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还罢了,梧桐私下为如棠打抱不平:“玉壶姐姐从前还好,如今小气得很,有些像香沁了。”
如棠叹道:“她是主子,我们是奴婢,不一样了。”
梧桐带了气道:“姐姐何不真伺候了岐王,到时候也是夫人,并不比她差。”
如棠忙道:“只伺候个汤水就乌鸡眼了,若真有个别的,她还不撕了我,再说我也没这想法,你不知道岐王太能折腾。”
文蕙笑道:“姐姐还是早日回来的好。”
“谁说不是,可惜娘娘让我接着伺候岐王。”如棠道,“我先歇会,明日出宫还有得折腾。”
椿树笑道:“姐姐不去御书房喂鸟吗?”
如棠连连道:“我不在鸟也并没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们就当我出宫了吧。”
众人都笑了:“别人巴不得凑上去,只有姐姐,不停躲着。”
如棠笑道:“我只想报答完娘娘,二十五岁平安出宫给高门当个姑姑。”
众人忙笑叹道:“这何尝不是我们的愿望。”
如棠道:“那么都好好伺候吧。”
夜里再次下起小雨,夏日一去不复返了。
如棠睡不着坐着看窗外蒙蒙细雨,只见一个黑影闪进了凤仪宫。
那黑影穿了雨衣,遮了大半的头,并看不清模样,但似乎又有些眼熟,如棠悄悄起身,跟了过去。
皇后的寝宫只有一盏蜡烛,幽暗得像是要从后宫隐去,那人轻轻敲了敲。
皇后声音传出来:“梧桐,本宫突然有些饿了,你去端些宵夜。”
梧桐笨笨出去,那人顿了顿进去,如棠连忙贴在窗户上头听。
皇后挑动蜡烛芯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轻易不要过来吗?”
那人脱了蓑衣:“我已经帮了你两次,一次是告诉你德妃下毒,一次是帮你给鹿喂了添加药材的水,你可以告诉我儿子的下落了吗?”
蜡烛光影照在她脸上,投在窗纸上。
如棠大惊:花间,这人居然是花间。
花间的儿子居然在皇后的手里。
许多事情如棠想明白了:皇后拿住花间的儿子,要求她当内应。
怪不得德妃下野百合皇后知道,怪不得德妃的鹿汤里能有药材,原来都是花间做的。
“你做得很好,让本宫的孩儿躲过了一劫,又将药材的水洒在草上,让德妃的鹿吃了,使得鹿肉里头带药性。”皇后笑道,“帮本宫解决了德妃,很好。”
如棠:原来那日进宫,自己看到花间浇花,并不是思念儿子,而是为皇后利用,给德妃的鹿下药。
花间道:“既然如此,你应该履行诺言了。”
皇后笑了笑道:“你既然已经帮了本宫两次,那么再帮本宫一次。”
花间断然拒绝道:“我已经对不起皇贵妃了,不能再对不起她了。”
“事不过三,你再帮本宫一次,本宫就将你儿子下落告诉你。”皇后笑道,“你儿子白白胖胖的,过得很好,你不想和他再会吗?”
花间道:“皇后,你不要太过分。”
皇后为花间整理衣裳:“本宫不会让你做危害皇贵妃的事情,你只用通报信息给本宫就够了。”
花间别无选择:“最后一次。”
皇后笑道:“是的,最后一次。”
花间穿了蓑衣离开,皇后重新将蜡烛弄暗,直到梧桐送来宵夜,如棠才回过神。
万万没有想到,皇后居然有高贵妃心腹的把柄,可以想象得到,即使今后花间做了第三件事,皇后也不会放过她,利用完她后,甚至会灭口。
这女人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简直让人毛骨悚然。
如棠暗自决心,不能让她得逞。
第二日,如棠若无其事告辞皇后出宫,到岐王的府邸。
岐王笑道:“母后的病已经控制了,没想到居然是德妃好心办了坏事,贬为贵人是她应得的教训。”
如棠道:“不是德妃好心办坏事,是皇后做的。”
“皇后?她怎么做到的?”岐王惊讶道,“她要做什么?”
如棠冷笑道:“她让花间给鹿吃的草浇水,浇的水是用草药熬的,鹿吃了草后肉里带药性。皇后想借此报复德妃,削弱高贵妃的势力,同时抬举周太医。”
岐王更加好奇了:“花间是皇贵妃的人,她怎么会听皇后的?”
“花间的儿子在皇后手里。”如棠道,“皇后用来辖制花间。”
岐王大骂道:“这小娘皮果然不是什么好人。”
如棠道:“我们不能让她得逞,我要救出花间的儿子,让皇后的谋算落空。”
“可是皇后会将花间儿子藏在哪里呢?”岐王蹙眉。
如棠笑笑道:“她在宫外只有秦常宜一个帮手,秦常宜必定知道花间儿子的下落,只怕当时劫持花间儿子的,也是秦常宜。”
秦常宜如今在亥叔手里,以为皇后要害她,躲在庄子里不出来。
“让玉壶去问出花间儿子的下落。”如棠笑道,“我伺候玉壶去。”
正好看看秦常宜的状态,今后还用得着他呢。
岐王道:“事不宜迟。”
玉壶听说花间被皇后利用,又气又恨:“这人坏事做绝,也不怕报应?”
如棠道:“若怕报应,岂能有今日。”
第二百五十一章 花间儿子的下落
玉壶还是自己的模样,如棠是楠竹模样,两人直接找到亥叔去了庄子。
那是一处很偏僻的山窝窝里,农田成梯子一般蜿蜒向上,秦常宜光着膀子干活。
武生出身的他是干活的好把式,锄头高高扬起,重重下落,带起一阵尘土,如同当初的雄心隐没在尘土里。
玉壶上前道:“秦公子别来无恙?”
秦常宜认得玉壶,先是一惊道:“你是玉壶?你怎么找到这里的?是皇后让你来杀我的吗?”
玉壶凄惨一笑道:“我和公子同病相怜,皇后娘娘要杀我,我好容易逃出生天。”
如棠扮成的丫鬟道:“玉壶姐姐如今是岐王身边的夫人。”
秦常宜放下锄头:“你方才说皇后要杀你?这是怎么回事?你是皇后最信任的宫女,她为何要杀你?你又怎么成了岐王夫人?”
锄头是戒备的,秦常宜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
“我帮皇后娘娘杀了柳如滟,皇后娘娘重新回到宫里。”玉壶含泪道,“可是她忌惮我,想毒死我灭口,若不是我被岐王选为夫人,坟头的草都尺高了。”
秦常宜将锄头放下,气道:“同是天涯沦落人,我也是被她追杀,只能躲到这里。可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玉壶指着楠竹道:“我这丫头和亥叔认识,无意中听说了公子的事,我连忙过来探望。”
如棠笑道:“无巧不成书。”
亥叔摸摸头哈哈笑:“喝酒自言自语的胡话,被你这丫鬟听去了。”
亥叔是值得信任的,秦常宜完全放下了戒备。
如棠摆了座,请三人坐下说话。
秦常宜叹息道:“我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以为她全心全意为了我们的前途,谁知道她是为自己。”
玉壶也道:“我以为她杀柳如滟是为了报仇,没想到她居然连我也要杀。”
两人喝酒叹息。
秦常宜道:“你如今是夫人,是想要拆穿她吗?”
“她是皇后,我不过是王爷的夫人,哪里敢和她做对,再说我们为她做的事情说出去,我们也难逃一死。”玉壶低头道,“我和公子同病相怜,我过来探望罢了。”
如棠拿了些衣裳银子来:“这是夫人给你的,乡下艰苦,公子多保重。”
秦常宜喝了一碗酒道:“多谢你。”
玉壶也陪着喝了:“不必客气,当年公子在秦府,我们也是认识的,只可惜皇后变了。”
“这娘们太不像话。”
两人闲话了一阵当年,玉壶突然道:“宫里受骗的何止你一个,我听说花间那丫鬟也被她拿捏。”
如棠笑道:“公子可知此事?”
秦常宜微熏道:“那丫鬟和管家私通,生了儿子,被皇后知道了,皇后让我拿了他儿子,让花间为她通风送信,这小娘们算计得很精。”
如棠忙道:“公子在此处,皇后在宫里,那孩子还不得饿死?”
“那孩子并不在我们手中。”秦常宜笑了道,“皇后从前奶娘没有孙子,皇后将他寄养在奶娘那里。”
玉壶道:“原来王奶娘收养着他,这孩子算是有福气的。”
如棠问道:“皇后可还有别的拿捏的人?”
秦常宜想想道:“没听说了。”
玉壶和秦常宜说了一会儿话告辞,听玉壶似乎认识王奶娘,如棠连忙拉了问。
玉壶介绍道:“王奶娘是皇后小时候的乳母,为人和善,对皇后极好,柳夫人苛待皇后的时候,都是她为皇后挡着,若不是她,皇后哪里能平安活到如今。”
如棠道:“她如今仍在府上吗?”
“早已离开柳府,她儿子早成家,王奶娘自己租了个屋子住,我记得在柳府旁不远。”玉壶道,“咱们一起去找她。”
如棠忙拒绝道:“你若是跟着去,皇后今后必定会知道,我独自去就是。”
自己化个妆,皇后哪里去找人去。
玉壶道:“我如今不怕她。”
如棠忙笑道:“你虽然是夫人,但和她还是地位差得大,若她认真对付你,你讨不了好,一切小心为上。”
“你总是为我想。”玉壶点头,为如棠指了道路。
如棠扮成普通宫女来到王奶娘家,王奶娘过得清贫,两间小小的瓦屋,并不起眼。
大隐隐于市,难怪花间找不到。
如棠敲门:“有人在吗?”
里头出来一个老妈妈,牵着一个孩子:“谁呀?”
如棠见那妈妈腰驼了些,但慈眉善目,衣裳虽然半旧但是干净整齐,说话也不紧不慢的,顿时多了几分好感:“皇后娘娘让奴婢过来探望王奶娘。”
王奶娘忙迎了如棠进来,惊喜道:“是皇后派姑娘来的?”
“是的,娘娘想起妈妈,十分想念,让奴婢过来探望。”如棠买了些点心和果子。
王奶妈十分开心:“我还以为皇后忘记我这老婆子了,足足五年没有消息,只留了一百两银子和这孩子,没想到还记得。”
如棠一阵心酸,皇后可真不是东西,但恐怕王奶妈伤心,她忙笑道:“宫里不容易出来,娘娘其实时常想妈妈。”
王奶娘泡茶款待如棠:“娘娘可好?她睡觉不好的毛病可好了?”
如棠笑道:“都好了,只是惦记妈妈和孩子,这孩子几岁了?”
“笑儿过来给姑娘行礼。”王奶娘拉着孩子,“这孩子五岁了,当时送过来的时候小小一团,还以为养不活。”
笑儿给如棠行礼:“姑姑好。”
如棠见这孩子懂礼貌,眉目像极了花间,又见他脖子上一个小小的银锁,笑道:“好孩子,你叫笑儿?”
笑儿道:“奶奶希望我时刻笑。”
王奶娘道:“这孩子乖得很,姑娘请转告娘娘放心,只希望能有生之年见皇后娘娘一面。皇后和笑儿一样也是我从小带大的。”
真是个好心的妈妈。
“妈妈将孩子教得极好。”如棠道,“妈妈可有什么孩子的信物,我带去给娘娘,也好让她放心。”
王奶娘取了笑儿的银锁道:“这是娘娘送来的时候,孩子本就带的,姑娘先拿去吧。”
第二百五十二章 她是我的人
如棠拿了小小的银锁,上头有平安两字,反面有丰足两字,周围是稻谷花生的图案。
如棠拿了一百两银子给王奶娘道:“妈妈留着买些吃的。”
王奶娘执意不要,如棠一定塞给她,她才收下道:“请娘娘天冷多加衣裳,记得不要吃芫菜,小时候每次吃便会咳喘。”
如棠一一应了。
皇后之所以能成功,是因为身边有许多这种善良的人,王奶妈是,玉壶也是。
回到刑部岐王府邸,却见王子序和一男子在和岐王说话。
见如棠进去,那男子惊喜道:“楠竹姑娘。”
如棠忙笑着行礼:“见过孙状元,状元不是在江浙一带为官吗?怎么回京了?”
孙书川忙回道:“我接了吏部调令回京。”
岐王笑道:“母后废了内阁,改为了大学士议政,大家选了十七个学士,孙状元是最年轻的。”
孙书川道:“全是王爷栽培和楠竹姑娘成全,论起来子序兄比我强许多。”
岐王忙道:“是高首辅抬举你,和我没什么关系。”
王子序忙笑道:“书川兄客气了,你的才华我们都很敬服。”
如棠问道:“孙状元在江浙为官,可有什么风土人情见闻?”
“风土人情比北方细致,但人心都一样。”孙书川道,“有一地方豪门为了拉拢我,无所不用其极,若不是我被调回来,差点就上套了。”
如棠忙笑道:“难道是用了美人计?”
“何止美人计,还有声东击西、连环计,金钱、美女、兄弟、主仆的,让人防不胜防。”孙书川道,“我本想深挖那人的底细,却被调入京城。”
如棠忙笑道:“这种人才,我倒是想见识见识。”
孙书川道:“姓翁的可不是什么人才,那就是个人渣。”
姓翁?
如棠忙问道:“这人可叫翁明?刀疤脸,经常回京,和京城各大官员都有来往?”
孙书川好奇道:“姑娘怎么知道他?”
这个人渣,害得郭迁做了五年大牢,原来在这里,哪日需和他好好过过手才是。
“你将他的地址写下来,我若有空,去拜访一二。”如棠笑道,“踏破铁鞋无觅处,我正找他呢。”
孙书川道:“他身边有两个武功高强的,叫吴用和吴过,姑娘可不能自投罗网。”
如棠笑道:“我自有分寸。”
“好了,不要耽误孙大学士的时间了。”岐王话里有不屑道,“高首辅还等着给他接风呢。”
“姑娘可还记得我说过的?”孙书川转向如棠道,“请姑娘不要看不起我,我心可昭日月。”
如棠笑道:“我记得。”
孙书川行礼:“那么下官告辞。”
看着他的背影,岐王气道:“这人难道还惦记你?上回我都说明白了,连我都别想,他还想娶你回家?”
若不是看在明媚的份上,当场砸过去。
如棠笑道:“孙状元不是这意思,你别误会人家。”
岐王道:“那他是什么意思?”
“孙老大人是高首辅的人,高首辅因此拉拢孙状元,他不得不应下来,其实心里是向着我们的。他让我们不要误会。”如棠笑道,“其实他是你大舅哥,咱们怎么会误会。”
111/151 首页 上一页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下一页 尾页 |