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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嫁良缘——刀上漂【完结】

时间:2023-12-05 23:04:49  作者:刀上漂【完结】
  “这……”邹氏犯起了难,“我客人都找好了,就在我家里坐着呢,钗子也在他手里,喜儿姑娘,要不你自己去跟他说?”
  喜儿急了:“你怎么能交给他?万一他拿着跑了怎么办?”
  邹氏心想别人是北京来的大官儿,还能昧你一根钗子不成,心底偷偷翻了个白眼,面上却笑道:“放心,我儿子在家呢,你要是不放心,咱们赶紧过去。”
  喜儿也不说别的了,进去跟沈茹说了一声,就掩上院门,随邹氏去了她家。
  邹氏的傻儿子在院子里劈柴,见了喜儿就憨笑,被邹氏拎着耳朵骂了两句。
  “姑娘,你自己进去罢,客人就在堂屋喝茶。”
  喜儿点点头,刚走进去,脚步就一顿。
  陈适放下茶杯,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喜儿,你把我的夫人藏到哪里去了?”
  喜儿完全愣住了,以为是在做梦,待反应过来,转身便跑。
  陈适冲过来,揪住她的头发往后拖。
  喜儿头皮剧痛,尖叫起来。
  陈适贴在她耳边说:“跑什么?你还没回答我,沈茹在哪儿?”
  喜儿哭着道:“你做梦!我不会告诉你的!”
  话音刚落,脸上就挨了重重一巴掌,打得她口鼻溢血。
  院子里的邹氏和她儿子都惊呆了,傻子拎着柴刀站起来,陈适余光看见,冷冷警告:“这是在下家事,二位少管为妙。”
  邹氏如梦初醒,挪到儿子身旁,不动声色地将他手里的柴刀夺了。
  -
  沈茹病了几日,在床上躺得骨头犯懒,今日阳光甚好,她挣扎着下了地,调了颜料,坐在院中枣树下,准备再画几幅扇面。
  院门吱呀一声,有人推门进来,应当是外出的喜儿。
  她抬起头,嘴角笑容凝固。
  喜儿被推进来,摔在地上,一张脸打得鼻青脸肿。
  陈适抬腿迈过门槛,带着和噩梦里一模一样的微笑:“夫人,你真教为夫好找。”
  沈茹手中的毛笔“啪”地掉下去,污染了洁白的绢扇,她转身想跑,头发却被人从后揪住,陈适抓着她的脑袋,狠狠地撞在树干上。
  沈茹耳朵嗡地一声响,霎时间什么都听不见了。
  陈适没事人一样,将金钗插进她的发髻里,神情再温柔不过。
  “如果为夫没记错的话,这枚金钗,可是夫人的心爱之物,死都不愿意摘下,你怎么舍得将它卖掉呢?”
  他的眼神缓缓落在她平坦的肚子上,神情一僵,声音低沉得可怕:“孩子呢?”
  沈茹被他揪着头发,冷冷道:“没有了。”
  “啪——”
  一记耳光狠狠掴在她脸上。
  陈适咬着牙:“我再问你一遍!孩子呢?!”
  沈茹长发散落,遮住半张苍白的脸,她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轻轻地笑起来,笑容里透着报复得逞后的癫狂:“没有了!被我一碗药打掉了!陈适,你活该断子绝孙!我不会生下你的孽种!死也不生!”
  “你……你……”
  陈适气得面部痉挛,五官错位,他的双手颤抖,眼中带着惊痛与绝望,掐着沈茹的脖颈,不断收紧:“你这个毒妇……”
  肺部的空气逐渐变得稀薄,沈茹艰难地喘着气,模糊视线里,陈适在咒骂着什么,她知道自己快死了,笑容释然。
  喜儿忍着痛爬过来,抱着陈适的腿,一口咬下去。
  陈适一脚踹开她,也放开了掐住沈茹脖子的手。
  沈茹倒在地上,剧烈咳嗽。
  陈适揪着她的衣襟,将她拎起来。
  “无妨,你杀了我的孩子,再还我一个就是了。”
  “什么……”
  沈茹一怔,还未反应过来,胸口倏地一凉,陈适扒开了她的衣裳。
  赤.裸的肌肤接触到微凉空气,立刻激起一层鸡皮疙瘩,沈茹仿佛比被扇了一巴掌还要痛,还要屈辱,她狼狈地掩上衣襟,一边往后退,一边哭道:“陈适!你不能这么对我……我不是妓院里的婊.子!”
  “我看你比婊.子也不如。”
  陈适一步一步地朝她走近,将她打横抱起来,走入房中。
  片刻后,房内传来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沈茹躺在榻上,眼神空洞而麻木,一动不动,仿佛一个死人,窗扉半掩,她看见院子里那株郁郁葱葱的枣树,透过枝叶间隙,去看割裂的蓝天。
  最后一刻,陈适汗水淋漓地倒在她身上,拧着她的下巴,在她唇上印下一个冷冰冰的吻。
  “夫人,你要疯,我陪你一起疯,我们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第68章 郊迎
  八月十五一过, 天气一日凉似一日,京城这阵子的雨就没停过,今日倒是难得放了晴,天空澄碧, 万里无云。
  沈葭换了身男子直裰, 拖着同样男装打扮的怀芸上了街,辛夷和杜若也跟着。
  怀芸久居深宫, 上官皇后对她管教严格, 从没做过这种离经叛道的事,穿着男装, 让她感到浑身别扭,一路上都在惴惴不安:“珠珠, 这样做真的好吗?要不我们还是回去罢?”
  “放心啦, 我请示过太后她老人家了,这里又没皇后派来的人, 你别害怕。”
  沈葭偏头笑道:“再说了,你就不想看看你未来的夫君?”
  怀芸霎时羞得耳根子通红。
  两年前,圣上为她择定了亲事,对方是三边总督陆诚的小儿子陆羡,陆诚本是扶风王怀瑾的旧部, 十六年前,就是他将四岁的怀钰用披风裹着,从甘肃一路护送回京师。
  延和十三年, 圣上起三十万大军与西羌决战,陆诚挂征西大将军印, 节制诸军,战胜后, 拜奋威将军,率军在固原驻守。
  陆羡年纪轻轻,颇有乃父之风,在他父亲帐下从伙头兵做起,出生入死,屡立战功,从不落于人后,现已升成四品游击。
  怀芸过完七夕就满了十七,到了可以成亲的年龄,陆诚此番进京述职,顺便把陆羡给带上了,让他和三公主完婚。
  大军入城非同儿戏,王公百官要在郊外迎候,圣上近日龙体不适,便将此事交给怀钰负责。
  沈葭对这个准驸马好奇得不行,想和怀芸打扮成小厮,混迹在百官的迎接队伍中,偷偷瞧一眼陆羡,说给怀钰听后,他将她骂了一通,说她异想天开,不管她怎么撒娇讨好,坚决不肯同意。
  “我都打听清楚了,大军从西直门入城,经过西大市街,我在烟雨楼定了雅座,咱们不用挤在人堆里看。”
  京城茶馆酒楼林立,烟雨楼是其中最负盛名的一座,仿照嘉兴烟雨楼而建,就坐落在西大市街,是大军入城必经的路段,坐在这里观摩,既不用挤出一身臭汗,又能一目了然,实在是个得天独厚的好位置。
  到了烟雨楼,伙计殷勤地将她们引上二楼雅阁,沈葭点了一桌茶水点心,追问怀芸关于陆羡的事,竟然得知他们从未见过面,怀芸只知道陆羡字临渊,今年二十三岁。
  “万一他长得很丑怎么办?”沈葭问。
  “啊……”
  怀芸讷讷地张嘴,显然还未想过这个问题。
  辛夷剥着松仁,插嘴道:“应当不会罢?我听人说,陆大将军生得英武不凡,年轻的时候,与圣上、扶风王殿下号称京城三大美男子呢。”
  沈葭不以为然:“英武的是他爹,跟他有什么关系?说不定他长残了呢?”
  怀芸:“……”
  沈葭意识到自己说话大大咧咧,可能吓到怀芸了,赶紧安慰她:“我就随口一说,芸儿,你别当真。”
  怀芸红着脸点点头,小声说:“其实,相貌也不太重要的。”
  “那至少也要长得顺眼罢,你这样一朵娇花,可别插在了牛粪上。”沈葭忧心忡忡。
  “……”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三声炮响,京城钟鼓齐鸣,立在窗边的杜若扭头报信:“来了!”
  沈葭立马从凳子上跳起,招呼怀芸:“芸儿,快来看你夫君!”
  怀芸刚离开座位,听见这话,起身也不是,不起也不是,羞得满脸红晕,矜持地坐了回去。
  但她毕竟是十六七岁的少女,就算再怎么端庄守礼,骨子里还是有爱热闹的天性,听着沈葭她们在那儿大呼小叫,最终克制不住内心的好奇,起身走去了窗边。
  楼下军乐高奏,军士们洒水开道,街衢被堵得水泄不通。
  陆诚此次入京述职,带了三千兵马,按大晋军制,三千为一营,该营别名虎豹营,是西北军中最剽悍的骑兵,大军入城,虎豹营在郊外就地扎营,只点了五百亲兵随行,这五百军士手举矛戈、扛着大纛、金瓜、斧钺、龙旗,刀枪林立,旌旗蔽日,军容严整得令人赞叹。
  在仪仗最前方,便是六部九卿上千名官员,打头的怀钰骑着狮子骢,徐徐前进,在他的一左一右,两名戴盔披甲的将军骑马跟随,稍微落后他半个马头,大军经过时,长街两侧的百姓纷纷下跪,如风吹麦浪一般五体投地,不敢抬头。
  辛夷笑道:“小王爷这么一打扮,倒是跟往日不同呢。”
  因为是正式场合,怀钰今日穿了身亲王皮弁服,戴朱缨金簪冠,骑在白马上,不苟言笑,目视前方,偶尔与左侧的将军交谈几句,那模样少了几分平日的玩世不恭,多了几分庄重与肃穆。
  沈葭瞪大眼睛,一下将驸马什么的抛去九霄云外,只顾着色眯眯地欣赏自家夫君。
  不知是不是她的视线太露骨,怀钰似乎有所察觉,抬眸向她的方向望来。
  “!!!”
  沈葭吓得抱头一蹲,慌乱间打翻窗台上一盆吊兰,辛夷和怀芸大吃一惊,来不及去捞,花盆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砸了下去。
  百官眼睁睁看着一盆兰花从天而降,马上就要砸破怀钰的脑袋,所有人陷入一片混乱。
  “来人啊!有刺客!”
  “保护殿下!”
  “护驾!护驾!”
  危急关头,怀钰往马背上仰后一倒,与此同时,一杆长枪斜刺而出,如蛟龙出海,稳稳接住那盆吊兰,枪尖往上一挑,花盆落进一名身着铠甲的青年怀中。
  这一倒、一挑、一接,三个动作发生在转瞬之间,默契到似乎演练过成千上万遍。
  若不是场合不对,让人真想拍手叫好。
  楼上闯祸的四人排排蹲在窗台后,不敢出声,不敢冒头。
  过了片刻,沈葭忽然扑哧一下,捂嘴笑出声来。
  怀芸本来忧心不已,听见她的笑声,也忍不住破颜,四个姑娘笑作一团,乐得东倒西歪。
  “怀钰刚才有没有看见我?”
  “不知道呀,王妃……”
  “哈哈哈,他们以为遇到了刺客,还喊护驾,哪个刺客用花盆杀人?”
  “那接花盆的人是不是就是陆羡?看见长相了吗?长得俊不俊?”
  几人正你一嘴我一嘴地议论着,突然有人敲门。
  “谁?”沈葭问了一声。
  “参见王妃,”门外的人欠身答道,“殿下有令,命王妃在此等候,他随后就到。”
  “……”
  沈葭吐吐舌头,果然还是看见她了。
  -
  怀钰将队伍领到午门后就交了差,连进宫面圣都顾不上,匆匆朝烟雨楼赶来。
  “沈葭!你太过分了!我就知道是你!”他一进门就开骂。
  怀芸手足无措地站起来:“怀钰哥哥……”
  沈葭可不怕他,哈哈笑着扑进他怀中,抓着他的脑袋左看右看,语气做作夸张:“殿下,我看看,脑袋没被花盆砸破罢?”
  怀钰没好气地推开她,见到一身男装打扮的怀芸,眼角又是一抽,瞪着沈葭道:“怀芸如今都被你带坏了。”
  “你凶她干吗?”沈葭倒打一耙,“谁让你不带我们去看陆羡,我只有自己想想办法啦!”
  “陆羡是你叫的吗?”
  “好罢,陆小将军,行了吗?”
  
  沈葭一听就知道他吃醋了,嘀咕道:“那可是芸儿的未婚夫君,谁的醋都吃,哼,醋坛子。”
  辛夷和杜若都捂着嘴偷笑。
  怀钰被她说中心事,脸上一红,转移话题:“饿不饿?吃了午饭再回去?”
  沈葭:“等你那么久,怎么不饿,饿死了!”
  众人便在烟雨楼用了午膳,沈葭吃多了,闹着要散步消食,怀芸难得出宫一趟,也不想太早回去,于是一行人沿着街道慢慢遛达,走到宣武门街一带,更热闹了,沈葭看中一个胭脂摊子,便和怀芸挑了起来。
  怀钰百无聊赖地站在一旁,等着给她俩付钱。
  
  突然,一只大手搭在他的肩上。
  怀钰眼神突变,不及转身,擒着那只手腕一拧,手的主人也是个练家子,另一只手扭住他的胳膊,怀钰又去绊他的腿,那人便来锁他的喉。
  二人短短一刹那交手数个回合,都是罕见的摔跤好手,一时难以分出胜负,引得周围的路人纷纷侧目,还有人见他们打得精彩,大声叫好,沈葭和怀芸几个早已目瞪口呆。
  怀钰最终还是棋高一着,将那偷袭者反剪胳膊,按在地上,厉声喝问:“你是谁?!谁派你来的?”
  那人静了片刻,朗声笑道:“多年不见,殿下身手又有长进,当哥哥的居然打不过了。”
  怀钰一怔,那人转过身来,笑吟吟地看着他。
  他肤色微黑,嘴角带着一个深深的酒窝,显得英俊又爽朗。
  “羡哥!”
  怀钰惊喜地叫出声,放开对他的压制。
  陆羡抓着他的手站起身,两人对视一瞬,来了个兄弟之间友好的拥抱。
  陆羡拍拍怀钰的肩:“长高了!上回见你,你还不到马背高呢!”
  “羡哥,你不是进宫面圣了?”
  “圣上和父亲下棋,没我的事,就先出来找你。”
  怀钰简直高兴得不行,陆羡是陆诚的幺子,和他喝一个乳母的奶长大,是他的奶哥哥,在西北的时候,两人成天在一起玩耍,摔跤、击剑、爬树、骑马,陆羡比怀钰大三岁,又长得高壮,把他当弟弟宠,怀钰小时候是陆羡的跟屁虫,走到哪儿跟到哪儿,还总喜欢从背后搞偷袭,跳上陆羡的背,让他背着他到处玩。
  他拉过一旁的沈葭,给陆羡介绍:“这是我夫人。”
  见沈葭穿着男装,陆羡露出些许讶异神色,抱拳一揖:“末将见过王妃。”
  沈葭摆摆手,红着脸:“不必多礼。”
  方才在烟雨楼没瞧见,隔近了一看,陆羡果真生得极俊,剑眉星目,英武不凡,比之怀钰也毫不逊色,如果说怀钰是一块精雕细琢过后的美玉,陆羡就好比西北戈壁滩上的岩石,有种粗粝的阳刚健美之气。
  沈葭平生也算见过不少美男子,怀钰俊美,谢翊风流,就连陈适也很儒雅,然而见到陆羡,还是令她眼前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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