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坠被吓得一抖,想象中的疼痛没有袭来,反而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她不由得松开阿娘,转过头去,眼眶是吓出来的微红。
落凡星看清白坠模样后,下意识红了脸,声音也变得结结巴巴:“姑姑娘,你……还好吗?对不起吓到你了!”心中不由得对方才粗鲁的动作感到有些懊悔。
白坠看见落凡星,手持佩剑,气质非凡,应是哪家门派弟子,又看向四周,痋虫消失不见,心下明了是这少年救了自己。
不由得松了口气,身体任旧发软,她心中感激,冲他谢道:“多谢小道长救命之恩,小女白坠没齿难忘。”
受了白坠一礼,落凡星极为别扭,忙抬手道:“别,别!别谢我,这是我该做的,何况危险还没完全消除,现下说这些也没用。”
他挠挠头,余光瞥见不远处的火把,伸出脚尖一勾,火把便落到手中,将火把递给白坠,他道:“这火把你得拿好,不能再丢了,否则可危险了。”
白坠接过火把:“多谢小道长。”
落凡星摆摆手:“啊哈哈,你也别叫我小道长!”顿了顿,他又问,“敢问白姑娘芳龄?”
白坠对于他突然问自己年龄,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也回答:“十九。”
落凡星道:“仔细一算白姑娘还比我大一岁,若要较真,我还得唤声姐姐,这样好了,你别叫我小道长,我叫落凡星,你叫我落凡星就好了。”
白坠犹豫:“这……”
未等她说话,落凡星握紧手中佩剑,警惕看向四周,城中痋虫不知多少,前一批死了,另一批很快又填了上来,将原本空缺的位置补上。
白坠又将白阿娘紧紧搂住,火把对准周围,保持警惕。
痋虫太多了,随时准备找准空隙朝人袭来,人手一支火把竟有些手忙脚乱,应付不过来。
落凡星掏出几张符纸,催动咒语,将符纸一扔,符纸落地瞬间火球爆开,焚了不少痋虫,只是符纸有限,没丢几下便用光了,痋虫又填了上来。
落凡星驱散着痋虫,不忘多加照拂白坠母女二人,其余拖家带口,有行动不便之人他也会空出手去帮忙。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蓝色火焰自天而降,朝四周扩散烧开,所过之处痋虫片甲不留。一时整个镇上的痋虫被烧了大半,众人终于有了喘口气的机会。
一红衣女子御剑飞来,看了眼周围的情况,落凡星一见,眼中一亮,冲她招手道:“司遥!你来啦!!怎么不见温兄?对了,你身体好了吗?上次温兄将你挖出来时,你浑身都是血,伤得可重了!”
落凡星等人本来想等司遥平安醒后再离去,未曾想司遥还没醒,这金城就被结界笼罩住,一行人赶忙去探查这结界虚实。
发现不仅结界破不开,就连传送符和传音符都不能使用,如此一来根本联系不上门派之人。
回到客栈便碰见醒来的司遥,神色匆匆,话都未说上几句就不见了人,后来更是难得说上几句话,司遥都在忙东忙西。
如今终于见了面,落凡星终于开口问出了他想问的问题。
听见他提起温如蕴,司遥这才发觉身边空空,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她道:“阿蕴去别处帮忙了,我已经好全了,多谢关心。”
落凡星道:“没事就好!”
其他痋虫赶来这里还需要些时间,见众人有了喘息的时间,司遥也不欲多留:“这里暂时没太多危险,我就先去别处支援,再会。”
落凡星冲她摆手:“拜拜!这里有我在,你放心去吧!”
司遥点点头,又御剑朝别处飞去。
每到一处地方,便放灵火烧一次痋虫,虽说不能把痋虫全部烧完,但也能给众人一阵喘息的时间,不至于一整晚都紧绷着。
就这样维持到天亮,司遥也有些力竭,痋虫讨不着多少好处,在阳光照到自己之前集体朝着角落爬去,很快便消失不见。
经过一晚的对峙,百姓们精疲力尽,连恐惧也来不及,纷纷跑到屋里补觉。
剩余修士全都来到司遥住的这家客栈,在一楼大堂商讨对策。
在场一共有两拨人。
一拨人身着黑色束袖长衫,配黑色腰带,袖口与腰带上皆有金丝兰草纹,乃中州淮阳洛家人,这金丝兰草便是洛家家徽,有清高淡泊之寓。
另一拨人着白衫,袖口与领口绣有红丝枫叶图,乃姑苏梧栖山三清派弟子,红丝枫叶便是三清派派徽,也是司遥与温如蕴所在的门派,这红丝枫叶有着朴实坚韧之寓。
司遥灵力用来散灵火烧虫,已经用尽,没了灵力身体比不得这群修士,等痋虫一退便回了房间补觉。
温如蕴回到客栈后便混在三清派弟子中,一身黑衣在一群白衣弟子中极为显眼,乍一看还会以为他是对面洛家人。
对面洛家人一看也差点以为是自家弟子混进了对面,若不是没在他身上看见自家家徽,差点就喊人了。
对面洛家领头弟子问道:“结界攻不破,还有一群会吸食人血肉精气的怪虫出没,不知三清派道友可有何对策。”
落凡星道:“洛道友稍安,既然这些虫怕光怕火,可暂时撑一段时日。届时门中长辈察觉弟子还未归,自会前来寻找。”
但淮阳洛家直系弟子向来只收自家人,其余外姓之人只能担得个外门弟子或门生的名头,他们是不能用上洛家家徽做家服。
凡是家服用得上这洛家家徽之人定是直系弟子,免不了姓洛。
虽然不知对方名讳道号,但瞧对面每个弟子家服身上都绣有金丝兰草纹,总之喊洛道友准没错。
第76章
对面一听, 陷入沉默,似在斟酌这法子的可靠性。思来想去,貌似也寻不到更好的方法, 须臾, 他道:“为今之计, 先暂且这样罢。”
身旁同伴忽然提出疑问:“可金城灵力稀薄,几乎没有。既要护着百姓, 又免不了灵力的输出。但没有灵力补给,我们身体便如同漏勺,灵力只出不进。”
“族中长辈不知要多久才能到,就算到了也得想法子破结界, 还要驱虫,也要花时间, 长此以往,怕是我们灵力早就枯竭, 更别说护着百姓。”
落凡星道:“我倒是有个法子, 昨晚我无意砍死了只虫, 与其他怪虫不同的是它额头有颗朱砂点, 这虫一死,连带着附近一圈的虫全都殂了。”
这话一出, 不仅本家弟子大惊,就连对面弟子也极为讶异。
洛家弟子:“当真!?”
落凡星:“千真万确,真得不能再真!”
他又道:“我心下忖度,死的的这虫等同于母虫, 其余虫是为子虫。”
“苗疆有一蛊虫名唤双生子母蛊, 顾名思义,有子与母二蛊, 母蛊用作控制子蛊,一旦母蛊死去,子蛊也会失去控制死去。”
他一摇头:“这些虫极有可能与双生子母蛊有异曲同工之意,那额头带有朱砂点的是为母虫,其余虫是为子虫。”
沅芷插话道:“既如此,我们只需找到母虫杀死,其余子虫自己便会死去。”
洛家弟子道:“道友这提议不错,如此一来,既剩了杀子虫的力,又可多一份精力保护那些行动不便的百姓。”
说不定还真能撑到长辈前来支援。
李开心又插了句:“不过城中虫众多,母虫虽有,却难找,就算死了一批虫,另一批也会马上冒出来。恐怕找到母虫杀死的时间远不及虫群冒出的时间。”
洛家弟子道:“这好办!城中不全是百姓嘛,杀虫又不是一定得我们来……”
见众人七嘴八舌在商量对策,温如蕴也插不上什么话,便默默退出人群,出了客栈。
想起司遥之前的叮嘱,他径直去了巧神庙,庙里寥寥存在几位信徒,正在上香。
虽然他们眼底青黑,面带疲色,但也留下来想烧完香再走。
福福在神女像肩上坐着,尾巴轻拂神女像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冉冉升起地青烟。
尘见月想必还在殿顶晒太阳,来到院里,看着较高的屋顶,温如蕴犯了难。
这些日子虽说修炼没有怠慢,但他始终不舍得换法器,因此也荒废了学习御剑这一门必修课。
当其他弟子都换上心仪的佩剑,开始学御剑时,温如蕴手上一把弓,跟着司遥四处寻走。
那些同龄弟子已经御剑学得飞起,温如蕴还是拿着这把弓,就连上殿顶也是司遥带着他上去。
若换作旁人,连金丹都结了,还不会御剑,甚至要一个女子来带,定会羞得无地自容,但温如蕴不一样,为此他丝毫不觉有什么,还很乐意。
沉思片刻,温如蕴从地上找了几粒小石子,指尖夹带一粒,附上灵力朝顶上一抛,“啪”的一声成功落到殿顶。
等了一会儿没有动静,他又扔了几粒上去,加大了力道,一时间如同珠子落入玉盘般噼里啪啦一阵响,殿顶终于传来动静。
尘见月捂着脑袋爬到边缘探出头,嘴里喃喃道:“嘶——哪个小屁孩乱丢石头呢!”圆圆也爬到尘见月背上,脑袋自肩边探出,“喵”了一声。
在尘见月探出头一瞬间,温如蕴立马丢掉手上剩余的石子,丢得远远得,背手站在原地,一脸淡淡。
小屁孩没见到,倒是看见了温如蕴,尘见月“呀”地一声,将爬到她背上的圆圆扯下来,旋即起身,脚尖一点跳了下来。
温如蕴颔首行礼:“尘姑娘。”
尘见月:“温公子,你倒是来了,怎么不见司遥?”
温如蕴:“阿遥累了一晚上,此时正补觉,便托我来拿东西。”
尘见月从袖子里掏出一颗透明珠子,递给他:“行罢,你可得收好了,别弄掉了。”
温如蕴接过道谢:“我代阿遥多谢姑娘。”
尘见月摆手:“不谢不谢。”她又揉揉还在犯疼的脑袋,“方才你有没有看见小孩子在玩石子啊,下手真重,砸到我脑袋上到现在都还有些疼。”
温如蕴心底忽然升起一两缕心虚,他垂下眼:“……并未。”
尘见月:“行罢,昨晚累了许久,你也先回去吧。”虽然不知道修士体力如何,但司遥这么厉害的人都撑不住睡了,温如蕴应该也很累。
温如蕴点点头:“也好,尘姑娘告辞。”
尘见月:“告辞。”
回到客栈时大堂人已散去,一时空空,小二无聊守在柜台,脑袋一点一点。
他轻步略过柜台,直走上楼。
司遥一觉直睡到午时三刻,温如蕴跟算好时间似的,司遥刚睡没多久,就敲门:“阿遥,醒了吗。”
司遥揉了揉发酸的手臂,打个哈欠:“进来。”
温如蕴推开门,进来就看见坐在靠窗边的司遥,散着发,脑袋上顶了个白绒绒的小东西。
司遥倒了两杯茶,一杯给自己,一杯递给温如蕴。
他掩上门,走到司遥对面坐下,接过茶小酌一口,随即将珠子递给她:“尘姑娘给的珠子。”
司遥接过:“这么快就拿到了。”
温如蕴放下茶杯,颔首:“嗯,左右无事做,就去了。”
目光忍不住放在司遥头顶,他伸出手,指节轻轻刮了一下雪地灵,软乎乎的,像团棉花。
雪地灵屁股对准温如蕴这端,睡得正香,骤不及防被人刮了屁股,只是尾巴抖了两下,再无反应,继续呼呼大睡。
温如蕴嘴角噙了一抹笑,眼底似盛了光辉。
司遥见他笑,也被感染,不禁笑问道:“你笑什么?”以为是自己头发太乱,伸出手朝脑袋摸去。
结果摸到一只软乎乎的家伙,顺手就拿下来。
“好啊,这小家伙怎么跑到脑袋上去了。”司遥看着手中的小家伙。
原本雪地灵在乾坤袖里闷了数日,终于忍不住自己钻了出来。
彼时司遥还在与周公下棋,猝然被小家伙砸醒,醒来就看见乱吵乱叫在自己脸上蹦哒的雪地灵,心下知晓将这小家伙闷坏了,随手将它放到枕边,摸了摸表示安慰,又继续补觉。
结果醒来就把它给忘了。
雪地灵睡得格外死,被司遥拿进掌心也毫无醒来的迹象,反倒翻了个身,爪子抱住司遥一根手指,蹭了蹭,继续睡。
温如蕴轻声道:“好可爱。”眼中的喜欢忍不住快化作实质溢出。
司遥将雪地灵贴近他脸颊,调侃道:“呀,是可爱,咱们阿蕴弟弟喜欢吗?”
温如蕴瞬间红了耳朵,不敢动弹:“喜欢……”他有些恍惚。
这一幕,仿佛回到了五岁那年,小司遥拿着纸兔子问他,喜欢吗,那时候的温如蕴还格外腼腆,耳朵脸颊红了一片,但还是乖乖点头说喜欢。
司遥也想起了那时小小的温如蕴,眼底一片柔软。
伸手抽出他掌心,将雪地灵放进他手中。
温如蕴不禁问道:“这小团子怎会出现在这里?”
司遥又打了个哈切,解释道:“就上次从雪山回锦官城,它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也跟着我们回去,到吴家庄时我才发现它,倒是忘了同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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