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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瑾还是头一次碰上自己讲礼数反而让人有意见的时候, 她扯了一下嘴角：“我闲的，不行？”
炀王：“……”
就这么个态度，谁信她是真心想上门拜访的？
赵瑾今日在朝堂上宣布了关于京城瘟疫的解药已经有进展，京城的瘟疫还没发展到人人自危的地步，但说到底，这瘟疫出现的时间点不对，赵瑾不得不多想。
“殿下所说，瘟疫已有解决之法，臣斗胆问，药方何在呢？”
赵瑾看着下面，眼神里尽是淡然，“明日药方就会传出去，今日御医还在最后检验药方的剂量。”
到这一步，观望的人甚多。
赵瑾昨日才贬了御史，今日便有人来给她举荐御史之位应该放谁了。
多的是人对这个位置虎视眈眈。
“御史之位空悬有何着急的，前线那边缺的物资，诸位大人既然都觉得可以缓缓，一个御史而已，既不能上战场打战，又不能解决京城的大事小事，谁来坐这个位置不是坐？”
赵瑾说了一番语义不详的话，剩下的就等着他们自己悟。
大概是赵瑾挂念着要上门做客，下朝后就出宫了，太傅和丞相都说有要事相商，赵瑾跑得比谁都快。
她跑得快，炀王自然也跑得快，大概是对这个皇妹的不信任，炀王这会儿紧跟着就来了。
果然，公主府的马车直接过家门而不入，停在炀王府门口。
赵瑾下了马车，余光瞥见炀王也跟着下了马车，笑了。
另一边，炀王妃也从府上出门相迎，身边跟着自己的几个儿媳。
炀王府上的女儿嫁得差不多了，就算是还待字闺中的，也不是嫡出的姑娘，也还不到出阁的年纪。
赵瑾冲着炀王妃露出了一个笑容，她那张脸格外能够迷惑人，更何况这会儿有心社交，炀王妃也招架不住。
“九皇嫂，平日妹妹忙，难得上你这一趟，今日既然来了，给皇嫂带了些礼物，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皇嫂瞧个新鲜便罢。”
赵瑾送的东西当然不至于她说的那样廉价。
一挥手，下人们就从隔壁公主府哼哧哼哧搬来了几大箱东西，除了些名贵的宝石首饰，就是京城里面最为畅销的胭脂水粉，丝绸锦缎，甚至市场上还没能买上，赵瑾就将东西送来了。
还有几个手持镜子，那清晰度炀王妃一照，直接愣住了。
“公主，这可是铜镜？”
赵瑾轻笑：“九皇嫂，此乃本宫让人特意研制出来的玻璃镜，还没传入市面，先让几位嫂子用着先。”
她说几位嫂子，也就是皇宫里面皇后的份也没落下的意思。
炀王妃自然不纠结这个，她回京没多久，而赵瑾几乎是皇后看着长大的，孰亲孰远再明显不过。
“这镜子照着可真是清楚。”炀王妃虽然不再是年轻小姑娘，但赵瑾这镜子将她的脸清晰倒映出来，倒是比她房中的那面铜镜更加好。
跟在炀王妃身边的儿媳还年轻，也跟着照了一下，瞬间就被俘虏了。
“公主这镜子实在神奇之极！”
炀王平时也不爱搭理一屋子的女人，这会儿跟着赵瑾，结果就看见她给自己的王妃送东西，一群女人对着镜子臭美。
“这镜子能有多神奇，”他嗤笑着，自己伸手也拿了个镜子往脸上一照，随后愣住了，“这……”
他转头看赵瑾，“此物是何人所制？”
赵瑾笑吟吟：“九皇兄，我从前呢就喜欢民间的工匠做的小东西，自己也雇了几个，这东西便是他们其中一人所制，九皇兄喜欢的话，我让他改日上面给你做面大的。”
炀王：“……”
他不得不承认赵瑾拿出来的这东西实在是新奇，但也就新奇了，他冷哼一声，放下东西，“你今日上门就是为了送东西贿赂本王？”
赵瑾闻言笑了声：“九皇兄有什么值得我贿赂的，还是说为我送来的这些东西，九皇兄觉得哪些是你喜欢的？”
炀王：“……”
他看起来像是想反驳赵瑾说的话，但赵瑾已经挽起炀王妃的手臂往里走。
“九皇嫂，我还没吃东西，今日就在你这叨扰一顿了。”
听见赵瑾说要留下来用膳，炀王妃立刻就打算召管家来准备，刚吩咐完就听见赵瑾道：“皇嫂，横竖我没参观过炀王府，今日能否劳烦你带我看看炀王府的布局，也让我看看和公主府有何不同？”
炀王妃还没来得及回话，就听见炀王在旁边不耐烦对赵瑾道：“赵瑾，你到底想做什么，本王这炀王府自然比不上你那陛下亲自下令督建的公主府，没什么事就回去，在本王这里做什么？”
赵瑾：“我是来找皇嫂的，九皇兄实在忙就走开吧。”
炀王：“？”
有那么一瞬间，炀王还在怀疑这究竟是谁的地盘。
赵瑾在这里，炀王妃总不好不招待，炀王这人倒是真觉得赵瑾要在他这里耍什么阴谋诡计了，不仅没走，反而寸步不离地跟着。
赵瑾虽然说是随意逛，但一行人逛着逛着就来到了膳房那边。
炀王妃：“公主，此乃后厨之地，我们回吧。”
恰巧里面走出来一个穿着炀王府下人衣物的女子走了出来，赵瑾拉住了炀王妃，“九皇嫂，来都来了，就进去看看吧。”
这膳房，油烟重地，平日里别说炀王妃，就连她们身边稍微得宠的丫鬟都懒得来这种地方。
赵瑾说想来看，这句话本身听起来就有猫腻。
炀王在赵瑾身后冷哼了一声，但这回没有开口阻拦，就像是想看看她这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一样。
“王爷，要不你就在外边等……”
炀王妃话没说完，炀王道：“不就是个后厨，本王再脏再乱的地方也进过。”
炀王妃本来想说一句“君子远庖厨”的，但似乎也想到炀王说的有道理，他们从前行军时，再危险和脏乱的地方也不是没踏足过。
赵瑾先踏了进去，在一众原本埋头苦干的下人堆里，偏偏就准确无误地将目光落在一个年轻女子身上。
而下人们哪里想到炀王他们会进后厨，一时间所有人都顾不上手上的事情，齐刷刷跪下来。
“见过王爷，王妃和公主殿下。”
管事的直接上前来，恭恭敬敬问：“不知王爷王妃有何指示？”
炀王妃道：“无事，你们忙你们的。”
赵瑾缓缓走动，左看看右看看，随后停下脚步，似是惊喜地转身向炀王妃道：“皇嫂，你们王府后厨竟然还有这么漂亮的婢子。”
她这一声，瞬间将炀王妃等人的目光集中到她跟前的女子身上。
那女子生得一双动人的杏眸，肤色白皙，身上穿着下人的衣物也没能掩盖那我见犹怜的气质，生得确实不错，也年轻。
那女子哪里被主人家这样关注过，她似乎抖了一下：“奴婢见过公主殿下，见过王爷王妃。”
赵瑾弯腰，伸出食指将女子的下巴抬起，目光在她脸上乃至身上都端详了个遍，随后笑了声：“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名为青玉。”
“多大了？”
“二、二十。”
“可有婚配？”
后厨的管事上前来，“公主殿下，这青玉的男人前两年没了，就剩下她与一个三岁的儿子。”
赵瑾不知在想什么，忽然来了句：“可惜了。”
说着，她松手，似乎对眼前的女人失去了兴趣，转身挽住炀王妃是手臂出去了。
用午膳的时候，赵瑾注意到上菜的侍女里面，也有一个是方才的青玉。
赵瑾在炀王府蹭完饭，才在炀王嫌弃的目光中回到了隔壁。
她一回到公主府，便对一直跟在身边的高祺越道：“给本宫盯紧炀王府的那个青玉，她身上肯定有问题。”
高祺越虽然跟着赵瑾，但方才也没跟着进后厨。
这会儿发问：“殿下可是发现了什么？”
赵瑾顿了一下，才缓缓道：“她应该是细作。”
细作？
高祺越猝不及防被这个答案愣住。
作者有话说：
第148章 小皇子染上瘟疫
赵瑾吩咐下去, 高祺越自然是照办。
只是先不说那位名为青玉的女子是不是细作，但一个生得不错的女人，身上没有半点奴性, 不像自小穷苦人家出来的女子, 反而像是赵瑾曾经见过的扬州瘦马。
大概是赵瑾吩咐下来，高祺越那边还真注意到了些不寻常的事。
那名女子与炀王府上的几位公子可都有点千丝万缕的关系。
赵瑾走了之后，炀王在书房里回想起今日赵瑾的所作所为，真正出身皇家的，哪有几个心思不重的人？
赵瑾就算是以前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主, 如今也把持着朝政, 她也该有些心机。
炀王平时并不怎么关心自己这后院。
他那几个儿子还没有分府, 但也都各自有自己的院子, 平时炀王忙起来连自己的后院都不踏足, 更何况是其他事。
偌大的王府, 炀王和世子妃操持着。
但炀王很快也意识到了赵瑾今日来府上时的反常之处, 她进了后厨，甚至让一个婢女引起了注意力。
炀王不缺女人, 身边更不缺漂亮的女子，何况他的年纪也不算老, 和时不时就要抱恙在床的皇帝相比, 炀王简直不要太健康。
炀王召来了自己的心腹，让他查查府上那个基本不起眼的婢子有没有不对劲的地方。
这一查, 炀王才惊觉自己后院着火。
在赵瑾造访炀王府当日深夜，她人还没安心躺下，小郡主抱着自己的小枕头过来想要和娘亲睡。
赵瑾正伸手将小闺女抱上床去。
结果这时候外面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殿下, 出事了！”
赵瑾还没开口问什么事, 就听见外面道：“宫里传闻, 道是小皇子感染了瘟疫！”
这下子是什么困意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赵瑾原本还想哄自己香香软软的女儿睡觉，现在身体比脑子动得快，还没等她意识到什么，人已经穿好衣服出去了。
外面正下着雨，赵瑾吩咐人看好女儿之后就赶着进宫了，小皇子的身体不是开玩笑，本来心疾就容易出事，这会儿瘟疫染上，寻常健康孩子都有一定风险，更何况是小皇子这样捧在手里怕融了的。
赵瑾第一时间入宫。
宫里已经有太医围着小皇子，皇后脸上蒙着面帘，也凑近守着儿子，眼眶红肿着。
赵瑾进来第一句：“诩儿如何了？”
徐太医低头道：“回禀殿下，小皇子如今身上高热不退，臣已经按照殿下给的药方让太医院煎药了。”
赵瑾蹙眉：“诩儿就在宫里，这几日更是连上书房都没有去，怎么感染的瘟疫？”
不管这瘟疫的起源是什么，皇宫毕竟不同其他处，小皇子的活动范围就这么点，瘟疫能染上给他，赵瑾不得不多想。
“徐太医，”赵瑾低声吩咐道，“你亲自去太医院重新煎药，如今正在煎的药稍后照常端来，你就说你是给皇后娘娘煎预防的药。”
徐太医闻言目光一冽，但也照吩咐去了。
“徐太医记住，煎的时候寸步不离。”赵瑾提醒道。
等人一走，皇后问赵瑾，“瑾儿，可是有人要害诩儿？”
赵瑾摇头：“皇嫂勿急，此事先容我查查。”
说是这么说，但赵瑾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小皇子的存在很大程度上对朝堂稳定起着作用，只要他出事，那之后陛下如何能再挑出一个皇位继承人来？
小皇子出事对赵瑾来说也绝对不是什么有利的事，结合如今外面沸沸扬扬的谣言，她似乎也具备了一定的动静。
“皇嫂，今日诩儿都去过什么地方？”
“诩儿今日大部分时间都在坤宁宫，早上少傅来为他讲学，之后诩儿称是想出去逛逛，本宫也就随他，派了宫人跟着，今夜晚膳时就没胃口，谁知忽然就发起高热来了……”皇后说着忍不住哭起来，但很快又擦干了泪，眼神变得沉着起来。
这是她用半条命换来的儿子，若是有人想要对他动手，皇后绝对不可能放过对方。
不多时，两碗药都送来了坤宁宫，赵瑾检查了徐太医送来的那碗，自己又尝了口，才让人给小皇子喂下去。
这一切就在皇后目光下做的。
赵瑾知道人心经不起考验，这些日子里来在皇后跟前嚼舌根的人有多少，她有所耳闻，但说多少还不如做多少。
皇后如今也不放心其他人，自己抱着儿子喂药。
赵瑾则将目光落在另外一碗黑色的药汁上面，她已经将徐太医与眼前这碗药的药渣都要来。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味，赵瑾先是低头闻了一下，随后将目光落在药渣上。
在里面挑挑拣拣之后，挑出几块黑色的药材，在另一份药渣里也有类似的黑色药材。
赵瑾盯着两份药渣陷入了沉默。眸色也变了些。
“来人，将煎这份药的太医给本宫喊过来。”
赵瑾这一句，徐太医走了过来，“殿下，可是有什么问题？”
“你看看这是什么？”赵瑾的语气是冷的。
徐太医凑近一看，再拿起来闻了一下，随后脸色猛然一变。
“是乌头。”
皇后给儿子喂着药，但听见赵瑾与徐太医的对话时，她也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
“可是药有什么问题？”
徐太医回头，冲皇后拱手道：“回禀皇后娘娘，乌头平时主要用来治风寒湿痹，但本身含有大毒，绝不能随便服用，看这用量，若小皇子服用的是这一碗药……”
他顿了一下，才低声道：“估计熬不过今夜。”
“啪”的一声，皇后手中碗摔在地上，瓷片碎了一地。
原本里面还剩了点药汁，也跟着溅在地面上，脏了皇后的鞋与裙摆，她也未曾察觉般。
反而是她怀里热烘烘被哄着喝了药的小皇子皱眉，嘴里发出些嘤咛，又睡过去了。
煎药的太医到了，赵瑾看了眼侍卫，一个眼神过去，侍卫立刻控制住了那位太医。
“皇后娘娘饶命，公主饶命，臣不知做错了什么，请娘娘和殿下明示！”那太医没想到一来就是这样的局面，一时间慌了神。
被请来的是太医院的一个不算太起眼的太医，姓张。
“张太医，这帖药可是你亲自煎的？中途有没有假于人手或者离开？”赵瑾问。
张太医不明所以：“殿下，这药确实是臣亲自煎的，但中途臣出去了一趟，于是交由臣收的小徒弟看了一会儿，很快臣便回来了。”
赵瑾抬眸：“去将人带过来。”
张太医这时候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皇后的脸色并不好看，他心里也没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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