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长公主这一身份绝不仅仅是一个尊贵的女子那么简单。
赵瑾:“?”
想杀的是她的便宜大哥,结果一个两个盯着她这个弱女子下手?
真有他们的。
就算是有人保护着,也不代表赵瑾的处境不危险,她手中的东西捏紧的些,唐韫修时刻注意着她,只是炀王府的那位世子妃忽然摔了一下,整个人趴在地上,这一变故当然也引起了刺客的注意,他们可不管摔在地上的人究竟是谁,反正穿着华贵,不外乎武朝的皇室及官夫人,照杀不误。
赵瑾那一瞬间看到了那位世子妃脸上的惊惧,眸中泪光已经浮现。
“她真好看”,这是赵瑾脑子里的念头,身体反应比脑子更快,她出手了,一脚踹向了举刀的黑衣人,直击腹腔脆弱处,那人猝不及防往后倒,只是其他人也上前来,赵瑾身后俨然刀锋临近。
然而那刀刃没有落在赵瑾身上,身后一道高大的身躯徒手捏住了那刀刃,她转头看去,发现是炀王,那黑衣人与此同时被唐韫修一剑穿心。
鲜血从炀王掌心一滴一滴往下滴落着,他脸上却毫无表情,仿佛这点伤根本不值一提。
地上的世子妃惊声道:“父亲!”
炀王沉声道:“你们快些躲开。”
赵瑾反应过来,一把拽起地上的世子妃往后跑。
即便如此,刺客的数量越来越多,他们的目标是皇帝,自然都是往这边涌过来。
唐韫修高声道:“护驾!”
就算是炀王和唐韫修两人的武艺再高,也抵挡不住众多的刺客,皇帝身边有谢统领等人护着,一时间还可以抵挡住,只是君王的安危不是小事,自然不容小觑。
终于,高祺越率领着军队冲了进来,周围号角声响起,意味着帝王遇刺,狩猎场外的军队纷纷冲了进来。
狩猎场上虽长年驻守着军队,但大部分还是驻守在猎场外,方才消息没传出去,高祺越吹响号角这一刻,大部分的人意识到事态严重性。
有头发苍白的老臣被家奴拦着,声嘶力竭喊道:“快去保护陛下啊!你们干愣着做什么?”
这一下子,局势逐渐反转,这毕竟是天子的地盘,皇帝被众人护在中间,时间拖得越长,对他们就最有利,等外面的军队冲进来,刺客已经不足为惧。
等所有刺客皆被控制住,他们被压着跪在地上,还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就看见他们的目光里透着决然,赵瑾心里一忐忑,这种场面颇有些眼熟,炀王却直接快准狠将其中一个人的下巴捏脱臼了。
唐韫修亦然。
只是除了他们两个,其他黑衣人都在下一刻中毒身亡。
“是死士。”
这句话说出,便也意味着即便是留下来的这两人也没有多少审讯价值,因为从他们口中估计撬不出什么有价值的内容,只是活人总比死人好,解开面巾,下面的面容让人一惊。
“这并非是我武朝之人。”炀王断言道。
刺客的面容,大多五官粗犷些,眼窝凹陷,鼻梁高些,留着胡子,不束发,反而更像是草原那边的人。
高祺越走过来,径直跪下:“臣救驾来迟,还请陛下恕罪。”
皇帝摆手,沉声道:“尽快查清刺客的来路,还有逐一排查这猎场是怎么回事,这么多刺客究竟是怎么进来的?”
这事就算皇帝不吩咐,也会有人去查,这皇室猎场出现刺客,若没能尽快查出来,君威降下来,被牵连的人不计其数。
严重起来是杀头抄家的罪名,谁担待得起?
赵瑾往后看了眼便宜大哥的方向,见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这边,愣了一下,但这时候唐韫修上前一步,正好挡住了她的视线。
“殿下可有受伤?”
赵瑾摇头:“无事。”
这时候有官员大步走上来:“陛下,此处危险,还请陛下尽快回宫。”
赵瑾再看去时,只能看见那一抹金黄的背影。
她一时间分不清,皇帝方才看的人究竟是她还是炀王,又或者是其他人?
这会儿炀王妃等人围着炀王,“王爷,您这伤口需要尽快包扎,来人,快传大夫!”
不多时,今日跟着出来的御医急匆匆地背着自己的箱子小跑过来。
炀王掌心有道不算浅的伤,鲜血糊满了整个手掌,只是他仿佛察觉不到痛一般,豪放地端坐着,还有心思对皇宫的侍卫评头论足:“连这么多刺客摸进来都不知道,一群废物!”
其他人低着头,是不敢反驳也不敢开口附和。
炀王身边的女人哭哭啼啼,儿子们一个个垂着头,他脸上闪过不耐烦,一转头发现旁边还站着一对安静的夫妇,他下意识挑了眉。
不得不说,兴许是长年练兵的缘故,年过四十的炀王身材依旧挺拔,面容也算是同龄人中难得的英俊,加上有“大将军”这一名头在,走出去自然也依旧能虏获许多女子的芳心。
他身上有股干练的气场,仿佛岁月宽容,他依旧正值壮年。
“皇妹怎么还在?”
赵瑾老老实实冲炀王行了礼,“方才承蒙九皇兄搭救,我这番多得九皇兄,在此谢过。”
炀王却是哼笑一声:“谢什么,方才就算本王没有出手,你的驸马也断然不会让你掉一根毫毛。”
赵瑾:“……”
他是在阴阳怪气吗?
“见九皇兄方才对刺客似乎是有些见解,不知能否为我解惑?”赵瑾开口问。
炀王闻言,又是抬眸盯着她看,“怎么,怀疑刺客是你九皇兄安排的?”
这句话一说出,周围的人皆是一惊,尤其是还在给炀王上药的御医,恨不得将脑袋低到地里面去。
这是他们可以听的吗?
这炀王,怎么是如此口无遮拦之人?
赵瑾当然不是什么娇滴滴的姑娘,她轻笑一声:“九皇兄说笑了,我只是在请教您,若九皇兄不愿意说,我便不问了。”
她确实不了解炀王此人,但对方方才确确实实救了她,赵瑾这会儿自然是会做人了,她从随身携带的荷包里面掏出了一个小小的白色瓷罐,“九皇兄,此乃我调制的金疮药,在伤口治愈和止痛方面有些效果,九皇兄若是不嫌弃,便收下这番心意。”
“怎么,还能比皇宫里的金疮药还好?”
炀王一开口就是老踩捧人了,御医的目光也落在赵瑾身上,随即又看向那小小的瓷罐,眼神中自然是没几分信任。
皇宫里的药都是为皇帝以及各宫娘娘准备的,还能有什么药比这更好的?
赵瑾:“……”
她咬牙,脸上依旧挂着笑:“九皇兄可以一试。”
不曾想,炀王还真是开口道:“行,就用这药吧,不能浪费本王这妹妹的一番心意。”
妹妹,他倒是够自来熟的。
御医脸上闪过迟疑,只是皇帝不在,炀王和赵瑾等人个个都身份了得,哪里是他能得罪的?
于是,他便硬着头皮给炀王上了药,这是这药粉刚撒上去不久,炀王的表情便逐渐发生变化。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便看见炀王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拍案而起,“这金疮药你做的?”
赵瑾不明所以,迷茫点头。
“可能量产?”
赵瑾:“?”
“倒是可以,只是……”
没等赵瑾说完,炀王便略兴奋道:“可能用于军中?若是军中将士能有此药,受伤后便不必过于痛苦。”
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玩意是她刚弄出来的,短时间内哪能量产?
此时赵瑾在炀王眼中的印象,显然发生了改变。
作者有话说:
第110章 未雨绸缪
皇帝遇刺不是小事, 相反还是责任落下来,此番肯定得有人人头落地。
不管怎么说,偌大的皇家猎场, 平时本来就有重兵把守着, 巡逻的侍卫没发现这猎场出现了纰漏,本就是重罪,更何况是这么多刺客藏匿其中。
若说是刺客的伪装过于隐秘,难以发现,这话说出去, 谁信?
这皇家猎场势必有人出了问题。
刺客的身份更是非同一般, 并非武朝人, 武朝周围大大小小的邻国不少, 这其中最有实力与武朝并肩的, 自然是越朝与禹朝, 至于其他小国当然有可能成为包括武朝在内的三个国家的附属国。
但说到底, 武朝与另外两个国的关系向来保持着微妙的状态,从前皇帝正值壮年时, 民生这方面向来的休养生息为主,于是到如今, 武朝在战力上并不算弱, 只是最大的缺点便是皇室不算昌盛,如今储君人选倒是有了, 但还是一岁左右的孩子,起码还得再等上十几年才到挑大梁的年纪。
所有人都意识到,皇帝必须在这时候尽快选出小皇子的老师以及亲信, 将来辅助他登上高位。
但小皇子的母族并不衰微, 丞相在朝为官数十年, 他扶持着当今圣上登基,这么多年来,他的学生不少,可谓是桃李满天下,再者,还有皇后是他苏家女,朝中的势力原本还能维持着最基本的平衡,小皇子出生后,这种平衡便被逐渐打破,丞相有了一家独大的意思。
身为皇子的外祖父,未来还极有可能成为天子的外祖父,他苏家的荣耀,近在咫尺。
就连给小皇子选老师,按道理也应该从丞相的门客里面选。
倘若在这种时候,皇帝出了意外,那么朝堂一乱,他国就更有可乘之机了。
这刺客派来的时机,不可谓不巧。
皇帝若驾崩,皇子年幼,势必是亲王摄政,若再不幸,皇子夭折,这皇位就真的换人坐了。
越朝与禹朝的人在长相上极为相似,只是说到底,一方是草原人,另一方则地势更高些,雪山为伴。
资源不算好,那边自然像武朝地大物博,只是在草原上奔腾,或者是常伴雪山,未尝不算是资源。
不知是谁动的手,刺客那查不出任何身份上的信息,活捉的那两个刺客也在这几天内绝食,最后趁狱卒不注意自尽了。
线索一下子全断。
就算有,在这个关节点上,武朝并不适合与人开战。
社稷要安定,自然要长长久久地保持着安稳,这战事一开始,接下来事态的发展便会越来越不可控制。
只是所有人都可以看清,即便此次刺杀无法向他国问责,最起码的一点是,武朝已经被盯上了。
这尤其衬托得皇帝的安危愈发重要。
这时候谁都可以有事,唯独宫中的皇帝与小皇子必须安然无恙。
这件事出自兵部,由兵部与大理寺一起查办,最后砍头的有十几人,不管是玩忽职守,还是真从其家中搜出了通敌证据的,经查实,抄的抄,死的死。
而君王遇刺,可疑的不仅仅是臣子,还有各种皇亲国戚,其中就包括当时先一步发现了草丛不对经的赵瑾。
大理寺少卿上门时,赵瑾正在看女儿走路。
小郡主如今在走路方面是越发熟练了,甚至挖掘出了小跑的天赋,圆圆胖胖的小身子晃悠悠地跑起来,像个可爱但会走路的小墩子,格外可爱,赵瑾这个当娘的没什么爱好,就是觉得孩子可爱,恨不得将此刻的模样记录下来。
于是公主府请了不少画师,画得好的,有赏,画得不合公主心意,也顶多是下一次不会再受公主青睐罢了。
赵瑾不是那种动辄杀罚的公主,她住进公主府后,对下人大多不错,算得上是一个心慈的主子。
小郡主咯咯咯笑着往外跑,一不小心撞上了不知谁的大腿,嘴里“呀”了一声就要往后倒,被撞上的人眼疾手快一把将小姑娘捞了起来,小郡主才没摔这个屁股墩。
只是一抬眼,发现是一张陌生的脸。
嘴一撇,眼泪瞬间就在眼眶里打转儿了,抱着她的人手一抖,差点将小郡主摔出去。
将人放下,小姑娘立刻哒哒哒跑向自己的母亲,呜咽一声直接埋进赵瑾怀里。
赵瑾:“……”
她将目光看向来人,一顿,从自己的美人榻上起来,轻声道:“崔大人,今日怎么有空来本宫这里?”
公主府,还是难得一次被大理寺的人光临。
崔绍允看着跟前穿粉色衣衫的女子,她的容貌与姿态看着都不像是已经成亲生子的模样,粉色在她身上并不突兀,反而恬淡,显得柔和几分,淡雅,且美。
“下官参见公主殿下。”
崔绍允如今不过二十五六,已经是京中大理寺少卿,查案断案方面没得说,还算得皇帝器重,只是赵瑾这个公主与他向来没有打交道的地方,平日更是没有往来,这时候上门,不见得是好事。
“下官听闻陛下遇刺当日,是殿下先发现刺客的,下官有些疑惑想问一下殿下。”
赵瑾反应了片刻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已经在成了犯罪嫌疑人。
“怎么,崔大人是觉得本宫也有刺杀陛下的嫌疑?”赵瑾向来不是那么遮遮掩掩的人,她盯着跟前的男人道,“刺杀自己的亲哥哥对本宫有什么好处吗?他出事了难不成皇位能落本宫头上?”
这话一出,崔绍允瞬间单膝跪了下来,双手拱手道:“殿下恕罪,此为例行询问,还请殿下谨言慎行。”
再说下去确实大逆不道,话传到便宜大哥跟前说不定还会召她入宫骂一顿。
赵瑾经过猎场刺杀那件事后,觉得自己的胆子又小了不少,京城越来越像是个是非之地,她这个公主看着安逸,实则还得天天忧心着上面那个位置会不会随时换人坐?
“行了,崔大人有话不妨直说,省得本宫提心吊胆,谁知道明天被杀头的人里面有没有本宫的名字。”
赵瑾在阴阳这方面确实是有点天赋的,大理寺断案如何她不予评价,只是出事至今不过七八日,被砍头之人俨然七八人。
就算有罪,是死刑犯,也不该这般急切将人推上断头台,这急切里面,未必没有想要尽快抚平君王怒火的意思。
人已死,便是连翻案的可能都变得渺茫起来。
“殿下!”崔绍允又开口提醒道。
“不要用你官场那一套来敷衍本宫,”赵瑾悠悠道,“有话问话。”
崔绍允:“……”
犹如赵瑾从前那些老师一样,他时常也分不清这个公主究竟是真蠢还是假蠢。
说她蠢,她又什么都看得明明白白,说她聪明,这什么话都大大咧咧地往外说。
说她一句恃宠而骄还是丝毫不为过。
崔绍允还记得从前入上书房时,小公主也到了年纪,陛下下令将她送来,家中长辈曾言:“若无才干,可尚公主。”
意思是让他与公主打好关系,日后能凭借一张脸得公主青眼。
那时候崔绍允已经明白驸马是什么样的了,一想到日后仰人鼻息,他当时几乎是埋头苦读,一副要将书读烂的姿态,在习武方面更是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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