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蓉直白的作风令翁君富一惊,旋即辩称道:「我这也是逼不得已,公司的股价一直跌,内部也是群龙无首的乱成一团,可你的父亲却迟迟不回来处理,不能怪我和其他董事们着急的想重新推个决策者出来,一切都要以大局为重啊!」
「是啊,董座不能一直空缺着……」
「梁董不肯来,倒是让他刚做完手术不久的女儿过来?」
「她怎么说也算是个董事,只是她从来没在南天集团工作过,来干么?」
「来代替她父亲一位吧。」
「董座怎可随便找人代替……」
「没错,就算是前董事长的女儿也不行,她完全没有实战经验,只凭着母亲赠予的股份就想当董座,我第一个不认同,最适合领导公司度过危机的应该是我们的翁董事!」
几位董事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崔家睿趁机观察是哪些人在应和翁君富,又有哪些人在反对南蓉,他日有机会定要铲除异己,避免类似的事再度发生。
南蓉听周围大多持反对的意见,不禁惊慌了起来。她紧握搁在腿上不住颤抖的双手,好掩饰自己的无助与害怕,她绝对不能在此时退缩,不能让翁君富得逞,但她也不想求助于崔家睿,那只会让她在董事们面前显得更无能。
为了自己,也为了父亲,她拼命地想办法,不断地回想母亲曾提过的公司相关事宜,忽然,她的脑海闪过了些往事——
「翁伯伯,若我没记错的话,几年前您的儿子在英国酒驾撞死一名孕妇,跟对方的家人谈赔偿时起了争执,甚至打了官司,当时您也是丢下这里的一切,飞去英国处理家务,而这场官司更是间接影响了南天的声誉。」南蓉仍是轻柔的说着,话里却透着坚定,「当时董事会决议撤换您,是我的母亲力挺您,您才能够保住董事一位到现在。」
南蓉直视着翁君富,继续道:「当时您还说不会忘记我母亲的恩情,说必定会报答我的母亲……翁伯伯,现在就是需要您报答的时候了,请您别在这时候撤换我父亲的职位,请您遵守和我母亲之间的约定。」
翁君富教这一席话愣住,想不到一个病弱丫头竟敢抖出他儿子的陈年旧事,气急败坏的同时,发现董事们开始不住地交头接耳,另一派系的董事群更趁机酸言酸语,说他做人不厚道,就算坐上了董座之位也可耻,让他听了不禁恨得牙痒痒。
于是一场会议下来,翁君富一事模糊了此次会议之目的,加上崔家睿早已拉拢部分董事们支持南蓉暂代梁恩厚一职,让公司得以维持正常运作,而各部门进行中的业务也由各负责人继续负责,至于由梁恩厚批准,预计外销至东协各国的「天上水」机能饮料系列则由南蓉接手负责。
「砰!」的一声,翁君富气呼呼的推开会议室大门,他没心情理会那些跟在后头等待指示的董事们,迳自迈开大步急匆匆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锁上门,熟稔地拨出电话——
「老富,会议开得怎么样?你有顺利把梁恩厚弄下台吧?」
「还没有……」翁君富大皱眉头的在室内走来走去,绝口不提会议是因何搞砸的,只骂道:「可恶!原本事情进行得很顺利,我都照你说的打点好了,谁想到南蓉会突然出现!」
「南蓉……是南蔷的女儿?」
「没错,就是那个臭丫头坏了我们的局。」翁君富想起这件事就生气,「竟然有人会挺那个病弱的丫头让她进公司管事,甚至将『天上水』系列交由她负责,哈,一个从来没有工作经验的臭丫头还想借此闯出名堂,我就看她能做出什么好成绩,简直太可笑了!」
「再可笑,南蓉还是拥有41%的南天股份,况且她才是南天集团真正的继承人,梁恩厚充其量不过是个入赘女婿,权位再高也仅是替女儿代为管理,若她真想要回董座位子,你还不够格跟她竞争呢。」
翁君富听了不悦,却无可反驳,遂向电话那头的人问道:「现在该怎么办?难道让那个臭丫头舒舒服服的进公司管事?」
「当然不能让南蓉有机会掌权,她想利用『天上水』系列做出成绩?哼,我们就从这里下手,让她知道坐稳董座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我这里会持续收购南天股票,只要超过她手中的41%,就该是我登场判她出局的时候了。」
「我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翁君富回应道,按照平常一样的接受那人的指示,紧盯南蓉和崔家睿的一举一动。
第三章 似曾相识
南蓉在会议结束后也没能放松下来,她陆续跟几位董事聊过,并在崔家睿的介绍下,见了几位管理阶层的人物,顺便看看各部门的情况。
此时他们搭乘专用电梯来到了顶楼,梁恩厚的办公室就在这一层楼,同时也设有属于南蓉的办公室。
「蓉妹,你今天的表现实在太让我惊艳了,翁君富因此臭着一张脸,连鬼看了都要退避三舍,哈哈!你做得很好,接下来你要做出成绩来稳住你的地位,让他们无话可说。」崔家睿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发顶,「放心,我会尽全力帮你的。」
南蓉点了点头,其实内心慌得很,面对翁君富的抨击,她想都没想的就回击了,也不知自己做得对不对?是否对人家很失礼?她必须握紧了拳头才能够让身体不再颤抖,明天开始她就要在父母亲工作的地方正式上班了,总觉得自己如同小孩玩大车,对于管理公司还有很多不足之处。
幸好她身旁有个崔家睿可以依赖,甚至体贴她尚未适应长时间工作,主动接下零碎的公务,让疲累的她可以先行早退。
崔家睿护送南蓉到一楼,那里早有南家的专车在等候,而同一时间,雷丰达也正在暗处盯着南蓉上车离开。
今天他休假,一早就由南蓉的住家一路尾随到这儿,眼见南蓉终于出来了,急忙骑车追上南蓉的私家轿车。
而南蓉没预料到进一趟公司会这么累,是以一上车她便睡着了。
朦胧中,她又梦见那由高处坠下的怪梦,只是这回要比以往清晰许多,隐隐约约可以听见有人喃喃地说些什么,画面一转,有个人正紧盯着她——
南蓉瞬间惊醒!她害怕地望了望四周环境,发现自己正在回家的途中,这才冷静下来,然而梦里那不安的感受彷佛紧紧揪着她的心脏一般,让她感到一阵胸闷……
突地,伍之翔的身影莫名闯入她的脑海,更神奇的是,她的胸闷情况也随之缓解,彷佛他是解药一般……
没来由的,她忽然想见见他。
雷丰达一路尾随其后,发现南蓉的私家轿车在便利商店前停下,她的司机下车去便利商店买东西,而她则趁机偷溜下车,顺手招了辆计程车载她离开。
「这是什么状况……她有自家车不坐,想自己一个人溜去哪儿?」好奇心促使雷丰达赶紧骑车追了上去。
而司机此时买了南蓉指定的东西回来,却惊见她不在车上,吓得他东张西望地遍寻她的身影!
计程车里的南蓉频频回头,对自家司机感到抱歉,可她实在不得已,自从上次昏厥事件之后,周淑子对她的看管就更严了,她完全没有落单的机会,只好用这种方式支开司机好趁机溜走。为免司机着急,她传了简讯给他,说她想散散心,一会儿就回家,让他不用担心。
同一时间,雷丰达紧紧跟随着计程车,难得南蓉单独行动,他绝不能跟丢了她。
他闪过两三辆车子,加快速度的紧追在后,以为她是想偷偷去见梁恩厚,没想到计程车却在出乎意料之外的地方停下,这儿……不是伍之翔的舞蹈教室吗?
南蓉下了计程车,抬眼望见「SHIANG」字样的招牌,再探头看了看内部装潢模样,就像她先前在伍之翔脸书看到的一模一样,看来是这里没错了。
她推门进入,见教室内明亮宽敞,地上铺着木质地板,镶着落地镜的墙面隔开几个空间,另外设有隔音设备,里头有学生正跟着指导老师数节拍起舞,南蓉看得心情大好,不禁随着他们摇摆身体……柜台人员发现了,过来招呼她,她这才想起自己是来找舞蹈教室负责人伍之翔的。
「请问你有预约吗?」柜台人员见她摇了摇头,「没有啊……不好意思,我们的负责人这星期排了一对一的课程,这几天都不会进教室,你要不要先预约时间,下回再来?」
「预约吗?呃……我、我再想想。」
雷丰达一路跟踪南蓉进到舞蹈教室,听到她说要见伍之翔,不禁大感疑惑。
此时一名舞蹈老师经过,发现伍之翔的警察好友杵在门口,问道:「雷警官怎么来了,是来找我们的负责人?他不在喔,出去上课了……」
「嘘!」雷丰达向对方使眼色并比了个噤声手势,就怕被不远处的南蓉发现自己在跟踪她。接着他拨打电话给伍之翔,接通电话的同时,他压低音量的告诉对方——
「嘿,舞王,你知不知道是谁在舞蹈教室这儿等着见你?是南蓉!我们苦无机会接近的她,现在亲自找来你的舞蹈教室了,还不快点赶回来!」
结束通话后,伍之翔立刻向客户说明他有急事必须先走,并主动送她三堂课程作为补偿,搞定了这一头的客户,他才急忙赶往雷丰达那头,没想到好不容易赶到了现场,却见雷丰达带着南蓉在速食店里好吃好喝的等着他。
雷丰达边喝着可乐,边朝好友挥手招呼道:「舞王,这边!哈哈,因为我实在饿得肚子咕噜咕噜叫,碰巧被南蓉小姐听见了,她也觉得肚子饿,所以我们就一起进了这家速食店……」他有点心虚的看着好友。
南蓉也没料到不过是一起吃饭,对方竟刚好是伍之翔从小玩到大的死党,也知道了他们和林孝华的关系,她从来没拥有过这样的朋友,十分羡慕他们三人的友谊。
此时她终于见到了心心念念的伍之翔,立刻热切地询问道:「你想吃点什么?汉堡还是鸡块?饮料呢?我请客……」
「不必。」伍之翔冷冷地打断她,同时一把拉起雷丰达到旁边,他低声问道:「现在是怎样?跟人跟到同桌吃饭是哪招?」
「你火气别这么大,来,先喝杯凉的。」雷丰达递上冰饮,接着好声好气地说:「为了跟踪她,我赔上这个月的休假就算了,还饿得半死……如今她好不容易落单,还自己主动送上门,这不是正好省去我们的麻烦?」
「所以呢?」伍之翔瞥了眼桌上满满的食物,「吃人嘴软的你,下一步是打算跟她混熟吗?」
「干么这样说……」雷丰达被抓包了也仍是满嘴道理,「混熟不好吗?混熟一点,我们想问她什么不也容易得多?我瞧她挺随和好聊的,丝毫没有豪门千金的架子。」
南蓉听不清楚两个男人在讨论些什么,但显而易见的是伍之翔并不欢迎她……见雷丰达终于把伍之翔拉过来坐下,她连忙抓紧时机的说:「伍先生,上次在医院是我失礼了,真的很对不起,也再次感谢你当时救了我……」说完,她低头致上深深的歉意。
许久,没得到对方的回应,南蓉忍不住抬眼看了看,发现伍之翔正一瞬也不瞬的直盯着自己,她看着他深邃的眼眸、直挺的鼻梁、好看的唇型……南蓉突然觉得脸颊微微发烫,连忙挥手搧凉,随即顺手取过塑胶汤匙当发簪,三两下的便将及肩的头发盘了起来,这才觉得凉快许多。
雷丰达教这一幕看傻了眼,难怪他老觉得南蓉有种说不上来的亲切感,原来是因为她很像林孝华……不是说她长得像林孝华,而是她的发型、她的盘发动作,甚至连吃东西的习惯都像极了林孝华。
伍之翔看南蓉津津有味地吃着沾满番茄酱的薯条,心里也同样有种奇异的感受。他盯着眼前与林孝华感觉相似的女人,思念悄然爬上心头,忍不住烦躁地拍桌怒吼道:「你到底是谁!你父亲害死我的女友却避不见面,你却还敢跑来找我?到底是何居心?!」
南蓉被他的大动作吓了一跳,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发脾气。
「你干么呀,别这样,有话好好说……」雷丰达连忙制止好友的火爆脾气。
怒吼声引起周遭的注目,南蓉教人盯得不自在,一颗心怦怦地直跳,颤声说:「我不知道爸爸到底做了些什么,让你认定是他害死了你的女友,但我想这其中一定有所误会。其实我会来找你,一方面是为了道谢,另一方面……是因为每次见到你,原本紧揪的心脏就会感觉舒服很多,郁闷感也一扫而空,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我的确很想再见你一面……」
伍之翔不由得愣住,完全没预料到会从她那儿听到这么坦率的告白。
就连粗神经的雷丰达也察觉她对伍之翔有好感,可惜伍之翔仍是臭着脸不为所动,他想了想,趁机追问道:「现在你知道校花和我们是多要好的朋友,也知道我们一直在找你的父亲,若真有误会,也需要他出面解释才能澄清啊,请你告诉我们,他人到底在哪里?」
「我不知道……」南蓉坦白地说,「他没有跟任何人联络,只传了讯息给睿哥哥,说他有急事必须出国处理,至于他在哪个国家、什么时候回来,对不起,我们真的不知道……」
伍之翔嗤之以鼻的说:「你唬谁啊,你会不知道梁恩厚在哪里?他是你的父亲,你当然袒护他。」
「我没有,我是真的不知道他在哪里……」
「那你为什么会一个人大清早的跑到校花租屋处附近徘徊,还这么刚好的捡到她的手链?怎么想都让人觉得可疑……是梁恩厚叫你过去的?」
「不是……」南蓉被逼急了,索性一股脑儿的说:「是我一直作梦梦见那栋老公寓,才会想去看看,我根本不知道你女朋友就住在那附近,更不知道原来那手链是属于你女朋友的!」
「你说你是作梦梦到的?哈!这像话吗?南大小姐,拜托你说谎也打一下草稿。」
「我是说真的,那条手链也是我顺着梦里的情境找到的!」
雷丰达见两人你一言我一句的僵持不下,连忙出面打圆场的说:「好了好了,大家喝点冰凉的饮料降降火气,然后先听我说一件事儿吧。」
没想到这话竟成功的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雷丰达只好抓抓头,思索了下,说:「你们都知道我是个刑警,通常刑警办案都会有一种莫名的直觉,指引我们追缉到真凶。」他煞有其事的说着,「偶尔我也会作梦,梦到关公替我开释,告诉我屍体被埋藏在哪个位置,叫我一定要抓到凶手,替受害人伸张正义!通常这种时候案子都会很快被侦破,凶手落网,死者得以安息,所以啊……我是神明在这世间的代理人,降妖伏魔的雷峰塔是也。」
伍之翔傻眼,难得好友一本正经,以为他会说出什么至理名言,想不到是胡扯一堆怪力乱神,不禁撇嘴说道:「我还梦到真主阿拉找我喝咖啡,叫我去修理美国总统咧,嗤。」
「哦?真主阿拉找你去修理美国总统?那你会成为新一任的美国总统吗?到时你一定要带我去白宫逛逛,好歹拿点纪念品回来……」
「纪念品个头啦!你也真是的,乱扯一堆,就你这样的人才还能做刑警?要不要我带你去看看精神科医师?」
「精神科就不用,倒是该去肠胃科看看,让医师替我开些顾肠胃的药,以后我就能多喝一点酒,嘿嘿……」雷丰达正说得开心,突然被好友巴头,「哎呀!好痛……你干么打我的头,很痛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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