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薛若雪又说道:“薛家在陇西盘踞这么多年, 的确是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本来我此前还愧疚,想着因为我母亲之事连累了薛家,即便那些叔伯们手里沾了人命活该, 但小孩子们知道什么?可我到了魏家后,看到这些孩子们的生活环境,我才觉得, 我们家里的小辈们其实也不见得无辜,每日他们花销的都是些沾了血的银子, 享着锦衣玉食不知道是多少人平民百姓的血肉堆砌起来的,如今也该遭到报应了。”
就如同自己一般,不然的话,外祖母干的那些事儿, 莫说是自己,母亲也不知道啊。而母亲做的这些事情, 自己也不知情。
但那又如何,有一道律例叫做连坐呢!自己尚且还能活着,只是被卖,其实还算好。
而且比起陇西家里的那些姐妹们,自己可能运气是最好的,没有被卖到那种地方,遇到的魏大海也是有良心的。
现在又遇到了李若水,从此以后算是得了自由之身,到时候找个偏远的小村子住下,同名同姓的人那样多,谁知道自己曾经又是犯人呢?只是想起父亲来,到底是心中难过,听闻他已经自尽了,待找到安定住所,在与他建一处衣冠冢吧。
而薛家已无,户籍自然是不在陇西薛家了,反而在魏家的头上,如今那魏大海又不是难缠之人,给了自己这卖身契,回头自己找个地方拿着,一样能迁户籍。
小地方可不会过问自己曾经原户籍又在何处。
李若水听着她这话,这样看来,以后倒也不必担心这薛若雪会做什么傻事了,她明显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且心态也平静得很。
秦照雪速度很快,确切地说是那魏大海也有心放人,所以薛若雪的卖身契很快就拿来了。
捧着自己的卖身契,薛若雪发了好一会儿的愣。然后起身要朝李若水告辞,就打算趁着天色未晚,早些离开。
但是忽然又想起了什么?问起李若水来:“可以给我纸笔么?”
李若水不解,不过还是让小二的帮忙寻了来。
没想到那薛若雪却是取来了一张纸,在上面画了些曲曲折折的线条来。
她画完后,没有立即交给李若水,而是踌躇了好一阵子,才将东西收起来,递给李若水道:“我方才画的东西,想来你也看到的,但我的确没有哄你,这是我小时候躲在祖父书房里看到的藏宝图,只是这么多年,明显薛家的人都没有参透,我不知是否有用,但如今的确身无长物,便以此作为谢礼与你。”
然而她却不知,这幅她们薛家拿着多年没有参悟的所谓藏宝图,其实在她画得一半的时候,洞洞幺就叫了起来:【呀,水水你发现没有,她画这个图和我们的那个叠在一起,好像就完整了。】不然手里早早做任务得来的那张图,看起来线条太少,什么线索都没有,甚至是不像地图。
李若水听到的时候,就有些激动,只满怀期待地等着薛若雪画完。
一旁的秦照雪一惊,诧异地看朝这薛若雪,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这么说来,李若水救她可真是不白救了。
所以当下李若水听到薛若雪的话,只伸手接了过来,“你的谢意,我已收到,若是以往有什么难处,可写信与我。”
李若水这话,以及她收下了让薛若雪觉得无用的图,心中不免是交薛若雪十分感动,“多谢。”她还以为,李若水会将她当成了神经病,斥责她随便画几根线就来糊弄人。
因此也是十分郑重地朝李若水鞠了一躬。
藏宝图在手了,李若水也不抠门,十分豪气地拿了银票给她:“你一个女子,独身一人到底行路不安全,银钱也万不可缺,但要仔细放好。”又指了指一旁的秦照雪:“你也别不信,你看人要衣装衬着,如今他没了那些个华服加身,街上有几个人愿意多看他一眼?”
薛若雪明白李若水的意思,是叫她路上也藏拙扮丑,再次道谢,方离开了。
她一走,秦照雪就凑过来,装作毫不知情地看着薛若雪留下的图:“这东西真有用?连个地名都没标注出来,你也太好糊弄了,白瞎叫她骗走了那木多银票。”
“她外祖母和她娘做的事,到底与她无关,何况现在她也受了不少苦,更何况人总归有遇到难处的时候,她现在的问题尚且还好解决,只是需要银钱罢了,顺手的事。”李若水现在只巴不得秦照雪赶紧回自己的房间去,这里也和洞洞幺大大方方地拼图。
便让他出门打听打听消息。
秦照雪这才不情愿地出门了,他也想看看藏宝图呢!
等他一走,李若水果然立即插上门闩,和洞洞幺将两张图叠在一起。
那纸张薄,放在李若水的藏宝图上,还能清晰看到皮上的几根线条,果然两图叠加,像样的地图就出来了。
就是唯一差标注的山川水域了。
于是李若水突发奇想:【难道,这藏宝图一式三份,另外还有一份覆盖在这最上面?】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不过咱们现在这个还算完整,如果能拿到大盛各州府的堪舆图,一一对比,其实也能找出来,只不过这个工程量实在太大,水水你是要干大事的人,也没功夫花在上面。】洞洞幺说着,提醒李若水任务进度。
可别纠结什么藏宝图了,先想办法破坏南宫家与武林盟束竹言这桩婚事才是最要紧的。
【是哦,阻止这位远房表妹跳火坑迫在眉睫。】但是话又说回来,怎么揭穿渣男真面目呢?现在这渣男就爱自己,不然的话,怎么能把为他牺牲了那许多的娉儿做成人彘?
但凡他好色花心,倒也好办了许多。
【洞洞幺,不如咱们去平月山吧?直接将那娉儿给找到,然后送给南宫小姐?】李若水觉得,还有什么比让南宫家的大小姐看到娉儿的下场更直接呢?
洞洞幺当然同意,不过鉴于遇到的恋爱脑有点多,便有些担心道:【可如果她不相信娉儿和水水你,还是要嫁给那束竹言,那怎么办?】
李若水怔了一下,还真有那么一点担心,不过随即摆摆手:【不会了,哪里这么倒霉,遍地的恋爱脑。】
洞洞幺难得叹起气来:【不是恋爱脑多,而是这古早文以前就这样写的,那时候又不需要引导正确的价值观,所以天大地大爱情最大,不然怎么会有你失去的只是一条腿,她失去的是爱情这样荒谬的台词呢?而且水水你仔细想想,你以前没觉醒前,不也是恋爱脑么?】为了爱生为了爱活,为了爱哐哐撞大墙。
李若水顿时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好半天也才随着洞洞幺叹气:【照着你这样说来,这任务倒是艰巨。】
【也不见得,主要是原著里这位南宫家的大小姐没出场过,我暂时探取不到她的信息,不然要是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就不用这么担心了。】洞洞幺也很无奈,人家未出场,自然是没有这个权限信息。
李若水托腮想了想,与其在这里想七想八,倒不如西直接将事情落实了再说。如果那时候果然如同洞洞幺所担心的那样,又是一个恋爱脑,那再想对策吧。
如此,打算要去平月山,自然是要赶在天黑关城门之前出城。
所以胡乱找个借口给秦照雪留了字条,她自己就偷摸出城去了。
到底不是光明正大去行正事,站在人家的角度看,她这是典型的偷鸡摸狗,所以那朝天大道怎么敢走?
都是挑着那些隐蔽的小路,没路的地方就直接飞身而起,反正这一身白来的轻功也不能总闲着不用,多浪费啊。
但也不知这是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竟然在平月山后山脚下的时候,遇到打斗。
洞洞幺连忙叫她停住脚步:【水水,奇怪了,这里如此隐蔽,怎么还有人在此处动手?】
李若水在一丛山石旁边停下来。
他们挑的这条路,可直达平月山后山,进入武林盟老巢后院。当然,这条路之险,也只有李若水能走了。
换做是旁人来,只怕骨头渣滓都要碎得不成样子。
所以这样的地方居然有人动手,李若水怎么可能错过,八卦心一下就熊熊燃起来:【能在这里动手的,显然都非寻常之人,说不定就是武林盟的,咱们必须过去看看。】指不定还能给人主持公道不是?
洞洞幺想着,那也行吧,反正也要从那里路过的。
于是李若水直接运起那莲花步,不过是转眼间,便穿越过这一片石林。已经下过几场霜了,花叶树枝如今枯萎败烂,所以没了树枝遮挡,前面的视线一下豁然开朗,那一抹月白色和红色就相当的扎眼。
【哦!】洞洞幺看到那着一身月白色长袍的年轻男子,直接发出了驴叫声来:【居然是束竹言!我瞅瞅谁居然在这里和他真动手啊,胆子这么大。】
李若水也是一样意外,如今有武功的她一下就能看出对方与束竹言这场较量到底是真是假。
不但是真,且还带着杀意。
只是对方竟然是一个年轻靓丽的女孩,那一身红衣不得不说,在这萧条的冬日之下,显得异常的耀眼灼目,也很美。
【是日月教的人么?】李若水见洞洞幺张着嘴巴一脸的吃惊,却迟迟不言语,便急忙问。
【不不不不是啊!】洞洞幺明显已经查探到红衣少女的身份了,但也不知为何,居然激动到语无伦次的地步。
【那是谁,你倒是吱一声啊。】李若水急死了,尤其是看到洞洞幺这张大得能塞进一个鸡蛋的嘴巴。
可想而知,对方的身份到底是有多令人意外了。
没想到洞洞幺居然‘吱’了一声,才像是回过神来,目光激动地看着李若水:【她,她居然是南宫绯云。】
【南宫绯云?】李若水也发出惊呼,随即再也不看洞洞幺了,目不转睛地盯着前面打得不相上下的两人。
当然,最主要还是关注那南宫绯云。
没想到她年纪虽小,但是武功却十分厉害,人家那是从小一点点练出来的,和自己这系统送的完全是不一样的。
所以哪怕现在本质上他们两个加起来都不是自己的对手,但是李若水看到还是忍不住发出惊叹声和羡慕来。
话说束竹言在得知南宫绯云和议亲队伍一起来了这乌当城的时候,心中那是十分欢喜的,想这南宫绯云必然是钟情于自己,所以才愿意与议亲队伍千里迢迢前来。
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多天终于是见到面了,她却上来就对自己动手,而且招招见杀意。
更让束竹言没有想到的是,她一个女流之辈,这剑法竟如此之精妙,连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绝招,都被她给破解了。
这难免是有些伤了束竹言的自尊,对于南宫绯云的喜爱也在顷刻间转成了厌恶,作为一个女子,她竟然如此不给自己这个未来的丈夫面子。
万幸此处没有外人看到,不然自己还有何脸面?
而且这样的女人娶回去,只怕以后是要骑在自己的头上来。
因此他也意识到,这南宫绯云可能不仅仅是简单与他切磋那么简单了,终于是忍不住出口问道:“绯云妹妹,你这是何意?”
南宫绯云听到束竹言唤自己的名字,满脸丝毫不掩饰的嫌弃之态:“闭嘴,姑奶奶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你这个狼心狗肺人面兽心的狗东西,看姑奶奶今日不要了你的狗命!”
这满嘴的污言秽语,束竹言脸色顿时铁青难看,那一直保持着的温文尔雅此刻自然也出现了裂痕,“你这贱人,我乃你未来夫婿也,你胆敢骂我?看我今日不教你看看何为大丈夫?”
“呵呵,你可有那本事?家中长辈受你蒙骗,当你是正人君子,我却知道你做的那些脏事。今日只待我杀了你,这桩婚事从此便作罢。”南宫绯云说罢,眼里杀意迸出。
然就在这时,那束竹言却站着不动,李若水见此不免是心急:【不对,咱们再靠近一些。】这样看清楚一点。
她当然不是担心束竹言,而是觉得束竹言怎么可能站着任由南宫绯云宰杀呢?其中必定是有诈的。
果不其然,只见着那南宫绯云靠近他不过一丈左右,这束竹言忽然一挥手,不知袖中甩出什么粉末来,顿时便听得那南宫绯云发出一声痛苦的叫声,随后悬空中的人影重重跌落在那枯草之上。
“贱人,今日看我……”只是他话还没说完,忽然那股令他恐惧的痛意忽然复发了,顿时疼得他抱着头,满脸狰狞地在地上打着滚,全无形象可言。
甚至是比被他下毒了,此刻满脸血色疱疹虚弱躺在枯草中的南宫绯云都要狼狈。
原来是李若水靠近,到了那能听到心声的范围内。此刻李若水和洞洞幺正在骂束竹言卑鄙无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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