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再无什么名将卫无忌,只有金刚寺的缘空禅师。
他的悲苦,李若水不知佛是否能渡他过这一片苦海,只是有些遗憾,若是他早些知道真相,没有将自己最好的时光蹉跎在卫家贼人的手里,想来此刻也不会如此绝望吧。
而卫无忌的事情彻底解决,眠州也如同李若水和众人所期待的那般,没有费一兵一卒,便直接归附大盛。
余下的事情,将会有专业的文武官员来接替,像是李若水这种天机宫的密探,自然是该启程回上京了。
李若水本来担心,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情,改变自己在表哥们心中的乖巧表妹形象。
但明显她是想多了,即便她能单挑卫无忌,但是在表哥们的眼里,自己仍旧是那个叫他们担心饿了不会吃饭,天冷了不会添衣的表妹。
所以在告别离开房州之时,沈昭他们追出来再三叮嘱:“这已经入了冬,越是往上京走,天就越凉,你千万不要为了好看,穿得单薄,给你的氅子一定要披上,别把自己冻坏了。”
李若水在心中暗自吐槽,原来表哥也知道那氅子丑啊。
沈昭自来板正老成,他以长辈的口吻身份来唠叨这些话,李若水觉得倒也正常。
但是这个沈煦也跑来交代她:“楚姐姐给你准备的各种零嘴干粮,都放在车壁的抽屉里了,这次不用赶路,就绕路走,不必再往那乌当城方向去。”
李若水连连应声,心说还是要走乌当城的,她还忙着回去种土豆呢!
绕路的话,只怕回到上京已经是二三月春暖花开的时候了,那时候种土豆,到底是晚了些。
但实在怕这兄弟俩啰嗦,又有一个楚一梦恋恋不舍地在一旁抹眼泪,于是她赶紧答应,示意秦照雪赶紧启程。
小白没有拉车,依旧是如同野马一般跟在车后。
鉴于它连送信这种事情都办得完美,还能在自己需要的时候出现,所以李若水已经不拿小白做马儿看了,这分明就是个好伙伴啊。
说从乌当城路过,秦照雪是一百个不愿意的,“咱们就不能换条路么?”回了上京,又要做牛马了。
“我有急事,要不咱们分道扬镳。”李若水反对的同时给他提出建议来。
秦照雪一听,算了,她都是能单挑卫无忌的人,跟着她从乌当城走,肯定也比自己一个人走另外一条路安全许多。
但是这一次他不打算再扮女装了。
而李若水这要途径乌当城,所以也要提前让洞洞幺打探一下现在武林盟什么状况。
毕竟上次自己在束竹言的手里救走了那傅家父女俩,那些武林盟的长老们,应该是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束竹言的。
没准束竹言如今被他们缠住,无心继续捉拿这所谓的魔教余孽呢!
外面赶车听到李若水问洞洞幺现在乌当城状况的秦照雪,立马竖起耳朵仔细听。
本来无精打采呵欠连天的洞洞幺一听到要探剧情,还是关于这束竹言的,立马就来了精神:【束竹言没在乌当城了,水水你将傅家父女救出去后,害得他们损失了一座活财神,所以束竹言也受牵连,现在为了保证他爹在武林盟的位置稳固,他们家已经在向落霞山南宫山庄提亲了。】
说起落霞山南宫山庄的事,李若水也想起了自己这未来婆婆不知认亲成功了没,连忙又问道:【长宁王妃与那商月尘夫妻相认了么?】
洞洞幺随后探查剧情,这个剧情此前花了反派值的,所以现在可以直接看后续。
【水水你上次写去给南宫山庄有着关键线索的信,并未到他们手中。因为这一年到头,不知道能收多少这样的信,全都是冲着南宫山庄的赏银去的,所以并没有被人当回事,是长宁王亲自派人去送信,以他这个商月尘学生的身份,信才送到商月尘手中,如今商月尘夫妻已经赶往上京去了。】
不过他有点好奇,居然不是王妃去落霞山。
于是又多查了一下,随即哦豁地叫出声来:【水水,你婆婆有二胎了。】
【噗?你说什么?】李若水以为自己听错了,也不知为何忽然觉得好笑,这司云峥出门办差,回来一趟家里就多了个弟弟妹妹,还不知他是个什么心情呢!
外面赶车的秦照雪也愣住了,不过更多的是欢喜,但随即想着,若是爹娘还在,指不定也能像是长宁王和长宁王妃一般,给自己添个弟弟妹妹啥的。
心中也略有些遗憾,但更多的还是为自己这个表哥高兴。
洞洞幺的声音还在继续:【本来不见南宫山庄来消息,所以长宁王是要带着长宁王妃一起亲自去落霞山的,没想到王妃诊断出有孕来,所以长宁王也没去了,直接给自己的老师写信。】
如此说来,那他们一家三口这隔了这四十年多年,也终于能团聚了,只是可惜,那商夫人不知为此事病了这许多年,如今见着亲女儿在跟前,会不会有些好转?
这时候,洞洞幺的声音又响起:【水水,那现在束竹言要娶南宫山庄的小姐了,这不就是司云峥的表妹么?你要眼睁睁看着她跳火坑么?】
李若水还没搭话,忽然洞洞幺又叫起来:【呀,他们俩发布任务了。9527好人好事一件;9528揭露渣男真面目……】洞洞幺话到后面,有点卡顿:【水水我怎么觉得9528好恐怖,监视咱们一样,每次咱们有事,他们俩的任务都会及时对应。】
李若水呵呵一声:【你现在才发现么?尤其是那种我们暂时做不出决定,或是需要做决定的,他们俩就直接发布任务,若是没有到任务时间,就发布隐藏任务,然后以丰厚的奖励吸引我去接任务。】
【所以,我们被监视了吗?】洞洞幺表示怕怕,一时急得上蹿下跳的,深怕是不是病毒?
李若水见它这么着急,抓过来抱在话里顺着毛安抚道:【不必担心了,我已经整理过了,我们俩现在是推着大剧情走,而且已经不拘于情情爱爱,每次的任务,都没有什么负面问题,也就是说不是你所担心的那样。】
要是病毒的话,不是该带着他们毁灭时间挑起战争么?但是现在发布的问题,不是救人就是救国。
洞洞幺听到她这样分析,好像也言之有理,顿时松了一口气:【这样说来,水水你从恶毒女反派变成了救世主么?】
秦照雪在外听着洞洞幺这话,心说救世主好像挺贴切的,似乎若水姐一直做的事情,不管大小,都是在拯救。
不过现在看来,这两个任务,都和阻止南宫山庄的小姐嫁给束竹言脱不了关系了。
那肯定是要在乌当城久待了,他叹了口气,为了不给若水姐拖后腿,看来还是逃不过女装的噩梦了。
而李若水听到洞洞幺夸自己成了救世主,吓得连连摆手:【可千万不要给我戴高帽,我就是个喜欢金子的小人物而已。不过话又说回来,好人好事这个任务,和揭穿渣男真面目好像算是重合了么?】
这样的话,只做一件事情,是不是就能完成两个任务?【不过,现在那娉儿在何处?】要揭穿渣男真面目,这娉儿当然少不了。
【我看看哈,好久没有关注她了。】洞洞幺回着,随后开始搜查娉儿现在的状况。
随后看到,顿时惊得同人一般站起身来,【咱们这才去了眠州多久,加上来去的路程,也不过一个月而已,她怎么成了这副鬼样子?】
第69章
此刻的娉儿四肢被斩, 像是物品一般被置放在一只瓮里,头刚好从瓮口伸出来,却早不见此前的娇柔雪媚, 蓬头垢面, 人不人鬼不鬼, 唯独那一双眼眸还带着些明亮。
她怎么都想不到, 傅家父女被一年轻姑娘救走后, 那个向来对自己信任不已的竹言哥哥, 居然查也不查, 就认为是自己放走了那傅家父女。
自己怎么可能有那等功夫,就连陶总管也说了,那年轻女子武功了得,自己的武功如何, 难道他还不清楚么?
可是任由娉儿怎么解释,束竹言都不相信自己,甚至还一脸失望地对她说道:“你本来就是那魔教中人, 我真是糊涂,怎么能相信你这样的妖女能改邪归正呢?现在好了,你将那傅家父女放走, 如今长老们不会放过我和父亲。”
娉儿那时候拼命地摇头解释,但是束竹言好像什么都听不进去, 她就是那个时候被关起来的。
很快,不知道束竹言听谁说,以免自己逃走,而且自己跟在他身边那么久, 知道武林盟的许多秘密。
因此他们选择了一种残忍无比的手段,将娉儿的手脚都给砍了下来, 用药细致包裹,等着结疤之后,便将她放在这瓮中。
她不是没有解释过,或者是以死明志,但是她连自尽的机会都没用。
就比如现在束竹言又来看自己了,他偏执地认定,娉儿想自尽,一定是还有什么秘密瞒着他,所以才打算选择以死来掩盖秘密。
“竹言哥哥,你饶了我吧,就看在曾经娉儿为了你背叛日月教的份上。”其实经过这将近一个月的折磨,娉儿看着此刻端方雅正的束竹言,已经喊不出这一声竹言哥哥了。
可是,此刻的她太想结束生命了。
却又不能自己做了断,因为舌头已经被束竹言切去了半截,如今说起话来,甚至都有些口齿不清。
束竹言抱着剑,静静地站在瓮前看着她,见着仰面梨花带雨的娉儿,即便如今人不人鬼不鬼,她这双眼睛看起来仍旧让束竹言觉得灵动得很。
当初自己也是被她这双眼睛给迷惑住了。
想到这里,他忽然转过头不再看瓮里的娉儿,而是恨声失望道:“我该早猜到的,像是你这样的女人,连抚养你长大的日月教你都能背叛,凭何又能忠心武林盟呢?还有你在我身上下的到底是什么毒?这就是你们魔教之人,口口声声说爱我,却在我身上下毒。”
他由始至终,都坚定地相信自己被娉儿下了毒,就以前两次在那三家庄周边上忽然的头疼耳疼为例。
自己再没有忽然头疼耳疼,便是将她关起来之后。
所以,果然是她下的毒,自己将她的手脚斩断后,也是有效地控制了她在自己身上下的毒。
所以束竹言猜测,必然是什么蛊,需要她这个下蛊的人来催发。
因此如今自己身上的蛊毒未解,自然是不可能让娉儿死。
娉儿其实不知道,为什么他就偏执地认定中毒了,且还是自己下的呢?自己那么爱他,连一点伤都舍不得他受,怎么可能给他下毒?
但是解释的话,娉儿这些日子里,已经重复了不下上百遍了,但是无论如何束竹言都不信。
所以现在见他又老调重弹,却实在是没有精神再为自己辩解。
不想她的沉默,却让束竹言认为娉儿是在挑衅,气得忽然伸手一把暴戾地抓住她的下颌。
这些日子里,四肢端口上不断传来的疼痛,已经让娉儿的耐痛能力逐渐的增强。
因此哪怕此刻这束竹言几乎都要将她半个头颅给捏碎了,她也无动于衷。
可越是这样,束竹言就越是认定了她果然给自己下毒,不然怎么半点畏惧都没有,指不定就在等着自己再次痛起来的时候找她求饶要解药。
想到这个可能性,束竹言的表情就越发狰狞了,忍不住骂了一声:“贱人!”但还欲再动手,外头便传来了侍女的声音:“少主,南宫山庄来人了,盟主请您过去。”
不错,娉儿如今就被安放在这平月山束竹言的房间里。
她如愿以偿,终于能同束竹言同处一室了,但并不少同塌而眠的夫妻,而是作为阶下囚。
束竹言闻言,狰狞的表情逐渐恢复最初的温和端正,连带着声音都充满了正义:“好。”随后淡淡地松开手,转而给娉儿一记手刀,随后将她整个头连带着那软塌塌的身体按入瓮中,随后捡了一盆花置放在上面。
整理了一下方才因为发怒而略有些凌乱的衣襟,便出门去了。
娉儿并未真正的昏迷,在确定束竹言出去,又是南宫山庄来人,那必然是他的未婚妻也来了。
如此的话,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的。
所以娉儿试图从这瓮里逃出去,她想着只要自己弄出动静,让这外面的人听到,必然会有人误以为此处有刺客,届时即便是束竹言不在,也会有人进来查探。
只要让他们发现自己,就能揭穿束竹言的正面目,让这武林盟的人好好看看,他们这自诩为正义侠士的少主,手段是如此的残忍狠毒。
因此她拼命地用脑袋朝上面顶,试图将那上面的花盆给推下去。
可是她的力道却完全不够,一番折腾,反而将脖子弄得酸痛无比,身上的伤口戳破,然后再也没了力气。
一时不免是绝望不已,回想起从前在日月教的种种,心中不免是后悔万千,真真觉得自己这是遭了报应。
倘若不要听信束竹言的那些山盟海誓,岂会有如今的凄惨下场?还有师兄,还有义父,以及那么多叔叔伯伯婶婶和姐妹们,不知他们现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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