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司遥抱起柳香雪先一步走进石室,把柳香雪和宿阳并排放,温如蕴也扶着季拂雪走了进来。
等人都呆在一处,司遥反手罩了一个防水结界,温如蕴还没反应过来:“阿遥这是……”
就见司遥已经一剑劈开顶部,伴随无数块巨石夹杂着灰尘的抖落,一阵巨大的水柱也涌了进来,不一会儿就将石室灌满。
司遥布下的结界同一颗巨大的水蛋一般,把几人护在里面,慢慢往上漂浮,破水而出,来到了岸上,随后消失。
太虚湖底深浅不一,有的地方特别深,有的地方又没那么深,堪堪没过人胸口,这些浅处则是荷花荷叶成片生长的最佳场所。
鬼手娘娘则是挑了最深的一处作为入口,在湖底建了一个巨大的老巢,老巢入口已经破损,只等着源源不断的水流进去,将这些空隙连同鬼手娘娘的尸体一同填满。
至于湖里的水鬼,没了鬼手娘娘操控,自然对普通人没什么伤害,不去管也行。
“师兄!!师兄还活着!”不远处有两人飞奔而来,正是听到了太虚湖异动而来的明宜和明修兄弟二人。
明修激动的就要冲过去一把抱住季拂雪,被眼疾手快的明宜拉住,随后明宜大喊道:“没看见师兄身上有伤吗!”说完,盯着季拂雪空空如也的右臂,眼眶通红。
明修这才平静下来,也发现了季拂雪手臂空空,身上满是血污,狼狈不堪,嘴唇蠕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师兄……”
季拂雪轻轻一笑,用左手轻轻摸了摸两兄弟脑袋:“好了,别一副丧着脸的样子,你们师兄我这不是活着回来了嘛。”
明宜首先反应过来,避开他手臂的事情不谈,只道:“对!师兄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而且师姐……对了,师姐!”
他看见地上躺着两个人,其中一人如此熟悉,正是柳香雪。
司遥开口打断他们:“行了,帮忙搭把手把人弄回去,再找个大夫来看看吧,你师姐只是昏迷了。”
“哦好!”司遥抱起地上的柳香雪,明宜看了看,最后把宿阳给背到了背上。
明修看见每个人都搭了伤员,就自己手上空空如也,他一敲脑袋,道:“我去找大夫来!”率先走人。
剩下几人全都往客栈走,途中明宜忍不住好奇问道:“师兄,这鬼手娘娘已经解决了吗?她真的同师姐说的那样,有很多条手臂吗?”
季拂雪道:“对呀,她有七只手,还能操控水鬼,可厉害了,你师兄我都打不过。”
“那云玄师兄也跟着下来了吗?为何师姐与司遥姑娘走后,到处都不见他的身影呢。”
提到云玄,季拂雪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声音也变得有些生冷,他道:“莫要提他,也不用管他在不在,回去后,我自会同师门交代。”
交代什么?云玄师兄怎么了?明宜想问,可看见季拂雪的脸色,又乖乖闭了嘴,不再说话。
一行人很快走回了客栈,客栈内被宿阳喊做陈娃儿的小二正招呼着客人,见司遥一行人进来,立马迎了上来,在看见明宜背上背的宿阳时,大吃一惊。
“老板娘!?不是,几位,这才过去一天,这是发生了什么,怎么老板不见了,老板娘也成了这副模样?”
陈小二见季拂雪身上挂彩,司遥怀里抱着柳香雪,就连老板娘也被人背了回来,脑袋有些转不过来。
明宜开口道:“先别问那么多了,劳烦你先把你家老板娘送回他房间吧。”
“哦好好好!”小二从明宜背上接过宿阳,将人给背回楼上去了。
由于没有临时开房,温如蕴把季拂雪背回他的房间,柳香雪则是被司遥送回柳香雪自己的房间,安置好伤员以后,明修带着大夫也到了。
司遥叫来温如蕴,嘱咐他看乖乖呆在这里,自己有事要出去一趟,很快回来,如果宿阳醒了就看着他,别让他乱跑。
司遥可不知道宿阳是不是假意答应自己,万一等自己走后他转头就自杀,那可就真的麻烦。
交代完毕,司遥准备着手冥婚事宜。
上天庭,月神仙府中,一棵巨大的枫树长在庭院内,枝繁茂盛,每一片树叶上都捆着一条红绳,乍一望去,只觉得树上密密麻麻全是垂着的红绳瀑布。
这么多红绳,看着却顺滑极了,找不到一处打结的地方,只能说菁华将它们保护得很好。
司遥刚走进菁华仙府,就看见他正在院子里躺着,左腕处的红绳变得很长,将枫树粗壮的树干一圈缠绕了起来。
菁华闭眼,正在听人间信徒的祷告,不知听到了什么,菁华嘴角一扯,表情跟吃了屎一样。
司遥走到跟前,就看见他这副表情,拍拍他的肩,菁华睁开眼就看见司遥出现在面前。
他感觉在做梦,揉了揉眼睛,发现眼前人活生生杵在跟前,又看向司遥生后大开的门,菁华“靠!”了一声,连忙施法将门关上。
“不是,司遥?祖宗?你还在受罚历劫呢,就这么大摇大摆地来上天庭,连门都不关,就不怕被帝君发现吗?你你你……我该说你什么好!”菁华道。
司遥道:“我隐身来的,没人发现我,咋们菁华神君放宽心。”她摊开手掌。
菁华问:“什么?”
“红线,芙蓉浦李清圆和李宿阳的,你找找有没有。”
“感情来找我,是帮人拉红线的是吧,行行行,服你!给你找。”
菁华动动手,左腕的红线立刻松开枝干,重新变短绕回腕上。
随后起身,飞身上树,在一群密密麻麻的红线堆里开始寻找起来。
不一会就找到了。
菁华手中捏着两片枫叶下树,两片枫叶颜色不一样,一片是生机勃勃的翠绿,一片是死气沉沉的枯黄,叶柄都捆着红线。
“喏,给你。”菁华将绿色的枫叶递给她。
司遥伸手接过,却被菁华猛地擒住腕子。
司遥伸手接枫叶时,菁华看见司遥左手无名指似乎有一根红线若隐若现。
心中大惊,菁华一把擒住她手腕,正要看仔细,却发现无名指洁白一片,空空如也。
“怎么了?”
第34章
司遥疑惑的声音传来, 唤醒沉思中的菁华,他摇了摇头只当方才是错觉,道:“没什么, 方才眼花了。”
菁华旋即又晃了晃手上的黄叶子, 也递给司遥:“司遥, 叫李清圆的这姑娘可是已经死了,而且他俩本来就两情相悦, 生了红线,没必要再去牵一次线呀。”
若是两个人两情相悦,又没有身边人的阻隔,能顺理成章在一起, 无需牵红线,他们的无名指处会自动生出红线, 令他们羁绊更加深厚。
需要牵红线的一般是特殊的人,比方说一男一女两个人, 女子心悦男方, 可男方不知, 并且在男方没有心悦之人的情况下, 月神这时就可以帮忙牵红线,撮合两人。
又或是本来两情相悦的两个人, 因父母亲人的阻隔,不能在一起,那么他们就不能生出红线,月神给他们牵了红线之后, 他们的缘分会更加紧, 如果运气好的话,就消除外界隔阂能成功在一起。
司遥将两片叶子收进乾坤袖, 向他解释道:“我知道,我拿红线是为他们下一世做准备。”
菁华挑眉:“呦,听你这意思是准备给他二人办冥婚,转世恋?”
名唤李宿阳的男子是鲛人,命长,而他老婆又是个凡人,已经死了,司遥这架势除了配冥婚,菁华想不到她拿红绳还能做什么。
司遥点头,敷衍道:“嗯嗯,猜对了,真聪明。”
“得得得,既然托我办事,你也得拿出点回报,凡事讲究个有来有往,你说对吧,司遥。”菁华拍拍她肩膀,笑得一脸灿烂,一看就装了满肚子坏水。
拿人手短,司遥也没拒绝,问道:“你想要我怎么报答?”
菁华一听,拍手道:“简单,来来来!”
菁华将司遥按到躺椅上坐着,左腕红绳突然动了起来,慢慢爬到司遥左腕上,正准备缠绕住,啪的一下,就被一条白绫打得缩了缩头,看起来委屈极了。
四已不知何时从手镯变成了白绫,对于突然出现的红绳极为抗拒,啪的一下,又打了过去,直到红绳彻底缩回菁华手上,这才满意的不动了。
菁华看得眼直抽抽:“司遥……你这四已还挺有脾气,要不,收一下?”
司遥也哭笑不得,她将白绫扯下来,缠在右腕上和灵镯呆在一起,并且打了个死结:“四已,你要是再闹,我就把你扔这了。”
听到这话,四已原地扭了一下以表示抗拒,随后乖乖不动。
红绳这才嗖的一下缠到司遥左腕,生怕晚了四已又来打它,另一端系到枫树干上,两边一通,司遥脑海中立马传来大量声音,嘈嘈切切,听得人头昏。
菁华道:“你就替我听一下信徒许的愿,撒撒祝福金光就行,今日有太多红绳要牵,我着实忙不过来,谢了!”
司遥躺下,比了个可以的手势,随后闭眼,两手揉着太阳穴,缓解胀痛的脑袋。
得到司遥肯定的回答,菁华这才足尖一跃飞到树上去牵红线了。
这信徒的声音着实多了点,在她脑海里挤成一堆,就好像脑袋里塞了一大团乱毛线,理也理不清。
等缓过来这股子脑涨,司遥也大概能听清这些信徒许的什么愿了,不过这些内容也听得她嘴角一抽,终于明白为何方才进来时看见菁华一副难言的表情。
村里有个人养了几只猪,想要这些猪能够生崽,这村民就去月神庙许愿,希望月神能让他家猪能顺利配种,并多生几个崽。
还有两个男子,已经生了红线,可他们来月神庙不是来求姻缘,而是……求子?
两个大男人求子?男人能生孩子?司遥感觉整个人已经有点恍惚。
在众多稀奇古怪的许愿中,司遥偶尔挑两个运气极差的人撒点祝福金光,求姻缘的祷告菁华脑海中自己会听到,他就在树上忙上忙下,牵着红线。
时间就这么过去了大半天,菁华拍拍手从树上跳下来,抽回司遥手上红线:“时间不早,凡界好像也快天黑了,就不继续麻烦你,多谢帮忙。”
脑中一下子清净下来,司遥还有些不适应,摆了摆手:“得,马上走,不过走之前问你个事儿。”
这个问题在她心中憋了半天,终于有机会问出来了。
“什么事?”
“嗯……”司遥一脸严肃,惹得菁华也不禁凝神静气,仔细听她道。
司遥道:“你能给猪牵红线?还能让男子怀孕?”
“……”
“哈!”菁华被她这问题气笑了。
他打开大门,推搡着司遥出去,不忘道:“我堂堂月神会给连理智都没有的猪牵线?还让男子怀孕?我是不能,不过我能给你和猪牵线你信不信!慢走,不送!”
“啪!”门被重重地关上。
看来是不能。
得到想要的回答,司遥也回了人界。
恰逢夕阳西下,落日熔金,太虚湖水面波光粼粼,似有金点子飞溅。
司遥顶着暮色走在河岸,接近客栈,路过客栈窗边,就看见温如蕴坐在靠窗处,桌上放着纸,正提笔作画。
脸上镀了层淡淡的金,映得温如蕴眼中无比虔诚,似乎在完成一件神圣的事情。
让司遥不由得好奇他在画什么,放轻脚步走到窗边,手撑着窗框,喊道:“喂,在画什么呢。”
光被人挡住,温如蕴下意识扣上纸张,司遥只来得及瞟上一眼,似乎是一女子的背影,温如蕴在画女孩子,难道他有了喜欢的人吗?
司遥声音传来,温如蕴抬眼望去,入眼是女子柔和的眉眼,是他埋藏在心底,日思夜想的人儿。
脑袋轻飘飘地,眼前一睁眩晕,好熟悉……好像曾经也有一个人,倚在窗边,问他在做什么。
“喂,温如蕴,你在做什么呢!”女子清脆的声音自脑海中传来。
意识稍微清醒了点,可眼前依旧模糊,无论怎么睁眼,眼前景象都如同附了层膜,看不甚清。
手中毛笔不知何时消失,桌子上的画变成了古琴,此时自己手正摸着古琴,内心被羞愧的情绪填满,下意识往旁边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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