间,她忽然察觉到后脖颈有温热的水渍,身体瞬间僵硬,内心震惊到失言。
裴Z是,哭了吗?
半晌,她抬起手放在裴Z微颤的后背上,轻轻拍着,像是安抚,又像是在告诉他一切都过去了。
裴Z保持同一个姿势好半天才松口,又用舌尖温柔地替她舔舐被咬出的牙印。
傅归荑觉得后脖那处又烫又疼,还有一丝说不出的酥麻,顺着皮下血液流回心口。
他在害怕。
意识到这点后,傅归荑的心蓦地颤了颤,翻涌着微暖的热意。
裴Z急促的呼吸终于变得平缓,他放开傅归荑,低声问她。
“除了腿,你还有别的地方受伤了吗?”
黑暗中,裴Z声音闷哑,带着微微湿意。
夫妇两为省钱,房里没有油灯,裴Z进来后侍卫们体贴地关了门。
傅归荑看不清裴Z的表情,然而隔着黑暗,她仍能感受到裴Z炙热的目光在她身上来回扫视。
“没有了。”傅归荑别过脸。
一只大掌陡然摸上她的右小腿,她反射性地想缩回来,却被禁锢在原地。
“是这里吗?”
炙热的掌心游移在上方,时不时轻轻按下去,确认伤处情况。
“嘶……”傅归荑隐忍地叫了声。
“忍忍。“裴Z的手还在继续摸索,完全弄清楚情况后心里有了底。
大掌开始往上探。
傅归荑意识到他想做什么的时候已经晚了,双腿被强行分开抬高,盘在他的后腰上。
“你疯了……”傅归荑压低声音急急道:“这里隔音很差!”
裴Z嗤笑了声,低下头堵住思念成疾的双唇。
隔壁传来小声交谈,OO@@的听不清在说什么,似乎对裴Z一行人十分忌惮。
傅归荑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一吻毕,裴Z略微抬起身,粗糙的指腹划过她细腻的脸颊,低笑一声。
“我能忍住不出声,你能不能忍得住,端看你的本事了。”
下一刻,他在傅归荑低咒和怒骂声中褪去两人衣衫,坚定不移地沉下身。
“你……唔……”
傅归荑登时用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眼神警告他不要乱来。
可惜莫说是因为环境昏暗,她无法传达准确的信息。若是被裴Z看见她含泪泛红的双眸,还不知死活地嗔目而视,只会让他愈发停不下来。
老旧的床榻剧烈摇晃,裴Z难以自控地不停确认自己还拥有她。
傅归荑还好好活着。
她现在正在他的怀里。
即便是危险已经过去一天一夜,北蛮人全军覆没。
裴Z只要一想到她曾经跟那群野蛮暴力的人呆了整整一晚,他就忍不住后怕。
还好,她有尊贵的身份,他们不敢轻易动她。
还好,她足够聪明机警,找到机会成功出逃。
事毕,裴Z翻过她的腰,抚上单薄的后脊,听着她急促又压抑的呼吸声,轻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买马?”
怀中人的呼吸骤然停顿片刻,旋即是一段长长的沉默。
“我腿脚不便,买马是为了回抚城。”傅归荑打定主意,抵死不承认自己之前的计划:“再说,我没有路引,如何能走出魏县?”
裴Z不需要光,也能准确替傅归荑撩开额前濡湿的碎发,他将人揽在怀里,臂弯又收紧了些。
“你解释这么多做什么,我没说你不是回抚城。”
傅归荑登时噤声。
裴Z声音低沉不变喜怒。
黑暗里,她无法判断他当下的表情,更不清楚他有没有相信自己的一番说辞。
“身子怎么这样冷?”裴Z好像忘记之前的话题,夹住她的双脚为她取暖:“再忍几个时辰,天一亮我们立刻启程回抚城。”
傅归荑僵着身子淡淡答了句嗯。
裴Z抬手,将五指伸进她后脑的乌发中,往自己胸口按了按,迫使她离得更近。
傅归荑此时心中忐忑难安,生怕裴Z看出她想逃跑,哪敢反抗,顺从地紧贴他的心口。
为了消除他的疑心,她还主动抬手搂住他的腰。
殊不知这一切在裴Z眼里是多么心虚的表现。
他在心里冷笑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按捺住立即将她捉回去,关起来的冲动。
“睡吧。”裴Z温柔地在她额前落下一吻,手顺着她的脊背上下抚摸。
他的下颌抵在傅归荑头顶上,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目光冰冷,脸色阴沉。
傅归荑心里紧绷的弦在裴Z一下下抚慰中渐渐松弛,听着耳畔沉稳有力的心跳,她慢慢睡了过去。
事后她自己都难以解释,明明在他来之前,自己怎么也睡不着。
平稳均匀的呼吸打在裴Z的身上,他低头凝视着傅归荑,手指虚虚描摹着她的睡颜,勾起一丝狞笑。
“你想跑的事,还没完。”
作者有话说:
傅归荑:这局我输了,可恶。
第59章 回程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布
夜深人静, 屋外雨声渐渐停歇。
裴Z毫无睡意,他往自己后腰摸,寻到傅归荑虚虚搭在他身上的手, 牢牢将她柔软的五指锁在掌心里。
他才不会信傅归荑的鬼话,她若真想回抚城, 就应该在到魏县的第一时间去找当地父母官。
再不济, 也该在今晚自己找来的时候出声提醒。
她这么谨慎小心的人, 不可能没认出自己,但她仍然选择视而不见。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她从未放弃过离开他的念头。
不过看在她及时亡羊补牢的份上,裴Z决定小惩大诫。
他在心里默默盘算水患重建需要的时间,最少十日, 最多半个月,打定主意等回宫后再也不放她出来。
裴Z的眼里罕见的露出迷茫, 为什么她不愿意留在自己身边。
他已经告诉过她自己的安排, 难道她有什么不满意么?
裴Z皱着眉,一晚上没睡, 生怕眼一闭, 人又不见了。
直到现在他依旧有种不真实感, 若不是不想耽误明日的赶路,今天不会草草了事放过她。
他承认自己在听见傅归荑的身份有暴露风险时,慌了神。
那一刻,裴Z第一次自责。
为什么当年在清算北蛮皇族时, 一时疏忽放了蒙穆。
*
翌日,傅归荑清醒后便觉得大事不妙。
药不在身边。
一想到后果, 她顾不得酸软的身体, 急急下床穿衣。
今日一定要赶回抚城。
打开门, 发现裴Z正站在院中央跟屋主夫妇二人交谈。
傅归荑一出现,裴Z的视线立刻捕捉到她。
“过来。”裴Z朝傅归荑招手。
傅归荑垂下眸,慢吞吞地走过去。
裴Z拉住傅归荑的手以示亲密,她不想惹怒裴Z,自然不会反抗。
夫妇二人看他们这样,心里的疑惑散了大半。
原来是小夫妻斗嘴,妻子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不小心落入水中,这位郎君不眠不休两天两夜才找到这里。
他们原本也是将信将疑,可瞧他眼底青黑,眉梢间尽显疲惫,最重要的是他带来的手下人对小娘子态度恭敬,可不像是对妾的态度。
其实很早之前夫妇二人就对小娘子的说辞有疑惑,若真是成亲途中落跑,怎么身边连个陪嫁的丫鬟都没有,一看就是孤身一人出来的。
他们知道有些东西不能问,便装糊涂,再怎么样也是一条人命,他们做不到视而不见。
裴Z离开前去了一趟魏县的府衙,吩咐当地官员照顾这对老夫妻。
他们的两个儿子在北伐战争全部阵亡,抚恤金到两夫妻手里后,他们毅然决定将钱分发给那些同样牺牲战士们的妻儿,其中某些家里还有不足一岁的幼儿。
傅归荑默默听着老两口说起两个儿子,他们的表情骄傲自豪。
“能为南陵流血牺牲,是他们的荣耀。”
“从前,北蛮年年要南陵进贡大量的岁贡,民不聊生,即便是丰年,我们也有许多人要饿死。”
“现在好了,哪怕遇见天灾,我们家家都能有一口饱饭。前段时间闹洪灾,田里的庄稼都被淹了,本以为今年又要饿肚子,可朝廷的赈灾粮款很快分到各家各户。”
“我们喜欢这样的南陵,这是千千万万个战士替我们挣来的南陵。”
傅归荑本想把剩下的十五两银子和马匹都留给老两口,但他们这次坚决不收。
裴Z见状,阻止了傅归荑。
“怀璧其罪,打眼的钱财只会招来祸患。”
裴Z找人替夫妻两把屋子修缮了一番,不求奢华,但求实用,从外部看起来没有什么变化。
临走前,裴Z将傅归荑买的马带走。
他身形高大,骑在那匹马上,显得马十分瘦弱,仿佛下一刻就要被压倒。
傅归荑建议他换一匹强壮的马。
裴Z冷笑:“怎么,你买的马难道连抚城也到不了?”
从魏县到抚城走关道需四个时辰,到那条山路小道只需两个时辰,傅归荑体轻,买马时并没有考虑马匹的体力问题。
她讪笑道:“应该可以。”
傅归荑不再多言,转身上了一匹又高又壮的骏马。
一行人策马而去,中途在驿站休息时,裴Z座下的马匹体力不支不能再骑。
裴Z斜睨了眼累倒在地的马,眉毛微挑,略带讥讽:“傅世子出生苍云九州,挑马的眼光还需在提高些。”
傅归荑默默捧着茶杯不说话。
裴Z见她不接茬,心里忽地腾起暗火,故意道:“傅世子精通《南陵律》,应该知道藩王无诏出封地,或者私自返回封地是什么罪吧。”
傅归荑表情纹丝不动:“《南陵律》第二卷 第十三条,藩王无诏出封地,罪同谋逆,私自返回亦然。”
裴Z笑了,“你清楚最好。”
傅归荑垂下眸,暗忖裴Z大抵还是猜出她的打算,可那又如何,他没有证据,自己更不会傻到承认。
再次启程时,因为少了一匹马,裴Z与傅归荑同骑。
傅归荑在前,裴Z在后面。
他抱住单手环住傅归荑的细腰,胸膛紧贴她的后背,把头靠在她的肩上,闭上眼轻声道:“交给你了,我睡一会儿。”
傅归荑侧头向后看,只能看见裴Z头顶的黑发,咬牙道:“你也不怕我把你摔下去。”
裴Z闭着眼,手臂一紧,哼笑道:“你试试甩得掉我吗?”
傅归荑怒而挥鞭。
一路上,她专门挑那种碎石路,她能感觉到裴Z的脑袋在她后背一颠一颠地上下起伏。
他的手始终牢牢扣住她的腰侧,整个人纹丝不动地黏在她身后,呼吸平稳均匀,确实睡着了。
裴Z还真是放心她。
傅归荑心里恼恨他的算无遗策,他料定自己肯定不会真下狠手,又在愤懑中陡然生出一丝奇怪的情绪。
他就这么信任她?
到后来,她觉得这样的作派实在像小孩子在斗气撒泼,便不再找茬,专心赶路。
当务之急,是要迅速回到抚城。
傅归荑半眯着眼,开始加速。
跟在两人后面的护卫们一开始还能跟上傅归荑的速度,后来渐渐被她甩了一大截。
他们个个卯足了劲追赶,傅世子带上太子还跑得比他们快,说出去真是脸上无光。
不过也不能怪他们,魏县是个小地方,通往抚城的官道简陋,再加上大雨导致山上的石块滚落下来,路上的碎石没有及时清理干净,他们控马技术不如傅归荑,速度自然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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