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算是将方才的愤怒失态给敷衍了过去。
谁知道黄西江抓住了这个机会,直接转过话题,朝着李时俊这个岳丈开口:“近日朝堂上的传闻,岳丈大人只怕也听到了吧?”
李时俊颔首,事关自己的亲家调任,他自然是晓得的。正要与黄西江开口,叫他们趁着现在天气尚好,早些收拾行李启程,免得这转眼入了秋,阴雨连绵的,不好赶路。
谁知道黄西江竟然一脸严肃道:“此事小婿翻来覆去想,其实岳丈此去也十分合适。”
这就很突然,李若水大惊:【我还以为他会在饭后与大伯父在书房里提及此事,怎么就放到饭桌上了?】
【估计想着你大伯父要面子,司云峥又在这里,不好拒绝吧。】洞洞幺猜想。
文氏虽不知朝堂上的事情,更不晓得什么调任,但是能叫这个女婿开口的,必然不是什么好事,当下脸色就变得不好看起来。
李方年更是气得又重新站起身来,直接了当地开口问道:“你怎么翻来覆去想的?确定是用脑子想的么?”依照他看,分明是用屁股想出来的。
李汝兰对于小哥这个态度以及说的话十分不满,也随之站起身来训斥着:“小哥,此事爹还没表态呢?你插什么话?更何况夫君也不是同你说。”
李时俊没有表态,是因为他这一时间,竟然是有些缓不过神来。此刻听到儿女的争执声音,像是才回过神来一般。
但是并未给黄西江答复,而是一脸惭愧地看向司云峥,“让世子笑话了。”
“自家人,伯父不必介怀,何况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司云峥也很震惊的,但是更同情李时俊。
李时俊点了点头,这才同满怀期待等着答案的黄西江:“贤胥,你还未入仕,不知此事的深浅,我并不怪你,而且这调任之事,并非我等可随心所欲,一切皆看朝廷如何安排。”
但李时俊想了想,不管这心思是谁起的,都太危险了,他索性也是给直接了当地拒绝:“何况,你祖母年迈,经不起这一路的颠簸奔波,便是这调任真落到我的头上来,我只怕宁愿辞官,也去不得这样远。”
言下之意,他不可能离京,大不了这官不做了。
可是这个时候,捅刀子的往往都是至亲之人。那黄西江面含难色,没说什么,反而是李汝兰不满地开口道:“这些年来,一直都是父亲在照顾祖母,如今还要被祖母拖累,依照我说,应当也叫二叔来敬一敬这孝道才是。”
只不过她这话才说完,忽然就挨了一大巴掌。
当然,不是李若水打的,虽然她想。
但大伯母已经先一步了,李方年见了只觉得解气,李时俊张了张口,最终没有说什么,只淡淡地看了李汝兰一眼:“你祖母是我的亲娘,没有她就没有此刻的你,她也从来不是什么拖累。时辰不早,你们回吧。”
这个女儿,李时俊一直都觉得好,总爱偏帮他人,他从前觉得是心地善良。
一时想起旁人说起李家的小姐,首当其冲都要点名指姓说若水,说她嚣张跋扈任意妄为。
但其实李时俊看来,这个侄女儿性子是有些胆大妄为,不如旁人家的姑娘温婉,也不似汝兰好善乐施,但是她知道轻重好坏。
可我什么这好善乐施,变成了牺牲家人呢?
而且母亲那般疼爱她,她怎么能用拖累两字能形容母亲呢?
李汝兰也没想到,母亲会忽然动手打自己,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更何况自己也没说错。
父亲不但没有吱声,还要赶自己离开。她自打出嫁以后,连日积攒的委屈在这一刻都爆发了。只捂着那被打的半张脸愤怒地控诉起来:“我怎么摊上了你们这么嫌贫爱富的家人?”不但如此,还指着李方年:“还有你,你不就是看不起我夫君是白身么?我次次回来都防我如防贼一般,你扪心自问,谁家的哥哥会这样对妹妹?”
李方年不惯着她,“那你也扪心自问,谁家的妹妹像你一样?这头到底是你的家,还是你的钱庄?”
不过李汝兰的脑回路,往往是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来理解的,她反驳着:“家里这么多,我拿点怎么了?”
“家里,那是咱家的么?咱家一家子都是靠着二叔二婶。”李方年说完这话,忽然考虑到会不会伤到自家老爹的自尊心,连忙也朝他脸色并不好的爹看去,解释着:“爹,我没那意思。”
李时俊会在乎么?如果在乎的话,那他和现在的李汝兰有什么区别?甚至很坦然地说道:“人有多大的本事就端多大的碗,在养家之上,有钱出钱,没钱出力,我自己没有那本事,一辈子就混了个五品,大抵还是靠自己的弟弟,所以我心里有数,家里的事情,我多担着一些,少与弟弟添麻烦,好叫他在外安心做事。”
这是李汝兰完全没有想到的,不但被母亲打,还被父亲和小哥当着外人的面训斥,终究是脸面上过不去,一把拉起也是完全傻了眼的黄西江,“夫君我们走。”
末了,不知忽然想起什么,顿住了脚步回过头来,目光冷冷地扫视着花厅里的众人:“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们莫欺人太甚!”
这话李若水几乎是每一本大男主文里,都是见过的,忍不住问起洞洞幺:【怎么回事?我姐拿了什么剧本?大女主要崛起了么?】
谁知道洞洞幺懒洋洋地回了一句:【喊口号嘛,放狠话什么的,多少能给自己挣点面子回来,不至于那么狼狈。】
那自己就放心了,不然依照这句话出现的可能,如果成真了,以后姐姐脚踏祥云归来,家里肯定是要被杀得鸡犬不留的。
于是看朝司云峥:“要不,云峥哥哥去我院子里坐一坐?”都这样了,这饭大家都怕是没心思吃了,但是大伯父他们肯定也不好赶司云峥走,因此李若水就趁机开口。
司云峥自然是没拒绝,想着母妃喊自己吃了晚饭再去,这好不容易都吃上了,又被这黄西江夫妻俩破坏。
现在见李若水开口,也就顺理成章去她的小院子。
李丹青自然是没有不长眼地跟着去了,而是留下来收拾乱局。
只是今日李汝兰的话,到底是伤到了大伯父和大伯母的心。但这也是谁都没想到的,本来以为这女儿只是有点糊涂罢了,哪里晓得这黄家人也糊涂。
今日他们来,可见是那黄大人授意的了,难怪黄西江这个女婿会忽然跟着上门。
甚至还如此没有脑子,当着司云峥这个皇帝亲侄儿的面,就开口说那样的话,这是不想要命了么?
但现在这些对于李时俊夫妻来说,都不是重点了,重点还是女儿,竟然觉得老人是拖累。
也不知老人家那头知晓了,该是多伤心难过。
而李若水这里,带着司云峥回自己的小院后,顿时心情美滋滋,刚进门就连忙冲金银使眼色,叫她赶紧通知李焉知就绪。
今天她从小文氏的茶馆回来虽已晚,但还是听到美玉她们汇报了小巴豆这两天的销售情况。
其火爆程度比李若水在茶馆里所了解的还要夸张,就目前为止,定制就接了二十多张,出乎意料,有一张还是长宁王妃的。
不过其他小姐们的定制,也就是一起吃饭一起赏月图罢了,半点过份的都没有。
叫李若水说,她们还是太单纯了,要是自己的话,最起码得画个那啥,以免下意识地朝司云峥的腹部看去,腹肌呀!
可惜不能摸。于是突发奇想:【洞洞幺,我要是画我和司云峥的沐浴图,会怎样?】焉知给画么?
走在前面的司云峥忽然觉得路不平了,险些摔了一跤,耳根子马上红了起来。
第53章
沐浴图?这是他能想的么?确定能想么?不行, 画师可以画自己给若水看,但绝对不能画若水。
李若水和洞洞幺在兴致上,很明显没有留意到夜色里司云峥那从耳根处开始蔓延的绯红。
而洞洞幺想起被扣反派值的事儿, 【水水要不算了, 虽然现在咱们都有赚反派值的门路, 就别去搞带颜色的, 免得被扣了又心疼。】
李若水心想这要是扣, 天理不容啊!【他是我未婚夫, 我俩之间弄点小情趣怎么了?难不成以后我还不能成婚了?】
【话是这样, 但是水水你觉得人家又没看过司云峥脱了衣服的样子,哪里画得出来?】而且洞洞幺想着焉知是有原则的人,肯定不会画的。因此劝着李若水歇了这心思。
司云峥听到洞洞幺劝李若水歇了心思的话,终于松了一口气。他不怕自己被画, 就怕别人画若水。
然后脑子里只有李若水说他是她未婚夫的话。
美玉早就得知前面花厅发生的事,这会儿已经安排人将晚饭重新备上了,见着他们俩到来, 连询问要在何处用?
李若水心说这还用问?肯定安排在外面,不然焉知还怎么捕捉细节?先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明月,才问司云峥:“云峥哥哥, 咱们在哪里用膳?”
“就在小亭里吧。”司云峥自然看到了她看月亮,心想若水妹妹必然是在想外面的。
“那好, 就听云峥哥哥的。”李若水欢快地应声,示意美玉去安排,主动伸手拉起司云峥就往亭子里去。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举动,俩人也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牵手, 事后洞洞幺问起,她说是为了素材, 万一人家客人想定制和司云峥牵手的画呢?
只是司云峥却不知,回去的路上,满脑子都是那双忽然伸过来的小手,细细软软的,吓得他当时就不敢用一分力,生怕给捏断了,只能任由她抓着。
不过现在又后悔,这种事情,怎么能叫女孩子家主动?该是自己去牵她的手才是。
但后悔药这个东西,就算是9527他们那里也没有,更何况他家都没回,快到家门口就被董鹤南给截住了。
原来是那六品朝议郎王满德的案子已经安排好了,如今商议着,天亮就直接拿出证据去抄家。
毕竟朝廷急用钱,拖不得了。
司云峥有些不情愿,主要他也好几晚没睡好觉了,而且这手若水才牵过的,他也不想拿去杀人。“这么快?”
董鹤南如今已经将死而复生的亲爹认了回来,即便对方不记得他们,但只要有一线生机,还是满怀期待,对未来又重新充满了希望。
因此干劲十足。
听到司云峥的话,冷哼一声:“我也很忙,要照顾我父亲,又要关注着各藩国动向,若是不早早将这王满德的案子办了,过两日你一撒腿就往眠州去,我一个人难道还能掰成两个人来用?”三皇兄那里,又不顶用。
“也不是不可以,你应当相信自己潜力是无限的。”司云峥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还是不想去。
但却听得董鹤南一声冷哼:“好啊,你不去,那照雪要跟你们去眠州的事,你就别指望我。”
司云峥立马改口:“去。”秦照雪那么舌燥,吵到若水怎么办?
两人正要上马车,忽然听得有人喊,司云峥回过头,居然是阿加竺哲以及他妹妹古丽西琳。
兄妹俩的目光都在司云峥的身上,不免是让董鹤南生出怀疑来,“你和他们?”总觉得人家看他的眼神,不大对劲,别是自己想的那样吧?
那可真是个绝世大渣,还配拥有断水么?
就这当头,阿加竺哲已经领着妹妹上来了,这让司云峥不得不防备起来,他妹妹不会真想赖上自己吧?不会是想设计自己害若水误会自己吧?“你们,想干嘛?”
兄妹俩朝他二人行了礼,才看朝司云峥,“世子别紧张,我们只是想同你打听一个人。”说着,那古丽西琳便从随身携带的羊皮筒里抽出一幅画来。
原来古丽西琳还没找到当初的救命恩人,可谓是心急如焚,这两日忽然看到城里卖司云峥的画像,她立即有学有样,将那救命恩人的样貌给画下来。
阿加竺哲从妹妹手里接过画递给司云峥:“劳烦世子帮忙辨认,这是何人?”
司云峥松了一口气,不是找他就好。一面将画卷打开,那董鹤南也将头凑了过来,看到上面坐在乱石下仰头豪迈饮酒的青年,当即就点评道:“这画,也是薄玉先生画的?”还不忘问司云峥:“李家姑娘有买你的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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